都市异闻录之灵魂契约 下+番外——牧野洋洋

作者:牧野洋洋  录入:06-21

 第二十一章:母亲(上)

 郑川川问的,霍明海一个都答不上来。 要问他是什么东西,霍明海摸摸胳膊,有血有肉,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问他有什么执念,霍明海想破脑子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远大理想,上上班,赚赚钱,讨个生活而已。 霍明海回到家,沙发空空,母亲不在,也不知是走了还是去哪了,杜佳骏还在厨房忙碌,听见响动,把霍明海喊了进去,一边洗菜一边问:“才回来?” “排队人多。” “包子买到了?” “嗯。”晃晃袋子,“妈走了?” “没。”杜佳骏示意他把碗筷拿出去。 霍明海应了声,伸向番茄的爪子被杜佳骏一把握停,塞进碗筷。 “吃一块也不行?” “吃饭再吃。” “小气……唔?”嘴里塞进一块番茄,馋嘴猫美滋滋地吃光,眨眨眼。 “没了,滚!快滚!”大厨把馋嘴猫赶出了厨房。 摆放碗筷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老远的,就为了买菠萝包呀?” 袋子发出唦唦的响动,母亲隔着袋子摸了摸:“哟,还热着。” 霍明海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才道:“招牌面包,刚出炉,还得排队才能买到呢。” 解开袋子,递给妈妈:“尝尝?” “呵呵,乖。”霍妈妈摸摸儿子的脑袋,带着面包到沙发那一边喝茶一边吃,边上的矮墩子抬了抬脑袋,霍妈妈看过去,矮墩子又不动了。 “妈,刚刚你去哪了?”霍明海坐到妈妈身边,牵上她的手。 干瘦的手上戴着枚戒指,是父亲特地订做的,戒子圈里刻着夫妻俩的名字,世间独一无二,霍明海将母亲的手掌翻过来,生命线很长,却从中间断开截成了两半。 “啥?不就一直坐这呗?”霍妈妈笑着。 “过来吃饭吧。”大厨招呼。 家长到访,菜肴比平时丰富得多,霍妈妈尝了几口,很满意,开玩笑说有小杜在,连媳妇都不用娶了,霍明海点头赞同,还很逗比地加了一句好兄弟就该如此嘛。 微博里流行一句话,好兄弟就是在你最需要女人的时候做你的女人,这句名言频频出现在两人的微博留言中,霍明海活学活用暗暗损了杜佳骏一把,杜佳骏中箭,依旧面不改色,笑笑说:“不敢当不敢当,你才是我的好兄弟。” 霍妈妈被他们逗乐了,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番茄,轮到霍明海时,番茄没夹稳,掉在了桌子上。 “哎,老了,不中用了。”伸过筷子,又夹了一块,番茄还没放进碗,霍明海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发出一声大叫,失手打翻了碗筷,饭和汤热乎乎地洒了一桌。 “明海?!”霍妈妈吓了一跳,拉过他的手问有没有烫到哪。 “妈……”大滴的冷汗在额上淌下,霍明海反而紧紧抓着她的手,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海,怎么脸色那么糟?” 老树皮般的手摸在儿子脸上,她还不知道,刚才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的手消失了,在霍明海眼里,只看到漂浮在半空的一对筷子! 霍明海鼻子发酸,有种异常恐怖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吃完饭,杜佳骏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进厨房洗碗了,大厅里剩下母子俩,霍妈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郑重地塞进儿子手里。 父亲给母亲买的生日礼物,银色的小耳环,美名曰鸳鸯对,母亲舍不得带,说是留给未来的媳妇。 “明海,你也不小了,得考虑成个家了。” 霍明海二十好几还没谈过女朋友,平时生活随随便便,母亲唠叨了好几年,只盼着有个好姑娘能管管他,顺便求个孙子抱抱。 霍明海收好小盒子,喝了口热茶,语气轻松:“妈,第七街道在哪?” 霍妈妈显然没料到儿子突然问这个,呆了一呆,笑道:“哎哟你居然知道第七街道啊?” 霍明海将绿茶糕的盒子翻过来,霍妈妈这才看到盒子上印的摊位号。 “呵呵,这条街其实是小集市啦,农户挑东西去摆摊,可热闹了。” “这个呢?”霍明海从领子里翻出昆仑血玉,“也是在集市上买的?” “对啊。”霍妈妈还说以前好些东西都是集市上买的,集市里的东西不掺假,比超市的要放心。 若是以前,霍明海听过也就算了,但现在,霍妈妈的每一句话像是炸药,一桶桶点燃,引爆。 拿杯子的手在抖,晃洒了几滴茶水。 “妈,什么时候也带我去逛逛啊?” “哎哟,小子想逛街了?”霍妈妈笑呵呵地挤挤眼,“快点找个媳妇,让她陪你逛去。” “去第七街道?”霍明海歪过头看她。 “第七街道远着呢,市里不是有个很出名的老街,叫什么来着……哦,东门商业街嘛!”霍妈妈拍拍儿子的手,话题又绕到媳妇那,“明海,要求别太高,姑娘能对上眼就好。” “嗯。”霍明海放下杯子,发了一会呆,用手指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划拉了几下。 “妈,我最近收到了件很奇怪的东西。” 儿子做快递好几年,霍妈妈也多多少少了解这个行业,客人签收完又不要的东西,公司允许他们自行处理,算是员工的一种小小福利,遗弃包裹比较多的都是吵架闹别扭的小年轻,被丢的东西有时候是布娃娃,有时候是玫瑰花,更有一次是一箱子德芙巧克力,正在减肥的女生一看就火了,签收好直接把包裹送给了霍明海。 霍妈妈看着儿子在桌子上画出一个羊字,好奇道:“羊?喜羊羊?” 霍明海:“……不是羊。” “那是梳子?” 霍明海听岔成了树枝,于是点头,偷偷观察她的反应,霍妈妈神色淡定,还摸着儿子的脑袋叫他自己留着用。 霍明海纳闷:“怎么用?” “梳头啊。” 原来那玩意是用来梳头的? 看着儿子目瞪口呆的样子,霍妈妈觉得好笑,心里好奇是什么样的梳子这般特别,叫他拿出来看一看,霍明海拿着树枝出来时,霍妈妈手一抖,杯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脸色大变,一把夺过树枝。 “这东西哪来的?!” 像发怒的母狮子,一向温和的霍妈妈凶巴巴地瞪着儿子。 “包……包裹……里……” “谁寄的?寄给谁?”气势逼人,霍明海被她唬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结结巴巴半天还没编出个词儿,眼睁睁看着她将树枝收进兜里,霍明海急了,想拿回来,结果被她一掌拍开,霍妈妈护着兜,任凭霍明海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让他碰,起身匆匆告辞,霍明海一路追着她出到走廊,终于忍不住了,一个跨步,横挡在母亲面前。 “让开!”霍妈妈怒喝。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明海至今还蒙在鼓里,树枝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东西,母亲知道,可连个解释都没有,霍明海心里郁闷,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霍妈妈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语气终于缓了下来。 “这根树枝……不是好东西……有辐射,危险。” “辐射?”霍明海哭笑不得,水晶都含有辐射和磁场,只是量多量少的问题,母亲言辞闪烁,明显有话没说完。 霍明海正在琢磨时,就听母亲忽然飘出一句话。 “明海,搬出去吧。” “……什……什么?” 霍妈妈语气坚定:“明海,听话,妈妈这是为了你好,重新找个住处,这份工作也别干了。” “为什么……”霍明海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是因为……杜佳骏?” 霍妈妈点头,没解释什么,霍明海这一愣神,被母亲绕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要去追时,母亲已经拐下了楼梯。 “妈!等等!妈——!” 还有很多疑问憋在心里,霍明海心急火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去,刚过拐角,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楚莫邪被他这一头锤撞得险些翻下楼梯,楚干将眼疾手快地扶上他,霍明海哇呀一声跌倒在地,正晕头转向呢,一个强有力的胳膊从旁边伸来,撑起了他。 “没摔疼吧?”杜佳骏的声音。 “你小子……嘶……跑那么急赶投胎呀?!”楚莫邪满脸痛苦地捂着胸,楚干将把手探进哥哥的西装里帮他轻轻揉着。 “啊!妈!”霍明海回过神,刚跳起来就被杜佳骏拽住了。 “什么妈?”楚莫邪纳闷。 “他妈妈刚离开。”杜佳骏解释。 “哪有什么妈?”楚干将觉得奇怪,“楼梯上就我们,没见着其他人呀?” 夜里,霍明海又失眠了。 厅长楚干将正小小声地与哥哥聊电话,霍明海也翻出通讯录,拨通家里的号码。 “你妈妈这时候还没回去吧?”杜佳骏说。 霍明海来S市之前,住在一个小镇上,火车下去后还要转汽车,霍明海被他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正要挂电话,没想到那边居然接通了。 “喂?谁啊?”陌生的嗓音。 “咦?你……你是谁?” 三更半夜被打扰,那边的男人正窝着火,听见电话里的人愣头愣脑地问他是谁,那男人终于发脾气了。 “他妈的半夜打电话来问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祖宗!!!” 咆哮完,电话挂断。 霍明海拿着嘟嘟直响的手机发愣。 平时是母亲打过来,霍明海很少打回去,简简单单的几组数字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号码,回忆着是不是哪个数字弄错了。 “奇怪,我明明直接存的……怎么可能会错呢?” 重拨,电话接起,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这回不等他开骂,霍明海赶紧挂断电话。 “没别的号码么?”杜佳骏问。 “没有。” “那只能等你妈妈打过来了。” 话音才落,电话响了,是那串熟悉的号码,跟往常一样,霍明海接通,那边的男人咆哮起来,警告他不要再打来,威胁的话才骂出一半,霍明海挂断了电话。 四周安静下来,大厅里的楚干将已经聊完电话睡过去了。 电话没有再响起,霍明海拿着手机上网,搜出一张火车时刻表。 “想回去?” “嗯。”霍明海也不隐瞒,直接给钟馗经理发了个消息,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看一下,消息刚发送完,钟馗很快回话。 钟馗:多少天? 霍明海:1天。 霍明海心里盘算着,清晨出发,下午能到,只是去看一眼而已,第二天回来正好能赶上上班。 钟馗很爽快,回复道:好吧,你们两个回来补假单。 霍明海:好。 发完,霍明海一愣,两个? 转头,杜佳骏的手机上正好打了个OK发过去。 “你也去?”霍明海诧异。 “你多久没回去了?”杜佳骏反问。 电话总是母亲打过来,过年过节也是母亲跑过来找儿子,霍明海的亲人只剩母亲一人,母亲说到哪过年都一样,仔细回想,那边的家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 “那小镇胡同多,我估计你连怎么走都忘得差不多了。” 霍明海哼哼道:“我不识路,难道你识路?” 杜佳骏笑道:“一个诸葛亮,顶三个臭皮匠。” “好吧,你是诸葛亮,我是臭皮匠!” “错了。”杜佳骏摆弄着手机,“三分之一的臭皮匠。” “……靠!” 挂钟上的时间指向两点半,霍明海翻着时刻表,想着订清晨的车票。 “快睡。”杜佳骏催促。 “订完票再睡……啊六点有趟车,不如……” “订好了,咱们五点该起来了。” 杜佳骏报了个订单号,霍明海上去一查,靠,还真有,连回程票都买好了! 五点的时候霍明海赖在床上起不来,杜佳骏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拖进洗手间,楚干将被他们吵醒,得知要出远门,也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偏了,被大蜘蛛一绊,直接趴到了它背上,大蜘蛛抖抖身子将他震下来,弹弹腿把他踢远。 “我去就好。”杜佳骏朝他挤挤眼,今天博物馆迎来一批领导,作为副馆长的楚莫邪将会上台作报告,昨天说起的时候楚干将就心心念念了,莫邪告诉他电视有转播,看电视就好,但电视哪能跟真人相比呀,楚干将一听今天能去哥哥那,马上清醒,霍明海顶着黑眼圈梳洗完时,楚干将已经兴冲冲地跑出门了。 小镇那儿不通高铁,只有普通的绿皮火车,慢悠悠地晃啊晃,霍明海随着晃动,脑袋一垂一垂,最后耷拉在杜佳骏的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霍明海被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吵醒。 四周昏暗一片,霍明海心里纳闷,难不成火车上停电了?嘀嘀咕咕的声音跟催眠曲似的,霍明海又闭上眼,恍惚间听见了开门声,一个脚步轻轻地走过来,停在了床边。 咦,床? 霍明海强打起精神,眼前朦胧一片,他感觉自己很冷,汗湿的衣服粘在皮肤上,空间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白发苍苍的女人正用手摸着他的额头,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明海……” 妈……? 霍明海一下子清醒了,然而身边空无一人。 难道刚刚的是错觉? 霍明海坐起来,往四周看看,小木桌,小板凳,简陋却又收拾得干干净净。 奇怪,这是哪? 霍明海记得自己明明上了火车,怎么突然跑到了这地方? 他摸摸桌子,又敲敲椅子,正在房间里转悠的时候,忽然起雾了,浓雾来得突然,霍明海发现自己很快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像被一股力量牵引,他控制不住自己,直直往床的方向走去,疲劳像是潮水般席卷而来,霍明海躺上床,稀里糊涂地想着先睡一觉,半梦半醒间,又听到有人喊他。 “明海……” “妈?” “他快不行了。” “操,你说谁快不行了?”霍明海狠狠睁开眼,床边站着母亲,还有一个挂着听诊器的男人。 “节哀。”男人扶着几欲晕倒的母亲走了出去。 “节个屁哀!”霍明海怒了,这男人是瞎了还是怎么的,他不正好好的,哪里像不行的样子?想起身,努力了一把,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 “咦?”霍明海挣扎片刻,身子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一瞬间,他的脑子懵了一下,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异常可怕的念头。 不是身子千斤重,而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身子! 身体已经不受灵魂控制了。 难道……他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妈——妈——!!”霍明海大叫,可他连声音都听不见,或者说,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霍明海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一种绝望的恐惧感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 动啊……快动啊…… “啊——!!”霍明海发出一声大吼,腾地坐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满头大汗,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又从门外传来,霍明海轻手轻脚地去到门边听了一会,外面的人说话很小声,霍明海听不清,脚步声响起,有人离开了,霍明海把门打开道缝,月光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裤子,帽檐压得很低,但霍明海一眼就认出了他。 “喂!”霍明海走过去,“这是哪?火车呢?” 杜佳骏瞥了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盯着前方,霍明海有点气闷,这家伙神神秘秘在干什么呀? 绕到杜佳骏面前,霍明海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帽檐的阴影下,杜佳骏淡淡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陌生和戒备,霍明海正想调侃几句,杜佳骏却移开了视线。 母亲拿着一些钱和首饰匆匆赶来。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摊开的手掌中,霍明海看到了父亲送给她的那对银色小耳环。 母亲一直很珍惜,平时都不让霍明海碰,她带来的钱都是些零散的票子,大概有一百来块钱,在现在一百块钱也不过几顿饭而已,霍明海不知道母亲为啥要给钱,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母亲,但母亲没有接,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霍明海只好把钱放进母亲的手里,然后,他看见那些钱穿透了母亲的手,晃晃悠悠地随风飘落…… 第二十二章:母亲(下) 看到百元大钞穿透了母亲的手时,霍明海的脸色陡然大变。 杜佳骏数了数钞票说不够,又收走了项链镯子,还要去拿银色小耳环时,霍明海抬手去拦,伸出的手同样穿透了杜佳骏的胳膊,打进了空气中。 “怎么会这样?!” 霍明海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天上的云层移动,月光洒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半透明的! 不可能……不可能!! 霍明海返身冲进屋子,一把推开卧室门,土炕上有个小男孩躺在那里,月光把他的小脸蛋照得雪白雪白。 心脏终于超出负荷,霍明海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明海?明海?” 身躯被剧烈摇晃,霍明海睁开了眼,周围的乘客像看神经病般地盯着他。 火车咔哒咔哒地响,霍明海回过神,一下子坐了起来。 “叫得那么大声,全车厢都听见了。”胖妇女怨了他一句,哄着哇哇大哭的娃娃。 “做噩梦了?”杜佳骏给他擦去额上的汗。 霍明海摸摸脸,最终还是摇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霍明海没有再睡,反而是杜佳骏倚着他睡了过去。 城市里日新月异,一年比一年变化大,两人下火车后打了个计程车去到胡同口,胡同里好多楼房改建,旧的拆,新的建,小巷子四通八达,霍明海走到一半忽然被杜佳骏拽停。 “靠,你真忘记怎么走了?” 小卖部里挂着大大的折扣海报,几分钟前才路过的地方。 臭皮匠才不承认自己迷路呢,硬着脖子问诸葛亮:“那你说怎么走?” 诸葛亮抬手拦住个路人,把问题丢给他。 “哦,很简单,C巷左拐,走个四百米右转就是了。” 诸葛亮挑挑眉:“看吧,就那么简单。” 臭皮匠哼唧:“大人英明!” “你可知自己输在哪?” “恳请大人指点。”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一个臭皮匠,怎么顶诸葛亮?” 臭皮匠绕到诸葛亮身后,抬起膝盖顶他的腰。 诸葛亮:“哎呀!断啦!”软趴趴地耷拉在臭皮匠身上。 臭皮匠呲之以鼻:“那么弱不禁风啊?” “有你在就好。”贴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臭皮匠:“……我也快弱不禁风了。” 两人还没接近住宅楼,孩子的哭声便传了过来,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的怒吼,小男孩贪玩,丢下作业不写,跑出去的时候被爸爸抓到了。 皮带啪啪打落,小男孩在地上缩成一团。 男人见围观的街坊渐渐多起来,打了几下,收了皮带,抓上儿子细细的胳膊,拽着往家走。 小男孩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越哭越大声,男人拖麻袋似的走出几步,被吵得心烦意乱,火气一下子冲上脑,甩开皮带又是啪啪几下。 “再哭?再哭老子抽死你!” 男人早年离婚,起早贪黑地赚钱养儿子,偏偏儿子有书不好好念,成天想着出去玩,有个大婶看小男孩被打得凄惨,想去劝,又被街坊拉了回去。 “小孩子不打不行,容易学坏。” “昨天还见他去网吧玩游戏,哎,这孩子。” 霍明海看得心惊肉跳,正想过去说说,杜佳骏把他拽回来,摇摇头,扯着他往小楼走。 男人拽着儿子:“起不起来?!” “呜呜呜!” “回去写作业!”男人拖着儿子往小楼的方向走,杜佳骏见状,拉着霍明海往旁边让了让,小男孩哇哇大哭,男人拽着他上了几阶楼梯,见儿子耍脾气,忍不住火冒三丈。 “跟你爸耍脾气是不是?我抽死你这小畜生!” 啪!啪! 细细的胳膊上抽出红红的痕迹,皮带再起再落,小男孩的嘴角破了,淌下一丝鲜红。 皮带再举起,小男孩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小男孩偷偷睁开眼,看见一个大哥哥紧紧抓住爸爸的手腕。 “别打了。”霍明海迎着男人的视线瞪回去,男人冷冷哼了一声,甩开霍明海,拎起小男孩往楼上走,转过拐角时,小男孩幽幽瞥了霍明海一眼。 为了避免尴尬,等父子俩走远了,杜佳骏才拽着霍明海慢悠悠地上楼,霍明海的家在五楼,角落的门神牌位全是灰,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母亲敬神佛,铁定不会如此怠慢,霍明海只觉得有股凉意自脚底窜起,握紧的拳头松开,移向门铃,按了下去。 “谁啊?” 门打开,男人见到霍明海,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显出一个很古怪的神情来。 “有什么事吗?”男人问。 霍明海全身发冷,话都说不出。 杜佳骏问:“你住这?” “对。” “住多少年了?”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反问:“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霍明海眸子一亮,连忙点头说是。 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迸出一句话:“这里没有霍明海!” 霍明海本来还琢磨着母亲是不是搬走了,可一听男人冒出这样一句话,顿时像被抽了一鞭子,险些跳了起来。 就连杜佳骏也呆住了。 显然,有人来找过霍明海,而且还不止一个,要不然,男人也不会形成这种条件反射般的答复。 男人见他神色不对,又摆摆手:“我不认识霍明海,也不知怎么联系他,有事找房东去!” 说着,要关门,霍明海赶紧扳着门,急道:“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他?” “对。” “几个?” “两个。” “他们是谁?” “我哪记得!都一年前的事了!”拍开霍明海的手,砰一声关上了门。 霍明海呆立着,身子微微发抖。 男人住在这地方,起码有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而在一年前,有两个人分别来找过霍明海。 他们知道霍明海的家,却不知他早已去了S市打工。 他们是谁呢? 母亲又住在哪呢? 心事重重地下楼,出了防盗门,脑袋上被东西敲了一下。 一颗小石头滚落在地,霍明海捂着脑袋,抬头张望,心里纳闷是什么地方掉下来的? 正看着,一块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杜佳骏护着霍明海避开,大石头砸在地上,爆出一堆碎末,原来是花盆里的一坨泥! 小男孩正趴在五楼的防盗窗上张望,见他们注意到,甩手又丢出一块东西,霍明海一看,好嘛,又是一坨大泥巴,这小子真是太顽皮,活该被爸爸教训啊! 正好,男人的怒吼又响起,小男孩怯生生地缩回脑袋,被爸爸赶去写作业了。 杜佳骏用脚划拉着泥,忽然蹲下去,从泥巴里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名片。 扫干净上面的泥,上面的字清晰起来。 建通五金器材有限公司,总经理,卜天祥。 杜佳骏顺着折横,把名片对折成小方块。 “估计是用来垫桌底的,被他裹在泥里丢了下来……”杜佳骏说着说着,忽然眼前一亮,霍明海还在思考,想明白后也瞪大了眼。 卜天祥曾经去过小男孩的家,递上了一张名片? 若是他来找霍明海的话…… “你认识卜天祥吗?” “不认识。”霍明海说着,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接通后,传来陌生的男音。 “你好,哪位?” “卜经理吗?” “嗯,我是,我正在开会,要不你……” “我是霍明海!!!” 霍明海心里着急,不知不觉声音非常大,一时之间,路过的街坊向他看来。 被突兀地打断,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声音。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哦。” 霍明海生怕他挂了电话,赶紧追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卜天祥发出一声轻笑:“什么事?哼,太迟了!”说完,不管霍明海什么反应,挂断了电话,霍明海再打过去,对方却设置成了语音信箱……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卜天祥出大门时,见到两个男人迎面跑来,其中一个还懵懵懂懂地撞了他一下,一边道歉,一边脚步不停,依旧往公司里冲。 卜天祥心里纳闷,这两人很面生,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办? 公司是爸爸的产业,卜天祥虽然挂名总经理,实际上整个公司归他打理,越想越不放心,卜天祥返身往公司走,恰好,保安领着两人走了过来。 “啊,这位就是。”保安朝他们说,然后转向卜天祥,“卜经理,霍先生和杜先生找你,说有合同要谈。” 谈合同是假,找人是真,卜天祥没想到霍明海居然找上门,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人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光是站着便显出非凡气质,卜天祥寻思着这人看起来不简单,恐怕大有来头,于是伸出手,笑笑说:“霍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杜佳骏朝身边指指:“他才是。” 卜天祥机灵地转向他:“哦哦,你好你好。” 霍明海:“……” 会客室里,卜天祥亲自泡了壶铁观音,三人默默地喝了半壶,卜天祥见他们不说话,把空杯一放,正色道:“霍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什么事?”霍明海顿时茫然了,他正准备用这个问题去问卜天祥,没想到对方反而问起他来? 三人互望着,杜佳骏放下杯子,说:“一年前,你去找过他?” 卜天祥点头,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霍明海:“可我爸早在一年前死了呀。” “……你爸?”霍明海觉得脑仁有点疼。 “对啊。”卜天祥也一脸茫然,看霍明海的样子,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杜佳骏的思路清晰,很快理出一条线索:“你爸,让你去找霍明海?” 卜天祥点头,给杯子续了茶,才继续道:“本来,应该是我妹妹去的,结果人没找着,还被住户吓了回来。” 霍明海和杜佳骏同时想起凶狠的小男孩爸爸。 “然后我过去,跟他聊过,他说上一批住户是一对年轻情侣,估计是霍明海和他的女朋友,可惜早搬走了。”卜天祥说着,看向霍明海,“后来,我去找了房东,看过记录,才知道那情侣,并不是你。” 霍明海的冷汗淌落下巴。 小男孩父子之前的住客,是一对情侣,那情侣之前的住客,又是谁? 住客名单里,是否存在他和母亲的名字? 或者说,他和母亲的名字,是出现在第几批的住户里? 时间越推越前,所谓的家已经换了好几批住客,霍明海不敢问下去了。 卜天祥长长叹了声:“可惜,你现在回来也没用了。” “令尊为什么要找他呢?”杜佳骏问。 “不知道。”卜天祥摊手,“我爸那时候快不行了,只说找他过来有事情要谈,我也没多问。” 霍明海好奇:“你爸爸认识我?” “当然认识啊!”卜天祥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你不认识我爸?” “他的名字是……?”杜佳骏问。 “卜乾坤。”卜天祥答。 卜乾坤早些年被检查出绝症,全靠名贵药材吊着命,即使有药物,卜乾坤的身体还是一年比一年差,就在一年前,卜乾坤仿佛预感到什么,趁着清醒之际,吩咐儿女去寻找霍明海,并且叮嘱一定要带到病房里来,结果人还没找着,卜乾坤便撒手西去。 杜佳骏看向霍明海,霍明海正皱着眉,埋头想着。 “霍先生,爸爸找你,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可惜爸爸已经不在了,至于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若是欠债什么的,也就算了。”卜天祥说着,轻声笑了起来,看看挂钟又看看他们,颇有结束谈话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车,告辞了。”杜佳骏识趣地起身,见霍明海发愣,偷偷扯扯他。 霍明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是不是来自一个小山村?” 卜天祥点头,说了个村子名。 卜姓比较少见,更何况卜乾坤这种仙气飘飘的名,想印象不深都难。 可偏偏霍明海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就连卜乾坤之前生活的绿水村,他也是第一次听。 直觉告诉他,郑川川他们,也正是来自绿水村。 郑川川他们是病死的,卜乾坤也不例外。 回程的火车上,霍明海望着黑乎乎的窗外发愣。 杜佳骏推推他:“睡一下,回去还要上班呢。” 霍明海摇了摇头,翻出手机查地图,要搜索时,霍明海才想起,他忘记问村子位于哪个省哪个市了。 不如等早上,再问问卜天祥吧?霍明海心里想。 杜佳骏扫了眼手机画面,又看了看霍明海变幻莫测的表情,马上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问他,还不如问郑川川。” 说起郑川川,霍明海还是有些怕他,这个医生给他的感觉像是科学狂人,霍明海在他面前总有一种小白鼠的错觉。 霍明海摊开手,看着短短的生命线,若是生命线能代表一个人的寿命,那霍明海早该在孩童时死去。 回想起梦里的情景,霍明海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时躺在土炕上,毫无气息的孩子,正是他自己! 但,这只是梦而已。 窗玻璃的铁框上,翘起了一块尖角,霍明海将手指伸过去,用力划了一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手指上冒出了鲜红的血珠。 有痛觉,有血,有温度。 仿佛验证了什么,霍明海松了口气,失神间,杜佳骏捞起他的手,将受伤的手指贴在唇上轻轻舔着,湿热的舌刮过伤口,揩去鲜红,血渐渐地止住了,杜佳骏把纸巾折成长条在霍明海的手指上绕了一圈,然后用透明胶扎得严严实实。 “贴上快递单就可以寄了。”霍明海的脸红红地摇摇大棒槌。 “寄吧。” “会有人要吗?” “有。” “谁?” “我。” “呐,拿去,还能擀面,玩厌了再还给我。” “好啊。”杜佳骏用手机给大棒槌拍了个照,霍明海偷偷登录微博,果然发现了杜佳骏的最新动态。 英俊潇洒的俊:看,大棒槌!(大笑) 事实证明,粉丝们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素质是非常高的,除了抢镜头的大棒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成了讨论的焦点。 准确说,不是握,霍明海的手只是被杜佳骏托着拍照而已,去到粉丝眼里,变成了热恋的象征,更有腐女子的官方微博转发,话题一炒再炒,霍明海的粉丝蹭蹭上涨,他都不敢看评论了,默默关了微博,继续上网搜绿水村。 一切线索,全都指向了绿水村。 搜出来的,几乎全是小说作者虚构的地名,霍明海点进几篇文飞快地看了遍,修仙练道,从地球打到宇宙,索然无趣。 修改了一下关键词,搜出的东西更多,霍明海一条条看下去,最后点进了一个“聊聊你的灵异体验”的帖子里。 其中,有一条最新回复被顶到了首页:“上个星期的经历太恐怖了,我跟几个哥们去探险,夜里在野外露营,我正睡得香,突然被哥们叫醒,喊我去看小溪,等我跑过去时,溪水竟然变成了绿色!我打着手电仔细看,发现不是溪水变绿,而是有一截绿色的东西埋在泥石里,我怕是大蟒蛇,不敢去碰,正要回营地时,小溪里突然漫起白色的雾……雾里有好多人朝着我们的营地走去,帐篷外点着火堆,我和哥们跑回去坐在火堆边上守着,那群人见到火光,非但没躲避,还直直朝我们走来,但来到火光边上,人影变淡了,像是透明的雾,穿过了我们和帐篷往前走……我回到市里发了场大病,神婆说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我遇上了阴兵借道!” “太玄了,写小说段子?”杜佳骏好奇。 “哎,谁知道呢。”霍明海又扫了几眼,把帖子关了。 那时侯,霍明海并没有将这段文字与绿水村联系在一起,他从未想过,不久之后,他将会遇见更加可怕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神算子 霍明海从下火车后就没有合过眼,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挨枕头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霍明海被杜佳骏摇醒,饭桌上杜佳骏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直到嚼了个加了芥末的辣椒,霍明海终于涕泪横流地清醒了。 “刚刚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杜佳骏敲敲碗。 “记住了。” “那你重复一次?” “明天……有个姓阎的……去公司干啥来着?” “阎老板,公司的老总,来视察!”杜佳骏给他舀了勺汤,“我们得早点去公司集合,明白不?” 霍明海的脑袋一点一点。 “还有,注意保持安静,咱们跟在钟馗后面就好,钟馗你知道在哪个位置吗?” 霍明海的脑袋一点一点。 “唔,真聪明。” 霍明海发出轻微的鼾声。 杜佳骏:“……”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杜佳骏把霍明海从被子里挖了出来,霍明海有意见了:“挖萝卜呢这是?!” “快起来,要迟到了!”杜佳骏飞快地穿戴好,见霍明海歪在栏杆上,伸手过去给他脱睡衣,扣子开完,衣服剥到肩下,裸,露的皮肤被空调一吹,霍明海打了个激灵。 “啊……你干嘛?!” “醒了就自己穿!”制服飞来,兜头盖了霍明海一脸。 天还没亮,公司里灯火通明,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楼梯下,小花小姐化了妆,笑眯眯地站在大门边,各个部门黑压压站了一大群,霍明海刚踏进门,红地毯两边的人全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哇,这阵势。”霍明海咋舌。 “哇,这阵势。”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过头,一个老头儿正咧嘴笑。 “后生仔好面生,是新来的吧?”老头儿声如洪钟,咬字清晰,霍明海偷偷打量他,老头儿估计有八十好几,身穿粗布衫,白眉白发,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惜那双眼睛却是虚着,没有聚焦,像一潭死水。 在老头儿身后,还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男人,见老头儿跟霍明海说话,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霍明海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个老头儿就是阎老板?多看几眼,又觉得不像,他印象中,阎老板应该是那个大肚腩的Q版壮汉才对。 钟馗一个劲地朝他们使眼色,杜佳骏扯扯霍明海,把他带进了队伍里。 老头儿没有聚集的眼睛,依旧盯着霍明海的方向看。 “他的眼睛怎么了?”霍明海偷偷问。 “他的眼睛看不见。”杜佳骏轻声答。 “靠……他……他真的看不见?!”霍明海眼睁睁看着老头儿朝他缓步走来,感觉后背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杜佳骏不说话了,用眼神示意他淡定不要慌,钟馗也偏过头,偷偷朝霍明海看。 老头儿准确无误地站到霍明海面前,用无神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朝他伸出手,霍明海冷汗直冒,搞不懂这位仙人想干啥,求救的目光投向钟馗和杜佳骏,两人表情一致地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穿白衣的男人偷偷做了个抬手的手势,霍明海懂了,乖乖把手放进老头的掌心,盲眼老头把他的手翻成掌心向上,低头“看”了一眼,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今年多大?” 霍明海报了个岁数,盲眼老头点点头,就在这时,一面巨大的墙移动进公司,霎时间,礼炮的啪啪声响成一片,彩带飞舞,人群欢呼,霍明海定睛一看,哪是墙,明明是个挺着大肚腩的壮汉! 阎老板朝热情的员工们挥手,盲眼老头拍拍霍明海,没多解释什么,跟着阎老板走了。 等他们走远,霍明海才问杜佳骏:“那老头挺拉风,是什么来历?” “你小子有福气啊!”钟馗神秘兮兮道,“烧了哪柱高香,居然跟神算子说上话了?” “神算子?” “这老头是地……咳,咱那边的厉害角色,叫神算子,精通卜卦,据说天地间没有他算不出的事,就连阎老板得敬他几分呢!” 盲眼老头的名号如雷贯耳,但实际上能见到他的人却寥寥无几,要他算命看相,更是堪比铁树开花,可遇不可求。 小花小姐跑来:“钟经理,老板叫你过去。” 钟馗摆摆手,跟着小花小姐走了。 傍晚下班,霍明海打完卡想去找钟馗,结果被告知钟馗还在开会,霍明海无奈了,只好打道回府,夕阳西下,杜佳骏还没回来,没开灯的屋子里显得特别昏暗,空调呼呼地吹,大蜘蛛趴在空调口上享受地磨了磨爪子。 霍明海点进“聊聊你的灵异体验”的帖子里,看了好一会,忽然问楚干将:“你玩过笔仙吗?” “哦?你想招鬼?” 霍明海其实打心眼不想招鬼,拨通了一个号码,聊了几句,失望地放下手机。 卜天祥只知道绿水村这个名字,至于绿水村在哪,从来没听爸爸提起过。 霍明海找出一张白纸和铅笔,关上灯,在桌子的四个角分别点燃了一根蜡烛,折腾完,招呼楚干将坐过来。 两人在桌子两边相对坐下,各伸出一只手把笔夹在中间,楚干将好奇道:“就这样?” “应该是吧……”霍明海用另一只手点着手机。 “你有把握吗?” “没有。” “……” 霍明海把帖子认认真真看完,定了定神,盯着铅笔喃喃道:“郑川川请过来……郑川川请过来……” 两人的手悬空,力量不平衡,笔尖在纸上歪来歪去划出一道道痕迹,连一根弧线也没画出,不知过了多久,趴在空调上的大蜘蛛忽然动了,爬了过来,八只眼珠子静静倒影着蜡烛,有股莫名的风将火苗吹得歪了一下,楚干将感觉到霍明海的手正带动他在纸上移动,一抬头,发现霍明海也正看着他,楚干将摇摇头,示意不是他动的,霍明海的脸马上白了,神经紧绷之际,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吓得霍明海差点弹了起来,楚干将手上用力,将笔稳住,门并没有打开,响完之后又安静下来,只剩铅笔游走时发出的唦唦声。 圆圈越圆越大,则代表笔仙的能力也越大,换句话说,能力大的越邪门。 霍明海本以为郑川川能画个大饼,结果画出来的,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圈圈! 霍明海汗了一把,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你是郑川川吗?” 朦朦胧胧的雾气包裹了铅笔,推出一个秀气的小圆圈。 霍明海干笑两声,朝楚干将道:“你看看……我后面有什么?” 有个人,正用指甲轻轻划拉霍明海的脊背。 楚干将语气淡定:“一个女人。” 霍明海冒汗,他感觉那个女人趴在了肩上,正朝他耳边吹气! 楚干将:“她样子不太美观,但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霍明海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楚干将用手机上网,查了一轮,喃喃念道:“笔仙笔仙请慢走……笔仙笔仙请慢走……” 那女人不走,正抱着霍明海的脖子亲他的脸蛋。 楚干将:“你喜欢他?” 雾气般的手覆盖在铅笔上,又画出一个圆。 楚干将:“你要带他走?” 又画出一个圆。 好嘛,这是在找替死鬼呐! 楚干将马上换了个说法:“郑川川请慢走……郑川川请慢走……” 不知是咒术的关系,还是看到大蜘蛛磨爪子,女人的身形渐渐消散,霍明海喘了喘,终于缓过劲来。 “重名的太多,一个个试?”楚干将往四周看看,朦朦胧胧站着好些人,在召唤过来的十几个郑川川中,有一个身影渐渐凝聚成身披白大褂的男人,直接冲出队伍,一把夺过铅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圆。 “有事快说!我正赶着过桥呢!”郑川川心急火燎的。 天地通公司有一种奇怪的制度,在合同期内可以把假期调整积累,但申请了调休,连续几天休息爽歪歪,接下来是连续的地狱式上班。 休息日没有工资,除了过年过节,很少人愿意这样调休法。 霍明海试用期还没过,没有签合约,自然没有调休一说。 霍明海盯着脚尖,不敢看钟馗瞪得滚圆的眼珠子。 “你再说一次?!”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钟馗又问了一遍。 “我……想要点假期……申请……回……回回……” “回家?!” “嗯!” “家里有急事?” “嗯!” “你家叫绿水村?!” 这回轮到霍明海瞪大了眼,钟馗知道自己说中了,跌坐回椅子上扶额道:“太神了……真是太神了……”说罢,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低声吩咐几句,几分钟后,一份文件送了进来,钟馗将文件递给霍明海叫他看。 员工的正式就职合同。 能提前转正,霍明海心里当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点疑惑。 钟馗一开始,并没有准备合同,这份合同还是在钟馗临时起意,打了个电话后送来的。 在打电话之前,钟馗发出“太神了”的感叹。 霍明海并没有告诉他准确的地名,但钟馗却说了绿水村。 “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吧。” “经理……” “哦?” “你是从哪听来绿水村的?” 霍明海望着钟馗,钟馗却没有吱声。 盲眼老头的面孔忽然浮现出来,神算子,精通卜卦,据说天地间没有他算不出的事。 “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吧。”钟馗绕开话题,公事公办道,“实习期请假超过三天,只能辞退,转正了,才好调休。” 假期问题解决了,到了下班,霍明海直奔超市,一个劲地扫饼干巧克力,转头瞥见楚干将一个劲地扫豆浆,霍明海哭笑不得:“液体的太重,没法带太多啦!” 楚干将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将大盒大盒的豆浆塞回货架上,改去扫豆浆粉,等他们大包小包地回到公寓,刚打开门,霍明海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干净整洁的大厅里乱七八糟地摆满了东西,有饼干有方便面,还有一顶大帐篷,杜佳骏正往行李袋里装,装满了,又觉得不满意,掏出来继续重新挑选。 霍明海诧异了:“你要去旅行?” 杜佳骏点头:“外派出差。” “不是同城的快递么?” “不是,有点远。”杜佳骏掂了掂薯片,“你说哪种口味好呢?” 霍明海点出了黄瓜味,杜佳骏挑了包芥末味,忙忙碌碌一个多小时,终于折腾出一个大背包,杜佳骏把背包放去一边,忽然想起什么,朝霍明海道:“票已经买好了。” “几点的?” “凌晨五点,越早去越好。” “哦,路上小心。”霍明海一心一意地折腾行李,楚干将作为保镖,当然跟霍明海一起去,保镖的行李很简单,全是冲泡的豆浆,楚干将收拾好后跑到阳台跟哥哥聊电话去了,霍明海正要将饼干塞进背包,杜佳骏一伸手,又将饼干掏了出来。 “饼干不用带那么多,靠!全是饼干和巧克力?!” 霍明海郁闷,他可是要去一个极度偏僻的山区,天知道有没有快餐店什么的,万一全是大山,岂不是要饿死了? 再说,他要带什么,跟杜佳骏有什么关系呀? 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一片,极速奔驰的火车上,杜佳骏撕开芥末味的薯片递给霍明海。 一个包间有六个铺位,不知是被杜佳骏包下了还是怎么的,小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杜佳骏正优哉游哉地玩手机,楚干将前几天也开通了微博,正躺在上铺与哥哥对刷呢,唯独霍明海坐立不安,拿着薯片的手都是抖着的。 杜佳骏叹了声:“下来吧,不用装了。” 霍明海的背包动了,爬下来,趴在床榻上抖抖身子,膨胀成大蜘蛛,它用爪子踢踢霍明海叫他快滚,霍明海灰溜溜地滚到杜佳骏身边,满头汗地瞪着它。 “它要跟着就让它跟着呗,当是带它散散步好了。”杜佳骏吃完薯片,觉得有点困了,躺下去打算补个眠,大蜘蛛学着他,扒拉着毯子把自己盖上,一眼看去,床铺上还真像躺了个人。 楚干将也睡了过去,小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火车咔哒咔哒的震动声,霍明海闲着无聊,登上微博,瞬间被一大堆私信晃花了眼。 “霍霍,你是跟俊俊去度蜜月吗?” “呜哇,终于有发展了!(撒花)” “你们是去哪呀?搞的野外露营似的。” 霍明海点进杜佳骏的微博,新发布的动态有好几条,全都配了零食帐篷背包的图片,最新的一条只有一行字:“勇敢面对 @霍霍 ” “霍霍,这是告白吗?”“告白了告白了!”“霍霍俊俊勇敢在一起!” 被留言闪瞎了眼的霍明海默默关了网页,爬上小楼梯,二层堆满了行李,而三层…… 霍明海无语地望着床榻上的红色,虽然清理过,但痕迹还在,想必之前是哪个来大姨妈的姑娘睡在了这儿。 杜佳骏见他下来,挪挪身子,往空位拍拍道:“都同床共枕那么久,还怕我吃了你?” 若是说感觉不到杜佳骏对他的好,那是不可能的,好几次杜佳骏偷偷环上了他的腰,导致霍明海失了眠整个晚上,背包里除了几管芥末,几乎全是霍明海爱吃的零食,他与杜佳骏背对背躺着,总感觉杜佳骏没有睡,好像有话要说,但等来等去不见动静,火车摇摇晃晃中,霍明海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霍明海猛地睁开眼,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 “明海,感觉好点没啊?”母亲拿着纸巾给儿子擦汗。 “我……我这是……?” “你呀,为了买这个,早餐还没吃,饿晕了吧?” 热乎乎的菠萝包递过来,霍明海乖乖地咬了口。 “过来吃饭吧。”杜佳骏将菜摆上桌。 家长到访,菜肴比平时丰富得多,霍妈妈开玩笑说有小杜在,连媳妇都不用娶了,霍明海点头赞同,还很逗比地加了一句好兄弟就该如此嘛。 说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这画面好像有点眼熟? 他偷偷看向杜佳骏,穿着休闲装的杜佳骏,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戎装,瀑布般的秀发拢在脑后,耳边还编了个小辫子垂落下来。 “呵,你这身打扮真酷啊,都可以去拍戏了。”霍明海打趣道。 霍妈妈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番茄。 “你瞒不了他一辈子。”杜佳骏忽然说。 霍妈妈冷冷盯着杜佳骏,而杜佳骏也在盯着她,最后,霍妈妈幽幽叹了声,用筷子沾了点汤,在桌子上比划起来,像是在写什么字,霍明海正要凑过去看,忽然传来一阵震动,霍明海滚落下地,摔醒了。 “没摔疼吧?叫你睡进来点你不听。”杜佳骏觉得好笑,将霍明海拽起来,霍明海摔得晕头转向,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嗓子干哑,去拿矿泉水,视线落到小桌子上,霍明海微微一震。 “你睡里面吧。”杜佳骏示意他躺进去,“睡一会,中午好起来吃饭。” 见霍明海盯着桌子发呆,杜佳骏也转头看去。 小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有一行淡淡的水迹,在杜佳骏看过去时已经风干了。 母亲的字迹。 第二十四章:鬼山迷阵(上) 进山的巴士一天只发一趟,车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 霍明海正拿着地图看,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到字迹上,昙花一现般,在四十多小时的车程里,字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肩膀被人拍了拍,霍明海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一个精瘦的山民朝他挤眉弄眼:“后生仔,去山窝窝里玩哦?” 霍明海嗯了声,解释道:“趁着放假,出来走动走动。” “是呀,城里污染多重,还是山里好,空气多清新啊!”那山民很会察言观色,一眼看出霍明海是毫无经验的初生犊子,趁热打铁道,“但空气好归好,山里不像城市有路有站牌,走岔可是容易迷路哟!” “大哥好像对这儿很熟?”杜佳骏搭话。 “俺就住附近,经常走,这儿哪座山没去过?”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圈,“这些山俺都走习惯的,你看咱也是有缘分的,俺就给你带一程呗?” 杜佳骏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多少钱?” 山民屡次兜生意不成,眼见大鱼马上上钩了,心里乐开花,搓着手,嘿嘿笑着:“咱这进山也不容易啊,路不好走,这样吧,咱们当时做个朋友,这个价钱……” 山民伸出八根手指。 霍明海:“这是……多少?” “八百八十八,发发发,咱图个吉利!” 楚干将忍不住道:“靠!黑不黑!走走路而已,用得着那么贵吗?” 山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从城市来,当然不知道啰,不瞒你们,前几天来了一队电视台的,进山不要导游,到现在还没见出来呢!” 霍明海心里想,他们不要的那个导游其实是你吧。 聊天这会功夫,巴士下了高速,开进了盘山公路,窗外全是大片大片的山林,一眼望去宛如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若没人带路,进山一趟可是要费不少功夫。 更何况,绿水村在大山深处,地图上没有标注。 巴士到站停靠,几个旅行者下车。 “车子一路只停四个站,你们是哪个站下呀?”山民不屈不挠。 “前面站。”杜佳骏说。 “真巧,俺也……” “便宜点。”杜佳骏说。 山民犹豫了一下,伸出七根手指。 杜佳骏摇头。 “那……五百?” 杜佳骏伸出两根手指。 “哎哟,这……”山民一拍大腿,正想埋怨几句,见客人全都无视他,表情一致地扭头看风景,山民马上改口,“好吧!两百就两百啦!”说着,伸出一只手,“老规矩,先钱!” 杜佳骏掏出一张五十的拍在他掌心:“这是定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若是带得顺利,再给你添!” “后生仔是要去哪座山呀?”山民收好钱,拍胸脯说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把他们平平安安带过去。 “绿水村。” “啥?绿水村?!”山民惊了一惊,杜佳骏见他脸色不对,又塞了几百过去,没料到全被山民退了回来。 “那地方,俺不带。” “为什么啊?” 山民不再搭理他们,远远坐到门边,巴士到站,又下了一批游客,这回,巴士里只剩下霍明海他们了,山民无心再做生意,也跟着下车,霍明海打开车窗,山民正好也看着他们。 “那山特邪,有进无回,电视台的那些人就是这下场,阿叔劝你们一句,在山脚看看就好了。” 车子缓缓开动,山民一直在车站那远远目送着他们。 杜佳骏坐到前座,司机瞄了他一眼,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主动回答:“那人是山里人,经常在车里拉客呢。” 霍明海也坐了过来,好奇道:“他说山里邪门,是怎么回事?” “山里失踪过好些人,不是邪门是啥?” “山脚有村子吗?” “有,叫罗家村,村里还有个小旅店,住宿倒是不必担心,不过听说那村子要搬迁了,在邪山旁边,谁会住得安心呢,其实搬迁申请几年前就上报了,结果今年才批下来,我看呀,那地方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敢去。” 兜兜转转,等巴士到达终点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巴士在站台那等了一会,见没乘客,调转车头开走了。 车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去罗家村,还得爬一座小山丘! 霍明海没料到山区里居然偏僻成这样,爬过山丘时,霍明海累坏了,远远见到旅店的招牌,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旅店叫金福来,名字霸气,实际是一栋双层的私人小别墅,洗漱完,霍明海下楼吃饭,大厅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忙碌,聊起才知道,原来她丈夫去城里进货了。 “要喝点酒吗?”老板娘见他们摇头,主动给他们续上茶水,霍明海的“背包”放在一边,亮晶晶的珠子倒影着老板娘。 “大姐,你这一个人看店也真不容易啊。”楚干将挑起话题。 “平时没什么人,不怎么忙呢。”老板娘坐在旁边,笑吟吟地问,“合口味不?咱这地吃得淡,不如城里的香。” “哪里哪里!味道好得很呢!”霍明海赞不绝口,颠簸了N个小时,普普通通的大白菜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范儿。 杜佳骏最先吃完,把碗一搁:“大姐,村里有没好向导,介绍介绍?” 老板娘狐疑地看着他:“你们要进山?走东边还是西边?” “西边的山。” 老板娘听了,连连摆手:“那山闹鬼哦,没人敢去,想在村里找向导?劝你还是不要想了。” 霍明海与杜佳骏对视一眼,霍明海问:“怎么个闹鬼法?” “西边的那山叫鬼山,以一条小溪为界,咱称之为阴阳两隔,这边是人间,那边是鬼地,据说连鬼进去了都要迷路呢!” 灵异论坛回帖的人算幸运,并没有过小溪,霍明海忽然想起山民说的电视台那群人,他们是不是也进了鬼山? “哦,他们啊,说是去拍小溪而已。”老板娘看了眼挂历,“也不知小溪有什么好拍的,前几天进山,一直没见下来哎。” 又东扯西拉地聊了会,吃完饭,三人回房睡觉去了。 霍明海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心里想着要是能有个向导该多好。 绿水村在鬼山深处,老板娘听说过,但具体怎么走,她还真不清楚。 村里没人敢进鬼山,找向导是不可能的了。 霍明海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郑川川的身影。 “要是郑川川在就好了。”杜佳骏跟他想到一块了。 “可惜,郑川川都过桥了。”霍明海叹气。 “明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某剑灵语气轻松,一点也不怕,推推杜佳骏,“你睡过去点。” 杜佳骏推推霍明海:“睡过去点。” “贴墙了。”霍明海泪流满面。 房间简陋,只配了两张床和简单的桌椅,空调是挂式,风口对准床铺,于是大蜘蛛老不客气地趴在床上吹风,剩下三个大男人可怜兮兮地挤在另一张小床上。 夜里,外面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杜佳骏的气息呼在耳边,那双强有力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环上了霍明海的腰,失眠了一个晚上的霍明海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没想到杜佳骏和楚干将先起来,两人去到阳台,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商量什么,等霍明海爬起身,他们俩才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老板娘为他们准备了一些馒头和咸菜,还送了几支粉笔,说是上山可以做记号用。 临出门时,杜佳骏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大姐,店里就你们俩吗?” “呵呵,我们还有个儿子。”老板娘的目光幽幽地看向鬼山,“他可贪玩了,要是你们遇上,告诉他,爸爸妈妈正在家里等他回来。” 一夜雨过,山路变得泥泞,霍明海气喘如牛,双手戳在膝盖上,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大蜘蛛用爪子拍拍他的脸叫他争气点。 山脚传来马达的轰鸣声,有个男人开着三轮车驶进旅店的小院子,也没叫老婆出来帮忙,一个人就这样扛着大包小包进了店。 山上没有路,半人高的杂草密密麻麻,全靠楚干将用剑劈开才能往前走,地表湿气极重,蒸发的水汽朦朦胧胧形成了雾,这团雾越往深处走越浓,白烟飘飘,恍如人间仙境。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耳边响起哗哗的水声,拨开杂草,一条五米多宽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小溪为界,阴阳两隔,这边是人间,那边是鬼地。 “我们现在在鬼山外围,从前面开始,每隔一段路得做个记号。”杜佳骏招呼大家休息,打算等霍明海喘顺了气再走。 楚干将捧着溪水洗脸,大蜘蛛有样学样,用爪子捞水,结果捞来捞去捞不起来,于是它很聪明地把大脑壳直接埋进了水里。 楚干将笑大蜘蛛,若是有鱼的话,铁定被它吓跑了,但是…… “奇怪,这水里怎么没有鱼呢?”楚干将用剑拨拉着水底。 不仅没有鱼,连根水草都没有! 溪水被搅得一片混沌,有种奇怪的颜色从泥沙中冒出,像是打翻了一杯咖啡,一股一股的黑褐色顺着水流冲远,不一会,水底又清澈起来。 霍明海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朝周围看去,想着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阴兵借道。 但是,没有。 除了水声,只剩下风吹林子的唦唦声。 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鸟啼,没有了虫鸣? “走吧。”杜佳骏站了起来,就在这时,楚干将发出一声惊呼。 “有人!!!” “在哪?!”杜佳骏顿时戒备起来,村民忌讳莫深的鬼山,还有谁会进来? 楚干将却指着水底。 翻起来的泥里,隐隐露出一截白色的东西。 楚干将继续用剑拨动泥沙,黑褐色的液体冲刷开后,一根完整的手臂骨头出现在视线中。 有人死在了小溪里! 霍明海还想着喝点溪水,这下子,脸刷地白了。 “没什么好看的,淹死了人而已。”杜佳骏率先踏上露出水面的石块,招呼他们跟上。 楚干将几步踏前,与他并肩。 “你觉得那人是淹死的?”楚干将低声问。 杜佳骏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埋在泥里的骨头虽然没有完全冲刷开,但能看得出,骨骼非常完整,死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水底。 像被什么缠着,拖了下水。 平静的水底,不知还有多少具这样的骸骨。 “难道是水鬼?” “不像。”杜佳骏皱眉,“我觉得,更像是一种生物的捕食做法。” 上岸后,两人窃窃私语地讨论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两人同时一惊。 他们走得太快,霍明海还没跟上来啊! 转头一看,楚干将哭笑不得。 “你在干什么呀,快跟上!”楚干将喊。 霍明海蹲在路边,招呼他们过来。 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延伸到林子深处。 “大概有八个人。”楚干将顺着小路往前看,杂草堆积,掩盖了视线。 “看样子,电视台的人也过来这边了。”杜佳骏道。 “要去找他们吗?” “不。”杜佳骏摇头,“脚印是前几天留下的,已经冲得非常淡,现在不知他们到哪了,要找也没法找。” 霍明海在树上画下记号,三人继续前进,杜佳骏和楚干将步伐轻盈,轻松得跟逛街似的,走出三四里路,霍明海双手又戳在了膝盖上,累得呼呼直喘,徒步爬山的体力消耗太大,三步一滑的,大蜘蛛见坐骑偷懒,用爪子给他屁股扎了一下,霍明海顿时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冲出好一段路,等休息的时候,霍明海偷偷摸了摸,好家伙,跟隔着裤子打针似的,裤子没见破,但屁股还一抽一抽地疼呢! “没出血吧?”杜佳骏有点想笑。 有朱朗守着,杜佳骏并不担心霍明海会出意外,但若是走散了,杜佳骏还是会担心的,接下来的路,霍明海的脸一直很红,因为他的手正被杜佳骏紧紧地撰在手里。 手机连不上网,也没有信号,楚干将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天马上要黑了,三人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四周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开始降临,就在此时,大蜘蛛忽然扳了霍明海一下,连带着杜佳骏也顿了一顿。 “怎么了?”开路的楚干将不解地问。 话音才落,前方的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响动。 好像……小孩的嬉闹声? “藏猫猫,藏猫猫,蹑手蹑脚静悄悄,你藏好,我藏好……” 这种深山老林,居然有孩子在玩游戏? 三人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楚干将提剑开路。 孩子们的笑声,在昏暗的林子里越发恐怖。 一个小男孩伏在树干上,口里念念有词。 “捉住老鼠就报告,报告老鼠被我捉住了……要开始了哦!1——2——3——!” 游戏开始,小男孩抬起头,杜佳骏和楚干将一脸戒备,而霍明海则是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男孩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来,见到三个陌生人,先是吓了一吓,很快淡定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然后轻手轻脚地跑开,四处去寻伙伴了。 等霍明海回过神,小男孩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走!”杜佳骏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安,霍明海被他拽着一路小跑,但没跑多远,林子里彻底黑了下来,几步之外模糊成一片,忽然起风了,吹得雾气翻涌,楚干将急道:“快开电筒!” 霍明海掏出电筒,打亮,楚干将顿时无语了。 “就带了这个?” 澄黄的光只照出几步路,光线外,依旧漆黑如墨。 日常用品,家庭装手电筒,还是小号的那个…… 楚干将正郁闷地调整光线时,一簇白色的强光像是黑暗中的光剑,一下子照亮了十几步之外的大树! 军用强光手电,狼眼战术灯! “好家伙!”楚干将对杜佳骏的狼眼手电赞不绝口,这玩意简直可以当探照灯使了!把玩时,强光扫到眼睛,让楚干将瞎了好一会。 霍明海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视线往光线扫过的地方看去。 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 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膛,他把自己的家庭装手电缓缓往上移。 昏暗的黄光扫过杂草,移上树干。 那儿,有张脸正看着他! 紧接着,狼眼手电的强光直直照了过去,把那人的脸照得一片雪白! 那张脸不躲不闪,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霍明海的背上一阵恶寒,就连杜佳骏也冒了一身汗。 那人无声无息靠近,他们却完全没有觉察到? “靠……这……这是什么玩意啊?!”楚干将被那人笑得头皮发麻,他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表情,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霍明海留在原地,自己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过去。 “喂,什么人?”楚干将喝问。 奇怪的是,那人安安静静,见楚干将走来,依旧一动不动,楚干将走近了,不由得哑然失笑,招呼他们过来看。 走近一瞧,霍明海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个人形的石雕,体积与真人无异,难怪会被误认成人,石雕的五官刻得栩栩如生,但眼睛和嘴巴弯成夸张的弧度,它的半边身子倚着树,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人从树干探出身子。 “应该是镇山石佛吧?”楚干将与哥哥混久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考古的事情,山里有人喜欢修筑石佛,形状不一,有的是土地公,有的是菩萨,意在辟邪保平安,登山的人遇上了,都得去拜一拜的。 “这玩意笑得太可怕了,佛像修成这样,真是有点古怪。”杜佳骏拍了拍石雕,没想到一拍之下石雕突然碎裂,崩塌出一大块。 杜佳骏又把裂缝剥大了些,石雕里根须盘扎,满满地挤着。 这棵树,居然是从石雕体内冒出来的! 杜佳骏捏着碎壳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 “这不是镇山佛像!” “不是镇山的?”楚干将茫然,“那么是用来干啥的?”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次我们可真是摊上大事了!”捏着碎片的手握成拳头,灰白的粉末从指间落下,杜佳骏的脸色从来没有像这般严肃过。 第二十五章:鬼山迷阵(中) 杜佳骏的话让楚干将感到莫名的紧张,石雕不是镇山,那还是干什么用的?正琢磨,杜佳骏示意:“照一下那边。” 光线移过去,不远处,隐隐有个探头探脑的人。 与石雕一模一样,但碎得太厉害,只剩下半颗脑袋挂在须根上。 杜佳骏将那半边脑袋剥开,没有人形外壳,远远看去,盘扎的须根像是树干上冒出的大树瘤,他们走出十多米,又发现一棵长着大树瘤的树。 “这是一个阵。”杜佳骏敲了敲树干,心中更加确定,“而且还是一种困阵!” 楚干将诧异:“困阵?难不成是要保护山里的什么?” 杜佳骏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出个圈:“如果山里的东西很重要的话,这种阵法肯定不止一个。”在圈的外面又画了一个大圈,“我们在的位置,只是困阵的外围而已。” 楚干将若有所思地在圆圈中心放下一颗石头。 霍明海歪头看了看,他不太懂阵法,但觉得应该跟羊圈差不多,他拿着粉笔,在石头上画了只羊。 楚干将扶额:“好比喻。” 杜佳骏点头:“这下子羊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楚干将觉得他话里有话,正想问什么意思,脑子里灵光一闪,楚干将猛地愣住了。 杜佳骏的话,意思非常明确。 困阵阻挡了外来人,保护了山里的东西。 杜佳骏将石头画有羊的一面翻转朝下,楚干将抬起头,正好对上杜佳骏的眸子。 若羊圈里的不是羊,而是非常凶险的东西的话…… 困阵并不是单纯阻挡外人进来,更是防止那东西出去! 山林的深处,潜伏着一种超乎想象的东西,必须用阵法将它封住! 但是,林子里别说老虎豹子,就连一只虫子都没见着。 要封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布阵的人不简单,应该知道点什么。”楚干将说。 “那人估计已经不在了。”杜佳骏拍拍树干,“我也是从书里看过,石雕裹树,当树破开外壳,法阵才会正式启动,你看这树,起码长了一百多年,换句话说,一百多年前,树还没长开,没有这个阵。” “没有这个阵,但有其他阵!”楚干将悟得极快。 杜佳骏点头:“阵法彼此消长,生生不息,可能几年一换,也可能是百年一换,那人利用了自然资源,弄了个持续的阵法!” “万一树被砍了呢?”霍明海举手。 “布阵的人做好了持久准备,砍几棵树肯定不会有影响,除非是火烧山,把所有的树全都烧光。”杜佳骏抬起手,接过一滴雨,苦笑道,“这种环境,要起火可不容易啊。” 天又下起了零星小雨,潮气凝聚在四周,雾又浓了几分,三人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御下行李搭起帐篷。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防水布上。 “唉,别说放火,就连生个火也困难啊……”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第N次熄灭,楚干将把湿树枝一丢,起身道,“我去找点柴火。” “算了,这环境就算是生了火也烧不久。”杜佳骏固定好帐篷,率先钻了进去,霍明海没带帐篷,也厚脸皮地钻了进去,楚干将不甘示弱也跟了进去,大蜘蛛本来在织毯子筑窝,这下好了,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三个大男人缩在角落眼巴巴地瞅着它,大蜘蛛才不屑跟他们挤一块呢,立马甩手不干,钻了出帐篷。 杜佳骏摸了摸毯子,毯子虽薄,但隔绝了地上的湿气,躺在上面又干爽又透气,霍明海实在太累了,小腿酸酸涨涨地疼,他想揉一揉,但一躺下又不想动了,恍惚间,感觉有人掐他的腿。 “舒服吗?”杜佳骏轻轻给他按摩着。 “嗯哼……”霍明海舒服得骨头都麻了。 “让朱朗守夜?”楚干将撩开帐篷门,大蜘蛛正趴在树上,八只眼睛亮亮地朝着帐篷。 “有朱朗在,我们可以睡觉了。”杜佳骏笑道。 霍明海半梦半醒地蹬了蹬腿,哼哼两声。 杜佳骏换着角度给他按摩。 楚干将也蹬了蹬腿,哼哼两声。 “叫你哥哥给你掐。”杜佳骏笑。 “不知他现在在干嘛呢?”楚干将闭上眼,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博物馆。 四周只有单调的雨声,霍明海睡着了,正轻轻打着鼾,杜佳骏在他身边躺下,才眯了没一会,耳朵里听到了什么动静,杜佳骏又坐了起来。 “有人在说话。”楚干将睁开眼,“出去么?” 撩开帐篷,几米开外的地方黑乎乎一片,杜佳骏听了片刻,摇摇头:“声音离这边挺远,等天亮了再去看看。” 话音才落,一声凄厉的尖叫炸响! 杜佳骏和楚干将飞快地冲出帐篷,远处有一个模糊的白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杜佳骏打开狼眼手电,强劲的白光破开雨帘朝那东西照去,没料到那东西见到光,非但不躲闪,还调转方向直直地往他们奔来,距离近了,杜佳骏才看清原来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救命啊!!救命啊!!”那女人披头散发,一路发出尖叫,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她身后还隐约跟着三个男人。 原来是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啊?楚干将心里有谱了,跨出一步,一副尽情扑到我怀里来的架势。 “小苗!小苗回来啊!!”严实远远一看,主持人撒开蹄子奔向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这荒山野岭,露营还不生火的,能是好人吗? 严实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隐藏在夜色中的帐篷忽然掀开,一个男人钻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霍明海睡眼朦胧,瞥到一个疑似白衣女鬼的东西发疯似地冲过来,霍明海打了个哆嗦,顿时醒了大半。 女鬼直扑进楚干将怀里,楚干将甩手把她丢给杜佳骏,横剑挡在前方,后面追着的男人这会儿也杀到,两队人一看,霍明海与严实同时惊呼出声。 “是你?!” 那……这个女鬼是…… 杜佳骏将她的长发拨开,露出主持人惊慌失措的脸。 “小苗,别闹,快回去!”严实有点生气,伸手去拽她,要不是遇上他们,小苗真不知会跑到哪去。 主持人小苗被他一碰,又尖叫起来。 “不要——!有鬼啊——!!”挣脱开,躲到杜佳骏身后。 她似乎遇上了什么,吓得不轻,在雨中哆哆嗦嗦的,杜佳骏把她带进帐篷,严实和大毛二毛也跟了进去。 挤满人的空间让小苗感到安心,身子一软,竟然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杜佳骏把她放在薄毯上。 “不知道,明明睡得好好的,她突然跑出帐篷,然后遇上你们。”严实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主持人突然变成这样。 大毛搔搔头,支支吾吾道:“其实……Lucy说,小苗这几天总是见到几个小孩……” 小苗的身子震了一震,严实触电般弹起,挺身堵在了门口。 小苗呢喃几句,又一动不动了。 “Lucy是谁?”霍明海好奇。 “小苗的助理啦。”严实直接在门边坐下,问大毛,“我怎么没听她说过呢?” “她觉得小苗是在做梦。”大毛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组长,你还记得昨天中午我们生火烤面包吗?” “记得啊。” “当时,是你生火的哦?” “当然呀,一直是我生火呢。”严实觉得奇怪,无端端说起这个做什么? 大毛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迟疑了片刻,才道:“听Lucy说,小苗看见有个小孩蹲在你面前。” 严实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既然是我生火,我面前只有火堆,怎么可能蹲小孩啊?” “所以,她觉得那孩子不是人。” 大毛说完,严实沉默了,四周静得可怕,霍明海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杜佳骏忽然说话了:“那孩子……只有一个?” “好几个。”大毛越说越觉得遍体发寒,仿佛小孩子就在旁边似的。 霍明海愣愣盯着大毛,在他身后,蹲着一个小男孩,而大毛却完全看不见! 那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大毛,冷得大毛抖了一抖。 小男孩又去摸主持人的口袋。 “你们身上都带了什么?”杜佳骏问。 “啊?带了什么?”严实掰指头数着,“帐篷……炉子……” “例如祭鬼神什么的?”霍明海明白了杜佳骏的意思,补充道。 “有!一捆香!” “在哪?”霍明海眼前一亮。 “在营地。” “奇怪了……”霍明海茫然地看着小男孩,如果他不是人的话,应该会喜欢香火,但不去营地找香火,跑来这里干啥? 很快,他明白了。 小男孩从主持人兜里摸出一粒糖,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大毛二毛扑到严实那抖成一团,严实也震惊了,一粒糖果自己冒出来,还自动解开包装,不是撞鬼了是啥?! 霍明海见主持人兜里胀鼓鼓的,摸了一把,又掏出几粒糖。 小男孩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呐……全给你……” 糖果放在地上,只是一眨眼功夫,糖果全都消失了…… 清晨,雨停了,天一亮,严实率领着摄制组的人齐齐燃香祭拜,一袋子糖果当成祭品留在了地上。 小苗被助理扶着,脸色铁青。 “我们要走了,你们呢?”严实递给杜佳骏一支烟,杜佳骏叼着烟,让严实帮他点燃,吸了一口,才解释说他们要去山里做地质考察,没那么快出去,还告诉他们,一路上有记号,顺着走就可以了。 严实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大毛跟着队伍,路过三人组时,脚步顿了顿。 “其实……”大毛瞥了眼走在前方的小苗,“为什么她会看见那些东西啊?” “个人的体质问题。”杜佳骏也看向小苗,“她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大毛点点头,小苗在进山的第二天发烧了,一天比一天虚弱,昨晚撒腿狂奔简直是潜能爆发的奇迹。 杜佳骏拆了帐篷,整理好装备,两队人分开,各走各路。 下过雨后林子里更加潮湿,地面又软又烂,霍明海走了半天,渐渐疲惫起来,一脚打滑,杜佳骏眼疾手快,在他滑倒之际扶了一把。 楚干将:“要休息么?” 杜佳骏点头:“都中午了,找个干净的地方,先吃点东西。” 脚下到处都是淤泥,楚干将想着找个干爽的地方,刚劈开杂草,一脚踏空—— “啊——!!” ——噗通! “喂,没事吧?!”霍明海拨开杂草,眼前竟然出现落差七八米的小断崖! 从断崖上看去,也只是看到一片绿幽幽的枝叶,算起来,他们也该到鬼山的中部了。 “断崖两边延伸很长,绕路怕是要走很远。”杜佳骏转过头,“我背你……” 身边空空的,霍明海不见了! “明海——?!” “这边——!”杂草里探出一只手挥了挥,霍明海攀着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下蹭,潮湿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而临近绳子的周边像是被人踩踏过,剥落出大片粗糙的岩面。 霍明海挂在半空不敢往下看,速度慢是慢了点,好歹有落脚点不是?霍明海心想,像他这种缺乏锻炼的人都能下去,杜佳骏肯定没问题,才下到一半,耳边劲风呼啸,杜佳骏巧妙地蹬着将近九十度的坡面急速下落,临近地面时,漂亮的翻滚卸去冲力,安全着陆。 在半空挂腊肠的霍明海看得眼都直了。 “苔藓剥落的地方还没长出新的。”楚干将摸了一把岩石,“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难道是他们?” 严实那队人从山里往外走,而他们则是从山外往里走。 他们走过的路,正好是严实前几天路过的。 “但是……不对啊……”下到崖底的霍明海拽拽绳子,“如果严实从下面往上走,那这根绳子是谁弄的?” 绳子是新的,还没磨出糙边。 悬崖陡峭,要从下面上去挂绳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想着,杜佳骏忽然指着角落叫他们看。 苔藓上,刻着一个3字。 “这里还有。”杜佳骏拨开杂草,露出一个4字,没一会,他们又顺藤摸瓜地找到了1和2。 数字从左往右,一共四个。 楚干将用剑戳了戳数字下的泥地,没什么特别,也不见有机关。 他们当时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某种记数而已。 但谁也没料到,这串数字,将会是噩梦的开始。 三人在崖底吃了点东西,又开始赶路,这一走又是大半天,直到傍晚,厚厚的云层终于裂开道缝,夕阳的光给单调的景色添加了一层暖意。 “哎,又一天。”楚干将劈开杂草,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料到一脚踏空—— “呃——???” ——噗通! 霍明海拨开杂草,眼前竟然出现落差七八米的小断崖! “奇怪,又是断崖?”有断崖,当然会有绳子,霍明海在附近找了一遍,却没见着绳子,心里正纳闷,就听崖底传来楚干将的声音。 两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往下看。 “这里!” 几十步开外,楚干将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楚干将喊。 该不会是绳子吧?霍明海心里想,既然前一个断崖有绳子,这一个当然也会有。 所以,当他看见绳子时,并不惊讶。 “你攀绳子?”杜佳骏问。 “嗯哼!大侠你先下吧,小爷自己能行!”霍明海熟练地抓住绳子往下蹭,杜佳骏故技重施,蹬着崖面轻轻松松地跑了下去。 “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在这儿扎营吧。”楚干将提议。 “好。”杜佳骏卸下包裹,开始搭帐篷。 霍明海这时还在绳子上一蹭一蹭地往下落,心里着急,脚下连连踏错,挂在半空荡来荡去。 杜佳骏:“小少爷,要帮忙么?” 霍明海:“大少爷,你忙你的,我这叫慢工出细活!” 固定好帐篷,杜佳骏抬头一看,小少爷还在慢工中。 楚干将把柴火堆一边,也抬头看:“小少爷,我都把柴火捡回来了,你的活儿还没出来么?” 小少爷指示:“再去捡一次!” 杜佳骏:“那帐篷呢?要不要拆了再打开?” “……拆吧。” “我还是去给小少爷准备床铺吧。”杜佳骏笑着,钻进了帐篷。 霍明海下到崖底,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杜佳骏掀开帐篷,就见霍明海光溜溜地蹲在水洼边,一个劲地往身上泼水,仿佛感觉到杜佳骏的视线,霍明海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荡漾的水面倒影出结实的身躯,属于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崖底有大大小小的水洼,积水清澈,杜佳骏偏偏跟霍明海选了同一个,霍明海的心跳得飞快,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坦诚相露,杜佳骏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最大的一条从左肩斜劈到小腹,霍明海匆匆扫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 杜佳骏将手探进水洼,捧出一捧水往身上淋。 “挺凉快的。”杜佳骏说着,突然拍起一把水往霍明海泼去,霍明海措不及防被淋成了落汤鸡,还没喘口气,第二波水又泼了一身,咽不下这口气,也拍了一把水往杜佳骏泼去。 楚干将搬树枝回来,见他们俩赤身裸体的泼水泼得欢,心痒痒,也剥得光溜溜,挑了个水洼开始洗澡。 疲劳了一天,清凉的水洒在身上,那叫一个舒服,三人正享受呢,突然悬崖上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三人组顿时吓得弹了起来,抬头看去,严实那队人正瞪大了眼,像看流氓似的盯着他们,小苗和Lucy双手捂脸,方向一致地对着崖底,天知道她们有没有透过指缝偷偷地看啊…… 入夜,凉风习习,一群人围坐在柴堆边,动作一致地垂着脑袋,唯独大家长严实忙里忙外,非常专业地把树枝分类,挑出细的堆成一堆,铺上苔藓,淋了油,不一会,亮起暖暖的火光,虽然一开始火不大,随着燃烧,湿气蒸发,火苗渐渐旺了起来。 有了火,霍明海心里安定了不少,严实给他们分了点巧克力,然后从水洼里舀了水架在火上煮,等水沸了,用树枝架着锅,放到Lucy那。 “你跟小苗去洗澡吧,热水省着点用。”严实叮嘱,“但不要走太远,至少你们得看得见这边的火。” 两个女孩应了声,离开时还偷偷瞄了三人组一眼。 等她们走远,严实这才抿嘴笑道:“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啊。” 大毛挤挤眼:“身材不错。” 二毛附和:“尺寸也不错。” 三人组脸红红地喝水,恨不得直接钻到杯子里去。 “话说,你们不是往山里走吗?怎么会……”严实话还没问完,就听灯光师小强的声音传来。 “组长!这儿多了几个洞!” “洞就洞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严实走过去,小强拨开杂草给他看。 电筒光下,地面多了好几个洞。 “可能是老鼠挖的吧。” “不对啊,组长你看,这事情也太巧了吧?”小强一个个点过去,“从1到4,一个数字对一个洞。” 啪! 杯子掉地,楚干将满脸惊讶地站了起来。 “好奇怪哦,之前还没有的呢。”小强喃喃地叨念着,拿起石头,在4后面刻出个5字。 第二十六章:鬼山迷阵(下) 对所有人而言,小强的做法,意义非常明确。 他只是用石头,在苔藓上刻下一个数字。 见到楚干将朝小强冲过去时,霍明海的脑子里还一片茫然,可突然间,有种可怕的念头闪过,霍明海也猛地弹了起来! 两人如此大的反应,把众人吓了一跳,大毛拉着霍明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霍明海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愣愣看着苔藓的方向。 楚干将拨开杂草,只看了几眼,便朝霍明海点点头。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电筒光一个个照着数字,移到数字下的小洞时,霍明海终于明白,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他们曾经在一处崖底发现了数字,楚干将还想着会不会有机关,于是用剑一个个捅着数字下的泥地,现在,那组数字和泥洞洞,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断崖,其实就是之前的那一个! 想明白这点后,更可怕的事情呼之欲出,霍明海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佳骏还算是冷静,指着数字问小强:“都是你写的?” 小强点头。 杜佳骏看向严实:“什么意思?” 严实露出一丝苦笑:“写得那么清楚,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实际上,小强写的几个数字,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在做一种记录。 记录他们到达断崖的次数! “你们是第五次来到这个断崖?!”太过震惊,霍明海的声音都跑调了。 营地里一片寂静,只有食物在锅里煮的噗噗声。 小强刻完数字,跑回篝火边等吃饭。 严实吸了一口烟,缓缓道:“准确说,不止五次。” 又是一阵沉默,楚干将的声音响起:“重复几次,发现不对劲,于是想到刻数字来当做记号?” “对。”严实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圈,“我们就像兜圈子,兜来兜去还是这个地方。” “不对啊!”楚干将拿着石头在圈子上画了个箭头,“你们是出山,我们是进山,方向不同,怎么可能相遇呢?” 严实他们从断崖上下来,霍明海三人组也是从断崖上下来。 矛盾太明显,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悖论! 两支反方向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同一个方向,在断崖相遇了! “若是沿着断崖两头走呢?”杜佳骏问。 “沿着断崖走,就是昨晚我们见面的地方。”严实一字一句地说,“不管是往左边,还是往右边。” 听起来再也简单不过的话,却令霍明海浑身发冷。 难怪小苗见到他们,像是见到了救星。 难怪白天分开时,严实欲言又止。 严实的队伍过了最初的恐慌,变得麻木又淡定,小强跑过来,叫他们过去吃饭。 “走,先填饱肚子再说。”严实丢下烟头,站了起来。 “你们还有多少食物?”杜佳骏拽住他。 “不怕,还能吃上一段时间。” 节目组带的全是压缩食物,每天一小块,能顶上一餐饭,只要在食物吃完之前找到出口的话…… 夜里,营地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唯独严实坐在篝火边,拿着石头在地上有一笔没一笔地画着,断崖是很好的参造物,除了断崖便是无边树海,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身边坐下一个人,一根长条纸带递到眼前。 杜佳骏问:“这儿有几个面?” “两个面,正面,反面。”严实觉得好笑,他搞不懂杜佳骏问这个干啥。 杜佳骏将纸带一端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与另一端拼接好,扭成麻花状的奇怪环形出现在视线中。 忽然想到了什么,叼在唇上的烟掉落,严实膛目结舌。 莫比乌斯环! 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把一根纸带扭转一百八十度后拼接,然后在纸带上放一只小甲虫,甲虫无需翻越纸带,只要在纸面上一直前进,便可从内面爬到外面,又从外面爬到了内面,回到出发点。 没有尽头的环形空间! 杜佳骏捡起一颗小石头放在纸带上:“我觉得,我们就像是小甲虫,进入了一种非常复杂的环空间里。” 严实沉默了半晌:“要突破莫比乌斯环的话,只能……”他伸出手指,将小石头从纸面上弹开。 楚干将听他们讨论,觉得跟听故事似的很有意思,但一开口便给严实泼了盆冷水:“受影响的空间不知有多广,要突破我看不容易。” “因为阵法?”霍明海睡不着,也坐到篝火边。 背包放在地上,八颗亮晶晶的珠子倒影着眉头紧锁的严实。 “能让空间变成这样,除了阵法,恐怕还需要一种非常强大的能量。”杜佳骏把纸带拆开,又扭回去。 纸带如此,空间也一样。 “你小子,是科幻迷吧?”严实笑着,有个想法突然在脑子里闪了一下,他腾地站了起来! “你去哪?!”杜佳骏一把拦上他。 “找拼接口!”困扰了几天的疑问终于明朗,严实激动得满脸通红,“空间相连的话,总得有个拼接口!” “找?怎么找?就算有拼接口,找到了又如何?” “找到了再说!”严实捞起背包要走。 “夜晚太危险了,等白天再去!”霍明海拦不住严实,朝楚干将使眼色叫他快来帮忙。 楚干将却提起剑,朝严实道:“走!” 作为领队的严实摁亮手电筒,光芒映在他坚定的眸子里。 “一路上我们会做上记号,若是中午,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严实说着说着,卡壳了。 没回来说明什么问题?要么出了意外,要么就是成功走了出去! “我们没回来的话,你们就按着我们做的记号走!”超级保镖说完,率先钻进了林子里。 霍明海不放心,也想跟过去。 “我们在这等吧。”杜佳骏拽停霍明海,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干将在,严实不会有危险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霍明海被一声痛呼惊醒,距离营地十几米外,一个男人狼狈地滚落在地。 第三次失足堕崖的楚干将吱呀咧嘴地扶着腰,严实则是从绳子上慢慢蹭下来。 显然,他们失败了。 霍明海正想着安慰几句,没料到严实从绳子上蹦下来后,大呼小叫地直奔营地,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愣愣看着他。 “前面有个地洞。”严实朝前方一指,“大概七八里路。” “多大的洞?”霍明海好奇。 严实与楚干将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十分怪异,默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道:“估计……直径十米左右吧?” “有那个洞吗?”杜佳骏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若是有个那么大的洞,之前他们怎么没有发现? 一队人朝着大洞的方向走去,才走出几百米,天开始淅沥淅沥下起雨,雨没下多久,又停了,铺满落叶的泥地又湿又滑,霍明海感觉后背被人拽了拽,转头看向杜佳骏。 杜佳骏被他一看,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朝他抛了个媚眼:“干嘛?没见过帅哥?” “切!有我帅吗?” “没有。”杜佳骏爽快道,“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楚干将吹了声口哨:“情人眼里出西施哇!” 严实指指自己,勇敢地躺枪:“我帅不帅?” 杜佳骏:“天气真好。” 严实:“……” 忽然,霍明海又被拽了一下,这回力气极大,霍明海脚下打滑,连带拖着杜佳骏双双翻倒在地。 背包跳开来,膨胀成大蜘蛛的模样,女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见几缕丝线激射而出,粘上前方的严实,用力一扯,毫无防备的严实被当做人肉保龄球,把楚干将和大毛二毛给撞了个人仰马翻。 队伍混乱之极,趴地的还没爬起来,站着的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丝线把他们捆在了一起,无法反抗的巨力下,棒槌们大呼小叫地被拖了上树。 “我操!这是什么怪物啊?!”严实吓了一跳。 “救命啊——!!”小苗和Lucy拼命挣扎。 她们一动,队伍里的男人们也跟着动。 “别动!大家都别动啊!!!”小强急得嗷嗷直叫。 瞧瞧,这丝线多细啊,简直是吹弹可破!随着大蜘蛛越爬越高,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朱朗!这是怎么回事?快放开我们!”楚干将吼。 大蜘蛛不理他,很快爬到大树中段,倒吊在最下方的大毛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脸色煞白,万一线断了,就是集体跳楼的范儿了! 杜佳骏心里明白,朱朗这样做肯定事出有因,仔细地四下搜索,这一看不打紧,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朱朗,再上去点!”杜佳骏喊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大蜘蛛听话地往上爬,楚干将这下也冷静下来,瞪着眼朝地面看去,很快,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地面上飘荡起淡淡的黑雾,一丝一丝的黑烟正透过落叶的缝隙蔓延到空中,黑烟凝聚在下方,像是给地面蒙了层黑纱。 “这是什么东西?”大毛的鼻尖距离黑气好几米,他努力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味儿。 “不知道,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杜佳骏的气息呼在霍明海耳边,把霍明海的脸蒸得越来越烫。 “又不是说你,脸红个什么劲?”杜佳骏偷偷往霍明海颈窝亲了一口,这下霍明海脸上的红霞蔓延到脖子根。 “再亲,我咬你!”霍明海凶巴巴地威胁。 “你敢么?” “我怎么不敢了?” “那就来呀。”杜佳骏抿嘴一笑。 “咳咳!”围观的楚干将实在看不下去了。 像是考试被老师发现作弊,两人红着脸不吭声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几乎没有人说话,全都愣愣盯着地面,黑烟最浓的时候如同打翻的墨汁,随后缓慢地变淡,等散干净了,大蜘蛛才慢慢往下退,碰到地面,丝线松开,小苗和Lucy抱成一团哇哇大哭起来。 节目组的人对大蜘蛛很是好奇,胆子大的更是摸了几把,大毛不失时机地举着DV对着大蜘蛛狂拍,就差叫它笑一个了。 而大蜘蛛的眼睛亮亮地倒影着严实,仿佛无视了周边的一切,只对严实感兴趣,严实也盯着它,两位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严实试探地问:“要不,把我带上树?” “组长,你上树干啥?”大毛诧异了,难不成刚刚挂腊肠挂上瘾了? “没,就上去看一眼。”严实挑了个最粗的树,朝大蜘蛛勾勾手,等它爬上树后,严实趴在它背上,被它带了上去。 “我呢?”开路先锋楚干将有意见了。 一缕丝线垂下来,一副你爱上不上的劲儿。 楚干将抓上丝线,缓缓被带离地面,没料到杜佳骏和霍明海蹦过来,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腰,在众目睽睽下,三个大男人挤挤攘攘地升了上去。 严实挑的是最高的一棵树,大蜘蛛爬到树顶,稳稳趴在一根枝丫上,等楚干将把杜佳骏和霍明海捞上枝丫时,严实正坐在大蜘蛛背上,拿着望远镜朝四周看。 地面上的视线极为狭窄,几步便是一棵树,到了树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大片大片的树冠连成一片,宛如置身于广漠的绿色海洋,远处的大山像是海洋中的孤岛,突兀地矗立着。 “这片林子果然有问题。”严实把望远镜递给楚干将,楚干将看了片刻,把望远镜递给杜佳骏。 轮到霍明海时,满眼的绿色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看了老半天,还没看出问题在哪。 “看树冠的方向。”杜佳骏提醒。 “树冠?”霍明海认真看,“都顺着一个方向,没什么特……咦?”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树冠整整齐齐地,全朝着一个方向倾斜! 绿色的海洋,形成了个规规矩矩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远处的那座山! “这棵树也不是直的,它带着点倾斜,而它倾斜的方向,就是漩涡的螺旋轨迹。”严实转过头,问科幻小说的粉丝,“你怎么看?” “你怎么看?”科幻小说的粉丝把问题抛给霍明海。 霍明海歪头想了想,认真道:“我只想到拔掉塞子的水池。” “好比喻!”科幻小说的粉丝怒赞。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经年累月地影响了整片山林! 那股力量,就在漩涡的中心地! 严实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山?” “也许在山的里面。” “你觉得那股力量是什么呢?难道是磁场异常?” 杜佳骏点头:“那山放射出的磁场,肯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霍明海和楚干将同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起来。 远处的林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树冠正大幅度地晃动,像是有人在下面摇着树干,这阵动静在海洋中特别明显,严实举着望远镜紧张地盯着,树冠越晃越厉害,突然,一根奇怪的绿色物体窜了出来,没等他们看清,那根东西又极快地缩了回去,树冠晃了晃,渐渐归于平静。 “看……看到了吗?”严实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冷汗早已湿透了衣服。 “那是什么东西?!” “蛇吗?” “不可能吧!” 若是蛇,那是多大的一只? 树下的人早已坐立不安,见他们下来,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当听说远处的树海上冒出一截绿色东西时,大毛二毛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若是能拍到,那是多棒的素材啊!”大毛激动。 “先是去看大洞好呢,还是去那边看看好呢?”二毛嘀咕着。 “都别去了!”严实烦躁地挥挥手,打断二毛的话。 “为什么啊?”节目组的都无法理解,组长清晨时候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冲冲叫他们起身出发,结果上树看了一回,突然就不去了? “地洞,也是在那个方向。”楚干将扯出一抹苦笑,“难怪昨晚我不敢靠近那洞,说不定……那洞……那洞……”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树海上突然伸出的东西,正是从地洞里冒出来的! 或者说,地洞,是那东西冒出来后留下的坑洞! “总之,那边不要再过去了!离得越远越好!”严实吸完一根烟,摁息烟头,朝另一个方向指去,“我们今天往那边走走看!” 傍晚,走在前方的楚干将一步踏空,再次掉下了断崖…… 小强拿着石头,在5后面写下个6。 “组长,有件事该跟你说一说。”Lucy凑到严实耳边,轻声道,“药不够了。” 小苗一直病着,至今还没痊愈,连日折腾下人瘦了一圈,白色的裙子穿在身上,轻飘飘跟女鬼似的。 “先吃着,该多少还是多少,吃没了,再想办法。”严实说。 等Lucy离开,杜佳骏才压低声音:“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哦?” “你们不是去拍小溪吗?” “对啊。”严实知道他要问什么,主动答道,“守了两天,什么也没拍着。” “所以,跑到了小溪这一边?”霍明海问。 严实虚望着空气,半晌,才摇了摇头。 若是能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他根本不会再跨过小溪。 不跨过小溪,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在第二天晚上,我们看见小溪边上的地面凸了起来。” 霍明海与杜佳骏面面相窥,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困惑。 地面凹下去还好说,溪水边泥石流动,形成地陷并不奇怪,但是凸起来,是什么情况? “就是凸了起来,一长条地移动……”严实越说越难懂,楚干将推推霍明海,叫他比喻比喻。 霍明海想了想:“就像是……一条蛇在地里移动?” “哎哟!”严实拍大腿,“就是这样!” 当时,小溪的对面,地面突然隆起了一大块,像是一条巨大的蛇在地里游走,但短短的几秒间,地面又恢复了平静,组员们讨论过后,决定跨过小溪,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严实抬起头,扫了营地一眼,“我总觉得,从我们进山以来,好像有东西在跟踪我们。” “什么东西?”三人组好奇。 “不知道,只是有这么个感觉。”严实歪头想了会,冒出一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就像是队伍里,总是多出来一个人。” 正在捡树枝的大毛听见背后有声音,抬头看去,十几米开外的林子里,有一抹白色在移动,火光照不到这边,大毛担心小苗跑丢,特地喊了声叫她不要跑太远。 “真是的,林子那么暗,还敢到处跑。”大毛捧着树枝往营地走,还不忘回头叮嘱,“快跟上,一会要开饭了!” 入夜,雾气大了起来,四周昏暗一片,远远跟着的小苗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大毛走走停停,回到营地时,Lucy正在给他们分粥。 “Lucy,煮食这事给二毛弄就好啦。”大毛把树枝放到火堆边上,“小苗正病着,一个人走,你也不跟着点。” Lucy莫名其妙:“小苗怎么了?” “她去林子里了,还好没走远。” 另几个组员觉得奇怪:“小苗不是刚进帐篷吗?” “啊?”大毛一愣。 Lucy钻进帐篷,带出一抹白色身影。 小苗坐下后眼皮耷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苗,打起精神喝点粥。”Lucy跟她亲如姐妹,看到小苗这副模样,心里难受,亲自舀了粥,吹凉,送到小苗唇边,小苗刚喝下,却哇一声吐了出来,小苗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能不能撑过这几天还是个问题。 组员们全都围了上去,霍明海接过毛巾打算去洗洗,一抬头,发现大毛坐在边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喂,你还好吧?”霍明海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你看看……后面的人是谁?” “后面?”霍明海看过去,“没人啊?” 大毛转过头,身后空空的,哪有什么人? “呵……可能……我眼花了吧?”大毛自嘲地摸摸脸,就在这时——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 那是……?! “喂,大毛?”霍明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紧接着,连他的眼睛,也瞪大了起来。 火光照不到的角落,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 第二十七章:空间突破 霍明海见到白影,只联想到小苗,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小苗不正好好地躺在那儿么? 那白影高高大大,像是个男人,大毛紧紧拽着霍明海,两人挤成一团盯着那人,那人只是微微一动,大毛马上吓得叫了出声,他这一叫唤,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荒山野岭无端端多出一个人来,大家一看之下都蒙了,楚干将提剑挡在众人面前,杜佳骏偷偷看了大蜘蛛一眼,大蜘蛛正趴在树上磨爪子,一点也不关心这边的动静。 “什么人?!”严实大声问。 那人一步一步走出阴影,光线照亮了他身上的白大褂,郑川川歪过头,朝霍明海阴森森一笑。 “卧槽,你朋友?!”大毛问石化的霍明海。 “同队的,之前走散了。”杜佳骏给郑川川按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还好心补上一句,“他是医生哦。” 这下子,节目组的人眼都绿了,郑川川心里大叫不好,步子还没迈开,就被节目组的人一涌而上,东扯西拉地绑架到小苗面前。 “医生,你快看看她!”Lucy抓着来之不易的大救星,生怕一不留神被他逃了。 “川川,你就帮忙看看吧。”杜佳骏在一边帮腔。 “川医生!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帮个忙吧!”拽衣袖 “川医生!”拽衣服。 “川医生……”拽裤子。 郑川川做了个手势,大家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医生把下堕的裤子提了提,蹲到小苗身边把脉看诊,大毛心里由恐惧转为震撼,忍不住赞道:“你朋友很可靠啊!” 霍明海无语了,人家郑川川是谁,是医生没错,但他同时还是只鬼啊!天知道他开的药能不能吃啊! 正想着,那边的郑川川从兜里掏出五颜六色的药水,叮嘱这个多少勺,那个多少勺,一天多少次,唬得节目组一愣一愣,小苗喝下药水后头一歪陷入了昏迷,严实把她抱进帐篷,叮嘱Lucy好好守着。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严实走出帐篷,递给郑川川一根烟。 郑川川叼着烟,与严实吞云吐雾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要等明天才知道。” 严实点点头,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谢谢你!” 鬼医身上的药,当然不可能是正规药店的东西,所以霍明海得知药物的来历时,暗暗为小苗捏了把汗。 “她总不会半夜起来跳芭蕾吧?”等队里的人都去睡了,杜佳骏才坐到郑川川身边。 “感冒药和营养剂而已,那女的染了风寒,还营养不良。”郑川川说着,话锋一转,“药是新研发的,有没副作用我也不知道。” 霍明海心里有个疑问,小心翼翼地举手:“那个……你不是过桥了吗?” 被阴森森的视线一瞪,霍明海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 说来可笑,本来郑川川在过桥的队伍里排得好好的,结果霍明海玩笔仙,误打误撞地把他召了过去,等事情解决完,匆匆跑回桥那,却已经迟了。 “那感觉就像是银行排队,眼看快要轮到自己了,结果闹肚子,跑去厕所解决后再回去,发现号码已经过了。”回想起当时,郑川川那叫一个惆怅。 奈何桥不是想过就过,手续一大堆,错过了,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郑川川没过成桥,成了个无业游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人来人往的奈何桥发呆。 “后来我才知道那玩意叫三生石,我只是把个烟头摁上面,结果就被人抓走了。” 杜佳骏和楚干将顿时笑喷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三生石可是传说中的神石,被人坐上面不说,还摁了个烟头,地府的人不吃了他才怪,郑川川也觉得自己要完蛋了,结果阎老板难得逮到个现成的医生,立马把他丢进了天地制药公司,虽然没工资,但包吃包住,专业对口,郑川川在人间过得还是不错的呢。 然而,就在几天前,郑川川听公司里的同事讨论,说是神算子上来人间,算出了两件大事…… “然后呢?是什么大事啊?”霍明海正听得起劲,结果郑川川的话头打住,没有往下说了。 郑川川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霍明海,伸出手朝他勾了勾:“把手给我,我就告诉你。” 霍明海心里纳闷,他的手跟大事情有啥联系啊?郑川川接过霍明海的手,仔仔细细地摸了一把,五指切到了手腕上,居然听起脉来,霍明海搞不懂他在干什么,僵了几分钟,郑川川终于放开手,霍明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巴却被郑川川捏住了,带有烟草味的气息迎面扑来,距离近得让霍明海有种下一秒会被亲上的错觉。 杜佳骏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 郑川川搓搓手指,似乎在回味霍明海的触感,呆了半晌,才问:“你有没哪里不舒服?” 见霍明海摇头,郑川川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宣布道:“霍明海,你确实是个人,而且还活得很健康!” 霍明海呆了呆,反应过来又哭笑不得,这算是哪门子的结论啊? “不过……这不对啊……”郑川川显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在过桥的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每个人早晚要过桥,有名字不奇怪吧?”楚干将说。 “不,这事情很奇怪!”郑川川定定看着霍明海,“你的名字,是出现在二十年前的记录里!” 霍明海应该在二十年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但是,他还活着! 霍明海虽然有点觉察到了,然而从对方口里听过来,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头直泻而下。 篝火前一阵沉默,郑川川挥了挥手,继续刚才的话题:“神算子算出了两件事,一件发生在北山,另一件,就是发生在绿水村!” 能让神算子重视的事情,肯定非比寻常,从小生活的村子里,果然隐藏着一个大秘密!等郑川川赶过来时,正好发现迷路的节目组。 “这儿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被带着兜了几天圈子的郑川川才不会承认他也迷路了呢。 三人组本来坐得好好的,听郑川川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杜佳骏像触了电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楚干将和霍明海慢了一拍,等想明白了,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郑川川很茫然。 杜佳骏最先开口,问道:“这儿的变化真大,是指哪个地方?” 从小生活在绿水村的郑川川,当然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 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居然在山里迷了路! 山里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能让郑川川一眼看出,他熟悉的环境已经有了改变! “这!”郑川川几乎想也不想,朝前方指去。 三人组顺着他的手指,见到了一片茂盛的苔藓。 在潮湿的环境里,苔藓实在太常见了。 三人满脸不解地看向郑川川。 郑川川还指着苔藓,叫他们看,见他们还是茫然的样子,郑川川无奈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眼睛都被鬼打墙吗?这么大的变化都看不出来?” 楚干将也无奈了:“川爷,你熟悉这片地,但我们是第一次来,你倒是说清楚点,具体是哪个地方?” 郑川川指得更具体了一点,手指直接戳在了苔藓上。 “这呢!这一大片都是!”郑川川的手移动,在空中虚画着圈出一片范围。 杜佳骏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 “断崖!”霍明海和楚干将同时叫出声。 山里起的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多了道断崖! 环空间的拼接口,正是在这里! 半夜,严实被砰砰的动静吵醒,撩开帐篷,发现四个男人趴在断崖那,正拿着各种工具使劲地凿,恨不得把墙抠下来吃掉似的。 大蜘蛛也被惊动了,爬过来围观,几个人的工具中,唯独楚干将的那把剑好使,几下子便劈出深深的痕迹,但剑不是锄头,楚干将累坏了,一屁股坐下地,摆手道:“休息一下。” “挖开就行了吗?”郑川川敲敲岩壁,“多厚啊,要挖到什么时候?” “总比不挖好。”杜佳骏坐下地,喝了点水。 “挖什么好东西?”严实忍不住问。 “你听了别激动。”杜佳骏说。 严实严肃道:“我一直很镇定。” “这块断崖,就是空间的拼接口。” 杜佳骏说完,静静观察着严实的反应,严实像是在回味,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突然身子一震。 “不过,还有个问题。”杜佳骏示意严实冷静,但严实哪坐冷静得了,跟所有人的反应一样,第一时间趴在崖壁上敲敲打打,恨不得钻墙里看看是不是有出口呢。 “拼接口打开了,空间解放,你觉得,岩壁的对面,是通去哪个地方?”杜佳骏问。 “一半一半。”激动之余,严实脑子还是非常清醒的。 他们站在拼接口的位置,若是解开空间,那将会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出山的方向,一种是进山的方向,但不管哪种情况,能找到拼接口,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岩壁很厚,要打开不容易。”霍明海拿着石头边敲边叹息道,“要是有个挖掘机就好了。” “哼,想得美!”郑川川泼冷水。 严实也加入了挖掘行列,五个男人挖着挖着,背后传来唦唦的声音,大蜘蛛围观得无聊,正用爪子扒拉着泥巴玩,忽然感觉到视线,大蜘蛛的动作顿了顿…… 清晨,大毛二毛最先起来,钻出帐篷后,眼珠子差点喷了出来。 夜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岩壁上一片狼藉,还开了个洞!那洞直径一米左右,一个男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堵在洞口,大毛二毛跑过去一看,那屁股上露出一截咖啡猫的内裤图案,不是组长还能是谁? “组长,你在干啥?咖啡猫都出来啦!”调皮的二毛一伸手,直戳向严实走光的位置,严实嗷一声,砰,脑瓜撞到洞顶,整个人脱力趴了下去,最后被大毛二毛合力拖了出来。 严实出洞后,二毛弯腰一看,好嘛,还有一个屁股,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是谁,故技重施,一手指戳上去,霍明海惨遭毒手,发出一声哀嚎,脑壳撞向洞顶,晕乎乎地也被拖了出来。 “咦?怎么还有一个?”二毛纳闷。 “别动!别动!我出去!”那屁股说话了,扭扭捏捏地倒退着,爬出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楚干将出洞后松了口气,恢复嬉皮笑脸的表情,显得特别高兴。 “挖到哪了?”严实脸红红地把裤子捞高,挡住咖啡猫的图案。 “快了,墙壁越来越薄,听声音,应该没多少米了!” “你们在说啥?”大毛二毛好奇。 其他人也陆续钻出帐篷,小苗被Lucy扶着,看起来精神不错。 还没等严实跟他们解释,洞里传来一声惊呼。 “通了!通了!!” 随着喊声,又一个男人扭扭捏捏地倒退出来,郑川川衣冠不整,白袍沾满了灰,但他也显得特别高兴,挥着手,叫他们快来看。 突破空间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夜里挖到一半的时候,郑川川还有点泄气,这一切实在太过荒唐,他根本无法想象。 但荒唐的事情,居然成真了! 墙面倒塌,露出广阔的空间,大蜘蛛率先爬了出去,杜佳骏曾经想象过另一边的情景,等他出了洞后,却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子! 还是林子! 崖壁的另一边,居然还是一片林子! 杜佳骏回头看去,一米多宽的洞口,竟然是开在一块大石头上! 一卷帐篷递了出来,紧接着严实冒出洞口,看清环境后,严实不由得骂了一声:“怎么还是树林?!” “这边的树林不一样。”郑川川也钻了出来,抬手指向林子的上方。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距离大山更近了! “原地休息,先吃点东西,半小时后再走。”严实坐在石头上,啃了口压缩饼干。 小强看看不远处的山,歪头想了会,凑过来问:“组长,这方向是出去的吗?” “是进村的。”郑川川说。 “山是不能回去了,我们先进村,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先整理整理,再另选出山的路。”严实一直是组里的老大,敢作敢当,他说的话没人不服。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又开始移动,小苗喝过药,又昏昏沉沉地想睡觉,严实把她放到大蜘蛛背上,Lucy也坐了上去,大蜘蛛的模样虽然可怕,但躺在上面真比席梦思还舒服,大蜘蛛走得又平又稳,没多久,小苗便扯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众人那叫一个汗啊,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睡相咋成了这样呢? “她气色不错,坚持吃药,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郑川川暗暗松了口气,那些研究狂人折腾出的药,看来还真的有效啊! 除了让小苗打打鼾,好像也没啥副作用嘛! 在郑川川的带领下,一队人整整走了一个上午,拨开杂草,眼前出现了—— “断崖?!”一群人全都失声叫了出来。 “哼,出息,这边!”郑川川一招手,往杂草里钻去,霍明海走前一看,在杂草丛里,有一条简陋的石阶蜿蜒向下,随着前进,四周明显起了变化,多了许多村民生活的痕迹,郑川川的脚步加快了不少,明知村里已经没有人,但踏上从小生活的地方,郑川川心底还是有种回家的感觉。 村子隐藏在山窝窝里,规模不大,大约有五十多户,严实挑了间房子钻进去,等他出来时,满身都是灰。 “太久没人住,屋顶都破了。” “这儿真的没人吗?”小强心里毛毛的。 “空了好久,早没人住了。”郑川川往岔路上走,大伙跟着他,来到一处普普通通的土房子前。 郑川川推开门,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土炕,满满的都是灰,抬头看看,屋顶破了,下雨的话肯定得漏水。 “房子太破,都不能住。”郑川川退出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你家?”严实一眼看穿。 “嗯。”郑川川承认。 “那还是扎营吧。”严实朝大伙说。 郑川川摆摆手,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拐进一处巷子时,霍明海拔腿往一间土房子跑去,几分钟后,又钻了出来。 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他身上凉飕飕的。 在梦里出现过的家,竟然真的存在! 杜佳骏站在前方等着,霍明海朝他走去,恍然有种重回梦境的错觉。 “走吧。”霍明海刚迈出步子,就在这时,杜佳骏突然伸出手,把他紧紧圈在怀里。 霍明海懵了一下,脸上的红霞还没渲染开,杜佳骏又松开了手,跟没事似的,淡定地牵着霍明海赶上队伍。 楚干将:“啧啧啧。” 大毛二毛:“啧啧啧。” “唉,小年轻啊。”严实摇头。 坐在大蜘蛛背上的Lucy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地看。 “医生,我们这是去哪?”小强还不在状况内,走前几步,问带路的郑川川。 郑川川推了推眼镜,示意他看前面的土房子。 那是一栋双层的土屋,外墙贴着瓷砖,比起其它的土房子要豪华一些,郑川川去到角落,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从里面撬开了院门。 “哟,村长的待遇不错哈,小院子挺大的哎。”严实在小院子里兜了一圈。 “哈,村长?村长也未必有他的待遇呢。”郑川川推开土房子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一楼大厅非常暗,但桌椅保存得相当好,郑川川把窗户一个个打开,天光渗了进来,照亮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准确说,是一件奇怪的雕塑。 大约有半人高,被漆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几个小人抱着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小人脚下踩着的,却是堆积如山的骸骨。 “这是什么艺术品?”严实问。 “大祭司的私人收藏而已。”郑川川捣腾柜子,一份一份地翻着文件,大祭司是一代代传承,对村子的了解,肯定比村民要知道得多。 有份文件滑到霍明海脚边,他捡了起来。 最末行的签字栏里,龙飞凤舞地印着个三个字:卜乾坤。 第二十八章:荒村魔影(上) 小苗和Lucy睡在大蜘蛛背上,身上盖着蜘蛛丝织成的毯子,要多享受有多享受,剩下的男人们苦哈哈地挤在隔壁房,经过一天跋涉,他们又困又累,呼噜声响成一片,唯独郑川川精神奕奕地一份一份翻文件,厚厚的文件堆成小山,全是他从柜子里搬出来的,严实和杜佳骏陪着他看,楚干将在给散落的文件分类,霍明海凑过去围观,看得眼皮直打架。 “去睡一会?”杜佳骏推推他。 “我不困。”硬撑开眼皮,霍明海命令自己不能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杜佳骏忽然觉得肩上一沉,转头看去,原来霍明海败给了瞌睡虫,枕在他肩上睡着了…… 身边少了点什么,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霍明海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呼噜震天,手机显示凌晨两点半,他身上盖着杜佳骏的外套,而杜佳骏却不在。 四周的组员们像是蝉蛹,整个人缩进了睡袋里,一点也看不出谁是谁,除了角落里粘在一起的睡袋,一看就知道是大毛和二毛的。 楚干将把一个睡袋当成了枕头,睡袋里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楚干将压得直哼哼。 霍明海揉揉眼,想着反正醒了,干脆上个厕所吧。 黑漆漆的走廊里,有一丝微弱的光透了出来,里面有人在小声地说话,霍明海贴在门边仔细一听,那声音竟然是杜佳骏和郑川川! “他们在搞什么呀?”霍明海透过门缝往里看。 房间很大,一股浑浊的香火味直钻鼻尖,墙上挂着一张壁毯,三层供奉台放着香烛和香炉,盘子里的水果和食物早已经腐烂,变成黑乎乎一团。 “真是奇怪,烂成这样,居然没有任何蝇虫。”郑川川把电筒缓缓往上照,供奉台最上方是一个空空的红盒子,差不多是一本书的大小,里面铺着绒布被压成了标准的Y字形。 “这盒子里应该有个常年供奉的东西,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拿走了。”郑川川出手掌,对着Y字形的凹陷比划了一下。 “你觉得是什么呢?”杜佳骏坐在地上,正在看一份文件。 “神树的枝丫。”郑川川把手电筒的光照在壁毯上,当霍明海的视线落到上面的图案时,就再也移不开了,壁毯上的画面很简单,是一棵绿色的大树,树上没有树叶,光秃秃的枝丫占据了大部分画面,接近树根的地方,几乎铺满了红色的线条,白骨沉浮,宛如血池地狱。 随着光线移动,照亮了在供奉台旁边的雕塑,同样漆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却比厅里的要大上许多,树的周边围着小人,底座的骸骨数量更加惊人。 霍明海还想再看清楚些,结果郑川川移开电筒,雕塑又陷入了黑暗中。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严实的声音。 “所以,你觉得,这事情跟你姐姐有关?” 霍明海偏过些角度,终于看清站在另一边的严实,严实拿过红盒子,用手掌比划起Y字形凹槽。 郑川川叹了声,缓缓说出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郑川川有个姐姐,天生是个智障,家里人不待见她,就连村子里的小孩也总是欺负她,唯独郑川川护着姐姐,直到有一年,姐姐忽然从家里消失了,郑川川问起,爸爸告诉他,姐姐被人接走,去城市里过好日子去了。 其实郑川川并不相信,有谁会娶一个智障呢? 所以,他才会答应,跟着小伙伴们去祭祀坑里探险。 可惜那次探险之旅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家长们知道后,火冒三丈,逮着他们打屁股。 许多年后的今天,郑川川在一份名单上看见了姐姐的名字。 祭品:郑玲玲。 签字栏里,签着的是卜乾坤和郑川川爸爸的名字。 郑川川把文件向前翻了一页,上面印着几个大字:以身奉神,尊享永生。 郑玲玲奉献给了神,家里当然获得了一笔丰厚的收入,俗称神恩,意思是神为了感谢大家,送上的一点恩赐。 这笔恩赐的交易,也一并写在了文件里。 至于怎么个祭神法,文件中当然没有记载。 郑川川看向黑暗中的壁毯,像是梦呓般喃喃道:“我姐姐是被神树吃了。” 霍明海听得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心中的奇怪感觉,不管是雕塑还是壁画,与神树一起出现的都是血和骸骨,与其说是祭祀,还不如说是在用人来喂养神树! 严实和杜佳骏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郑川川的说法实在太荒谬,会吃人的树,真的能叫树吗? “真是太可怕了,这哪是神,简直是邪神啊!”严实啧啧有声。 “以身奉神,尊享永生,若是通过某种方法,以命换命,把树比喻成神也不为过。” 杜佳骏说完,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半晌,严实才问:“什么意思?” 杜佳骏立起两份文件,把一份文件嫁接到另一份文件上。 “把一个人的命,换到另一个人身上?”严实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实在太荒唐了,要是真能以命换命,那一个人岂不是能活上个千百年?” “要成功并不容易。”杜佳骏的语气淡淡的。 郑川川听出了什么,盯着杜佳骏,问道:“你见过换命?”当见到杜佳骏点头时,郑川川的脸色顿时大变,而严实的反应比郑川川更大,像触电了似的,身子猛地一弹,双手抓着杜佳骏的肩,正想问什么,忽然,四周的门窗响起扑通扑通的声音。 震动仅仅持续了几秒,严实最先冲出房间,楚干将这时候已经跑出房间,与杜佳骏眼神一碰,两人紧跟着严实冲上楼梯,郑川川抱着一叠文件跑在后面,等他们都上去后,躲在暗处的霍明海才偷偷跟上他们…… 天台上,严实拿着望远镜,豆大的汗水顺着脸侧滑落。 不远处的村口,地面凸起了一截轨迹,尽头,冒出一截绿幽幽的东西! “我们在小溪边也遇上过这种震动,原来那轨迹是这玩意!”事情逐渐逐渐有眉目,严实显得特别激动,刚转身,被楚干将一把拦住。 “我去,你们在这等。” “记住,千万别碰那东西!”在郑川川的叮嘱声中,楚干将翻越栏杆,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 那东西从地面冒出三米多高,通体流淌着幽幽绿光,楚干将捡起一根树枝,划拉开泥土凸起的部分,果然露出了绿色的晶体,这根水晶像是有生命般,蜿蜒到村口,不知为什么,像是受到了阻碍,居然破土而出。 楚干将后退几步,拿着手机拍照,他不敢站得太近,潜意识告诉他,这根水晶非常可怕。 “你说,五年一次的祭树,若是不祭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天台上,郑川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在郑玲玲送去做祭品后的五年,又有一个名字列进了名单里,那是同村的一个姑娘,恰好病重不治,尸身留了一个多月,在祭树当天,被送去当成了祭品奉献给神。 此后,再也没有新名单,因为祭树后不久,村子爆发了一场瘟疫,郑川川跟随父母逃去了城里。 村里的人都说,是用尸体祭神,惹了神怒,降下了报应。 郑川川也这么相信的,直到他成了医生,才渐渐明白,他们的病症,其实是受辐射污染,日积月累留下的。 不管是外嫁来村子的,还是从村里出去的。 无人可逃。 除了霍明海。 “别躲了,都看见了。”郑川川朝角落的某人勾勾手。 某人摸摸鼻子,大大方方地走到栏杆边,朝楚干将的方向眺望。 “他好像不太对劲?”严实透过望远镜,见到楚干将像是喝醉了般,一步一晃。 耳边突然传来闷闷的咕噜声,大家正纳闷,又听见一声,从霍明海的肚皮上响起。 “太响了,能调成振动么?”郑川川没好气道。 “它不肯,我也没办法。”霍明海脸红红地捂着肚子,他还没吃晚饭呢。 杜佳骏从兜里掏出一粒话梅糖给他。 酸酸甜甜,非常开胃,霍明海吃了,肚子响得更大声了。 郑川川:“能调小声点么?” 霍明海:“等我再练习练习。” 杜佳骏又掏出一粒。 霍明海:“……” 这时,严实陡地震动了一下,望远镜里,楚干将的手机掉在了地上,而他竟然浑然不觉! “不好!”严实飞快地跑向楼梯,半路被郑川川拦上,问他怎么回事。 “楚干将危险了!快去救他!”严实一把推开郑川川,噔噔噔地跑下楼。 “怎么回事?”杜佳骏跟着严实一边跑一边问。 “那东西饿了!”严实急得满头大汗,“五年吃一次东西,它现在多少年没吃过饭了?!它是出来猎食了!” “但是它没有什么动作啊?”出了院门,郑川川远远看见绿色的水晶安安静静,动也不动。 “你看楚干将的状态,还需要它做什么动作吗?” “楚干将像是被催眠了……那我们几个靠近,难道不会被催眠?”郑川川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把严实给泼醒了。 “不管了!先救了再说!”严实脚下不停,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楚干将的手碰上水晶,那种变化是从手蔓延到全身,几秒间,楚干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子一点一点地变干。 忽然,大地又传来震动,泥土往村子的方向延伸出新的痕迹,到了村口地界,那痕迹停了下来,受到阻碍般,从地上斜斜冒出一根新的水晶! 见到水晶的同时,郑川川心里腾升起一种渴望,像是沙漠中渴了很久的人见到一杯水,恨不得马上去碰触它。 “回来啊!别过去!”远远落在后方的霍明海看得心惊肉跳,只见严实振臂一展,拽过郑川川,把他当成炮弹甩向杜佳骏,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团,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严实还想去救楚干将,但太迟了,楚干将已经整个人抱了上去,身上蒸腾起淡淡的白雾,不出一分钟,他就要被水晶吸干了! “干将!!!”与严实同时发出惊呼的,还有一把陌生的声音。 林子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一剑挥出,那把剑竟然暴涨成长鞭,如同怒雷般击在水晶根部,水晶倏然崩裂,脱离本体的晶体翠绿尽退,在楚干将怀里变成了灰扑扑的一块。 “干将!”楚莫邪抱上虚弱的弟弟,心里后怕得要命,要是他再晚来那么一会,楚干将就要消失了! 还剩下一根,楚莫邪转头看去,却见严实心太急,一个不留神,被石头绊倒,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水晶上。 完了! 楚莫邪和霍明海的脑子里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两根水晶相距太远,等过去救人,人都要变成渣了! 但是…… 晕头转向的严实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水晶站了起来。 同时站起来的,还有郑川川和杜佳骏。 他们俩摇摇晃晃,刚迈出一步,被霍明海抬脚一扫,再次扑到在地。 楚莫邪也有摸水晶的渴望,但弟弟的分量显然比水晶更重要,他一手护着弟弟,另一只手奋力一震,鞭剑再出,蛇一般狠狠绞在了水晶根部…… 楚干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睡够了?” 熟悉的气息呼在鼻尖。 “哥……” 唇上被灼热的温度覆盖,楚干将感觉不对,摸摸唇,纳闷道:“奇怪,好像有点肿?” “接吻那么久,不肿就怪了!”两只鼻孔塞着纸团的严实说起话来闷声闷气。 楚干将转头一看,顿时羞得钻进了哥哥怀里。 一堆人眼睛亮亮地从到尾围观了个遍,楚莫邪把弟弟抱回来后嘴对嘴地喂了好多水,还嫌亲得不够,喂完水接着亲,小苗和Lucy觉得自己都看得眼花了,要不然接吻的两人,还能吻得全身冒出淡淡的光晕? “这就完了?继续啊?”二毛还没看够,还期待着烟花特效呢。 大毛把二毛抱进怀里,有样学样地亲了亲:“人家双修很讲究,怎能在大庭广众下给人看的呢?” 楚莫邪嗯了声,贴在弟弟耳边道:“这儿不方便,等回去再做。”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见,两个女孩更是哇呀一声捂着脸。 “哥……你说什么呀……”楚干将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说正经事呀。”楚莫邪朝严实挤挤眼,严实知道他有话要说,起身赶人,被推出门的二毛恋恋不舍地嚷嚷:“组长是要在里面双修吗?能拍下来吗?” “修个屁!”严实哭笑不得,赏了他一个爆栗,“你小子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双修啊?” “不懂哦。” “叫你哥给你解释!” 大蜘蛛表示无法直视,高高地趴在墙壁上眼不见为净。 门关上,房间里的几个男人互相望着,千头万绪还没理顺畅,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严实摆摆手,压低声音道:“水晶的事情别跟他们说。” 郑川川点头,随即眉毛拧了起来:“我实在搞不懂,谁能解释一下?” 霍明海举手:“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一个劲地往水晶那跑?” “这事有点奇怪。”杜佳骏摸了摸脸,“我总觉得,想去碰一下水晶。” “要不是严实阻止了我们,说不定就……”郑川川看了严实一眼,视线移到霍明海那,“为什么你也没反应?” 霍明海一脸茫然,回忆起来,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水晶饿了,散发出一种捕食磁场,我们被影响了而已。”杜佳骏说。 “那水晶不仅吃人,而且还……”楚莫邪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谁都明白,水晶不仅吃人,而且还吃灵体! 霍明海忽然灵光一闪,阴兵借道出现的时候,小溪多出一截绿色的东西,难道那帖子里写的,其实就是水晶在吃饭?! 霍明海想的,严实同样也想到了,但严实的考虑远比霍明海要深刻,他估算了一下距离,霎时间,脸都白了。 “我懂了!原来小溪里面的骸骨是这么回事,那水晶,已经蔓延到小溪里面了……咳咳……”楚干将身子还没恢复,多说几句话便咳得难受,楚莫邪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亲了亲,叫他安静休息,不要说话。 “万一蔓延到罗家村,那就完了。”严实闷头吸烟,思索了好一会,用电筒照向壁毯,“那水晶,会不会就是神树啊?” 楚莫邪偷眼打量着严实,严实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长相挺俊,有血,有体温,但为什么偏偏这样一个人,碰上水晶,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我皮厚,不好吃。”严实知道他在想什么,哼哼地解释道。 郑川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霍明海:“同样是不受影响,那我们可以推断,也许水晶也不会吃他?” “不行!”杜佳骏挡在霍明海面前,厉声道,“你可别想着让他去试!” 霍明海是人,他不像剑灵能彼此传递能量,人类碰上水晶,必死无疑。 杜佳骏可不敢冒这个险。 但这里,又有个说不明白的地方。 同样是人类的严实,为什么没事? 除非,他也不是人。 不是人,也不是灵体。 那还能是什么? 夜深了,霍明海心里有事睡不着,杜佳骏把他搂得紧紧,生怕被郑川川抓去当小白鼠。 耳边响起轻微的动静,一个人钻出睡袋,开门走了出去。 霍明海睁开眼,心痒痒地想去看看。 胳膊被捏了捏,杜佳骏耳语:“去看看?” 荒村的夜晚特别安静,在院子里还能听见小苗响彻天际的呼噜声,那人出了院门,直直朝村口走去,绿水晶剩下的部分还埋在土里,他拨开土层,蹲在那儿愣愣地看着。 杜佳骏和霍明海躲在角落,那家伙蹲了多久他们就蹲了多久,霍明海脚都麻了,隐约有些抽筋的迹象,又等了几分钟,那人终于动了,从兜里摸出一个袋子,掏出一把东西洒在地上,地里响起嚓嚓的声音,等声音停了,那人才收好袋子,鬼鬼祟祟地跑回院子。 凸起的泥土已经变得平坦如初,杜佳骏踏在泥土上,被水晶吸引的异样感觉没有再出现,他拨开泥土,露出一截漆黑如碳的东西,一碰便掉落一片。 “这截玩意被严实弄死了。”楚莫邪走上前,捏起一团泥巴嗅了嗅。 “他潵的泥有问题。”围观已久的郑川川走出阴影,从兜里摸出个密封小袋子,抓了把泥塞进去。 楚莫邪也不甘示弱,同样掏出个密封小袋子,抓了把泥塞进去。 “你这是带回去养花么?”地府研究员调侃。 “哪有那么好的雅兴,带回去种菜而已。”博物馆副馆长面不改色。 “两位要寄快递么?”杜佳骏问。 “不用。”两人异口同声,像收宝贝似地,将小袋塞进兜里。 只是一把泥,便把残留的水晶弄成了碳化状态。 那个严实,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十九章:荒村魔影(下) 大毛二毛在菜地里挖到了几个野生大番薯,在院子里烤了分给大家。 小苗解决完压缩饼干,又坐过去跟着大家一起吃番薯。 “小苗,吃那么多,小心胖哦!”二毛说。 “多吃点才健康。”Lucy又把小苗放下的番薯塞回给她。 “谁说这个月减七八斤来着?哥,你记得是谁吗?”二毛问。 大毛问小苗:“你记得是谁吗?” 小苗望天。 Lucy笑骂:“你们够了!” 小苗的气色好多了,夜里除了打鼾,饭量增加也算是一种副作用吧? 二毛啃完番薯后,从兜里摸出个小袋子,见Lucy眼亮亮地盯着,二毛扭过身背对她。 “嘿,躲什么躲!有什么不见得人的?”Lucy凑过去,正好看见二毛从小袋子里捞出一把泥土,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Lucy好奇:“香么?” 二毛点头:“有股茉莉花的味。” Lucy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的香水味!” 大毛把二毛圈进臂弯,下巴磕在他肩上,笑道:“现在呢?” 二毛偏过头,在大毛脸上亲了亲:“有股男人味。” “……”Lucy扶额,大毛二毛学啥不好,偏偏把干将莫邪学了个十足! “大毛二毛沦陷了,还好组长是雷打不动的直男哇!”话虽如此,小苗捂脸围观得欢乐。 Lucy点头:“组长那么好的男人,找个女朋友还不简单?” “每个男人遇到他喜欢的男人前,都以为自己喜欢女人。”大毛直接搬出微博名言。 小苗:“……”捂脸。 Lucy:“……你们够了……” 二毛搓搓泥土,望向院子大门的方向,喃喃道:“不知他们到山洞没有呢?” DV里的画面时不时扭曲一下,随着接近山洞,DV开始出现雪花点,最后闪了几闪,画面彻底黑了下来。 “奇怪?”严实拍拍DV。 “不用拍了,DV没问题,是这儿的磁场太强,东西全失灵了。”指南针转得飞快,楚莫邪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进兜。 雾气蒙蒙,山路湿滑,好不容易上到半山腰,霍明海和严实都累坏了,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喝水。 “里面没岔路,下楼梯,经过一个石室,再走几个祭祀坑就到头了。”探路的楚干将和楚莫邪走出山洞,霍明海并不意外,他在梦里来过一次。 “只有一间石室?”严实忽然问。 “对。”楚莫邪推推眼镜,“石室的墙上有壁画。” 霍明海举手:“壁画上画着的是祭祀场面?” 郑川川嘿嘿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啊?” “梦里见过。”霍明海老实回答。 郑川川看小白鼠的目光又笼罩在霍明海身上:“你有没想过,其实那不是梦?” 霍明海还没回过神呢,严实接上话题:“不是梦,那是什么?” “那是他复活之前的记忆!” 像是梦境重演,进山洞没多远,转过拐角,走下螺旋的阶梯,果然有一处石室。 墙上刻着祭树的场面,不知哪个年代留下的,保存至今,依旧栩栩如生。 大蜘蛛的脑袋朝着壁画,似乎也在认真地看。 “你们看,这画有点奇怪啊?”严实招呼他们过来,指着壁画叫他们看。 郑川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平时每季度的焚香祭拜他也参与过,这幅画不知路过多少次,要是有什么不对劲,那他早发现了才对呀。 “枝丫的位置,是不是变了?”严实说。 几幅画看去,大树的枝丫都产生了位移。 郑川川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赞了声:“好眼力,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古时候没有复印的工具,根本不可能画得丝毫不差。 “确实不对劲。”一直观察壁画的楚莫邪说话了,“祭祀相关的画非常讲究,一笔一划的偏差不会太大,像这幅,枝丫应该在这儿,但下一幅,同一根枝丫却移到了上面,犯如此大的错误,在古代已是罪应当斩,换人重画了!” 郑川川埋头想了片刻,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确实有理,图案变化太大,事情根本不寻常,能让树枝产生变化的话,除非…… “有风?”杜佳骏也想到了。 “不是风。”严实移动着手电筒,“人群的衣服头发都没有飘起,变的只是树枝!” 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手电筒的光缓缓往上移,巨树顶端,几根枝丫一直往上延伸,不认真看的话,还以为是石头的裂痕。 郑川川的神情十分怪异,往年,墙壁上燃的是蜡烛,光亮有限,他一直没有发现枝丫居然延伸到如此夸张的高度。 “画匠并没有画错。”严实顿了顿,下结论道,“树是活的!” 若是平常,他的结论非常可笑,植物只要没有枯萎,当然是活的,但如今,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树是活的。 是有意识,能自己动的! “那这棵树的体积有多大啊?光是枝丫就……”一滴汗从郑川川额上滑落,树大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棵树居然有自主意识,他从没想过,他们一直祭拜的,竟然是这样一只怪物! “走,进去看看再说。”严实把电筒指向石室深处。 无人打理的祭祀坑像是垃圾堆,桌子蜡烛和祭品乱七八糟的,严实显得心事重重,直到被楚干将拽了一下才回过神。 “到尽头了。”楚干将指指前方。 卜乾坤留下的资料中,有一张简笔画的地图,线条是路,长方形是石室,画面的前部分与走过的相差无异,但是…… 严实挨着墙坐下,认真研究起图纸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再往前,会遇上一个巨大的长方形, 但为什么偏偏没路了呢? 楚干将把长剑扎进岩壁里,摇摇头:“墙是实心的,确实没有路。” 难道图画错了? 严实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霍明海也在摸尽头的岩壁,敲了半天一无所获,挨着墙,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还没喝几口水,身子忽然朝后一翻…… 听见惊呼,所有人转头看去,然而,短短的几秒间,墙角只有空空的大石头,霍明海竟然不见了! “明海——!!!”杜佳骏直扑向大石头,石头靠着墙,所有东西一目了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刚刚做了些什么?!”严实说着,自己一屁股坐上石头,“他刚刚就坐在这里对不对?然后呢?!” “好像……喝水吧?”郑川川一直很关心他的小白鼠,霍明海坐过去时,他还偷偷瞄了一眼呢。 “喝水?!”严实拧开壶盖,喝了一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严实一口气喝下半壶水,众目睽睽下,依旧稳如泰山地粘在石头上。 “他肯定是做了其它的事情。”楚莫邪琢磨着。 “坐下的时候,还能做什么事情?”楚干将也琢磨着。 楚莫邪道:“能做的事情多着呐。” “例如?” 楚莫邪轻轻咬上弟弟的耳垂:“你说呢?” 严实的水壶举在唇边,被他们俩噎得直翻白眼,靠在岩壁上,正想调侃几句,身子忽然朝后一翻…… “啊——!!!” 严实哪里想到背后有机关,水壶的兜头淋了一脸,通道异常狭窄,严实一路倒栽葱地磕磕碰碰,心里直骂修通道的人太抠门,连楼梯都不弄,还把通道挖得跟肠子似的,小肠过了就是大肠,一路兜兜转转,严实觉得自己都快要晕了。 霍明海下来时摔得不轻,头晕晕了好一会,好不容易爬起,又被滑出通道的严实压翻在地…… 霍明海被一阵喇叭声惊醒,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手握方向盘的杜佳骏。 哎,杜佳骏!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呜咽。 “啊,你醒了?”杜佳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渴……”霍明海听见嫩嫩的童音从嗓子里发出。 车子停在路边,杜佳骏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自己能喝吗?”杜佳骏问。 靠!小爷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自己喝了?霍明海想伸手,但是…… 咦? 怎么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杜佳骏给他解开安全带,把他抱进怀里,打开保温杯送到他唇边,霍明海实在太渴了,刚碰到茶水,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啜饮,喝得太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慢点。”杜佳骏抚着他的背,这时候霍明海觉得,杜佳骏还真像温柔又帅气的大哥哥。 这样想着,霍明海听见自己张了张口:“蜀黍……” “咳,叫哥哥。” “大哥哥……” “唔,乖。” 温暖的大手摸在霍明海的脑袋上。 “妈……妈呢?”肚子咕噜噜叫起来,霍明海饿了,四下看着,想找妈妈。 “她在城市里等你。”杜佳骏把他放回副驾上。 清醒后的霍明海特别调皮,甩着腿玩,玩厌了,趴在车门上看风景,被杜佳骏提着领子拽回来。 “乖乖坐好,不许动。” 一粒话梅糖塞进手里,霍明海剥开糖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 “唔!酸酸甜甜真好吃!” “哦?你喜欢酸甜的东西啊?” 肚子:咕噜噜。 服务区里,杜佳骏给霍明海点了份儿童套餐,配菜是酸甜排骨和番茄蛋,还额外送给他一根火腿肠。 霍明海玩着筷子,半天还没吃一口。 “快吃哦,饭要凉了。”杜佳骏催促。 “妈呢?” 杜佳骏摸了摸泪汪汪的霍明海:“你妈妈去城里找了份工作,非常忙呢,明天一早,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 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霍明海清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嗯。”杜佳骏看着小男孩,脑子里只想到纯真又善良的小鹿。 “我们拉钩!”小男孩伸出小指头。 “好,我们拉钩。” 小指头缠在一起,杜佳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海!!明海!!” 霍明海心里纳闷,他不就坐在这嘛,用得着大声喊吗? “明海!!明海!!” 随着呼喊,快餐店渐渐消失,眼前最终变得模糊一片,朦胧的视线中,杜佳骏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唔……”霍明海半梦半醒,“火腿肠呢?” 杜佳骏哭笑不得:“被我吃了。” 楚干将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楚莫邪。 楚莫邪推推眼镜:“要吃吗?” “还是不要了。”楚干将脸红红,他就知道哥哥没按好心。 楚莫邪唇边挂上一丝笑意:“市中心开了家烧烤店,最出名的就是蜜汁火腿肠,本想带你去的,不去,就算了。” 楚干将:“哼!” 楚莫邪把弟弟的脸扳回来,笑道:“哎哟,生气了?怪我喽?” 严实:“咳咳。” 大蜘蛛也看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山洞里电磁干扰极强,手机开不了,DV折腾了几下,最后严实还是认命地把它收进包。 拐了几个弯,转下一道楼梯后,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 严实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从图纸上看,最大的石室,就是五年一次把祭品献给神树的地方,一想到门里有一棵巨大的树在等着,严实就感到脊背发寒。 “里面未必有树。”楚莫邪说,“要是有那种吃人的玩意,进去的人,岂不是连祭司都出不来了?” “唔,有道理。”严实点头,问郑川川,“怎么开?” 郑川川摊手,他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 众人心造不宣地看向大蜘蛛,正玩着一块小石头的大蜘蛛停下动作,抬起脑袋…… 十几分钟后,站进石室里的严实拍拍大蜘蛛的脑壳,怒赞:“朱朗真是太厉害了!” 厚重的石门硬生生被挖出个洞,勤劳的大蜘蛛获得了一粒糖果,它用爪子划拉开包装纸,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呐,还有一粒,便宜你啦。”杜佳骏把话梅糖塞进霍明海手里。 严实在石室里兜了一圈,石室非常大,墙壁上画满了图腾,在角落还放着装饰用的弓箭和弯刀。 神树呢? 没有树,好歹也有个雕塑啊,要不然祭祀什么?难道对着满墙图腾祭拜? 石室干干净净,连血迹都见不到。 给神树献上活生生的祭品,没有血腥,也没有尸骨,那么,祭品到底送去哪儿了? 严实坐了下来,把文件一份份摊开在地,图纸上最后一间便是这处大石室,文件中描述的图腾也与墙上的分毫不差,但没有详细的祭祀描写,连郑川川也不知道作为祭品的人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放下的纸张,碰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顺着地板骨碌碌地滚了几下。 电筒移过去,照亮了一根黑炭和一滩奇怪的灰烬。 严实捡起黑炭,用手比划着,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呼。 “在这里!!原来那根东西在这里!!!” “什么东西?”郑川川见到严实用手对着黑炭比划了一下,马上也悟了! 呈现Y字形的黑炭,恰好与盒子的凹槽对应! 这根碳,就是安放在盒子里,被卜乾坤供奉的东西! “这根东西,是使用过的。”杜佳骏的声音忽然响起,“它应该是灰白色,使用后,成了黑色。” 郑川川瞬间明白了:“你亲眼见过!是谁换给……”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郑川川忽然发现,这句简直是天大的废话。 霍明海跪在灰烬前,手里拿着一枚银色的戒子。 特地订做的,戒子圈里刻着夫妻的名字。 霍明海强忍着巨大的酸楚,默默将灰烬划拉在一起。 “我来吧。” 杜佳骏取出厚实的快递袋子,一点一点地将灰烬装进去,随着灰烬减少,被掩埋的一张快递单露了出来。 杜佳骏熟练地把灰烬打包好,放进背包中。 “放心吧,我会把她平安带出去的……” 二十年前,杜佳骏对一个即将赴死的女人说:“放心吧,我会把他平安带出去的。” 托寄物内容那栏里,由收件员写着三个字:霍明海。 杜佳骏的字迹。 泪水顺着脸额滑落,一滴滴落在快递单上。 杜佳骏把颤抖不已的霍明海搂进怀里。 “明海。”杜佳骏在他耳边喃喃道,“你妈妈,今年该走了。” 强大的执念下,霍妈妈竟然以灵魂的状态,陪了儿子二十年。 霍明海从复活的那一刻起,便拥有了奇特的见鬼能力。 起先,她能长期出现在儿子身边,但随着时间推移,魂魄的能量越来越弱,霍明海能见到鬼,迟钝又善良的他常常人鬼分不清,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消失,她不在了,至少,得找到个能托付真心的人来照顾他。 前几年,霍明海还送她去车站,但最近的一次见面,霍妈妈连下楼梯的短短距离都没能坚持下去。 “她已经没法维持太久了……今年是她最后的……过桥机会。” 阎王已经跟孟婆交代好,这个灵魂过来,马上送她过桥。 “明海,不管她是不是人,你只要知道……她很爱你。”杜佳骏轻轻摩挲着霍明海的脸,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 “我也是。” 第三十章:深渊巨树(上) “不知里面怎么样了呢?” 一开始还能听见霍明海压抑的哭声,渐渐的,石室变得静悄悄的。 严实忍不住趴在门洞往里看,霍明海也不知道被怎么了,缩在杜佳骏怀里一动不动。 杜佳骏转过头,发现门洞那有一群探头探脑的家伙,不禁哑然失笑:“鬼鬼祟祟搞什么呢?” “他怎么了?”严实指指霍明海。 “睡着了。” “哎,这小子真会享受。”严实摇摇头,轻手轻脚地走进石室,趴在墙上摸索起来,这间隐藏得如此深的石室里,肯定有更隐蔽的空间,问题就在于,那地方是哪儿?该怎样才能开启? 严实回忆起电影里的情节,要打开暗门,必须靠一个非常隐秘,放在周围又不会显得突兀的机关牵连。 其他人一看严实的做法,马上懂了,纷纷对着墙又摸又按,连烛台都不放过,全给掰了下来,扫荡了一轮,一无所获。 “开关不在墙上?”郑川川郁闷。 “不在墙上,难道还能在地上?”楚干将随口说着,用剑往地上戳了戳。 嘭嘭! “咦……?” 又戳戳。 嘭嘭! 走到另一个地方,再戳下去。 嘭嘭嘭! 随着敲打,传来闷闷的,像是打在厚重铁壳上的声音。 “难道地板全是铁皮壳子?”楚干将把剑用力扎下去,削铁如泥的长剑,扎在地面的瞬间,却顺着力道滑开了。 楚莫邪也用剑往地面扎去,火星四溅,然而地上却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严实用电筒一寸一寸地观察,灰扑扑的表面布满了纹理,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不对劲,纹理排列太过规律,与其说是石头,还不如说是线路板更恰当。 巨大的线路板浑然一体,直铺进墙壁里,不知覆盖面有多广。 几个男人互相看着,几百米深的地底,居然铺着一块线路板?实在太过荒唐了! 楚干将在地上摸了摸,好奇道:“不知哪个年代弄的呢?” “不管哪个年代,都没法弄出这么巨大的板子吧?”楚莫邪敲敲地面,“你确定这是地球上的材料吗?”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严实。 严实:“……看我干啥?我也不知道啊!” 楚莫邪:“多看你几眼不行吗?” 严实摸摸脸:“我帅么?” 楚干将附和道:“当然。” 楚莫邪:“我呢?” 楚干将:“更帅。” “怎么个帅法?” “一个天,一个地。” “唔。”楚莫邪满意了。 严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摸地,如果有暗门,地上肯定有能揭开的位置。严实摸了一路,在石室的中央,摸出一道细细的凹槽,有个拉环巧妙地嵌在凹槽里,必须用非常薄的东西才能把它挑出来,干将和莫邪的剑伸不进去,严实只好把文件卡在凹槽里挑,失败了几次后,拉环终于冒了出来,严实拉着拉环,用力一揭—— 一股冷风从洞里直灌上来,严实用电筒照过去,然而…… “楼梯呢?!” 狼眼手电的光照下去,竟然什么都没照出来! 石室的下方,根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的天,这里面是什么地方?”郑川川趴在边上往下看,若是给黑暗点缀几颗小星星,说是宇宙也不为过。 严实从背包里掏出一捆登山绳,把手电筒绑在一端,一段一段地往下放,绳子放到了尽头,严实拿着望远镜看下去,视线所及,光线已经缩成一条细线,但还是没能见到底。 大山的下方,竟然有个不知深达多少米的巨大空洞! “难道祭品全是从洞里丢下去的?”郑川川瞪大了眼。 “估计是。”严实收回绳子,直接把脑袋探进洞里,这动作把其他人吓得不轻,七手八脚地拽着严实的裤头,严实感到屁股一凉,赶紧反手捂上。 “内裤好萌,上次咖啡猫,这次史卢比,还有美少女战士的不?”楚干将没心没肺地调侃。 “靠,这叫品味!”严实老脸通红,一个劲地往下蹭。 “喂,别再钻了,要掉下去啦!”楚莫邪用力固定他。 严实扭扭捏捏地晃动电筒,忽然,身子僵了一僵。 楚莫邪感觉到不对劲,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大家合力把严实拽了上来。 “你看到了什么?”郑川川问。 “一团东西。” “啥?一团什么东西?” 严实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表情,他把电筒递给郑川川叫他自己看。 郑川川也迫不及待地往洞里钻,其他人赶紧扑过去固定他。 郑川川撅着屁股看了半天,摆摆手,示意他们把自己拽上来。 “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你看看?”郑川川把电筒递过去。 楚莫邪倒挂下去,电筒的光照有限,要看清地板下方十分困难,楚莫邪慢慢移动电筒,直到光线中,照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楚莫邪扭着身,想再看清楚些,上面的楚干将立刻紧张了,摁着哥哥不让他动,这种诡异的地底空洞,万一掉下去,还不知能不能找着人呢! 楚莫邪没办法,只好用剑去扒拉,结果那玩意太远,剑不够长,但没关系,楚莫邪手一抖,剑身拉伸成鞭子朝那东西扫去,与此同时,楚莫邪马上想到什么,想收剑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东西粘在地板下,这一动,肯定要掉下去了! 鞭剑狠狠卷在那东西上,发出闷闷的噗一声,被打的位置凹陷下去,飞溅出一汪臭气熏天的黑水。 臭味顺着风吹上石室,楚干将被那股味道一熏,险些吐了出来。 “哇,好臭!”严实捏鼻子。 那气味逼得郑川川也不好受,一瞬间,某种东西闪过脑子,想明白后,郑川川只感到一股凉意直窜脑门。 “蛋白质……” “什么?”严实没听清。 “那是……蛋白质腐烂的味道……”郑川川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不快。 那东西……可能是……可能是…… 楚莫邪做了个手势,楚干将把他拉上来,味道实在太难闻,楚莫邪把正方形的地板盖了回去。 严实分给他一根烟,楚莫邪点燃后狠狠吸着,石室里没人说话,呆了半晌,霍明海的声音响起。 “那个……下面有什么?” “尸体?”郑川川看向楚莫邪。 楚莫邪点头。 地板下,有个尸体粘在了上面。 “我觉得,这事情挺奇怪的。”楚莫邪拿起文件,把烟头贴在纸面下,“按道理,尸体不应该出现在下面。” 楚莫邪松手,烟头掉落在地。 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尸体就算是粘在上面,被剑一动,肯定得掉下去。 但是,那东西没有。 “她滚了几滚,没有往下掉。”楚莫邪语气淡定,“就连长发也……没有垂落的痕迹……哦,对了,她是个女的。”说着,看了郑川川一眼。 郑川川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弹了起身,也不顾味道多臭,揭开盖子直往下钻。 楚莫邪紧紧压着郑川川的腿,生怕他太过激动掉了下去。 郑川川扭扭捏捏也不知在干什么,把他拽上来时,郑川川脸青青地坐在一边,摆摆手,严实递过烟,亲自给他点上。 “是你姐姐吗?” “不,不认识。”尼古丁的刺激下,郑川川终于缓过劲,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她死了好久,全身粉碎性骨折。” “全身……粉碎性骨折?” “对,她全身都碎了,要变成这个样子,除非她从几千米的高空跳下来!” 说完,他抬头看向众人,见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郑川川自己先笑了出声。 “哈,太荒唐了是不是?怎么可能呢?” 严实也摆手:“哪有高空给她跳?” “如果说……她是从深渊里……跳了下来呢?”杜佳骏忽然开口了,一开口就说出了让所有人都费解的结论。 “不可能!”郑川川马上反对,“她还能逆着引力,飞上来不成?” “不,有这个可能。”楚莫邪推推眼镜,“她粘在下面,那情况就像是跳楼的人摔在地上一样,而且……地板……有扩散的血迹……” 那个女人,从一个绝不可能的方向“掉”在地板下,那问题来了,地板下的空间,地心引力是反过来的? “我下去看看!”严实刚直起身,马上被众人一涌而上地按倒在地。 “放手!我一定要下去!!”严实奋力挣扎,他认真起来,像一头倔驴子,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吗?”杜佳骏反手一拧,把严实扣得动弹不得。 “当然是神树啦!除了神树还能有什么呢?”严实扭了半天挣脱不开,气急败坏,“操,你这手段哪学的?!” “要下一起下。”郑川川语气认真,“我倒是要看看,吃我姐姐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也去。”楚莫邪淡淡一笑。 楚莫邪去了,楚干将当然得跟着。 “其实你们不必冒这个险,等我……”严实说了一半,连忙打住话头,杜佳骏接上,“等你杀掉神树?” 严实假装没听到。 “用泥土,杀掉神树?”楚干将补充。 “我操……你们……你们……” “全,看,到,啦!”众人异口同声。 “好吧……”严实蔫吧着没了脾气。 但是,要下去,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深渊下方不知是什么环境,贸然跳下去,肯定活不成。 要是能有个攀岩走壁的…… 感觉到视线,大蜘蛛认命地举起爪子。 能挖能爬,还会织毯子,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好伙伴啊! 若是可以,严实真想把它养在家里呢! 正浮想联翩,腰上一紧,严实低头看去,一缕丝线绕在腰际,正纳闷是做什么用时,整个人被巨力一扯,男人们亲密地撞成一团,丝线继续缠绕,大蜘蛛拖着大棒槌,往洞里钻了下去。 冰冷的风撩拨起裤管,直往腿上吹。 楚干将:“组长,你的史卢比又跑出来了。” 楚莫邪:“风景这边独好。” 之前被拽松的裤腰滑落在胯间,严实扭动身子,想去提裤子。 “喂,下面的不要乱动啊!”绑在上方的郑川川摇摇晃晃。 霍明海把脸埋在杜佳骏颈窝,眼睛闭得紧紧,不敢往下看。 大蜘蛛倒爬在地板下,一群人挂葡萄般一溜儿吊在半空。 路过女尸,大蜘蛛用爪子踢了踢,女尸滚了几滚,还是掉不下来,黑色的液体溅出几滴,腐臭浓得让人无法忍受。 杜佳骏:“啧。” 霍明海:“唔。” 郑川川:“咕。” 严实:“呜。” 楚干将:“上面的千万别吐啊!” 楚莫邪纳闷:“逆转的地心引力,似乎只对她有效?” 楚干将:“哎,谁知道呢。” 兄弟俩胸贴胸地打包在一起,楚干将的气息暖暖地吹在楚莫邪脸上,反正吊在下面没人看,楚莫邪趁着弟弟再次说话时,张嘴吻了上去。 湿热的舌探进了楚干将口中,轻轻地舔舐着,楚干将是第一次接吻,脸红红地不知该怎么办,楚莫邪耐心地引导他,密合的唇间濡出暧昧的水渍声,楚干将觉得自己都要窒息的时候,楚莫邪才念念不舍地松开唇。 “就结束了?继续啊,求下文!”严实翻白眼。 郑川川:“哎哟啧啧啧。” 杜佳骏蹭了蹭霍明海,笑道:“你的脸好烫。” 要不是被绑得结结实实,脸烧得快要着火的霍明海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大蜘蛛震了震,忽然脱落地板,直直往下掉去,顿时,所有人都吓傻了,大呼小叫地准备迎接撞地,结果掉了没一会,速度缓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大蜘蛛粘了根线在天花板上,像坐电梯似的,带着大棒槌缓缓降落。 一阵风吹来,大棒槌晃了晃。 “靠,那线……不会断的吧?!”严实冒汗。 大蜘蛛用爪子戳了戳严实的脸,似乎叫他不要担心。 “这确实是最效率的办法。”楚莫邪难得一赞。 大蜘蛛爬了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摸到任何岩壁,与其在上面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往下走更快。 冷风呼呼地吹,周围是千篇一律的黑暗,下落过程中又单调又无聊,楚干将枕在哥哥的肩上睡着了,郑川川也闭着眼补眠,严实想睡也没法睡,屁股凉飕飕,都吹麻了,难受得要命,他瞪大眼睛,想着能在哪个位置发现神树的枝丫,忽然,霍明海大叫起来。 “下面!!下面!!!” 睡觉的人警觉地往下看,下降的速度非常快,一根横插的树枝一下子就升到了头顶,紧随而来的又是高低错落的枝丫,眼看马上要撞上其中一根了,大蜘蛛用力一荡,大棒槌们飘乎乎地从枝丫缝隙中穿过,丝线巧妙地粘在树枝上,大蜘蛛一边吐丝一边操控棒槌,玩得不亦乐乎,等穿过枝丫层,众人的脸色都刷白刷白,过山车实在太刺激,他们都快吐了。 树枝层过后,又是无边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楚干将发出一声欢呼。 “到了!到了!!” 狼眼手电的光已经照出地面了! 大蜘蛛减缓了速度,慢慢降落。 “很平坦,不像是岩石地表,范围……还很广。”楚莫邪观察着。 “唔……好像……有股什么味道?”郑川川嗅了嗅空气,随着着陆,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而且,这股味道…… “有点熟悉。”严实落地后,用电筒往地上敲了敲。 嘭嘭。 他们脚下的这片地,竟然也是巨大的线路板! 巧合吗? 真的是巧合吗? 大蜘蛛也感应到什么,往一个方向爬去。 电筒跟着它移动,很快,一团东西出现在光线中,严实抬手一拦,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都别动,我……我去看看……”没等严实迈开步子,大蜘蛛已经把那东西拖远了。 散发恶臭的黑水旁边,有一个正方形的开口。 众人的眼光渐渐直了。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们又回到了入口…… 他们站在了本应该倒立的天花板上…… 但……这怎么可能???? 严实率先钻出方孔,空间变换的一瞬间,重力逆转,严实在空中飘出一段距离后重重落在地面上,他一脸不可置信,爬去方孔探头往下看,正好与蹲在开口边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哇,太神奇了!”严实继续探身想感受一下重力变换,结果一个没留神,整个人从洞里掉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严实已经飞出好几米远了!楚莫邪赶紧甩出鞭剑缠上严实的腿,惊险地把他吊在了半空。 “我感觉好像在牵着一个穿史卢比内裤的大气球。”楚莫邪手腕一抖,严实大叫着掉进了人群中,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摁在地上,免得他又飞了出去。 “我的腿好痛……”严实脸都皱了,被鞭剑缠着的滋味可真要命啊,小小的血珠子从他脚上飞出,直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在严实的角度来看,他是被固定在了天花板上。 站在天花板上的众人目瞪口呆,想破脑袋也搞不懂,这到底是种什么现象。 第三十一章:深渊巨树(中) “伤口不深,过几天能愈合。”郑川川给严实包扎好,叼着烟坐到一边。 严实摸摸腿,黄褐色的一坨,黏糊糊臭烘烘,还透过纱布渗了出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是什么药?感觉好奇怪……” 郑川川掏出药丢给严实,叫他自己看。 小小的药瓶上,写着大大的消炎药三个字,再翻到瓶后,有几行小字:杀菌止血,副作用不明,成分保密。 天地制药那群疯子研究出来的玩意,连郑川川都不敢用。 正好,有小白鼠配合。 小白鼠脸色严峻地坐了会,伤口的位置又疼又痒,几分钟后又变得像泡在冰泉里,凉飕飕的挺舒服。 小白鼠把药收进兜,毫无自知地说:“药我兜着吧?” 郑川川大方道:“喜欢就拿去。” 严实吸完一根烟,刚站起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直直盯了过去。 严实做了个投降状:“别激动,我只是坐得腿麻,站起来走走。” 石室里,地心引力恢复正常。 像是消磁一般,逆转的引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楚干将也站起来,在地上跺跺脚,感叹道:“真是不可思议,一条直线地降落,居然又回到了起点。” 杜佳骏推测道:“深渊也是一个环空间,方向倒转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引力,其复杂和庞大程度,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 “组长,你怎么看?”楚莫邪问严实。 严实想了想,解释道:“要形成这种环境,必须有高强度的外力影响。” “例如?” “磁场。” 杜佳骏要来楚干将的手机,屏幕一片漆黑,磁场太强,电子产品无法使用。 不久前,楚干将还用手机去拍绿水晶,如此近的距离,手机并没有受到影响。 神树自身有磁场,但它的磁场,并不足以扭曲空间。 扭曲空间的强大力量,不是神树散发的。 深渊里,除了神树,难道还有其它东西? 严实徘徊了几步,像是下了决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其他人一涌而上地摁倒在地。 “我操!你们干什么?!”严实被压得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楚莫邪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你的眼神和动作出卖了你!” “那你说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严实气得语无伦次。 “下,深,渊!”众人齐声。 心事被点破,严实扳着脸,不吭声了。 “组长,你一撅起屁股,我们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楚干将说。 严实怒极反笑:“有屁不放,难道还憋着?” “至少得酝酿一下!”众人齐声。 再下深渊,结果也一样,起点也是终点,要在广漠又漆黑的环空间里寻找突破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屁还真不好酝酿啊。”严实感叹。 “我们没法突破,那树呢?”杜佳骏不愧是科幻小说的粉丝,在想法上,总是能一鸣惊人。 众人埋头思索,表情各异,霍明海还没想明白呢,严实就已经想通了,哈哈大笑,激动得直拍大腿。 神树是有根的,它生长在深渊里,为了猎食,把枝丫伸到了地面上! 它凭借巨大的体积,硬生生地突破了环空间! 顺着枝丫,就可以突破环空间,找到主枝干! 但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不受神树影响的,只有我和霍明海。”严实话音才落,大蜘蛛举起爪子。 大蜘蛛忠心耿耿,意志坚定,神树完全影响不到它。 “好吧,还有朱朗。”严实补充。 但剩下的…… 一想到他们被催眠,把神树当成沙漠甘泉的模样,严实就感到一阵后怕。 “只要想点别的,分散注意力就好。”楚莫邪说。 当时在村口,他一心想着弟弟,把他从绿水晶那救了下来。 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就可以抵抗水晶的催眠。 严实点点头,朝霍明海道:“我们也得盯着,看谁中招了,马上敲醒他。” 就在这时,地板上传来大力敲击的声音——嘭! 众人转头看向楚干将,那声音,像是楚干将用剑戳地板时候发出的动静。 楚干将正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发出声音的位置。 静悄悄。 声音并没有再响起。 “奇怪,是什么玩意?”楚莫邪也趴在地上听。 “下面……不是还有个东西嘛?”霍明海满头大汗。 “什么东西?” “那个……女的……” 经过霍明海提醒,众人全都愣住了。 对啊,下面还有个全身粉碎性骨折的女尸! 难道声音是她弄出来的?!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若是女尸能动,把地板当门敲,不是撞鬼了还能是啥? “我下去看看!”严实说着,一把揭开地板,把头探了下去,不一会,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压着他的杜佳骏和霍明海顿时紧张起来,楚莫邪也凑过去往洞里钻,没想到,楚莫邪把头探下去后,身子也同样一震。 “看到了什么?!真的是诈尸吗?!”郑川川大声问,见他们没回答,自己也把脑袋伸了下去。 一看之下,郑川川瞪大了眼。 哪里是诈尸!眼前的,简直是更可怕的东西! 一根绿色的枝丫,不知什么时候,从深渊里刺了上来! 刚刚那声动静,便是枝丫戳在地板上发出的! “它的目标……是你的血……”楚莫邪的声音在严实耳边响起。 严实只顾盯着那根枝丫,脑子里一片空白。 树枝刺偏了,距离严实留下的那点血迹还有半米的距离。 为什么,它又不动了? 等了几分钟,一点莹莹绿光从深渊里亮起,速度极快地顺着枝丫一路往上,到达顶端的时候,枝丫动了,摩擦在线路板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移动过去,把那点血迹吸收得一干二净。 “我懂了!它的体积太大,脑中枢发出指令,传递到达枝丫要花很长时间!”郑川川恍然大悟。 严实盯着枝丫,心里琢磨着,接下来,它会往哪个方向移动? “喂!还看?不怕它吃了你们?!”楚干将扯扯哥哥。 严实终于回过神,大叫道:“都上去!都上去!!” 枝丫距离洞口不过几米的距离,食物摆在眼前,下一次移动,没准就戳上来了! “本以为它不吃组长,结果人家才流出点血,它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来了。”楚莫邪盖好地板。 “组长皮厚,不好吃,但血还是很好喝。”楚干将说。 “神树也不吃腐烂的东西,要不然,女尸早不在了。”杜佳骏说。 霍明海总结:“只吃香的,不吃臭的。” 香喷喷的众人看向臭烘烘的严实。 严实自暴自弃:“得,我皮厚,又脏又臭!你们说,像什么?” 众:“猪。” 猪:“……” “要走就得快点,等它堵在门口,咱们就别想下去了。”郑川川心里默默算着,距离树枝下一次移动,还有几分钟。 严实点头,朝大蜘蛛勾勾手。 大蜘蛛才不管香还是臭,一视同仁,把男人们捆成大棒槌,撬开地板,轻车熟路地钻了下去。 这次,大蜘蛛并没有急着下降,反而倒爬在地板下,带着大棒槌横向移动。 大蜘蛛爬行的过程中,霍明海紧紧盯着原来越远的大枝丫,生怕它突然横扫过来。 “神树非常迟钝,动一下,要停很久。”郑川川示意大家注意树枝上一闪而过的绿光,“瞧,那就是神经元传递的信号。” “……然后?” “然后,它就动了。” 绿光流淌到顶端,枝丫擦着线路板咯吱咯吱指向石室的入口,似乎想顶开地板钻进去,它还以为小鲜肉们在里面呢! “看来它真是饿坏了。” 路过女尸的刹那间,郑川川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给神树最后一次的祭品,是个死去多时的女人! 作为祭品前,女尸已经发生了腐坏,祭司把她丢下去,神树不吃,所以…… “糟了!”郑川川脸都白了,“原来最后一次的祭祀是失败了!神树根本没吃到东西!” 事情可以说是糟糕透了,神树饿肚子的日子,远比郑川川想的要久! 一只饥肠辘辘的怪物,面对一群送上门的小鲜肉,又怎么舍得放开? 绿光闪过,那枝丫又咯吱咯吱地往他们追了一段路,静止下来后,又被大蜘蛛远远抛在后头。 横向移动与垂直降落一样枯燥无味,霍明海紧张了半天,最后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觉埋在杜佳骏的颈窝里睡了过去。 大家趁机补眠,一觉醒来,大蜘蛛还在爬行,树枝依旧远远地跟在后头。 “真是稀奇,不知树的脑子长什么样呢?”郑川川说。 “问题出在神树的根部。”严实说,“它长得如此巨大,肯定有东西在养着它。” “外星泥土吗?”楚莫邪抬起头,看向上方挂着的严实。 严实闭目养神,假装没听到。 “你觉得组长的泥土是哪挖的呢?”楚莫邪问弟弟。 “也许不是地球的东西?”楚干将与哥哥一唱一和。 “呼呼……”严实假装睡着了。 “组长,你的史卢比又出来了。” “……”严实赶紧往屁股上摸了把,什么呀,明明穿得妥妥帖帖,哪有露出来啊! “刚刚说错了,应该是裤链没拉,前面的史卢比跑出来了。”楚干将说。 再信你就是猪!严实继续假装睡觉。 “真的,组长,不信你摸摸。” 严实真的往前面摸了摸,好吧,他承认,确实忘记拉了…… 大蜘蛛已经爬到了尽头,几米开外,可以看到嶙峋的岩壁了,它控制着棒槌开始降落,谁知下降了没多久,丝线突然产生震动,众人抬头一看,黑暗中绿光闪现,那根枝丫突然折了下来,锋利的尖端朝着小鲜肉们,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神树很迟钝,但他们忽略了人家的移动距离,仅仅动了几步便已追了过来。 他们光顾着抬头看,完全没留意到下面的动静,当另一根枝丫从深渊里刺上来时,大蜘蛛用力一荡,驾驶着大棒槌与绿水晶堪堪擦肩而过。 惊险过后又归于寂静,枝丫等待着下一轮的命令,深渊里还不知有多少准备刺上来的树枝,得在它们移动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电筒照过去,山壁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岩洞。 大蜘蛛甩了根丝线连在山壁上,准备靠岸。 “不行!”严实马上反对,“岩洞的空间太窄,一个枝丫捅进去,我们还能活吗?” 楚莫邪的声音响起:“组长,不进去不行了。” “为啥?” “你看下面。” 严实低头一看,好嘛,原来几根巨大的树枝从山壁里横插出来,面积大得像挡板似的,不进岩洞的话,就要砸到水晶身上去了! 大蜘蛛缓缓靠岸,最后降落到了一个大约两米高的岩洞里。 洞的形状非常规律,是个不折不扣的圆形,他们恍然有种走在管道中的错觉,十几米后,前方出现了转折,等转过去,狼眼手电的光芒中,又照出了一个转折。 “这些洞表面太光滑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楚干将摸着岩壁,摸着摸着,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干将?”楚莫邪觉察到不对劲,赶紧喊了他一声,楚干将的身子晃了晃,忽然疯狂地扑上墙,徒手扒拉着,像是要挖洞钻过去。 楚莫邪立刻赏了他一个爆栗,把楚干将敲醒了。 严实敲敲墙,若有所思道:“我们现在离水晶非常近,没准某根枝丫就在隔壁,小心点,别被迷惑了!” “疼不疼?”楚莫邪摸摸弟弟的脑袋。 疼呀,下手太狠了吧!脑壳都快要爆了! 楚干将抿着嘴不吭声。 楚莫邪亲了亲弟弟,下达霸王条款:“专心想我。” “……” 楚莫邪挑挑眉:“再不应,我要亲你了!” “……嗯。” 楚莫邪还是吻了上去,唇对唇地说:“太小声,不算数。” 对比之下,郑川川显得很淡定,摸了一把岩壁道:“与其说是岩洞,还不如说是枝丫移动形成的轨迹。” “轨迹?” “岩壁像是摩擦出来的,天然形成的岩洞绝不可能是这种外观。”郑川川扶了扶眼镜,“你可以想象成用手指戳进一块蛋糕里。” 山壁上,大大小小的岩洞,全是树枝移动时弄出来的,山体的深处,神树就在那里! 前方出现了分岔口,严实叫他们原地等等,自己先去探路,楚干将和楚莫邪也双双牵着手跟了过去。 他们这时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后,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郑川川席地而坐,从兜里掏出烟,分给杜佳骏一根,两人吞云吐雾,眼睛紧紧盯着霍明海。 霍明海被他们盯得坐立不安,只好没话找话地起了个臭得不能再臭的话题。 “呵呵,不知这地方……神树的催眠大不大?” “大。”郑川川点头,“一个不留神,想挖墙的念头就冒出来了。” “哦……” 郑川川敲敲后背的岩壁:“我看,这个后面,就有一根水晶树枝!感觉非常强烈,真想钻过去碰碰它。” “我也是,但只要专心想别的,可以撑得住。”杜佳骏呼出口烟,同样神色淡定。 “你们在想什么呢?”霍明海好奇。 “你!”杜佳骏和郑川川齐声道。 霍明海顿时噎了一下,杜佳骏看他的眼神火热,郑川川看他的眼神也是火热。 在杜佳骏眼里,他是恋人,在郑川川眼里,他是小白鼠。 镭射光下,霍明海的脸涨得通红,往岩洞深处挪了挪,就在这时,大蜘蛛突然吐丝把他拽翻了个跟斗,他刚坐的位置,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像是发生爆炸了般,大地摇晃,乱石飞溅,杜佳骏一看情况不对劲,马上飞扑过去,把霍明海紧紧护在怀里,烟尘过后,一面绿色的墙出现在眼前! 不……不是墙…… 是大得可怕的树枝! 它对准了霍明海,从上方扎入,体积太大,看起来像是落下了一面墙! “快走!”杜佳骏一把扯上霍明海就跑,但没走几步,腿一软,被霍明海扶着才没跪下地,碎石击伤了他的腿,也不知是伤到了血管还是怎么的,淌出的血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渲染开,郑川川一看,心里大叫不好,饿肚子的神树嗅到血腥,哪里还能淡定得了?!他用手术刀飞快地把杜佳骏染血的裤子切开,喷上止血药,包扎好后,把染血的纱布和裤子碎布扔在地上,大蜘蛛率先爬进岔路,霍明海背着杜佳骏跑在中间,由郑川川殿后。 刚进岔路没多久,岩洞那边又传来轰然巨响,霍明海的脚步停了停,马上被后面的郑川川鞭笞:“快走!别停!!” “那他们怎么办?” “我们过去又怎么样?难道挖开树枝去跟他们汇合?!”郑川川急得大骂。 “他们那一组不会有事的。”杜佳骏的气息呼在霍明海耳边,“而且……严实这人不简单,可能比干将莫邪还厉害……” “嗯。”霍明海把杜佳骏往上托了托。 “重吗?” “不重。”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淌落,杜佳骏用袖子给他揩了揩。 “你很有做收件员的潜力,要来我的部门吗?” “哼,才……啊——!!!!” 脚下的地面突然爆裂,坍塌出一个大坑!原来地面的岩层非常薄,根本经不住踩踏,霍明海一步踏坑,地面裂痕蔓延,跟在后面的郑川川也遭了殃,霍明海往下掉的时候身上一紧,被蜘蛛丝缠上,堪堪吊在了半空。 郑川川吊在霍明海下方,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蜘蛛正努力把他们往上拽,地板传来危险的咯咯声,大蜘蛛连忙退开几步,地面崩塌,掉落好大一块碎片砸在霍明海头上。 杜佳骏吓了一跳,摸上霍明海的脑袋,抓下一片薄薄的石头片子。 “一点也不疼。”霍明海甩甩脑袋,“难怪一踩就塌。” 郑川川用电筒扫着四周,忽然大叫出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霍明海转过头,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有个非常巨大的乳白色板材斜斜插在地上,照过去的光线被折射开,扩散出柔和的辉光。 “机翼?”霍明海只想到这个。 随即,他又笑了出声。 有机翼,当然会有飞机。 有架飞机,掉进了深渊,卡在了山里面? 第三十二章:深渊巨树(下) 丝线震动了一下,带动着大棒槌往大机翼上撞去,霍明海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时,丝线突然断开,三人顺着机翼一溜儿滑了下去。 郑川川帅气地着陆,还没直起身子,又被霍明海和杜佳骏压翻在地。 摔成一团的三人还没爬起来,就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千百匹马同时奔跑,大蜘蛛也蹦了下来,顺着机翼滑到地面,霍明海之前还受过神树偷袭,听见动静不对,小心肝惊得扑通扑通乱跳,巨大的响动是树枝移动时产生的,不知这次,它会从哪个方向进行攻击? 三人用电筒往四周扫,大坑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的面积,岩壁上也有零星几个圆洞,他们盯着洞,精神紧绷,声音越来越近,树枝马上要来了! 在哪?!在哪?! 大蜘蛛特别淡定,眼珠子亮亮地盯着上方。 难道…… 三人同时抬头。 一根速度极快的绿色物体瞬间贯穿整个通道,薄薄的地面受到冲击,崩塌得四分五裂,烟尘如雨般笼罩下来,落在机翼上发出闷闷的嘭嘭声,他们躲在机翼与地面的夹角下,被粉尘刺激得咳嗽不止,待上方的动静停了,霍明海才冒出脑袋往上看,他怎么也想不到,严实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枝丫为寻找小鲜肉们,竟然直接钻进了岩洞中! 要不是踩塌了地板,掉进一个大坑,在上方的通道中,面对高速追击的锋利水晶根本避无可避! 肩上被拍了一下,霍明海回过头。 杜佳骏笑道:“还得感谢你一步踏坑。” “嗯哼。”霍明海轻轻拍走杜佳骏头上的尘,杜佳骏晃晃脑袋,被掉落的粉尘呛得咳了起来。 郑川川在大坑里走了一圈,用狼眼手电照了照一个特别大的洞,探进身子往里看。 “川川,还有纱布吗?”霍明海喊他。 包扎伤口的纱布被粉尘弄脏了,郑川川重新给杜佳骏包扎好,把沾有血迹的纱布丢到一边,郑川川让他们在原地休息,想着去洞里探探路,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夹角,可怕的震动再次响起! “我的天!这么快?!”郑川川抬头看去。 那根枝丫静悄悄。 震动却还在继续。 是……第二根?! “这次……又是哪个方向?”郑川川紧张地环顾四周。 “听声音……好近……”杜佳骏牵上霍明海的手,随时准备躲避。 “注意那些洞!” 郑川川说得没错,一根树枝突然从洞里刺了出来,但他们谁也没发现,直到背后传来嘭一声巨响,霍明海捂着差点震碎的小心肝,跌跌撞撞地跑出夹角。 一根绿水晶从对面的大洞里直戳在机翼上,机翼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冲击下仅仅被戳得凹了个坑,绿水晶也不好受,被机翼硌蹦了一大块,散落的水晶碎片落在地上,变成灰扑扑的颜色。 两败俱伤。 “哎呀……还好机翼够坚固……”霍明海吓得满身汗。 郑川川觉得奇怪,神树没有耳朵,怎么会如此快地发现他们的位置? 低头一看,马上悟了。 染了血的纱布丢在地上,枝丫的目标正是它! 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郑川川捡起纱布,把它丢进了最远的岩洞里。 “树枝真的会拐过去吗?”霍明海问。 郑川川躲在夹角里,探头探脑地朝那边看:“嗜血的生物对血液非常敏感,即使一丁点血腥,它也能觉察到。” 杜佳骏摸摸自己的腿,臭豆腐的味道极浓,差点把他给熏晕了,别说血腥,就算涂了香水也未必能闻得出。 “不知它是去追那块纱布,还是冲我来呢?”杜佳骏说着,想站出去,被霍明海一把拽住。 “危险!别出去!”霍明海把他拽到身边,瞪了他一眼。 杜佳骏忍不住摸了摸霍明海的睫毛,弄得他满眼泪花。 郑川川哼了声:“它要追你,绕过机翼就得了。” 机翼夹角是个死角,树枝体积太大,能不能挤进来还是个问题。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外面静悄悄,霍明海紧张得满身汗,杜佳骏环上他的肩,鼓励地拍了拍,郑川川默默计算着时间,忽然说了句:“来了!” 树枝果然动了! 嘭! 它又往机翼上撞了一下,闷闷的声音让霍明海的心脏差点蹦了出来,三个小鲜肉近在咫尺,比起染血的纱布,吸引力果然还是太大了吗? 咯吱咯吱—— 树枝摩擦出头皮发麻的声音,慢慢地向机翼侧面划来,霍明海瞪大了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移动,他把杜佳骏护在身后,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声音划到尽头,没有机翼遮挡,一抹绿色出现在视线中,树枝晶莹剔透,能看见里面分布的血管,它像蛇一样往远处爬,临近纱布时,它突然加速,狠狠地刺了上去,庞大的枝干瞬间塞满了整个岩洞。 “呐,剩下的洞挑一个,赶紧的。”绿水晶近在眼前,郑川川难受地揉揉额头。 杜佳骏敲敲机翼:“这玩意不是实心的。” 郑川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进去。” 郑川川不由失笑:“你看这玩意埋挺深,也不知是不是断了,我们进去,被泥巴堵着还不是得出来?” 杜佳骏摆摆手,示意他去看外面。 郑川川跟着他走出夹角,杜佳骏指着被撞击的凹陷面:“它的材料非常坚硬,受到两次撞击只凹陷了个坑,我倒是觉得,里面比外面要安全,这种硬度的东西,未必会轻易折断。” 郑川川摸上机翼,触感凉飕飕的,手指摸上凹陷的位置,发现了一道细细的痕迹,郑川川用手术刀去抠,想着挑个洞看看里面是啥样,没想到胡乱折腾下,面前的板材忽然滑开,郑川川哪里想到机翼上居然有门,一个不留神,直接栽了进去。 “川川——!!!”杜佳骏和霍明海大声叫着,探进头往里面看,郑川川的惊呼声响了一路,直到传来落地的噗通一声。 “喂——川川——!!!”机翼里漆黑一片,杜佳骏打开手电往下照,狼眼手电的强光一下子照出了深处的郑川川,郑川川捂着屁股吱呀咧嘴,被光线一闪,赶紧捂着眼,大叫他把光移开。 “没事吧——?!”杜佳骏大声问,船舱内的传音极好,声音喊下去,在郑川川耳边炸响。 郑川川捂着耳朵,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用电筒四处照了照,朝他们招招手。 “是一条走廊!没有树枝!我去看看……” “我们现在下来,你别乱走啊!”霍明海见他要走,顿时急了,攀着门要滑进去,大蜘蛛的动作比他更快,嗖一声钻了进去,爬着爬着,身上一重,大蜘蛛的动作停了停。 “嗯,没事,继续。”趴在它身上杜佳骏厚脸皮道。 “啊,门关了……”趴在它身上霍明海眼睁睁看着上方的门自动闭合。 “真是好神奇呢。”杜佳骏说。 “是啊。”霍明海应。 杜佳骏突然偏过头,在霍明海的脸上啄了一口。 郑川川见小白鼠被人啃了一口,顿时脸拉得老长:“味道如何?” 杜佳骏:“苹果味。” 郑川川:“真的?” 杜佳骏:“不信,你也不许尝。” 郑川川:“为什么?” 杜佳骏:“小苹果上有我盖的章。” 郑川川:“切!” 小苹果:“……” 下到底部,熟透的小苹果一言不发地背上杜佳骏,杜佳骏双手环着霍明海,朝郑川川挑挑眉。 郑川川没眼看,与大蜘蛛在前面开路,走廊里非常干净,一路上没有任何杂物,拐了几道弯后,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 “听到吗?”郑川川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空调的声音?”霍明海纳闷。 “也许是换气系统?”杜佳骏猜测。 随着前进,嗡嗡的噪音变得越来越大,来到一处T字形路口,郑川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 杜佳骏凑近霍明海耳边,轻声道:“他有点不对劲。” “什么……” “明海……前面……可能有不好的东西。”杜佳骏喘了喘,似乎很难受。 “佳骏……喂……” “明海……我觉得我一定要过去……这个念头太强大……”杜佳骏闭上眼,“你……千万别放手……” “嗯,不放手。”霍明海把他往上托了托,喊了郑川川几声,郑川川处于深度催眠的状态,对外界的声音完全没有反应,霍明海心中警铃大作,快步追上,抬脚把他扫翻在地,这时,霍明海距离拐角只有一步之遥,要说不好奇当然不可能,拐角里面到底有什么?神树的根?还是神树的脑子?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子,由于太过紧张,他能感觉到血液正一股一股地泵上脑子,压得太阳穴生疼。 玩心跳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等他看清拐角深处的东西时,身子猛地一震,杜佳骏趴在他背上,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同时觉得像被泡在了冰里,从头寒到了脚。 拐角的尽头是一处房间,半开的门内盘扎的全是绿幽幽的水晶枝丫,一段又一段的荧光从水晶上闪过,神树正在发出指令。 霍明海的角度根本看不清神树的脑子在哪,他只能分辨出,层层的枝丫深处,根须盘成鸟笼的形状,笼罩着一颗红色的东西。 这种地方,他们是无法进去的了。 霍明海返身撤退,正好与爬起来的郑川川撞了个满怀,郑川川眼神茫然,但动作却异常迅速,一把推开障碍物,撒开蹄子要往房间跑,大蜘蛛吐丝缠上他,没想到郑川川被缠住,还懂得挣扎,大蜘蛛没办法,只能使劲往后拖,两个家伙诡异地玩起了拔河。 霍明海抬脚把郑川川绊倒,大蜘蛛趁机把郑川川从头到脚缠成了木乃伊,郑川川双脚被缠住,才一爬起来,身形不稳,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墙上,这下子他终于清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看自己。 “咦?干嘛缠我?” “川川……你又被催眠了,唔……我也……”杜佳骏实在受不了了,把脸埋在霍明海颈窝,张嘴咬了一口。 “哎呀!” “唔,感觉好多了。”杜佳骏舔了舔牙印子。 “好像不太对吧大哥,受影响的是你,为啥要咬我啊?” “你香。” 小苹果:“……” 杜佳骏礼尚往来,把手腕伸到小苹果唇边:“呐,咬。” 小苹果一口咬上。 “大力点。” 霍明海犹豫了一下,加大些力气,也在他手腕留下个牙印子。 杜佳骏清醒多了,他在墙上画下记号,示意大蜘蛛往回走,但还没走出几步,从拐角深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划墙声,霍明海一转头,看见一根胳膊粗的绿色枝丫伸了过来。 小枝丫与贯穿整个岩洞的巨大枝丫相比,简直是蚊子与大象的差别,但小小的枝丫也是神树的一部分,碰到的话下场全都一个样! “跑!!!”杜佳骏一声令下,大蜘蛛拖着木乃伊率先跑了起来,霍明海背着个大男人速度有限,那小树枝蛇一般地朝他们追来,眼看马上要碰上霍明海了,霍明海只听耳边传来嗖嗖两声,转头看去,正好杜佳骏再次弯弓搭箭,一箭钉在树枝上,中箭的地方迅速蔓延出漆黑的颜色,大块大块地崩裂,树枝感觉到危险,顿了顿,终于缓缓往回缩。 霍明海认得,那弓和箭正是石室里的装饰品,区区装饰品,怎么会有这种威力? “我把严实的泥巴潵进了箭筒里,没想到比毒药还管用。”杜佳骏见树枝不再追来,终于松了口气。 大蜘蛛带着他们不停地向前跑,郑川川被绑得动弹不得,在地上拖了半天,大蜘蛛终于停了下来,抬起爪子给郑川川松绑。 郑川川奄奄一息,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药水往嘴里倒去,喝完,郑川川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心里纳闷这药的效果有那么快吗?转过药瓶一看,郑川川差点吐出口血来。 药瓶上小小的标签,印着小小的三个字:兴奋剂。 持续时间:10秒。 副作用…… 郑川川已经不敢去想了,这瓶药他亲眼见同事喝过,那人兴奋了10秒,然后拉了半天肚子险些以身殉职。 “这位置,是到哪了?”郑川川丢开空瓶,若无其事道。 霍明海放下杜佳骏,气喘吁吁地比划道:“岔路的右边。” 左边,一路前进,会到达根须盘扎的房间,右边,一路前进,却…… “没路了?”郑川川用电筒照了一圈,光线落到大蜘蛛的屁股上。 大蜘蛛面朝着尽头,似乎在犹豫。 尽头的墙难道有什么特别? 光线移到墙上,郑川川眯着眼看去,好像……有一道细细的缝? “咦,好像这里有道门哎?”郑川川顺着缝,摸出了门的形状。 “敲敲?”杜佳骏说。 “哼,敲敲,然后有人给你开门?”郑川川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他脸青青地捂着肚子,乖乖地敲了敲门。 “不知门后面是什么房间呢?”霍明海浮想联翩。 “希望是洗手间……”郑川川夹紧腿,手胡乱在门上摸着,这他妈的也不知是谁设计的,连个门把手都没有! “川川……你脸色不太好……”霍明海担心地观察他。 “被拖了一路……唔……还能好到哪里去?”郑川川大汗淋漓,不行了,要涌出来了! 不知手碰到哪,传来轻微的哔一声,门滑开,郑川川飞快地冲出去,等霍明海钻出去时,郑川川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川川!!!” “正在解手呢!”某个隐秘角落传来郑川川的声音。 “你解手完可别乱走啊!”霍明海不放心。 郑川川泪流满面,他现在一泻千里,根本起不来啊! 霍明海环顾四周,他正站在疑似飞机的残骸上,而飞机的残骸正埋在一个巨大的坑洞里,半空中有几根枝丫穿插进岩壁中,霍明海顺着枝丫一路看过去…… 神树,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巨大的绿色漏斗像是黑暗中的龙卷风,从机身的破洞中冒出,顶端扩散树枝疯狂穿插进岩洞中,莹莹绿光一段一段地闪现,照得坑洞一片通明,霍明海看呆了,张大着口,连声音都发不出。 “真是……太壮观了……”杜佳骏也发出一声感叹。 “喂!”霍明海紧张地牵上他。 “放心,我没事。”牵着的手用力紧了紧,杜佳骏忽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川川呢?!川川!!” “我……也没事……”郑川川的肚子难受得要命,能被催眠到才怪呢。 这时,耳朵里听到了什么,杜佳骏转过头。 “怎么了?”霍明海问。 “好像有声音。” 嗡嗡嗡嗡嗡…… “原来在外面也能听到啊。” “不是,你再听听,好像有人在叫我们?” 即使神树再大也没法当探照灯使,荧光照不到的地方依旧漆黑一片,哪能看到什么人? 霍明海灵机一动,拿着手电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没一会,斜对面的方向,有人模仿他,把手电筒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杜佳骏用狼眼手电照过去,依稀在一大岩洞中见到三个身影,那三人正朝他们大呼小叫地招手。 “是严实他们!”霍明海发出一声欢呼,“我们过去看看!川川还没好吗?” 角落传来奄奄一息的声音:“再给我点时间……” 第三十三章:终结者(上) “啊!找到了,快吃!”杜佳骏从一堆五颜六色的药中找到泻立停,打开盖子递到郑川川唇边。 郑川川躺在地上,脸色铁青铁青。 他觉得肚子都快空了,小腹还一抽一抽地疼。 连抬手拿药的力气都没有。 杜佳骏倾斜瓶身,把药水倒进他口中。 “泻立停?不对啊!”给郑川川擦汗的霍明海发现不对劲,指着标签道,“这字不是应该叫停立泻吗?!” “停立泻?!”杜佳骏转过瓶身一看,妈的,还真是停立泻! 咕噜…… 郑川川的肚子发出危险的声音。 两人手忙脚乱地翻了一通,找到一瓶“不用泻”,简介只有一行字:拉肚子,不用泻! “唔……啊呜……”郑川川捂着肚子一副快生的模样。 杜佳骏一把按住郑川川,打开瓶盖就往他嘴里灌。 药水入喉,郑川川头一歪,没了知觉。 “我靠,挂了?!”霍明海大吃一惊。 “晕了而已。”杜佳骏把药水收拾好,塞回郑川川的口袋里。 两人把郑川川搬到大蜘蛛背上,想着过去与严实汇合,结果严实那边发出一声惊呼,三人直接从洞里跳了下来! 严实是个急性子,经过几天相处,霍明海表示见怪不怪。 山洞距离地面有好几层楼的高度,严实被跳楼专家楚干将拎在手里,平平安安地着陆,落地后三人片刻不停,连滚带爬地朝他们冲来。 霍明海惊呆了。 没想到他们与郑川川的情谊居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放心吧!川川没事了!”霍明海把手拢成喇叭状朝他们大声喊。 “他没事!我们有事啊!”严实的话音才落,万马奔腾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地震动,顶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半空中,莹莹绿光闪现,一根枝丫朝严实刚站过的山洞伸去,同时,另一根巨大的绿水晶从山洞里冲了出来,高速对撞下,恍如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冲击波炸得石块崩裂飞溅,杜佳骏把霍明海护在身下,烟尘风暴足足席卷了半小时,好不容易停歇,两人已经被厚厚的灰烬覆盖,与散得到处都是的水晶碎片一样,变成灰扑扑颜色。 两根断裂的枝丫停在半空,等待神树下一次的指令。 “好险!好险!!”严实从碎石堆中爬出来,弹弹身子,被烟尘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莫邪把弟弟挖了出来,也是呛得直咳嗽。 “这是怎么回事?”最先回过神的杜佳骏一步踏前,扶着严实问。 严实摆摆手,拧开水壶灌了几口水,总算缓过劲来。 “别提了!我操的!钻来钻去,还是被它追上了!” “树枝?” “没错!那枝丫跟了我们一路!比狗仔队还讨厌!” “组长,说不定神树看上你了。”楚干将调侃。 “哦?为啥?” 楚干将:“你太帅。” 严实点头:“神树的眼光不错。” 楚莫邪纠正:“神树是瞎的。” 严实:“……” 楚莫邪:“它瞎,但能嗅到你的味道。” 严实闻了闻衣服,自暴自弃道:“一股浓浓的男人味!” “哈,就连外面的枝丫也被你吸引过来了……”霍明海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一堆小鲜肉聚在一起,树枝竟然无视了他们,直往洞里钻? 刹那间,霍明海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山洞里,有一种东西,比小鲜肉们更吸引神树! 难道是…… “血?” “什么?”众人没听清。 霍明海紧张道:“你们谁出了血?” 楚干将举手。 他在躲避树枝时,被石块划破了手掌,当时,严实给他涂上臭烘烘的药后,血很快止住了。 楚干将伸出手给他们看,伤口已经结痂,一股浓浓的臭豆腐味迎面扑来。 “难道沾在了衣服上?”严实给楚干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血迹残留,正琢磨,空中突然闪过绿光,几根水晶从半空中折了下来,楚干将和严实见情况不对,连忙脚下一蹬跳开,水晶扎入地面,又是一阵天崩地裂的震荡,尘埃过后,他们刚站的位置,几根水晶安安静静地刺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男人们表情一致地看向严实。 严实这时候终于醒悟了,他腿上出过血,血止了,染血的裤子还没割呢!他立马地用小刀割断裤腿,远远跑开,把沾了血的布料丢进一个山洞里,然后快步跑回来,昂首挺胸地接受检阅。 “组长,你还是把裤子脱了吧。”楚干将说。 “为啥?” 众人动作一致地拍拍屁股。 严实扭过头,用手扯着裤子,终于发现屁股上的血迹。 严实干笑两声,解开皮带,把裤子脱了下来。 那血迹还新鲜着,想必是楚干将的血掉在了地上,然后被他一屁股坐了上去。 严实把裤子揉成一团远远丢进山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破手指,往每个底层的洞里都抹上一点血。 这下好了,如此近的距离,嗅到血腥的神树再也无法淡定了,把小鲜肉们晾在一边,能移动的枝丫几乎全被血腥味吸引,争先恐后,一个劲地往洞里钻。 “还好神树的智商不高。”严实擦擦汗,看向不远处的神树主体。 树枝盘成的绿色漏斗体积极大,碍于岩洞的限制,神树扎进洞顶的枝丫数量不知有多少,他们看到的只是神树的一小截,尽管如此,他们站在地上,像是一群小蚂蚁仰望一棵树。 “神树是从飞机里长出来的。”霍明海把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严实盘腿坐在地上,眉头拧成一团。 “你确定这玩意是飞机?”楚干将敲敲乳白色的外壳。 “我看不像。”杜佳骏说。 “不是飞机,那是什么呢?”幽幽转醒的郑川川也冒出一句。 “组长,你怎么看?”楚莫邪问。 严实淡定地扯开话题:“飞机里,有供应神树的生长的东西,只要把那东西……好吧,别这样看我啦!你们猜对了,这东西不是飞机,是逃生艇!” “主舰呢?”杜佳骏来了兴趣。 “不知道,可能毁了吧。”严实没好气道。 “主舰多大?” “能装下十几棵神树!” “哇,真大。”楚干将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严实胯间。 “不够我大。”楚莫邪也看过去。 史卢比卡通内裤包裹出饱满的轮廓,严实脸一红,夹紧双腿,转念一想,不对啊,是男人都有的东西,用得着躲躲藏藏吗?他大大咧咧地打开腿,一副随便他们看的样子。 结果众人还真的老不客气地盯着那地方看。 “那玩意是真的吗?” “能拆下来不?” “能变形吗?” 严实是什么来头,大家都心里有谱了,但外表上看,完全与人类一样啊!他们琢磨着,难不成还有新的功能没有发现? 严实白了他们一眼:“原装进口,揉一揉还能出豆浆,信不信?” 众:“揉吧。” “想喝?” “想。” “榨自己的!”严实没好气地站起身,却被杜佳骏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去哪?”杜佳骏问着,手里偷偷摸上严实的脉搏。 有血脉跳动,触感温暖,但严实真的是人吗? 或者说,用了某种方法,把自己变成了人? 严实见瞒不过,只好坦白道:“我去把引擎关掉。” “……引擎?”霍明海的脑子还没转过弯。 “这艘逃生艇虽然堕毁了,但引擎部分保存得很好,有动力核在,它便能一直运作下去,哎,只怪质量真是太好了。”严实的语气中带着点自豪。 逃生艇堕毁时发生了爆炸,高强度的气压和热量中形成了一种有生命的水晶,本来小小的水晶埋在地底,根本不会带来什么威胁,可偏偏随着引擎运作,散发的能量把水晶给养大了…… 也许,埋在村子地下的巨大线路板,正是船舰里逃出来的“他们”弄的。 严实不知道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到底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这片土地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但他明白,他今天站到了这儿,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 严实站在门边,大家定定地看着他。 “保重。” “加油。” “走好。” “不送。” 众人轮流和严实握手。 严实有点感动。 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能问点别的吗?”严实翻了个白眼,手摸到门边,碰触的位置亮起一块正方形,滑开的门内,几根胳膊粗的锋利枝丫指着他。 众:“要组队么?” 严实:“……” 事实证明,有武器在手还是非常方便的。 伸到半路的树枝被利剑劈开,碎成小块块掉在地上。 船舱内的空间有限,大树枝进不来,抹了泥土的剑砍在胳膊粗的小树枝上,轻松得跟劈牙签似的。 楚莫邪的鞭剑特别好使,随便一甩,身前N米的范围一扫而空,他觉得挺过瘾,恰好断裂的枝丫收到指令,迅速缩了回去。 过道里空荡荡的,神树似乎怕了。 “组长,你的泥土比毒药还有效啊。”楚莫邪赞。 “组长,你直接给树潵一把泥不就得了嘛。”楚干将建议。 “哼,想得容易,要杀这棵树得多少泥,你以为我是卖泥的啊?” 众:“难道不是?” 严实:“难道是?” 众:“你就是。” 卖泥的:“……” 到拐角的时候,卖泥的示意他们不要动,自己探头往走廊深处看了眼,房间里根须盘扎,几乎堵满了大门。 神树在动力炉的房间扎了根。 “枝丫的数量太多,要进去不容易。”严实露出一丝苦笑。 “绕路?”霍明海问。 “嗯,只能绕路了。”严实打算咬破手指弹点血,把树枝都吸引到这个方向。 手才举到唇边,被楚干将一把按下。 “我来吧。”他用剑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在神树眼里,剑灵的血跟人类的血都是好吃的东西,血液滴在地上,房间里的绿光一下一下地闪烁,饥肠辘辘的神树着急地发布指令,树枝们蠢蠢欲动,楚干将揩了把血抹在墙上,楚莫邪看着心疼,见涂得差不多了,赶紧抓上弟弟的手,给他糊上臭烘烘的药水。 坐在大蜘蛛背上的郑川川丢给他们一卷绷带,叮嘱道:“缠好,沾了血的东西都要丢掉。” 严实摸在墙上,碰触到某个按钮,那面墙竟然滑开了一扇门,门后面也是一条走廊。 船舰里的走廊都没有灯泡,柔和的光从材料中渗透出来,严实进船舱的时候便已经把走廊全都点亮了,杜佳骏摸上墙壁,触感平整,若不是熟悉这儿的一切,要找开关,瞎摸半天还未必能找着。 “你的船?”杜佳骏问。 “不是,逃生艇都是同一型号,没有区别。”严实的眸子暗了暗,看向众人,叮嘱道,“别跟他们说。” 严实在节目组中,是组长,是负责人,更是像大哥一样的存在。 起早贪黑地工作,与其他人一样为生活奔波,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虽然模样帅了点,身材高大一点,脾气冲动一点。 当初为了取材来到绿水村,他怎么也没想到,绿水村的地底,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放心吧,这里的都不是人。”郑川川道。 “哈,也对。”严实笑道,“有鬼又有剑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某人类:“咳咳。” 众:“……” 走廊到了尽头,严实拍上墙壁,一扇门无声地滑开,后面居然还是一条走廊。 霍明海都绕快晕了,他哪里想到简简单单的路居然还隐藏了不少暗门,他牵着杜佳骏紧紧跟在后面,走着走着,霍明海歪过头:“你的腿不疼了?” “啥?”杜佳骏还没反应过来。 霍明海伸过腿,轻轻踢了踢杜佳骏受伤的地方。 “哎哟,好疼哇。”杜佳骏皱着脸挂在霍明海背上,“走不了路了。” “装,继续装!”霍明海抖抖身子,无奈,杜佳骏粘在他背上,抖不下来。 霍明海咬着牙继续前进,只当自己披了个人形斗篷。 “重不重?”杜佳骏懒懒地环抱上霍明海,“当年我还能把你抱进怀里,一眨眼,抱不住啰。” 霍明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杜佳骏。 杜佳骏也静静地看着他,霍明海的眸子依旧像小鹿般清澈明亮,比起孩童,长大后的霍明海瘦了许多,脸上是属于成年男人的刚毅轮廓,杜佳骏轻轻摸上霍明海的脸,却忽然发现,那对乌黑的眸子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点惊讶……似乎……又带着点恐惧? “明海?” 杜佳骏心中落了一拍,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是鬼,霍明海始终是怕他的。 也对,有谁会不怕鬼呢? 但杜佳骏很快发现,霍明海并不是在看自己,那眸子看着的地方是…… 后面? 杜佳骏转过头,大蜘蛛顿了顿,郑川川一脸嫌弃地朝他们挥手:“快走!别挡路!” 嚷了几声,郑川川也发现不对劲,霍明海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不是在看他,而是…… 郑川川转过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明海?怎么了?”杜佳骏扳着霍明海的肩,让他看着自己。 霍明海像是丢了魂,转头又看了过去。 郑川川顺着他的视线也回头看,后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到底在看什么? 霍明海张了张口,喊了声:“妈……” “什么?!” 郑川川再次回头,面对空空的走廊,只感到一股寒意往背上窜。 杜佳骏也吓了一跳,往那边看了好一会,视线移向郑川川,郑川川茫然地摇摇头。 若是霍明海的母亲来了,在场的两只鬼,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明海,过来。”母亲朝霍明海招招手,转身往回走。 “妈!等等啊!”霍明海挣脱开杜佳骏,跑过大蜘蛛时,大蜘蛛一抬爪子把他绊倒在地,摔在地上的霍明海抬头一看,母亲已经不见了。 “明海,你看到了什么?你妈妈在哪?!”杜佳骏紧紧拽着霍明海。 “她……她不见了……” “她根本没来过!”郑川川从大蜘蛛背上下来,大步走过去,摇着霍明海肩,“你睡醒没有?!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人!” “但是……她叫我过去……” “过去?”严实看向后方,走廊尽头,本应该闭合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 缝里黑黝黝的,那道走廊的光已经消失了。 严实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急招呼他们快走。 “离控制室不远了,大家跟紧点!” 队伍加快了步子,郑川川坐回大蜘蛛背上,忍不住回头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道门缝似乎又开大了些。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跑过去看看门背后到底有什么。 反正都成了鬼,他就不信自己还能被鬼吓! 再说,来自外太空的船舰里,还能闹鬼不成? 拐了个弯,那门已经看不见了。 摸上墙壁的开关,一扇门滑开,严实忽然愣了愣。 没有光! 门后的走廊里漆黑一片! 严实往墙上摸去,按亮一个长方形后,走廊里缓缓亮了起来。 “呵呵,可能接触不良。”严实做了个进来的手势,等大蜘蛛爬进来后,门无声无息地闭合了。 “组长,这船也是用电路的吗?”郑川川这回留了个心眼,紧紧盯着背后的门。 “不是电路……呃,怎么说呢,这船其实也是一种生命体啦。”严实一边走,一边摸上墙壁,满脸都是怀念的表情,如数家珍地解释道,“这些材料也是一种生命物质,船里没有电线,只有类似血管的东西,靠动力核来维持运作。” 霍明海举手:“动力核是什么样的?” “红色的小石头。” 霍明海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房间里被关在树枝里的石头,竟然是船舰的动力核! “那逃生艇的脑子长啥样的?”杜佳骏好奇。 “它的脑子就是控制室。”严实笑了。 “全靠外界操纵?”郑川川忽然问。 “对。” “如果……它有自己的意识呢?” “不可能,船舰没有大脑,怎么会有自主意识?”严实觉得郑川川的问题很奇怪,回头看去,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灯灭了。 严实呆立当场。 灯灭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明明应该闭合的门,正在无声无息地打开。 这时候,他终于觉察到,这艘逃生艇在漫长的岁月里,产生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可怕变化! 第三十四章:终结者(中) 郑川川最先点亮手电,直照向那扇门。 他盼着,能照出什么人,或者什么怪物,看得见的对手总比看不见摸不着的要强。 但没有。 门开着,安安静静。 事情很不对劲,严实叫他们等着,说自己过去看一看,楚莫邪拦上他,要和他一起去。 “一起去吧,不要分散了。”杜佳骏说。 郑川川拍拍大蜘蛛:“走,去看看。” 大蜘蛛一动不动,眼睛亮晶晶地倒影着大门,突然大步一跨,挡在严实面前。 “组长,还是别过去了,那边恐怕有危险。”楚干将一手拽着哥哥,一手拽着严实。 危险在哪? 严实实在搞不懂。 他定定看着大门的时候,霍明海也在定定地看着。 有东西在动。 那是……什么? “那算了,继续前进吧,快到了。”严实刚转身,看到霍明海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后。 严实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转头看去! 但是…… 有什么吗? 严实正想问,就听霍明海大叫出声,抬手指着门。 杜佳骏把狼眼手电照过去,强光下,大门照得一片通明。 “手!!有只手!!” 但其他人把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看了半天,一脸茫然的表情让霍明海心下一沉。 他们看不到? “手在哪?”严实还在研究。 白花花的强光中,有只手非常显眼地扒在门边,本应该粘在线路板上的女尸,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 霍明海腿一颤,软倒在杜佳骏怀里。 严实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出问题了! “走!快走!川川你电筒一直照着!看到什么要及时说!”严实在前面带路,杜佳骏扶着霍明海跌跌撞撞地跟着,大蜘蛛跑在最后,郑川川坐在它背上一直盯着大门,手电筒的光随着大蜘蛛奔跑而晃动,大门还是安安静静,他实在看不出,霍明海说的那只手在哪。 杜佳骏搂着颤抖不已的霍明海,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下。 “你……你看到什么了吗?”郑川川满头汗。 杜佳骏摇摇头,其实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尸体……”霍明海发出一声呜咽,“那尸体……爬过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尸体,但是…… 这怎么可能??? 严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别怕!到控制室就安全了!”仿佛为了驱散不安,严实大声说着。 “怎么个安全法?!”楚莫邪也被他们弄得紧张兮兮的。 “控制室是整个船舱最牢固的地方!没有密令,谁也进不去!” 转过拐角,走廊到了尽头,严实抬手拍在墙上,亮起的按钮边缘,勾勒出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按键,碰触到的按键亮了起来,松开后又迅速暗了下去,严实手法极快,墙面明明暗暗连成一片。 霍明海的身子猛地一颤,盯着大蜘蛛的方向,挣扎着往后退。 “明海,别怕。”杜佳骏把他紧紧护在怀里,盯着空空的走廊,一步一步退到墙边。 楚干将和楚莫邪提剑,一左一右地挡在他们跟前。 “呵呵,那个……爬到我后面了?”郑川川嘴角抽了抽,冷汗都下来了,被他们一瞪,好像背后还真有点凉飕飕的啊?! “好了!”严实按下最后一个图形,墙面亮起绿光,大门缓缓滑开。 门内漆黑一片! “等等!”严实抬手挡住他们,自己站在门边,用手电筒往里照。 空间非常大,像是倒扣的半个球体,严实用电筒扫了一圈,打了个手势叫他们进来,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大门无声无息地闭合起来。 霍明海腿都软了,一屁股坐了下地,杜佳骏递给他一瓶水。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开灯。”严实沿着墙壁走。 郑川川一直很在意大门,进来后,手里的电筒一直没从门上移开过。 霍明海喝了半壶水,总算是缓过劲来,他看着严实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严实手里的光变成朦朦胧胧的一个小点。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房间有那么大吗?”霍明海打开他的家用手电筒。 澄黄的光只圈出了小小的范围。 等了好几分钟,霍明海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组长!” 严实的手电筒朝他的方向闪了闪。 太好了,原来他没事。 霍明海松了口气,随即,有个让他不安的念头冒了出来。 严实为什么不说话呢?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没有得到回应,霍明海用电筒照过去。 杜佳骏的位置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霍明海突然转身,澄黄的光照出墙面,门闭合后,几乎与墙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郑川川不在。 本应该在守后方的大蜘蛛和郑川川,不知哪去了! 冷静冷静!霍明海赶紧掐了一把大腿,用电筒扫着四周,安慰自己,杜佳骏他们只是去查看环境了而已。 但,他们真的去查看环境了吗? 霍明海自己都不信。 就算郑川川他们去查看环境,杜佳骏也一定会留下来陪着自己。 可偏偏,他们都不见了。 “喂——你们在哪——?!”霍明海大声叫着,当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远处有光闪过,严实拿着电筒缓缓往回走,霍明海赶紧迎上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声道:“他们都不见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不见了!” 严实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地方太暗了!也不知他们跑哪去了……”霍明海说着说着,停下了脚步。 严实不是去开灯了吗? 灯呢? “严实?”霍明海试探地喊了声,见没回应,又加大了音量,“严实?!” 逆着光,霍明海只看到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一声不吭,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毫无变化的步子让霍明海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来的人,真的是严实吗?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霍明海一步步往后退,退着退着,索性转身跑了起来,密封的空间中他不知哪里有门,刚才忘记在门上做记号了,他用手胡乱地在墙上摸,墙面平整,闭合的门连一丝缝隙都摸不出,回头一看,“严实”的距离更近了!霍明海只得憋足劲,埋头继续往前逃,眼前忽然有光,霍明海抬头一看,差点把胆汁给吐了出来。 “严实”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前方,正拿着手电,朝他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后面的“严实”呢? 霍明海回头看去,身后只有一片黑暗,没办法,他只好调转方向往回跑,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霍明海望着前方,身子猛然就僵住了。 手电筒的光慢慢出现在黑暗中,“严实”又出现在前方,正朝他走来! 霍明海大叫一声,往房间的中央跑去,但他很快发现,不管他选哪个方向,拿着手电筒的“严实”总能出现在他的前方,距离越来越近,根本避无可避! 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退到了墙边,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门,离开这个房间!他的手拍在墙上乱摸一通,误打误撞地,按亮了一个方格。 十几米开外,墙面滑开了一扇门! 但霍明海却开心不起来。 “严实”路过了门,正一步步走过来,要去门那里,必然会与“严实”相遇! 霍明海盯着严实,手伸进背包不停地摸着,等“严实”走近了,霍明海发出一声怒吼,抓出一块硬东西兜头砸了过去,“严实”晃了一下,不知是躲开了还是被砸中了,他也顾不上看,撒腿狂奔,故意绕了个弯避开“严实”,没想到半路还是被他一把抓上,霍明海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脑儿把背包里的徐福记都丢了出去,凤梨酥天女散花地砸了“严实”一身,那“严实”怒操一声,甩手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霍明海被打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领子被人拽着,还没回过神,脸上又响起啪啪几声,霍明海感觉唇齿带腥,被打的位置迅速地疼了起来。 “醒了没有?啊?”眼前的“严实”,却发出郑川川的声音。 霍明海迷糊了好一阵,随着视线聚焦,终于看清郑川川的脸。 见到同伴,霍明海差点哭了出来,扑上去抱着郑川川嗷嗷直叫,郑川川一把凤梨酥糊在他脑门上,破口大骂:“你小子,到处乱跑个屁啊!” “能不跑吗!差点……咦……?” 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几个手电筒躺在地上亮着光。 “严实呢?” “他在那里。”郑川川用电筒照过去,严实在几米开外,面朝着墙发愣,连电筒掉了都不知道。 郑川川移动电筒,照出两个男人,楚干将和楚莫邪双双跪在地上,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而他们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们好像看到了幻象。”郑川川说着,赏了霍明海一个爆栗,“包括你!你最严重知不知道?!他们安安静静,就你大喊大叫地乱跑!还乱丢东西!” “幻象?” 霍明海捂着脑袋站起来,郑川川又照去另一个方向,杜佳骏弯弓搭箭,指向空气,说的却是一种奇怪的语言。 “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听起来像是北方的方言。”郑川川朝霍明海打了个手势,两人朝最近的严实小跑过去,严实面容严肃,对着墙叽里咕噜地说着话,额上青筋凸显,看起来像是在跟谁吵架,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拳打在墙上,手都出血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郑川川观察了一会,突然发力,一脚横扫将严实踢翻在地,严实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郑川川摁在地上,左右开弓地连扇几大巴掌。 “靠,手好痛!”郑川川捂着手。 ——妈的,那你就停下来啊! 严实摔地的时候清醒了,白白吃了几巴掌,正憋着满肚子气,忍不住用故乡的话破口大骂,郑川川一听,好嘛,叽噜咕噜的说鸟语,还没醒啊? “你来打。”郑川川手疼,罢工。 霍明海伸过手。 “继续呀!大力点!不要停!”严实瞪他的眼珠子都快要喷出两把刀来。 霍明海哆哆嗦嗦地摸上严实的脸:“组长你的脸变帅了呢。” 郑川川:“不客气。” 严实:“……” 这时候,楚干将和楚莫邪正跪在他们的父母面前。 春秋时,造剑的名匠干将与妻子莫邪正在为两把新铸的宝剑争吵,夫妻俩用自己的名字给剑取了名,要献给王,丈夫说献出一把,给儿子留一把,妻子不肯,说双剑出世,若不双双献出,王必定大怒。 楚氏夫妇意见不合,吵了半天没有结果,干将莫邪兄弟正极力劝说,虽然明知结局,但他们俩打心底还是妄想着改变父母的命运,当时,在楚氏夫妇身边的,只是两把不会说话的宝剑而已。 妻子生气了,甩手离去,只剩丈夫摸着宝剑长吁短叹。 “你们都是我的心血,我又怎舍得送给王呢?” 干将和莫邪泣不成声。 “跟我走吧。”造剑的男人站了起来,朝他们招手,“过来。” 啪! 楚莫邪忽然头一歪,楚干将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自己脸上啪一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疼一下还不够,连续几巴掌下来,楚干将终于睁开了眼。 “唔……”楚干将捂着脸,“干嘛?” “摸你。”严实脸红红地看着他。 楚干将别过头:“我心里有人了。” 严实:“……操!” 郑川川扭头喊:“莫邪也醒了!” 楚莫邪捂着脸,茫然地朝四周看去。 严实已经把灯开了,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我们都中招了,看到幻象,你们两个差点撞到墙上。”严实解释。 “你自己还不是一拳头砸在墙上?”郑川川说。 严实看着手,手上涂了药,血已经止住了。 几个男人都醒了,还剩下一个。 杜佳骏正拿着弓,语速极快地说着话,大蜘蛛趴在一边,不知见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落在地上,竟然积出了一汪小水潭! 这儿的磁场怪异,不知不觉制造出记忆中的幻象,连大蜘蛛也被影响了! “为什么你没事呢?”严实瞄向郑川川。 郑川川脸青青地捂着肚子,经过一系列体力劳动后,他的肚子又疼了起来。 “他都快生了,疼都来不及,还能中招?”楚干将话音刚落,一支箭擦着他的脖子破空飞过。 杜佳骏继续对着空气说话,忽然眉头一拧,从箭筒抽出两支箭扣在弦上,拉了个满弧,众人心里大叫不好,连忙就地一滚,双箭离弦,再次打在墙上。 严实几个翻滚去到杜佳骏脚边,抬脚一扫,杜佳骏重重砸在大蜘蛛身上,霍明海亲自出手,扑上去狠狠捏了他一把。 “哎呀!” “醒了?” “疼。” 霍明海摸摸他:“嗯,醒了就好。” 杜佳骏伸出胳膊给他看:“肿了!” 霍明海看向郑川川。 郑川川哼哼两声:“没出血,不必上药。” “明海,你说怎么办?” “你想我怎么办?” “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亲亲。” 大蜘蛛忍无可忍,抖着身子把杜佳骏震下地,弹弹腿把他踢远了。 严实趴在墙上摸着,大蜘蛛爬过去,眼睛亮亮地围观。 “醒了?”严实摸摸它的大脑壳,“以后缺水了,你就给哭几下哈。” 大蜘蛛一爪子戳在严实的屁股上,严实捂着屁股倒地不起,郑川川赶紧过去检查,大蜘蛛的手法极好,扎出打针的效果,却没有见血。 “还好不是杜佳骏的箭,要不然……”霍明海脸都皱了,见大蜘蛛盯着墙,于是也好奇地看过去。 箭是普通的箭,当然无法穿透墙面。 奇怪的是,箭打过的地方,渐渐扩散出漆黑的颜色,像是在纸上滴了几滴墨汁。 郑川川摸上黑色的部分,触感平滑,不像是液体。 “组长,你怎么看?”楚莫邪问。 严实示意他们退开,自己一拐一拐地摸上墙,摁亮了一排按钮,墙面裂开一个小口子,啪一声,自动打开,露出了墙内的线路。 当严实说这艘船是生物的时候,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特别是身为医生的郑川川,他几乎能想象得出墙底下的血液循环系统。 但是,当墙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就连严实也瞪大了眼,身子僵硬地连退好几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墙体里面,居然是这个样子! 一束困在一起的血管,随着脉动,里面鲜红的液体正一股一股地输送,霍明海不知道船舰的血管是否能称之为血管,但他能看出,输送液体的管子产生了异变,散发出的莹莹绿光,竟然与神树一模一样! “糟了!同化了!”严实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树在漫长的生长过程中,竟然与船舰同化了! 墙面就是神树的皮肤,所以被涂了泥土的箭射到,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整个船舱,已经成为了神树的一部分! 严实飞快地合上墙壁,跑到操作台前,随着他的操作,空中投影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网格,一行行眼花缭乱的字符速度极快地闪过,严实看都不看,一个劲地点着按键,霍明海有种错觉,若是严实面前的是一台钢琴,他都把贝多芬给弹出来了。 “我明白了!”郑川川一拍脑袋,朝霍明海道,“你还记不记得看见你母亲?那是神树给你弄的幻觉!估计它见你没被吸引,于是换了个法子,目的就是让你去碰墙!” “碰墙又怎样?我们摸了墙,也不是没事吗?”楚干将说。 “不……”杜佳骏看向郑川川,“船舰与神树同化,但船舱与神树构造不同,它没法代替神树吃东西,不过……”杜佳骏顿了顿,神情变得十分怪异,显然他对自己的推测,也感到难以置信。 “神树可以随意操纵船舱里的一切?”严实操纵着按键,头也没抬。 “例如?”郑川川半信半疑。 “例如……”杜佳骏指着郑川川身后。 墙面打开了道口子,一根枝丫伸了进来。 严实按下一个按键,那面墙忽然闭合,硬生生地把枝丫给斩成了两半! “还好这边是独立的系统。”严实擦了把汗,但就在他擦汗的当口,墙面又打开几个口子,伸进来的树枝虎视眈眈地朝着他们, “不能切断能源吗?”楚莫邪甩出鞭剑,把细细的枝丫削成一截截。 严实示意他们看旁边,那面墙渐渐变得透明,枝丫盘扎的房间中央,枝丫缠成了鸟笼状,笼罩着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隔壁就是动力炉。”严实叹了声,“神树占据了那个地方,要切断,难度还真有点大。” 近距离观察下,霍明海看见那颗闪烁着红色光的小石头,竟然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浮在半空中! “切断了能源,神树会怎样?”杜佳骏忽然问。 “会停止动作。”严实说,“就像人类,没了氧气会陷入昏迷,时间久了,会挂。” “这儿有门过去吗?” “没有,这房间和那边是完全隔开……”严实感觉到什么,看向他,“你想怎样?” “我可以把它射下来。” “动力核非常硬,你射不穿它。” “射不穿,但可以把它推离那个位置吧?”杜佳骏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一根树枝偷偷蜿蜒过来,被楚干将一剑劈碎了。 “把动力核弄走,引擎也能停掉,一举两得不是吗?” 第三十五章:终结者(下) 墙面缓缓抬升,露出一条岔路。 “往哪边走?!”杜佳骏大声问。 一阵滋滋的杂音过后,严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右边……前面会有条三岔口,也是走右边。” 控制室里,严实正盯着空中的平面图,三个蓝点在走廊中一闪一闪,按着他的指示,霍明海他们走进了一段笔直的走廊中。 走廊里没有光,黑乎乎一片,开路先锋楚干将打着电筒四处照,忽然,耳边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了?!” “没事,你们继续。”噼噼啪啪声中,楚莫邪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 控制室里,几根细细的枝丫形成了包围网,鞭剑席卷而出,把枝丫绞成了渣渣。 楚干将保护杜佳骏和霍明海,而楚莫邪则留在控制室守着严实。 楚莫邪手一抖,鞭剑回缩成长剑,脚下全是乱七八糟的水晶残骸。 “还好神树够迟钝,打一打,还能中场休息。” “哥,小心别碰上啊。” “知道啦。” “哥。” “嗯?” “唱首歌?”楚干将挥剑横扫,偷袭的水晶变成灰白的颜色掉落在地。 “为啥?” “你的声音好听。”严实忙里偷闲地调侃。 楚莫邪哼哼两声,不可置否。 “我想听。”楚干将看着眼前的墙面抬升,朝霍明海和杜佳骏招招手,自己率先冲了进去。 一声温柔的音节响起,如同山间滴落的清泉,透过最顶级的传音系统扩散到众人耳边。 楚莫邪唱的是一首古代的曲子,造剑师打造他们的时候,哼的就是这样一首歌。 霍明海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哼唱居然能如此勾魂夺魄,他听不懂唱的是什么词,只觉得非常舒服,仿佛回到了千百年前,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川川,准备好了吗?”歌声中,严实的声音响起。 郑川川苦笑道:“你再不快点,我就要挂了。” 身后,绿枝丫停在半空,距离他仅仅两米多远。 当神树的下一次指令到来,绿枝丫便会发动突袭。 郑川川作为诱饵,他的任务很简单,放血,逃。 把动力炉的枝丫全吸到这个方向,好让杜佳骏射下动力核。 “很好,等我指示……”严实盯着地图,杜佳骏他们已经到了走廊尽头,距离动力炉只隔着一面墙! 杜佳骏弯弓搭箭,只等着严实把墙打开,严实不知弄了什么,所有墙壁开口突然闭合,把伸出来的枝丫斩成一截截,漆黑的空间中忽然出现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起先他们并没在意,以为是严实弄出来的,但很快,他们发现不对劲,星星点点越来越多,甚至飘到了他们身边,霍明海伸出手去接,那光点穿透了他的手掌继续飘远。 “好像是……3D电影?”楚干将也伸手去摸那些光,楚莫邪跟他逛街的时候常常带他去看3D电影,一来二去,楚干将也都见怪不怪了。 楚莫邪也被眼前的东西震撼住了,愣愣地伸出手去碰那些星光,一转头,看见旁边的霍明海三人组。 “咦?哥你不是在控制室吗?”楚干将走前几步,砰,撞到无形的墙。 “是立体投影。”杜佳骏把楚干将拽了回来,环顾四周。 “好像是宇宙啊?”郑川川伸手捞星星。 星星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盘旋成一个个奇怪的漩涡,一个蓝色的光点出现在眼前,越来越大,几乎是迎面扑来。 这是……地球? 霍明海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蓝色球体很像地球,但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环系统,十几颗大小不一的卫星分布在星环四周,画面继续拉近,掠过了星环,飞过几颗卫星后,进入了球体的大气层。 画面非常漂亮,海水清澈干净,能见到底下的七彩石头,还有一群群小鱼围着珊瑚游动,陆地上覆盖着奇形怪状的巨大植物,有风吹过,巨大的叶子随风摇晃…… “够了!!!” 随着一声爆喝,立体影像迅速缩小,蓝色的星球最终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光斑,几秒后,星光消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严实的手按在控制台上,痛苦地闭上眼,任由泪水一滴滴淌落。 霍明海忽然明白,这颗美丽的星球是什么地方了。 影像消失,恢复走廊的环境。 就算用立体影像,也无法动摇严实的决心。 严实吸鼻子的声音响起:“川川……你准备好……我……” “严实。”突然响起一把陌生的嗓音。 通过语言系统的处理,翻译成霍明海听得懂的话。 “我们一起合作吧。”那声音说。 “臾羲,你怎么会在这里?”另一个声音响起。 “哥……”臾羲的声音带着点恼怒。 “舰长。”严实的声音,“资料已经返回,地表结构相似度达百分之七十。” “文明程度呢?” “还没发展。” “好,你带第五部队先进行着陆。” “哥,我真搞不懂,不如直接登陆,杀掉那些……” “臾羲!” “切!” 臾羲似乎离开了。 “女娲,你做姐姐的,要好好看着他!” “唉……”一声叹息幽幽响起,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他们的说话速度极快,十几秒的对话里,信息量特别大,比广播剧还精彩,霍明海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严实把音响关了。 他在控制台下摸索着,点亮几个按键后,一个一米见宽的黑色正方体弹了出来。 “哼,这下看你怎么折腾!”他哐当一声,把盒子垫在屁股下,当成板凳来坐。 失去了记录盒子,神树再也无法提取当中的信息。 郑川川早已准备好,当看见隔离墙打开时,他手里用力,手术刀深深切进动脉,血液溅了一墙,对于神树来说,鬼的血也是可以吃的东西,不管是灵体还是实体,它全都喜欢,血液刚溅出,便有树枝伸进了走廊,渐渐的,动力炉的树枝全都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走廊挤,同一时间,杜佳骏眼前的墙也打开了。 但是…… “动力核呢?” 与杜佳骏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霍明海的惊呼。 女尸站在门口,正直直地看着他。 “幻觉!靠!又是幻觉!”楚干将晃晃脑袋,在他眼前的,是并肩站着的楚氏夫妇。 杜佳骏把手腕伸到霍明海唇边:“咬!” 霍明海:“嗷呜!” 楚干将:“咬!” 霍明海:“嗷呜!” 动力炉里,树枝全往一个方向倒,就连缠成鸟笼的细细枝丫也倾斜着变形。 杜佳骏弯弓搭箭:“干将,你注意周围。” “知道了。” 女尸慢慢朝霍明海爬来。 霍明海明知是幻觉,还是忍不住颤抖,狠狠往大腿上捏了一把。 女尸并没有消失。 他捏自己的动作,也是幻觉中的,实际上并没有执行。 有树枝反应过来,调转方向指着他们。 杜佳骏晃晃脑袋,他的眼前,动力核又渐渐消失了。 一只手覆盖上他拿弓的手,霍明海引导着,把杜佳骏的箭准确无误地指向动力核。 “这个方向。”霍明海努力盯着前方,女尸已经摸到他脚上,抓着他的腿往上爬,而眼前,动力核也正逐渐消失。 神树正在极力阻止他们。 但霍明海记得动力核的位置。 杜佳骏手里聚力,弓弦拉出满弧,手一松,那支箭破空而出,却擦着动力核飞过。 杜佳骏再次搭箭,待霍明海修正了方向后,一箭再出,这回,沾了泥土的箭头不偏不倚地击在动力核上,把它打得飞了出去,那根箭去势不减,直直钉在一根枝丫上,那根枝丫迅速变黑碎裂,杜佳骏乘胜追击,五箭齐发,把盘扎的枝丫打得漆黑一片。 迟钝的神树这才反应过来,伸出几根枝丫时,杜佳骏已经牵着霍明海撤退,没料到半路遇上严实他们。 “你们先走!”严实朝前方一指。 “组长,你去哪?” “拿点东西!”严实冲进动力炉,不一会,带着红色的小石头狂奔出来,见众人愣愣地等着他,严实气急败坏地大叫,“跑啊!愣着干啥!快跑啊!” 身后一连串的枝丫追赶过来。 “组长,它跑不过我们。”霍明海回头看。 “神树迟钝了很多,是强弩之末了。”楚干将也回头看。 “别管神树了!跑快点!船要自爆了!” “自爆?!”霍明海声音都变了。 “还剩多少时间?”杜佳骏比较冷静。 “唔,我出控制室的时候,还剩十五分钟。” 众:“卧槽——?!” “靠啊!自爆时间这么短,你怎么调的?!”郑川川抱着黑盒子坐在大蜘蛛上,大蜘蛛跑多快啊,八只脚刷刷的,很快超越了众人。 “没办法!已经是最长时限了!” “跑岔了大家就一起嗝屁了!” “没事!走廊设置好了!顺着一直走就能出去……呜哇!”严实被丝线缠上,狼狈地摔在地上,大蜘蛛把他们缠成了棒槌拖在身后,身边的墙壁飞速闪过,当棒槌们都快要晕菜的时候,大蜘蛛已经冲出了船舱,爬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它脚步不停,飞快地往崖壁跑,这可苦了棒槌们,人家船舱的地板多滑多平整,出来后那叫一个痛苦,颠簸来颠簸去,严实疼得眼冒金星,拼老命地挤出一句话。 “出船舱就可以啦!不用跑了!” 众:“要爆炸了!还不跑?!” 严实:“已经爆了!” ……啥? 大蜘蛛停了下来,众人转头看去。 船舱正在拉伸变形,仿佛拔了水塞的池子,扭曲着往地面上的一个小黑点流去。 神树被船舱带动,也开始拉伸变形。 “那是黑洞的重力场,会把整个船舱吞进去。”严实往背上摸了一把,好家伙,衣服都变成一条条了! “真是……太环保了……”霍明海目瞪口呆,整个爆炸过程连声音都没有,船舱一点一点地吸进黑洞里,神树发出嚓嚓的声音,从根部开始发白,灰白的颜色一路蔓延上去,很快绿色的漏斗完全褪了颜色,倾斜着断裂开,水晶在重力场下四分五裂,枝丫扯得顶上的碎石簌簌跌落,重力变化引起的气流形成风暴,吹得碎片飞溅,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好不容易停歇后,严实才从山洞里冒出脑袋。 大地和山壁上全是灰扑扑的水晶残渣,船舰已经消失了,巨大的神树也消失了,只剩下断裂的枝丫还卡在岩壁里。 “呼,结束了。”严实把破烂的衣服脱下后,只剩下一条史卢比的内裤,他拿着动力核不知该往哪里放。 “组长,船都没了,这玩意还留着干啥?”楚干将不解。 “一个动力核对应一个船舰,船舰没了,但它还有能量,不要浪费了。” “咋个用法?” “可以当插座,相当于一个发电站呢。”严实自豪道。 众:“……”真是太高科技了! 杜佳骏:“要寄快递么?” 严实:“哼!” 杜佳骏:“组长,灵异节目不好做啊,想要更好的灵异素材么?” 严实:“……” 杜佳骏:“你知道我们的老板是谁吗?” 霍明海举手:“谁?” 杜佳骏和郑川川笑而不语。 严实思虑再三,要寄,还不是可以是寄给自己的嘛!让他们做做业绩,还能捞到灵异爆料,何乐而不为呢?爽快点头:“寄!” 快递单递过来时,严实傻眼了。 收件人已经填好了,简简单单,只有一个阎王印。 “在寄件人那儿填一下。”杜佳骏说。 “你……你你……” “组长,灵异节目不好做啊。” “……”严实愤愤夺过笔,在寄件人那填下自己的名字。 “快递费十块钱,到付还是……” “到付!” 杜佳骏把动力核装进快递袋子里,贴上单子,收进背包后,眼钩钩地盯着黑色盒子。 “不行——!!!”严实扑上去把盒子护在怀里。 “看看不行吗?” “不行——!!!” “组长,这盒子是啥?”霍明海好奇。 “板凳!” 众:“……” “好吧!别这样看着我……其实这个跟飞机的黑匣子差不多,做记录用的,里面有……里面有……”严实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黑盒子里,记录着遥远星际的一个美丽星球。 “那个蓝色的球……还在吗?” “已经没了。”严实吸吸鼻子,大手一挥,“不说这个了,咱们休息一会,就该回去了。” 话音才落,大地震动了一下。 “不会吧?!”众人吓了一跳,探出脑袋张望。 还好,神树残留的部分灰白灰白,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在船舰消失的黑洞附近,出现了一道裂缝,小小的水柱从缝里冒出,随着裂缝扩大,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喷射出几股巨大的水柱,严实一看不好,敢情炸船舰的时候把地下水脉给炸出来了!这水势汹涌,很快填满了岩洞,严实带着他们往洞里钻,洞口呈现一种倾斜的坡度,霍明海往上爬的时候听见隆隆的水声,回头一看,身后的水位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很快逼上了他,推着他往上升,到后来严实索性也不爬了,抱着盒子浮在水上,杜佳骏搂着霍明海趴在大蜘蛛身上,大蜘蛛浮得稳稳,比游泳圈还好用。 “这下好了,以后谁也进不来了。”郑川川叹了声。 “这种水晶,还是永远埋在地底好。”杜佳骏说。 “它真的能转移生命?”严实疑惑着。 “能。”杜佳骏把霍明海圈紧了些,“卜乾坤曾经想续命,但不敢亲自去试,直到……明海的母亲找上他。” 卜乾坤得知她要给儿子续命后,怀着尝试的心情,把枝丫借给了她,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这个女人还通过某种未知的方法,把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出村。 卜乾坤千方百计地寻找霍明海,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直至许多年后,打听到一个住处,便迫不及待地派儿女过去寻人。 那时候卜乾坤快不行了,他必须找到霍明海,得到续命的方法。 可惜的是,就算他找到霍明海也没用,霍明海根本一无所知。 其实方法很简单,但要成功,很难。 以命换命,要有足够强的执念才能启动水晶。 强大的执念一直支撑着她,如今,她该放手了。 “明海,接下来的日子,我陪你过。”杜佳骏埋下头,吻上霍明海眼角的泪。 山里的孔洞非常多,待他们被冲出孔洞时,那孔洞瞬间被被大水覆盖,深渊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水下碎石乱舞,沉沉浮浮地形成了激流,大蜘蛛在水面上稳稳地转啊转,严实被一根蜘蛛丝绑着,也跟着它转啊转。 “我好像……唔……有点晕船。”霍明海捂着嘴。 杜佳骏摸摸他:“忍忍。” 楚干将:“咕……” 楚莫邪摸摸弟弟:“忍忍。” “瞧你们这熊样!”郑川川围观得欢乐,鼻子里忽然钻进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船舰消失后,磁场也恢复了正常,天花板上的女尸黏糊糊地掉了下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她的一只手竟然挂在了郑川川的肩上! 郑川川被臭味一冲,实在忍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 “我靠!”严实本来也晕船,有人一吐,他感觉自己也要吐了,连忙用手掐着脖子才忍住,抬头一看,水位的上涨速度慢了下来,距离线路板的位置触手可及,入口还在,赶紧招呼大家上去,等爬上石室后,霍明海和楚干将趴在缺口那嗷嗷直吐。 郑川川肚子都空了,蔫吧在一边,指指后背:“你们……谁把她给扒下来?” 杜佳骏抚着霍明海的背,说:“也许她想我们把她带出去?” 郑川川:“……” 杜佳骏:“那你就把她带出去,找个地方埋一下吧。” 郑川川:“……” 杜佳骏:“川川?” 严实:“他已经晕了。” 终章:归宿 阳光灿烂,一群人蹲在山洞口长吁短叹。 小苗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声,她一哭,Lucy也跟着哭。 严实本说着去祭祀坑看看,结果一去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山洞不大,节目组找了半天,又等了半天,还守了一夜,都快要急疯了。 “组长到底哪去了呢?” “组长他们肯定是进去了!你看这烟头!” “那你说,好好的,人怎么没了?” “说不定洞里有密道,组长被人绑走了!” “难道……先X后X?” “小强你片子看太多啦!” 正说着,一个人全身光得只剩一条内裤的男人走出山洞,站在阳光下长长呼了一口气。 节目组目瞪口呆,小苗和Lucy最先回过神,哇哇大哭地朝组长奔去,严实没想到他们这么担心自己,顿时觉得挺感动,张开双臂迎接美女,结果大毛二毛追上,一头扎进严实的怀抱。 “组长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啦!”大毛哭。 “组长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二毛哭。 “笨蛋!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呢?”严实摸摸他们。 小苗和Lucy挤不过去,转扑在大蜘蛛身上,呜呜的声音很快盖过了大毛二毛,大蜘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歪头一看,组长左拥右抱,正一脸羡慕妒忌恨地看着它,大蜘蛛也抬起爪子,学着他左拥右抱。 “靠……人生赢家……”被女尸抱着的郑川川眼都红了。 小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严实,观察了好一会,才问:“组长,你还好吧?” 严实的眼睛红了一圈,吸吸鼻子道:“好得很,还能有啥事?” “要上点药么?” “还没疼到那种程度。” “据说第一次很疼,组长,不要不好意思。”二毛也劝。 严实语气轻松:“这事我又不是第一次。” “……”小苗和Lucy偷偷围观史卢比。 严实脸红红地夹紧了腿。 大毛掏出一支消炎药。 二毛掏出一支润滑剂。 严实:“……” 一群人抱着哭了半天才想起正事,连忙问他们去了哪儿,严实说发现个隐秘的岩洞,里面四通八达,还遇上了个女尸,于是把她带了出来。 严实说得活灵活现,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 虽然那女尸怎么看都像是霸王硬上弓,粘在郑川川背上不肯下来,郑川川被那股味儿熏得没了脾气,他们在林子里选了个空地给她筑坟,说来也奇怪,坑挖好时,那女尸竟然自动从郑川川的背上脱落,掉进了坑里。 埋好最后一把土,众人摘了些野花放在坟包上。 小强还点燃几根香插在坟前,清风拂过,烟雾缭绕,被当做祭品的可怜女孩儿,终于有了最后的归宿…… 夜里,霍明海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小男孩正左摸摸右摸摸,对卜乾坤家里的东西很是好奇,玩厌了,蹲到霍明海旁边盯着他看。 霍明海等了好一会,见没动静,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小男孩觉得有趣,摸了摸霍明海的眼皮。 靠,这熊孩子! 霍明海翻过身,努力睡觉。 角落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严实偷偷开门走了出去,小男孩正闲着无聊,见有人动了,也跟着他跑出房间。 严实在院子外面蹲下来,摸摸土层,大毛二毛按着严实的指示,把土潵在了房子四周。 最后的一袋子泥土已经彻底与大地融合在一起。 “还好神树没有越过村界。”楚莫邪的声音响起。 “是啊。”严实应。 “可惜吗?” “不。”严实点上烟,抬头看着星空,“有句话叫什么……入乡随俗嘛,能融入这个世界,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楚莫邪也坐下,抬头看星星。 “那边的三个,不要躲了,出来吧。”楚干将坐到哥哥身边,朝角落勾勾手。 郑川川走出阴影,双手抱胸地倚在树干上:“女娲是那个女娲?” “嗯。”严实承认,“她哥哥就是太昊。” “太昊是谁?”霍明海举手。 “就是伏羲啦!”杜佳骏与他并肩坐一起。 “那……太昊的弟弟臾羲呢?其他人呢?”郑川川问。 严实歪过头:“你们有见过几米高的蛇身人到处逛街么?” 众人摇头。 严实哼哼两声,不再说话了。 化身成人后,样貌和体积发生了巨大变化,严实认不出其他人,其他人也认不出他。 像是滴入大海的一滴水,成为了芸芸众生的一员。 “其实这种生活也不错嘛。”严实喃喃的,忽然弹了弹胳膊,“奇怪,好冷?” 众人望天。 小男孩本来蹲在严实身边等着听故事,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脑袋正枕在严实的胳膊上呢! 第二天,趁着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杜佳骏蹲在小男孩身边,问他住在哪。 “啥?我住哪?”严实回头问。 “不是跟你说。” “哦……”严实继续忙碌。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杜佳骏问。 “你确定不是跟我说?”严实又回头。 “不是。” “……那你在跟谁说?” “他。”杜佳骏指指空气。 小男孩跟小伙们玩得好好的,玩着玩着他们就不见了,小男孩到处找他们,徘徊的时候,被一股香火的味道吸引,见着了严实一行人。 小男孩也想回家啊,但他不识路,这儿都是大哥哥大姐姐,连个小伙伴都没有,唯独严实三十好几,又成熟又有爹地的范儿,小男孩喜欢粘他,抬手摸上严实的胳膊,严实冷得打了个寒颤。 大毛二毛折腾装备的时候,发现DV能用,马上打开对着周围拍,这一趟虽然没见着鬼,但好在环境够阴森,后期添加点音效,恐怖的范儿扛扛的,镜头转向严实,有团朦朦胧胧的白雾缩在严实身边,他们以为是镜头花了,擦擦,再转过去,那团雾气竟然还在。 黑盒子塞来塞去进不去行李袋,严实只好把它搬去一边用绳子捆了起来,一转头,看到大毛二毛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 严实笑骂:“干嘛拍我?” “组长你有没看见什么?”二毛举着DV凑上前,雾气绕到严实背后,冷得严实打出个喷嚏。 二毛往雾气上捞了一把,雾气避开他的手,还是粘着严实不放。 “干嘛呢?”严实有意见了,“要摸去摸你哥!” 大毛主动揽上弟弟的腰,挨过去看着屏幕道:“组长,他好像很喜欢你啊。” 严实:“……谁?” “他……”大毛二毛指指空气。 出山的路上,严实走在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大毛二毛举着DV,那眸子亮得像黄鼠狼见到肥鸡似的。 节目组的组长亲自撞鬼,这等素材,播出去还愁没有收视率? “组长,感觉如何?” “唔,有点凉……像是站在空调下……” “组长,摆个POSS啊!” “组长,那娃儿挺喜欢你,你就牵牵人家呗。” 严实往空气里捞了一把,没碰上任何东西。 小男孩在山里困了许久,灵魂涣散,他跟着严实走走停停,霍明海真担心他能不能坚持出山,再说,就算是出了山,又上哪儿去找他的家呢? 小男孩似乎累了,脚步不稳,险些摔倒,正在看DV的众人惊呼出声,严实感觉身边吹了一阵风,狠狠打出个喷嚏,揉揉鼻子说:“休息几分钟。” 严实坐到一块石头上,小男孩蹲在他身边,眼前忽然递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呃……这个,喜欢吗?”严实看不见他,只能估摸着冷气的位置,接着,他看见奶糖自动解开了包装,里面的糖块不翼而飞…… 磁场恢复正常后,悬崖的位置杂草丛生,大毛二毛在地上找着了绳子和小强刻的数字,他们在附近拍了好久,直到严实催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真像是做了一场梦。”霍明海感叹。 “是一场好梦,虽然辛苦了点。”杜佳骏轻轻牵上霍明海的手,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什么味?”郑川川冷冷道。 “苹果味。” 楚干将:“什么时候榨汁?” 楚莫邪:“分我一杯。” 郑川川:“+1” 等候榨汁的小苹果没好气道:“没汁了,快蔫了。” 他们进山的时候精神奕奕,出山的时候几乎都累趴了,小苗和Lucy有在大蜘蛛背上睡觉的特权,其他男人只能咬牙硬撑,傍晚,终于见到无比怀念的罗家村。 金福来旅店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男人,他是旅店的老板,霍明海在进山的时候还见到他开车回来,老板娘不在,可能休息了吧? 老板给他们登记房间,还炒了些小菜,配上点小酒,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个饭,老板坐到严实旁边递给他一支烟,好奇地问他们在鬼山的经历,于是严实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一听到在鬼山里迷路,在荒村过夜,老板就唏嘘不已。 “还好没发生什么事啊。”老板说, “鬼山和荒村都没啥特别的,说到最危险的事啊,也不过是山雨路滑,险些摔倒呢。”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这餐饭吃得特别香,酒足饭饱,二毛醉得一塌糊涂,被大毛扶上了房间,其他人吃完也都回房间睡了,严实还没吃够,一口酒一粒花生米地享受着。 霍明海喝多了,刚吐完,被杜佳骏搀着回到位置上,肚子空得难受,杜佳骏用开水泡了碗米饭喂他。 “吃点菜啊,吐的五颜六色才好看。”楚干将也醉得不轻,杯子重重一放,斜眼瞄着楚莫邪,“你怎么还没醉?” “哼,也不看看你哥经历过多少应酬,灌趴多少人!跟我拼酒你还嫩着!”楚莫邪把空瓶子一放,抱起晕乎乎的弟弟上楼。 老板给霍明海泡了壶浓茶醒酒,眼看菜不够了,老板进厨房煎了条鱼端出来,继续跟严实攀谈上,聊着聊着,老板比划了个高度,问道:“领队啊,不知你们在山里有没遇上个……这么大的孩子?” 小男孩趴在老板的大腿上撒娇,喊他爸爸,但老板看不见他,直直盯着严实,等着这个领队的答复。 严实当然摇头,他根本没见过什么小孩,虽然他隐约觉得,身边的那团寒气有点像孩子。 “唉……呵呵,也对,怎么可能会遇上呢。”老板给自己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口,喷出好大一团烟雾。 小男孩用手拨着烟玩,手指碰到的位置,烟圈扩散出一个窟窿,他合起手掌把烟归拢,在老板眼里,只是有风拂过而已。 霍明海看得清清楚楚,他张了张口,杜佳骏却握上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你小孩……嗯,在山里走丢了?”严实给老板倒了杯酒,老板拿着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眼圈红了。 “失踪了整整两年。”老板继续吸烟,“警察也来过,根本找不着人,其实我想啊,若是他被拐走了还好。” “被人拐了还好?” “至少还活着。”男人可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幽幽叹道,“鬼山里据说闹鬼,会抓人,进去的都活不成。” 被困在山里的游魂爱抓活人,他们以为找到个替死鬼就能出山,结果还是被困在山里,直到磁场消失,他们才得以自由。 “就连我老婆也……唉……” “哐当”霍明海手一震,筷子掉到桌子上。 老板娘走下楼,小男孩见到她,高兴地喊了声妈咪,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母子俩抱在了一起。 “你夫人也进了山?”严实问。 “她身子弱,哪能进山。”老板揉揉眼,“孩子失踪,她受了打击,没几个月就病逝了。” “一个人看店真辛苦啊。”杜佳骏说。 “嗯,村子要搬,店也得搬,等搬去了新地方,再请人。”老板说着,指指严实笑道,“他们这一队过来,可把我忙坏了呢。” 严实一组人把旅店的粮食都吃光了,等他们离开后,老板关了店,开车到城里进货,而霍明海他们在这当口,来到了旅店,老板娘接待了他们。 杜佳骏一言不发地牵着霍明海往楼上走,严实也吃饱了,起身收拾碗筷,老板摆摆手叫客人去睡觉这儿由他收拾就好。 大厅里只剩下老板一个人,他又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望着桌子发呆。 “老板。”走到楼梯口的霍明海忽然说,“你听过灵魂实验吗?” 老板一愣:“灵魂实验?做什么的?” “这个实验是为了验证人的躯体死亡后,灵魂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灵魂……继续存在?”老板哑然失笑,“这不是成了鬼嘛!” 老板娘抱着儿子坐在丈夫身边,小男孩正拨弄着烟圈玩。 “他们……他们也许回来了……” “明海……”杜佳骏偷偷扯扯他,把他拽上了楼。 老板弹弹烟灰,似乎在回味霍明海的话,烟很快烧到尽头,老板又点了一根,忽然心血来潮地把烟灰洒在桌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呵呵,灵魂啊……”老板用手指在烟灰上胡乱地划着,“老婆,儿子,你们在不在?回来了,就写几个字呗?” 真的有那么一阵微风拂起,像是有人抬起了手,薄薄的烟灰上,多了几个字。 烟少吸。 爸爸。 夜深了,霍明海睡不着。 大毛二毛声音太大,隔着一面墙,哭喊声和咚咚咚声直往耳朵里钻。 “好激烈。”杜佳骏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是咚咚咚声呢?”霍明海也望着天花板。 二毛跪趴在床上,声音都哭哑了,腰肢被扣住,身子随着大毛的力道一下一下往前冲,床板一下一下地摇晃,撞在墙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一直想问,这玩意哪来的?”大毛抽出一截,滴上润滑,一用力又连根捅了进去。 二毛欲哭无泪,发型师友情赠送,说是看他和大毛那么暧昧,早晚能用得上,没想到被他说中,润滑剂用在了自己身上…… 二毛经不起大毛的折腾,手一软,脸埋进了枕头里,枕头很快湿出一片水迹。 大毛见他那么辛苦,想着帮他一把,摸向二毛腿间,捕捉到一根又粗又硬的玩意,二毛虽然在哭,但身体很诚实地被操爽了! 大毛再也不客气,扣紧腰肢,加快速度,连根抽出后又整个捅了进去。 “啊呜……慢点……操!” “我这不就在漕着吗?” “你他妈的不懂怜香惜玉吗?!” “你能算是玉吗?”大毛抓上二毛的那根玩意,大力撸了一把,二毛啊的一声,一股一股浓稠的经验喷射出来。 “停!停!”二毛哀嚎。 大毛停了下来,等二毛射干净后才继续用力,还抽空往床上摸了一把。 “啧啧,你把床单弄湿了。” “呜……臭毛,还没插够啊?!”二毛两腿发软,一股倦意蔓延到全身。 “我是臭毛,你是臭二毛。”大毛扳过二毛的脸亲了亲。 二毛用腿蹬他:“做哥哥的,不是应该让着弟弟嘛?!” “给你操?” “当然……啊呜……轻点……” “反正我不是你亲哥哥,哪里用得着让?”大毛紧紧抱着他。 从孤儿院出来后,大毛和二毛便一直生活在一起,大毛进了电视台工作,顺便把二毛叫来做助手,大毛二毛合作制成的短片还获过不少奖,两人堪称电台里的黄金搭档。 大毛二毛规规矩矩了二十多年,直到遇上干将莫邪这对基情哥俩好。 起初亲二毛的时候,大毛心里忐忑,不知对方的心意,二毛的性格跟大毛差不多,喜欢闹腾,玩得开,真真假假也不知是闹着玩还是真心的,直到二毛醉酒吐了一地,大毛给他洗身子时,二毛主动吻上大毛,腿间的器官硬硬地竖着,大毛这才明白,原来二毛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二毛的第一次给了大毛,大毛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还有比打灰机要爽的事啊?二毛迷迷糊糊地想着,下半身苏苏麻麻,随着大毛摆动,一股奇怪的尿意直冲脑门…… “真持久。”杜佳骏望着天花板。 霍明海翻了个身,假装睡着了。 杜佳骏也翻过去,搂上他的时候,霍明海身子一僵。 “怎么那么紧张?”杜佳骏笑。 “哪有!”霍明海拽开环在腰上的手,杜佳骏虽然是鬼,但体温热热的,霍明海忍不住摸了摸,还掐了一把。 “你真的是那啥么?”霍明海对上杜佳骏的眸子。 “嗯。”杜佳骏亲了亲他,小心翼翼地问,“怕不怕?” 霍明海摇摇头,摸上杜佳骏的脖子。 明明有脉搏,有体温,跟他印象里的鬼不同啊? “在地府,只有少数的……鬼……才有实体化的特权。” “例如?” “阎王,判官,孟婆,黑白无常……” “都是高层人士啊?” “嗯。” “那川川?” “川川是医学研究员,也有特权。” “那你……?” “都不是。”杜佳骏苦涩地笑了笑。 隔壁突然响起两声惊呼,把霍明海和杜佳骏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贴在墙上听着。 大毛的声音传来:“那么激烈啊?” “操!我也不想啊!呜呜!”二毛哭哭啼啼地骂。 “你生气了?” “滚!” “好好,我错了,你打我呗。” 啪啪几声,大毛怪里怪气地哎哟哎哟直叫,叫着叫着声音听不见了,两人似乎吻在了一起。 “好像结束了。”霍明海浮想联翩。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车。”杜佳骏等霍明海躺下后,轻轻环上了他的腰,心中暗暗庆幸话题被打断。 他有实体化的特权,但身份既不是高层又不是研究员。 若是霍明海知道了,估计会害怕的吧? 新一辑灵异节目《送你回家》一经播出,在S市掀起悍然大波。 节目既没有嘉宾也没有主持人,全程外景拍摄,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旅店门口,老板孤零零地目送摄制组离开,而他身边,站着一大一小的两团薄雾。 悲凉的音乐声中,观众们眼泪鼻涕像是爆了阀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 霍明海也是其中之一。 “瞧瞧!出息!”杜佳骏抽过张纸巾递给霍明海。 “他们……会消失么?” “会,他们都成了游魂,时间久了,会慢慢消失。”杜佳骏剥好虾,醮了芥末放进霍明海碗里,见霍明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杜佳骏笑笑说,“放心吧,有人去接他们了。” “噢。”霍明海一口一口吃着满是芥末的虾,不知不觉泪水湿了一脸。 时间久了,会慢慢消失。 母亲,已经徘徊在消失的边缘了。 霍明海回来后给她找了处墓地,折腾了一天才处理完,霍明海和杜佳骏双双跪在崭新的墓碑前,母亲站在霍明海身边,静静看着自己的墓。 “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母亲静静听着。 “妈,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长大了,工资还不错,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所以……”霍明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今年是最后的期限。”杜佳骏轻轻牵上霍明海的手,“若是再不走,以后没机会了。” 清风拂过,吹落的花瓣随风飘向空中,霍明海低着头,鼻子酸楚。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霍明海感觉母亲摸上自己的头,抬头时,她已经不见了,直到晚上,霍明海也没能找着母亲的踪影。 “她是不是走了?” “可能走了吧……”杜佳骏也不确定,拿着纸巾给他擦泪水,擦着擦着,忍不住吻上他满是水汽的眼。 “明海……你还有我……” 杜佳骏把霍明海搂进怀里,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一场永久的离别。 杜佳骏出差完成了任务,带回堪比发电机的动力核,有了动力核,地府终于用上电了,阎王爷高兴,大手一挥,亲笔批示了一份文件。 特批给杜佳骏的,刑满释放通知书。 ——正文完—— 番外1:包裹的收取方法 “好可爱的背包,哪买的?”女孩签收完,摸了摸霍明海的背包。 背包胀鼓鼓,八颗珠子亮晶晶。 “呵呵,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大背包一动不动地趴在霍明海背上,摸过的眼珠子难受地冒着泪花,霍明海出小区后找了家快餐店,把大背包放在一边,摸摸它:“辛苦了。” 楚干将被哥哥抓回去过了一夜,彻底瘫了,没法下床,大蜘蛛自告奋勇地充当保镖,霍明海夹了一块豆腐喂它,大蜘蛛连看都不看一眼。 “丝瓜要吗?” 大蜘蛛还是不理他。 “就喜欢菠萝包?” 大蜘蛛搓搓爪子。 “下班就去买。”霍明海笑了,一个爱吃菠萝包的大蜘蛛是多稀奇啊,这只守护灵不仅能打能抗还又会织毯子还能当床,并且还具备其他神奇功能,霍明海招手结账,朝大蜘蛛道,“钱包。” 大蜘蛛吐出一串钥匙。 “不是啦,这么大的。” 大蜘蛛酝酿了一下,吐出个钱包。 手机忽然亮起,杜佳骏来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霍明海:嗯。 杜佳骏:没出什么事吧? 霍明海:有朱朗在,能出事才怪。 杜佳骏:(╯3╰) 霍明海:( ̄ε(# ̄)☆╰╮( ̄▽ ̄///) 杜佳骏的手机壁纸是微博存来的一张照片,霍明海捧着包裹站在阳光下,身上镀了一层辉光,这张照片在微博上转发了上千次,是霍明海的照片中最漂亮的一张,而那微博的博主为了多见快递小哥一面,成了各大网购店的白金级客户,她今天又遇上了霍明海,不仅缠着他合影,还拍了几张可爱的大背包,放进微博后,引发了一股讨论热潮,网友们纷纷打听背包是哪儿买的。 杜佳骏翻着那些评论,不禁笑出声。 小花小姐喊了几声,杜佳骏才回过神。 “钟馗经理找你。”小花小姐说。 “噢。”杜佳骏返身往办公室走。 “杜佳骏,恭喜你了。”小花小姐说。 “啊?” 小花小姐拍拍他:“很多人都羡慕你呢,今天早点下班,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凌晨李程和白月会带你回去。” 李程是黑无常。 白月是白无常。 阎王有令,黑白无常亲自护送杜佳骏上路。 傍晚下班,霍明海与杜佳骏一起去吃饭,跟平常一样,两人有说有笑,吃完饭后逛超市,买了些零食和菠萝包。 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杜佳骏提议去散步。 霍明海无所谓,但大蜘蛛不乐意了,它用爪子戳戳菠萝包,要吃饭。 两人只好往回走,电梯里,霍明海偷偷打量他,杜佳骏侧脸轮廓分明,汗湿的发丝贴在耳边,鼻尖上还冒着小小汗珠。 “帅吗?”杜佳骏问。 “没我帅。” “明海……” “嗯?” “要是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霍明海歪头看着他,心里琢磨着难不成他要出差? 果然,杜佳骏说:“我要出差了。” “什么时候走?” “凌晨的车。” “噢……注意安全。” 大蜘蛛伸出爪子勾着杜佳骏的胳膊,杜佳骏把它的爪子又搭回霍明海肩上。 “小心别被人看到了。”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几个大妈走了进来,叽叽喳喳地讨论打牌的事情。 大蜘蛛安安静静,眼珠子亮晶晶地倒影着杜佳骏。 回到公寓后霍明海从袋子里翻出芥末味的薯片,让杜佳骏带着路上吃,杜佳骏把薯片拆开,递给霍明海一片。 “去多久?”霍明海嚼着薯片问。 “去……一段时间吧……”杜佳骏顿了顿,又补充,“时间有点长。” “噢。”霍明海也没多问,眼看时间快九点了,正想问杜佳骏还去不去散步,眼前忽然暗了下来,杜佳骏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碰,把脸埋在霍明海颈窝,紧紧搂着他。 霍明海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脸红红地拍拍杜佳骏,告诉他,想他的话可以打电话或者开视频,空闲的时候还能对刷微博。 杜佳骏不说话,只是闷闷地摇摇头。 “去收拾东西吧,凌晨的车呢。”霍明海推推他。 杜佳骏嗯了声,松开霍明海,进房间去了。 霍明海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掌心里有一滴温热的液体,他恍惚觉得好像是从杜佳骏眼里掉落的,霍明海还在回味着,那滴液体不知不觉被空调风干,最终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清晨,霍明海被闹铃吵醒,迷迷糊糊地去摸,摸着摸着觉得位置不太对,睁眼一看,原来他在沙发里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层毯子,手机还在响,霍明海往沙发上摸了一轮,又趴在地上往沙发底下摸了一轮,最后在薯片袋子下找到被掩盖的手机。 霍明海摁停后躺回沙发想多睡几分钟,反正手机调了懒人模式,隔几分钟响一次。 霍明海静静地等待手机响起,杜佳骏出差了,没有人叫他,他琢磨着懒人模式到底是几分钟?好像是五分钟,又好像是七分钟,霍明海努力回忆最后一次调手机是什么时候,想来想去记不起来,他索性捞过手机,点开闹钟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把懒人模式给关了。 有杜佳骏在,懒人模式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 他很庆幸发现得早,调好闹钟后爬起身,卧室里干干净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霍明海并没有多想,洗漱好,带着大蜘蛛出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霍明海为了去绿水村,连续请了好几天假,这个月的休息时间全被挪用光了,他必须连续上一个月的班才能把缺勤补回来,公寓少了个人,有点不习惯,但霍明海太累了,晚上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每天早晨恢复了懒人模式的N次闹铃。 今天货不多,下班得早,霍明海打开公寓门,闻到一股米饭的清香。 杜佳骏回来了? 大厨回归,吃了N天快餐的霍明海心里乐开了花。 “喂,今天吃什么菜啊?有没带特产回来呀?” 厨房里没人。 难道在阳台? “杜佳骏?” 阳台没人。 “奇怪了,人呢?” 厨房里传来噗噗的声音,老火汤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公寓,是霍明海最喜欢的菜干汤,霍明海关了炉子,尝了口汤,汤里放了蜜枣,甜甜的,母亲给他煮的也是这个味儿,有多少年没喝过母亲的汤了? 霍明海鼻子有点酸。 揭开锅盖,里面是热腾腾的番茄蛋。 一个菜,一锅汤,只够一个人的分量。 杜佳骏可能临时出去了吧? 霍明海拿了钱包下去买卤味,超市里新上架了一种劲辣芥末,杜佳骏最好这口,霍明海想着家里的都吃光了,于是顺手也把芥末给买了。 霍明海提着东西站在公寓门前,忽然想起忘记买酒了,卤味下酒正好,转念一想不对啊,虽然杜佳骏能喝酒,但自己碰到酒就醉,还买酒干啥?霍明海觉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摇摇头,哼哼,才不给他买呢! 打开门,熟悉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 卤味袋子掉在了地上,芥末吧嗒吧嗒地滚了下地,碰到墙角才懂得安静。 母亲正端着番茄蛋走出来。 “明海,快趁热吃。”她放下番茄蛋,坐在椅子上,似乎很累的样子,见霍明海愣在那里,笑笑招呼道,“来呀,妈妈就不给你舀汤了,要喝自己去拿。” 霍明海默默坐过去,夹起一块番茄蛋。 “好吃吗?” “嗯。” “快餐不健康,自己买点菜回来煮哦。”母亲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明海,妈妈陪不了你多久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母亲的手渐渐变得透明。 对于她来说,要维持形体,已经很困难了。 “妈……” 霍明海的眼前模糊起来,母亲越来越透明,样子都快看不清了,他揉揉眼,想再好好看看她,忽然起了一阵风,睁开眼时,母亲已经不见了。 大蜘蛛搞不懂他怎么那么伤心,连掉在地上的袋子都忘记捡了,它把卤味划拉过来,趴在桌子边把卤味推给霍明海。 霍明海摸摸大蜘蛛的脑壳,在番茄蛋和卤味的香气中,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夜里,霍明海给杜佳骏发消息。 发出去没几秒,手机一亮。 霍明海点开,系统提示该消息发送失败,他索性给杜佳骏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传来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再打,还是不在服务区。 杜佳骏出差,去到了一个信号无法覆盖的地方? 霍明海收了手机,起身上网,微博里杜佳骏好多天没有更新,霍明海一上线便收到N多粉丝询问,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好久没见动静了。 私信闪啊闪,应接不暇,霍明海想了想,索性发了一条微博。 霍霍:他出差了@英俊潇洒的俊 这条微博瞬间转发了几百次。 ——哎哟,还好是出差了,吓坏人呐。 ——俊俊什么时候回来呢? ——霍霍你怎么不跟俊俊一起去啊? ——霍霍你们在一起了吗? 霍明海一条条看着,忽然发现,杜佳骏的微博名好像不太对啊? 他是骏马的骏,不是英俊的俊。 霍明海又发了一条微博: 霍霍:喂,这位帅哥,有个字错了,你该改改名了。@英俊潇洒的俊 新微博的转发量远超上一条,话题被成功转移,粉丝们开始讨论起杜佳骏的微博名。 霍明海关了电脑,视线落到杜佳骏的桌子上。 电脑和桌子蒙了薄薄的尘,霍明海找来抹布擦干净,再用报纸盖了上去。 他到底去哪儿了? 霍明海坐在床沿,开始思考这个一直被忽略了的问题。 杜佳骏离开后连个电话都没打,QQ头像灰着,微博微信全找不着人。 去绿水村时用的大背囊一直放在角落,装饰用的弓箭和箭筒挂在墙上,杂物篮里放着一包烟,杜佳骏会吸烟,但从没见他在公寓里吸过。 霍明海倒出一根烟插唇上,点燃后有模有样地吸了口,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摁息,烟气淡了,残留在肺里的感觉却依旧如初。 白月在钟馗的办公室里聊天。 北山别墅闹鬼的事情处理完,他们顺手还捡到了几个现成的刑警(鬼),有他们帮忙巡查,白月和李程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 北山别墅和绿水村,神算子算出的两场浩劫终于圆满落幕。 “你们什么时候走?”钟馗问。 “今晚就走。” 门推开,李程提着一袋子东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白月身边,打开袋子给他看。 袋子里全是小小的鸡蛋,钟馗好奇地掂起一个,点评道:“好小啊,怎么不买大点的?” 李程冷冷一笑:“大的是饲料蛋,不香,小的才好,野生的鸡拉出来的!” 白月纠正:“那叫下蛋,不叫拉蛋……” 李程:“是蛋就行了,呐,咱们回去炒蛋吃。” “哎哟你竟然会下厨啊?!”钟馗从没听过黑无常有这种技能啊?! 李程挑挑眉:“很简单,你想听吗?” “想!”凑过去,支起耳朵。 李程一个眼刀飞过去:“想得美!” 钟馗:“切!” 李程渴了,到处找水喝,壶里的茶还烫着,白月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李程一口气喝光,舔舔嘴:“真香。” 钟馗自豪得鼻子朝天,心想李程还算识货,把茶水倒进小杯子里递给他:“尝尝,茶汤要泡到这时候才是真正香呢!” 李程喝了口,嫌弃道:“难喝。” 钟馗:“靠!” 白月就着李程的手抿了一口,茶汤入喉,唇齿留香,白月点评:“确实不错。” “真的?”李程又一口气喝光,望着白月笑道,“唔,确实不错。” 钟馗翻白眼,只要是白月喝过的都香!这到底是多偏心啊?! 李程把袋子绑好,出去买酱油和猪肉。 炒蛋夹肉馅,加点酱油,白月喜欢。 “肉不必买太多,够一餐就好了。”白月叮嘱,“放久了会坏呢。” “知道了。” “为什么买蛋的时候不一起买呢?超市里不是一起摆着的吗?”钟馗纳闷,黑无常以办事利索称着,能一次解决就一次解决,最讨厌一件事跑来跑去还没跑完。 李程扳着的脸有些泛红,他才不会承认他千里迢迢地跑到了乡村的养殖场里,买到后迫不及待地把小鸡蛋拿给白月看呢。 李程走了没多久,门又被敲响。 霍明海来了。 白月识趣地离开,走到门边,听见霍明海的声音。 “经理……杜佳骏去哪儿了?” 霍明海昨天夜里做了个梦。 母亲坐在椅子上,指指身边,叫儿子过来。 “明海,你听妈妈一句话。”她牵着儿子的手,急道,“重新找个地方住,换个工作,听明白了吗?” “妈……”霍明海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思来想去,哪个母亲不想自家孩子过得好?于是挑了个最简单的解释道,“公司环境不错,待遇也挺好的……” “明海,这家公司,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母亲横铁不成钢地摸摸儿子,“你知道杜佳骏是什么人吗?” “……知道。” “你知道这家公司里的,都是什么人吗?” “……” “明海,其实你早已觉察到了对不对?” 霍明海默默垂下脑袋,掌管地府的是阎王,公司老总恰好也姓阎,苏木是山楂树的化身,前台的小花小姐是诅咒娃娃…… 公司里的同事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呢? “明海,听妈妈的,快离开吧。” ——快离开。 去绿水村途中,火车上,母亲留下的三个字。 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会更好。 “杜佳骏啊……”钟馗有点为难,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惦记杜佳骏,犹豫了半天,才问霍明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霍明海语气淡定,“鬼。” 钟馗呵呵两声,含糊道:“他回家了。” “家?”霍明海都想笑了,“他不是出差了么?”看着钟馗莫名其妙的眼神,霍明海愣住了。 出差,是杜佳骏自己说的,只有霍明海傻傻地信了。 实际上,根本没有人证实。 霍明海想起电话里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杜佳骏不是去到深山老林,他所在的,根本不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鬼的家在哪? 地府? 他无端端回地府干什么? 钟馗不答,只是含糊地东扯西拉,叫他专心工作。 “地府怎么去?”霍明海换了个问题。 钟馗知道他想找杜佳骏,巧妙地绕了个弯子,笑笑说:“要是你有去地府的包裹,自然知道该怎么去了。” 霍明海负责的,是人间的包裹。 送往地府或者仙界的,是另一批人在管。 钟馗心里明白,霍明海其实没有机会接触另一个空间。 他那种灵异体质,去地府实在太危险了,更何况,杜佳骏是在地狱的最底层。 霍明海心事重重地走出办公室,一抬头,见到坐在一边的白衣男人。 他来办公室时,那男人还跟钟馗聊天,两人很熟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白无常三个字忽然蹦进了霍明海脑子里。 他看白月面容俊朗,笑起来挺温柔,于是鼓起勇气把名片递给他,指指那袋子鸡蛋:“要寄么?” 白月摇摇头,拿起名片问:“你收件的?” 公司虽然分工明确,但名片上并没有注明什么派件员和收件员。 “嗯,收件的,要寄东西,打我手机就好。” 一单包裹关系着业绩,白月也乐得帮他,于是收下了名片。 几天里,霍明海常常有意无意地往办公区眺望,白衣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名片会不会被丢了呢?霍明海沮丧地想,回到家中,衣服还没换下,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好,我想寄东西。”那边说。 霍明海心中一跳:“请问是寄什么呢?” “两包东西。” “是衣服吗?” “骨头。” 霍明海:“……” “……收吗?”那边底气不足。 霍明海噎了噎,咬牙挤出一个字:“收!” 番外2:包裹的运送方法 “他看的是什么玩意?”一只鬼问另一只鬼。 “他看的东西叫触屏手机,在人间可受欢迎了,手指碰触上去能变化出很多东西,好像是乔布斯的牌子。” “乔布斯?他不是那个很出名的老外吗?” “是啊,要是他能留在咱们这,爱疯99都出来了。” 东方叫地府,西方叫地狱,东方有仙界,西方有天堂。 乔布斯是个厉害的家伙,天堂地狱的人都抢着要呢。 “哎哟,真可惜啊!” “嘘,太大声啦!” 两只鬼心虚地躲在树后,等了好一会才探出脑袋看看,一身戎装的家伙还在看手机,完全没留意这边的动静。 两只鬼又讨论开,手机的吸引力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大了,在地府的牢狱里,它们完全与世隔绝,要见到人间的东西可不容易。 “手机好看吗?” “那是打电话用的。” “哦……”那鬼歪脑袋,“这儿能打电话吗?” 另一只鬼搔搔脑壳:“好像不能。” “那他在干啥呢?” “玩游戏吧?” “我也想要手机。” “抢吧?” “抢!” 两只鬼握拳,给自己打气,但谁也没动。 拿着手机的家伙是判刑最重的一个,被众鬼评为牢狱的资深住户,论辈分它们还得喊他一声前辈呢。 于是两只鬼继续围观。 阴冷的风吹拂着那男人的战袍,小辫子上的扣环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待风静了,秀发垂落,遮挡了他英俊的脸。 手机屏幕里,霍明海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如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正看着镜头,地府里没有人间的网络,手机既不能上网,也不能打电话,杜佳骏庆幸自己把照片存了下来,想他的时候还能看一看。 “手机黑了,没电了?” “好像是……哎哎,他起身了,躲过去点!” 两只鬼挤挤攘攘地往角落里缩,没想到撞到了第三只鬼身上。 第三只鬼被它们一撞,又歪进第四只鬼怀里。 大家互相一看,哎哟,来围观的还真不少啊! 等杜佳骏走过,围观的众鬼才冒出脑袋。 “真羡慕啊,他可以去投胎了。” “有啥好羡慕的,你也不看看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可以走了,那我们呢……”众鬼一想起自己的境地,齐齐发出感叹。 地府规定,若是有阎王特批,可以提前释放投胎。 但要拿到特批不容易,得看阎王爷的心情,天知道阎王爷啥时候会心血来潮地特批一下啊。 “充电站在哪?” “在办公室里。”回答完,猛然觉察声音好熟,抬头,正好对上杜佳骏的眼。 “谢了。”杜佳骏朝它轻轻一笑,返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剩下一票鬼愣在原地。 半晌,它们才回过神。 “哎呀妈呀,吓屎俺了!”那只鬼捂着小心肝。 “屎了没?” “快出来了。” “……”众鬼默默把它踢远。 “你说一个快投胎的人吧,还惦记着手机干啥?” “没准想带着手机投胎?” “就算投胎了,手机也不可能跟着他啊!钱财乃身外物,出生带不来,挂了也带不走呢!” 众鬼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他会不会把手机留下来呢?”有鬼心心念念。 “又不是土豪金,老子才看不上。” “要是iPhone6就好了。” “总比没有好。” “他什么时候走呢?” “好像这几天吧……” 苏木放下名单,满脸惊讶地看着霍明海。 霍明海正在美滋滋地喝着山楂茶。 苏木弹弹文件:“搞错了吧?” “怎么错了?” “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地府不是人类该去的?”霍明海帮他翻译。 苏木点头。 “去了会怎样?” 苏木想了想:“也不会怎样,若是人类进地府,会有人发通行证。” “还要通行证?” “通行证相当于一种护身符,有它在,可以在地府里畅通无阻。” “哇,太方便了!” “不过嘛,万一遗失了通行证,那下场就……” “……就?” 苏木比了个手刀,在脖子划了一下。 霍明海:“……” “地府平时是不批人类通行的。”苏木往壶里加了些山楂,给霍明海续上茶水,“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唉,明海,你真不该接这个包裹啊。” 两个包裹被归类为S级重要物品,S级的东西有特殊规定,谁收件谁派送,本应该是另一个部门负责的东西,不知怎么的被霍明海包揽了。 还好,送往的地方,是阎王殿。 路不算偏僻,霍明海能很快回来。 苏木怕霍明海在路上饿着,好心送他一袋蜜饯山楂。 自从山楂树移植过来后,也不知是泥土好,还是环境好,山楂树竟然又结出一轮果子,还有蜜蜂在树上筑了窝,苏木弄了些蜂蜜,把山楂制成蜜饯,在公司里大受欢迎,连天地制药的那群研究狂人也纷纷抱小花小姐的大腿,缠着她叫她帮忙多弄点。 “这些不是苏木的孩子吗?”郑川川说。 “这叫果子!果子!” “好好好,果子,果子。”郑川川含着蜜饯,一边在显微镜里观察严实的泥土,一边含糊道,“味道还不错,霍明海那小子可真有福气呢。” “哈嚏!”霍明海揉揉鼻子。 电梯已经到了负二层停车场,几个快递走了出去,剩下霍明海一个人,门关上后,面板的指示灯灭了,电梯继续下行。 通往地府的其中一个鬼门,正是在大厦的下方。 霍明海有点饿了,吃了半袋子蜜饯,越吃越饿,半小时后,电梯传来叮一声,门开了,眼前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画着好些工笔画,有亭台楼阁,有古代街道,人群拥挤,跟清明上河图似的,霍明海看得津津有味,结果在一个包子店里发现了几个穿西装的人,再看过去,酒楼里一群穿绿军装的人在喝酒,还有穿民国服饰的,旗袍的,T恤的…… “哈哈,很有意思对不对?这画的可是地府哦。”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年轻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旁边,“小帅哥,很生面孔啊?” “嗯,新接了单子。” “送去地府的?” 霍明海点头。 女子检查了一下包裹,勾勾手,叫霍明海跟着她走。 走廊没有岔路,几个拐弯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女子坐到门边的办公桌那,喊他过来登记。 “这个,不能带进去哦。”她指指霍明海的背包。 大蜘蛛被放下来后,伸出爪子勾着霍明海。 女子摸摸它,笑道:“他有通行证,你还怕他出事?”递给霍明海一件东西,“这个拿好,千万别弄丢了。” “这是……” “通行证呀。”她指着一行字。 上天下地,通行无阻,然后是一个阎王的签名。 霍明海囧了。 他本以为像是身份证那种大小,没想到…… 这本像牛津辞典的玩意是怎么回事?! 白底黑字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规章制度,足足装了几百页,硬皮精装封面,简直是睡前读物! “对了,你知道怎么走吗?”女子问。 霍明海愣了愣,要说怎么去阎王殿,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啊。 “呐,地图,要买一份吗?”指指标价。 霍明海:“……” “地府隔好远才见着一个路牌,一条路走岔了,没有半天是兜不回去的。” 霍明海哆哆嗦嗦地递给她一张百元大钞,女子把地图和一张五十块钱的冥币递给他。 咕噜噜…… 霍明海的肚子闹起空城计。 “饿了吗?”女子拿出一袋子蛋糕,指指上面的标价,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明海口水都快下来了,偷偷掐了把大腿,硬着脖子道:“不饿!” 咕噜噜……肚子抗议。 “这样吧,你帮我带个东西给妈妈,这袋蛋糕就送你啦!”女子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山楂茶和蜜饯递给霍明海。 苏木的招牌山楂制品,她想让妈妈尝尝。 “你妈妈是……?” “你会遇上的啦。”女子咯咯笑起来,“我妈妈在奈何桥边熬汤,大家都叫她孟婆。” 马面正在黄泉路寻找遗失的魂魄,本来带得好好的,遇上老友,多聊了几句,回过头,发现那魂魄不见了。 “妈的!到底跑哪去了?!”马面急得满头汗,团团转了一圈,发现远处有个陌生的小哥。 马面气势汹汹地喝道:“什么人?!” 正在吃蛋糕的小男孩被马面一吼,手没拿稳,蛋糕落地,他扁着嘴躲到霍明海身后,满眼泪花地望着马面。 马面一见小男孩,脸上马上堆起笑:“呵呵,不哭哦,跟叔叔回家。”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过去。 霍明海:“……给小孩吸烟不好吧?” “这是棒棒糖的一种!虽然没有球,但棍子也是糖做的!”马面眯眼扫描了一番小帅哥,“好面生哦,来干什么的?” “送快递的。” “证件呢?” 霍明海掏出通行证和工作牌给他看,马面这才哼了一声,把东西拍回霍明海手里,弯腰继续朝小男孩推销:“好吃的哦。” 小男孩粘着霍明海,不肯跟马面走。 霍明海是温和的大哥哥,跟严实是一伙的,不仅把他送回了家,还给他吃蛋糕,小男孩别过脸,哼,才不要跟可怕的怪蜀黍走呢! “他怕你。” “……”马面努力挤出柔和的笑,吓得小男孩差点哭了出来。 “把面具脱了吧。”霍明海忍不住建议,“那张脸实在太古怪了,要是大晚上走在街上,不把人吓出心脏病才怪。” 马面:“……天生的。” 霍明海:“……” 路上,霍明海几乎能听见某人玻璃心碎了一地声音,某人叼着小蛋糕,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玻璃渣渣铺了一路,任凭霍明海怎么哄,就是不理他。 “呐,别生气啦。”递过一个小蛋糕。 马面一口吞入,哼唧道:“我口大,别介意。” “……”递过仅剩的半袋子蜜饯。 马面尝了个,老不客气地把袋子没收了。 前方出现了岔路,霍明海翻出地图查看,有车夫路过,吆喝着问他搭车否。 “不搭!”马面没好气地吼。 车夫吓了吓,一溜烟逃了。 马面呵呵:“看,吓走了。” 霍明海:“……我错了。” “这边。”马面率先走上了一条岔路。 “呃,我是去阎王殿……” “我也是!”马面指指小男孩,“要不是他跑丢了,我们早过去了!” “妈咪呢?”小男孩拽拽霍明海的袖子。 “你妈咪在阎王殿里等着你呢。”马面挤出一抹笑,小男孩又要哭了。 “真好,快要见到妈咪啰。”霍明海把小男孩抱起来,跟在马面身后。 绿水村的母子俩,终于要去登记过桥了。 小男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翻着地图看。 “看得懂吗?” 小男孩摇摇头:“好多字不认识。” “下辈子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好大学。”马面朝霍明海伸出手,“蛋糕。” 奈何桥在黄泉路的附近,一个挽着发髻的中年妇女正在舀汤,过桥的队伍排得长长,喝过汤的灵魂飘飘然地上了桥,桥上弥漫着一团灰蒙蒙的雾,灵魂越走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浓雾中。 有几个灵魂过桥时,走上个土台不知眺望什么,最后哭哭啼啼地喝下汤,汤水入喉,他们的表情也变得茫然,上桥的时候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桥边的土台叫望乡台,从高台上能眺望人间,过桥的都能在望乡台看家人最后一眼。”啃完一袋子蛋糕的马面心情也好起来,拍拍身边的巨石,“这块就是三生石啦!只有地府才有的哦!” 仙界那群家伙,总想把石头搬到他们那儿去,阎王才不给呢。 霍明海摸了摸,手感跟人间的石头没啥两样,只是刻了三生石三个大字。 要是说特别的地方,唯独大石头上面,多了个被烟头烫黑的印子。 不用说,当然是郑川川的杰作啰。 孟婆收到女儿的礼物,开心极了,还分了一些给马面,在他们临走时,孟婆忽然拽上霍明海,说了个名字。 霍明海母亲的名字。 “她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你见着了,得劝一劝。”孟婆叮嘱。 杜佳骏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张警官泡了咖啡,分给他一杯。 把Iphone带回牢狱的犯人,杜佳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即使没有网,没有信号,坐牢机不离手,玩到没电,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充电,这是多忠诚的铁杆粉啊! “乔布斯会很感动的。”张警官点燃一根烟,杜佳骏也要来一根,两个烟民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 “你是新来的吗?”杜佳骏问。 “不是,顶班的。”张警官笑。 “原来的看守呢?” “被犯人打伤,住院去了。” “噢……” “你很厉害啊,居然被你搞到了动力核。” 牛头马面爱好八卦,是地府出了名的大喇叭,杜佳骏事情他们当然知道,他们知道了,就等于全地府的都知道了。 地府能用上电,杜佳骏功不可没,难怪阎王那么高兴。 “执行任务而已,其实神算子早算到了。” “这个动力核……不像是普通的石头啊。” “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张警官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嘛,有点像外星的东西……呵呵,你别笑我,地球没有这种物质,我只能往天外星系去想了。” 杜佳骏挑挑眉,不可置否。 手机充电还要等一段时间,两人闲着聊天,张警官的推理能力极强,聊了三两句,能推断出七八句,到最后变成张警官给他串联线索,讲起绿水村的故事,杜佳骏感叹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地府可真是捞到了个智慧型的大宝贝啊。 两人在房间里兴致勃勃地互相讲故事时,霍明海正在阎王殿里,判官把两团包裹签收了,亲自送他出门。 老板娘牵着小男孩朝霍明海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放心,他们会有个好结果,下辈子还是做人哦。”判官打开大门,门外,一个车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 霍明海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他问判官,杜佳骏在哪,说有包裹要送过去。 “杜佳骏啊,他在地狱最底层呢。” “咦,地狱?” “地府的牢狱简称地狱,不过西方的地府也是叫地狱没错。”判官摊手,“文化不同嘛,不过你真的要过去?” “嗯,送点东西。” 地图中,并没有标注牢狱的路线。 杜佳骏和霍明海都是同个公司,在阎王眼皮子底下打工,判官一点也不担心,但他也好久没有下过牢狱,更别说牢狱最底层的地方,他正努力回忆路线时,车夫吆喝:“我会去啊,要坐车不?” 有车坐,当然好啊! 判官盯着车夫:你别想着见他面生,坑他一笔哦! 车夫挤挤眼:哪敢哪敢,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判官撇撇嘴:看着就是一个准!你坑我的钱还少么? 车夫笑嘻嘻地拍拍后座,招呼小生肉上车。 小生肉:“多少钱?” 车夫神秘兮兮道:“哎哟,小兄弟,你还怕叔叔坑你不成?我在这儿做了几百年,谁不认得我呀!” 判官冷冷哼了一声。 小生肉翻翻钱包,剩下一些散钞和一张五十块钱的冥币。 车夫瞄了眼:“只收冥币哦。” 小生肉把冥币递给他,车夫乐呵呵地收下:“就当是订金吧,你哪部门的?” “天地通快递的。” “哦,剩下钱的记公司帐下就好啦!还省了报销的手续呢!”车夫几句话把小生肉给绕晕了,车夫当然不会给他细想的机会,吆喝一声,“坐稳啰!”拉着车子撒腿跑了起来。 几个看守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回到办公室。 卢方赶紧迎上去,担心道:“出院了?还好吧?” 看守A鼻青脸肿:“好!当然好!” “全身都快被改造了,简直好得不能再好!”看守B咬牙切齿,心里盘算着怎么去折腾一下打伤他们的几个犯人。 看守C捂着腿:“嘶——” 张警官正好带着杜佳骏出来,见他们回来了,朝卢方道:“收工!” 杜佳骏的手机充好电,心里高兴,哼着小曲,路过看守ABC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守ABC表情一致地望着天花板。 “伤得不轻啊,啧啧,瞧这身绷带,木乃伊见了会哭的。”张警官调侃道。 看守ABC平时爱搞小动作欺负犯人,被打了也是活该。 他们欺负的都是一些弱势的小虾米,至于杜佳骏这条大鲨鱼,他们是没胆子碰的。 杜佳骏和张警官他们离开没多久,一个年轻的快递小哥走了进来。 “我想找杜佳骏。” 看守A:“杜佳骏?” 看守B:“就是那个带回动力核的啦。” 看守C:“嘶——” 看守A叼着烟,满脸痞气地凑到霍明海面前,对着他看了又看,咧嘴一笑:“小兄弟是人类啊?看你的制服,跟杜佳骏一个公司哦?” 看守B坐在一边搓脚趾:“你找他,还真不怕死呀,你知道他是谁吗?” 霍明海愣了愣:“他怎么了?” 看守A:“他可是咱们这儿的重型犯人,在这儿关了好几百年呢,然后被派到人间进行劳动改造!”他说着,用手指重重点着霍明海衣服上的LOGO。 看守B:“杜佳骏是他在人间的名字,咱们这儿都喊他杜将军,是个塞外将领,参与的战斗无数,对了,屠城你知道么?死在他手里的人更是数都数不清啊,那时候地府都要挤爆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人间过小日子去吧。” 霍明海捏着的拳头松了松,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哪?” 看守B玩着自己的腿毛,努努下巴:“听说他在黄泉瀑布附近,出门直走,你自己去找吧。” 番外3:包裹的签收方法 “看,人类。”一只鬼拽拽另一只鬼。 “哎哟,真的哎。” 竟然有人类来这种地方,实在太稀奇了! 两只难兄难弟偷偷尾随。 牢狱里没有阳光,更没有路灯,到处昏暗一片,全靠一些发光的苔藓照明,霍明海发现了一朵发光的大蘑菇,走近一瞧,原来苔藓覆盖在了蘑菇上。 “这小哥还挺聪明嘛,把蘑菇当灯笼使。” 通行证上烫金的字反射着光,晃得两只鬼一阵眼花。 两只鬼开始商量,怎么把通行证给弄走,难得有人类进来,当然得好好欺负一下嘛。 商量来商量去,霍明海都走远了,他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 “把他撞翻,通行证不就脱手了嘛!”埋伏在黑暗里的第三只鬼看不下去了。 “聪明!”两只鬼竖起大拇指。 “谁去撞?”第四只鬼从树上垂下脑袋。 “谁提议的就谁去撞。”第三只鬼说。 难兄难弟点头:“我们去!一人一边!撞他个措手不及!” 黄泉瀑布是地府的一大奇观,从忘川支流倾泻而下,垂直落入地府的最底层,水压强度极大,作为联通牢狱和地府的天然出口,从来没有犯人敢逆流逃跑。 霍明海远远听到了雷鸣般的水声,拨开杂草,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断崖,长长的瀑布自天而下,水流形成了很大的深潭,霍明海把蘑菇放去一边,捧起水仔细地看。 他本以为黄泉瀑布应该是黄色,没想到清澈见底,水底的苔藓发着光,照得湖面宛如仙境一般,有小鱼成群结队地游过来,好奇地朝着霍明海,似乎在打量他。 霍明海捧着水洗了把脸,又干净又清爽,他把手指伸进水里,小鱼们围上来,轻轻地啄了啄。 要是能在里面洗个澡就好了…… 噗通!噗通! 水花冒起,两个难兄难弟已经脱光光蹦进了湖里,连偷袭人类的事情都给忘了。 两只鬼玩水玩得不亦说乎,好一会,才想起晾在一边快要风干的某人类。 “哎呀,把要紧的事情给忘了。”拍脑袋。 “把他拖下水呗。” “有道理……喂,你不下来吗?” 霍明海正围观得欢乐,见他们突然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愣了愣,赶紧说他不会游泳。 “不用游,直接沉下底就好。” “沉不了,我们帮你!” 两只鬼嘿嘿笑起来。 霍明海:囧。 “嗨,小帅哥。”一个满身香水味的妖艳女鬼坐到霍明海身边,朝他抛了个媚眼,“小帅哥好面生,新来的?” “他还没死呢!”挂在树上的鬼提醒。 “小哥要不要来跟奴家一起玩啊?”她的手指在霍明海胸前打转,“奴家教你一些……快活的事情……嘻嘻。” 水里的两只鬼:“我呸!” “闭嘴!”女鬼怒瞪。 霍明海完全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女鬼大大的胸脯卡着他的胳膊,她神色淡定,霍明海反而羞得满脸通红,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女鬼见识多广,一眼看出小生肉估计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她抿嘴笑着,在她心里,小生肉已经迅速升级成了小嫩肉! 放在一边的通行证被她偷偷踢远了些。 “小哥,你既不洗澡,又不是来见奴家,那你来这是干啥呀?”女鬼趁着霍明海不注意,在他脸上印下个红红的唇印。 “我……我来送包裹的……” “哦?给奴家的吗?”女鬼轻轻咬上霍明海滚烫的耳垂,心里盘算着如何把香嫩可口的小嫩肉推倒吃掉。 那画面光想想,女鬼就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杜佳骏的。” 四周一阵寂静,N双眼睛瞪着他。 我靠,什么情况?! 霍明海心里直打鼓。 同样打鼓的还有围观的众鬼。 “你跟他很熟?” 嗯,同事,几个字到嘴边,变成了:“嗯,朋友。” 阴冷的风吹起了女鬼的长发,她默默看向水里的两只鬼。 你完了你完了啧啧啧!两只鬼做口型,一边指指她身后。 一身戎装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盯着她的视线几乎能掉出冰渣来。 “还好没出手哇。”一只鬼对另一只鬼说。 “还好去洗澡了。”另一只鬼拍胸。 女鬼逃了,剩下的众鬼埋伏在林子里强势围观。 杜佳骏把手伸进湖里湿了水,揩在霍明海脸上轻轻擦着,女鬼也不知是用啥牌子的口红,跟上油漆似的,而且还是防水的那种! 霍明海摸摸脸说算了,回去用洗面奶刷一刷就好。 “磨砂的?” “牛奶嫩白。” 杜佳骏哼哼:“应该用砂纸擦一擦!” 两人互相看着,霍明海最先笑出声,杜佳骏的打扮像是拍戏半路逃出来的,从头到脚换了个造型,刚见他的时候,霍明海还差点认不出来。 垂在耳边的小辫子装饰着精致的扣环,霍明海把玩了片刻,轻轻拽了拽。 “疼。” “原来是真的啊?” “你以为拽一拽能亮起灯?” “难道不是?” “难道是?”杜佳骏拨了拨长发,笑道,“会不会很娘?” “不娘,很公。” 杜佳骏:“……很攻?” 霍明海笑道:“很帅的意思。” “嗯,很帅的攻。”杜佳骏承认。 脸上的唇印实在太刺眼,杜佳骏又擦了擦,手指移到耳边,发现耳垂上竟然也有唇印。 女鬼生前是个厉害角色,出了名爱折腾,游走于几十个富豪之间,害他们自杀的自杀,倾家荡产的荡产,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极品祸害,于是地府把她给收了,她坐牢也过得滋润,经常从上层监狱跑下来洗澡,结果遇上了帅帅的小生肉。 她的祸害生涯中,最失败的,就是没有分辨出她的小生肉就是杜佳骏的小苹果。 “拿好,别弄丢了。”杜佳骏捡起通行证塞进霍明海怀里,打量了他一会,问,“我的包裹呢?” 霍明海递给他一张快递单。 寄件人:霍明海。收件人:杜佳骏。 杜佳骏心里好奇,霍明海两手空空,除了放在旁边的大蘑菇,全身上下只有个厚厚的通行证看起来像包裹,还有什么东西是给自己的?正琢磨着,霍明海将快递单往自己身上一贴。 杜佳骏愣住了。 “要么?要就签收,接受七天无理由退换货,但不包邮哦亲。” 一支笔递到眼前。 杜佳骏没有接。 霍明海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杜佳骏活了好几百年,还是塞外将领,在他的征战生涯中,肯定妻妾成群,没准对他的承诺,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霍明海收了笔,起身要走。 杜佳骏伸手拽上他。 “我要!”他咬破手指,在签收栏上印下个血指印,郑重地承诺道,“永不退货,也决不换货!” “还要给五星好评。” “肯定五星好评!”杜佳骏把霍明海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是我第一个店家,五星不给你还能给谁?” “第一个……店家?” 杜佳骏扶着霍明海的肩,望进他的眸子笑道:“我还是个处哦。” 霍明海眼前暗了下来,被杜佳骏吻着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嗡嗡回响着对方的话。 ——我还是个处哦。 意思是……他能成为杜佳骏的第一任男朋友啰? 不久,杜佳骏的处(攻)生涯就被第一任男朋友给破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地府一日游中,霍明海带回了两件东西。 一袋新鲜的黄泉果,这是杜佳骏带他去摘的。 忘川支流上,长着一棵巨大的黄泉树,树上的小果子跟黄玛瑙似的晶莹剔透,一群小鬼摇树,果子哗啦哗啦往下掉。 两人在树下边捡边吃,酸酸甜甜的橙子味,汁多肉鲜,杜佳骏给他装了一袋子。 “明海,等我回来。” 但他是重型犯人,虽然有阎王特赦,但要回人间,阎王同意吗? “没事,我有办法。”杜佳骏摸摸霍明海的脑袋。 霍明海并不知道,过几天,便是杜佳骏的投胎时间。 杜佳骏等了几百年,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人人羡慕的机会。 但他不后悔。 谁叫他放不下他的小苹果呢? 除了黄泉果,还有一朵大大的蘑菇,带到光线下,霍明海才看清蘑菇上五颜六色像倒洒了调色盘似的,看守鬼门的女子说这玩意熬汤可香了,但霍明海连碰都不敢碰了,于是苏木收留了被嫌弃的大蘑菇,把它种在公司的后花园里,大蘑菇的到来让公司省了路灯,节约了一笔开支,钟馗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纸账单出现在办公桌上。 车夫跑腿的,实打实的体力活,小票全靠手写,地府人才济济,财源广进,若是在这点事情上跟劳动人民斤斤计较,传出去不被群众的口水给淹了才怪! 判官没眼看,大手一挥,霍明海出差的车费单据送到了钟馗桌子上,让他来烦。 钟馗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零,顿感一口血沤在喉间,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抬进了……天地制药的治疗室。 小花小姐说,自己人应该主动给自家做贡献(天地制药正缺实验体呢),钟馗经理体格硬朗(晕了就软了),操劳过度(被震撼成内伤),天地制药公司正好有治疗方案(可惜没人愿意去试),让钟馗经理过去(逮到冤大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咱们给钟馗经理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复(希望那群研究狂不要把钟馗改造得太明显)。 霍明海还不知道他遇上了地府最黑的坑王车夫,心里还想着这车夫人长得憨厚,还很好心,怕他回程没车坐,特地在牢狱的入口等着,改天若是下地府,还得坐他的车。 一阵冷风拂过,霍明海睁开了眼。 入目所及是一片迷雾,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佳骏?你在哪?” 霍明海茫然地走着,四周白茫茫一片,他探手摸去,雾气里什么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杜佳骏约他入梦后在三生石那儿见,但三生石是在哪个方向? “如果你找不到我,我也会去找你。”当时,杜佳骏是这么说的。 霍明海摸索着往前走,心里有点害怕,他不知道现在的梦境,到底能不能遇上杜佳骏。 浓雾中,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谁?” 霍明海警惕地倒退了一步,一只手从浓雾中伸出,紧紧抓住了他。 “明海,是我。”杜佳骏走出浓雾,来到他面前。 两人牵着手走了好一会,雾气渐渐稀薄,走出黄泉路时,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三生石依旧在奈何桥边上,但孟婆不在,反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站在那里。 “妈!”霍明海鼻子一酸,正要跑过去,却被杜佳骏拽停了。 “明海,别碰她。”杜佳骏轻声说。 “为什么?” “她已经很虚弱了……”杜佳骏没有继续说下去,手里传来的颤抖告诉他,霍明海已经发现了。 母亲只剩下个虚影,仔细看的话,能看见她身后的桥。 她再也无法凝聚成实体了。 豆大的泪水滚落,霍明海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杜佳骏站到三生石旁边,双膝一屈跪下地,朝她深深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时,铿锵有力的誓言一个字一个字地响彻四方。 “三生石见证,我阿史那杜愿意照顾霍明海,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结婚的誓词,在杜佳骏说来,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度。 他又深深地磕了个头:“我阿史那杜,会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母亲淡淡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视线移到霍明海那。 霍明海已经说不出话了,缓缓跪在杜佳骏身边,也朝母亲磕了个头。 泪水一滴滴滚落,在地上湿开一滩小水洼。 他感觉母亲朝他们走来,一团轻风覆盖在头上,那是母亲用手摸上了他们的脑袋。 “妈。”杜佳骏喊了声。 “妈……”霍明海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想再好好的看她一眼,就在这时,闹钟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铃铃铃铃…… 天亮了,梦醒了。 霍明海往脸上一摸,满手的泪。 ——铃铃铃铃…… 他摁停闹钟,躺在床上,闭上眼,但再也无法入梦。 梦里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仅仅一场梦? 他觉得手上有点疼,举到眼前,手掌上被小石子硌出的痕迹还在。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大蜘蛛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好奇地爬进来,床铺上隆起的一团正剧烈颤抖着,大蜘蛛趴上去,用爪子戳戳被子,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他摸摸大蜘蛛的脑壳。 大蜘蛛有样学样,摸摸霍明海的脑壳。 “朱朗,我不想她走。”霍明海难过地闭上眼。 大蜘蛛不会说话,只好又摸摸霍明海的脑壳。 陈将军的残影消失时,它何尝不伤心? 后来,云馆长告诉它,轮回,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生老病死,生生不息,是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 虽然总有那么一群家伙,游离于法则之外。 大蜘蛛的眼珠子亮亮地倒影着霍明海,它想告诉他,对于即将魂飞魄散的灵魂来说,没有比轮回更好的选择了。 “对于她来说,没有比轮回更好的选择了。”霍明海其实都懂的,他翻过身,抱着大蜘蛛呜呜地哭了出声。 接下来的几天,霍明海再也没有做过梦,他太累了,总是一挨枕头睡到大天亮。 他不知道母亲是走了还是没走,母亲再也没来找过他,他想去地府问一问,但地府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他没有包裹派送,电梯总是到负二层就不动了,看守鬼门的女子上来拿山楂的时候霍明海正好在外面,等他回来,女子已经离开了。 女子知道霍明海在担心什么,让苏木帮忙转告,叫他放心,她妈妈孟婆会处理好的。 这天,霍明海下班晚,走进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没有买快餐。 “不知家里还有没有方便面呢?”霍明海正埋头想着,缓缓合拢的电梯门被一只手挡住,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提着一袋子菜走了进来。 电梯门缓缓关闭合,带着两人上升。 霍明海歪头打量着他。 漆黑的制服上印着天地通LOGO,侧脸轮廓分明,打湿的发丝贴在耳边,鼻尖上还冒着小小汗珠。 “阿史那杜,你的小辫子呢?” “叫我杜佳骏。”他一伸手,揉乱了霍明海的头发,“你的杜佳骏。” 他翻出手机点开,传了一张照片给霍明海。 一身戎装的杜佳骏,对着画面抛出个帅气的媚眼。 “喜欢么?” “喜欢。” “你喜欢的是我的小辫子吧?” “长发好看。” “长发是用来看的,短发是用来爱的。”杜佳骏把霍明海搂进怀里,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阎王很头疼,他把案子丢给判官,让他去疼。 杜佳骏明明都排上号等过桥了,结果出了这种事情。 原因很简单,在看守ABC拿着带刺的皮鞭欺负几个犯人时,杜佳骏非常巧合地路过,然后成功解救小虾米,顺手把ABC送进了医院,让他们升级医院的VIP住户。 杜佳骏的事情在地府里再次引起轰动。 在犯人们心中,杜佳骏成了英雄,为了解救同伴,连轮回的机会都牺牲掉了,那壮举把他们帅成了铁杆粉。 判官见求情的人多,大笔一挥,把烫手的山芋丢到人间进行劳动改造,换句话来说,该哪上班还是哪上班,而且一年的工资奖金减半用作ABC的医药费赔偿。 签的上班合同没有写期限,所谓期限当然看阎王的心情,近期烫手的山芋是不会有机会离开人间的了。 正中下怀。 杜佳骏心里直乐。 大厨回归,霍明海吃了餐华丽丽的晚饭,晚饭后,霍明海看了会电视就去浴室洗澡了,浴室在厨房的边上,洗碗的杜佳骏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拍。 门打开,霍明海热乎乎地走了出来,柠檬的清香飘荡在四周,杜佳骏回头看去,霍明海已经钻进了卧室里。 杜佳骏把洗好的碗筷放好,解下围裙,去卧室取睡衣的时候,偷眼朝霍明海看去。 霍明海穿着浴袍,背对着他,戴着耳机看电影。 “要吃点苹果吗?”杜佳骏问。 “你吃吧,我已经刷牙了。”霍明海专心看电影中。 杜佳骏扳过小苹果的脸,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在他反应过来时,杜佳骏已经逃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卧室的灯已经关了。 床铺上隆起了一团被子。 番外4:包裹的享用方法 杜佳骏坐到床边,轻轻把被子揭开一个角。 霍明海脸蛋红红的,发出轻微的鼾声,他连续上班还没休息过,逃进被窝,刚挨到枕头便睡着了。 杜佳骏从背包里取出个狼牙挂饰给他戴上,狼牙是他生前从不离身的护身符,征战多年,沾满了凶暴的煞气,他怕伤着霍明海,一直没敢送他,直到张警官告诉他,只要阎王在上面签个名,就啥事情都解决了。 阎王的签名,是地府里最强的咒符。 可阎王正气在头上,若是杜佳骏自己送上门,阎王不吃了他才怪,于是杜佳骏找到李程,请他帮忙要个签名。 李程冷声冷气:“在地府闹那么大的事还不够吗?还想要阎王的签名?我劝你别做梦了!” 杜佳骏:“有你帮忙就成。” 黑白无常是阎王手下的大将,他们出马,还有什么是搞不掂的? 李程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 杜佳骏:“我会做很多菜,塞外的,中原的,都会。” 李程不耐烦:“与我何干?” 杜佳骏:“我可以教你。” 李程:“……” 杜佳骏:“夹肉的炒蛋吃多了会厌,难道你不想换种口味?” 李程:“……” 杜佳骏默默递上狼牙。 李程一把夺过,大步闯进阎王殿。 阎王的签名极其珍贵,有阎王之力加持,鬼怪不侵,就算是神仙也得留几分面子。 对于霍明海来说,这是足够保护他的东西。 霍明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了摸脖子上的挂饰,对上杜佳骏的眸子。 经历了地府一日游,昆仑血玉崩成两半挂不上绳子,霍明海舍不得丢,把它收进了柜子里。 从小到大戴过各种玉石,戴狼牙还是第一次。 “好漂亮。” 狼牙上装饰着精美的银质纹路,霍明海爱不惜手。 “喜欢就好。”杜佳骏摸了摸他的脑袋,阎王签名当然不是白签的,这一年的工资算是泡汤了,白打工一年,但杜佳骏觉得实在太值了。 霍明海从枕头下摸出个小锦囊,倒出一对银色的小耳环。 父亲给母亲买的生日礼物,美名曰鸳鸯对,母亲送给了霍明海,说是留给未来媳妇的。 霍明海给媳妇儿戴上,歪头看看。 媳妇儿摸摸耳环,笑道:“漂亮吗?” “男人戴耳环,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你的男人还扎小辫子呢,你觉得奇怪吗?” 小小的耳环像是耳钉,杜佳骏长得英气,戴着一点也不显得娘。 “帅气侧漏。”霍明海诚实道,“我都快被震伤啦。” 杜佳骏笑了出声,低低地喊道:“明海……”嗓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邀请,霍明海抬起脸,接过他的吻。 这天夜里,干柴烈火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杜佳骏的吻技高超(小电影里学的),疲惫的霍明海在他的吻中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霍明海!” 谁? 霍明海睁开眼,周围白茫茫一片。 他知道,这是入梦了。 “霍明海!” “谁在叫我?你在哪?”霍明海分辨不出声音从哪边来,徘徊在原地不敢走远。 “是孟婆。”一身戎装的杜佳骏牵上他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奈何桥边,霍妈妈听见儿子的声音,转头看去,杜佳骏牵着霍明海的手冲出浓雾。 霍妈妈已经端起了碗,但迟迟没有喝下。 孟婆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想见见儿子。 这一世是母子,等过了桥,谁也不认识谁。 霍明海和杜佳骏双双跪在三生石边,霍明海揉去眼里的泪水,他要好好看看母亲,要把她永永远远地记在心里。 “酸甜排骨,番茄蛋多加点糖,菜干汤加点蜜枣,凉拌黄瓜不要辣椒多点醋……”霍妈妈唠唠叨叨地念了一串菜名。 念给杜佳骏听。 都是霍明海喜欢的菜。 以后的日子,由那个男人来照顾他了。 “明海,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啊。” ——明海,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啊。 她透过车窗,对儿子说。 她进火车站的时候,对儿子说。 她望着即将去另一个城市谋生活的儿子,牵着他的手说。 “嗯,会的……”千篇一律的回答,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次。 霍妈妈笑了,端起孟婆汤一饮而尽。 上桥人,不回头,孟婆汤,忘情仇。 这辈子的记忆被清洗,她的灵魂即将迈入新的人生。 杜佳骏把颤抖的霍明海紧紧搂在怀里。 霍妈妈短暂的一生中,完成了一件在所有人眼中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创造了一个奇迹。 孟婆朝着霍妈妈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杜佳骏和霍明海双双磕下了头。 她一步一步走上桥,浓雾将她的身形隐没,直至消失无踪…… 铃铃铃…… 闹钟响起,霍明海翻过身,一掌糊在了杜佳骏脸上…… “呵,我长得像闹钟。” 脸上印了个巴掌印的杜佳骏一脸淡定地将热包子夹给霍明海。 霍明海啃着包子闷闷道:“五星好评,还不满意么?” 杜佳骏捂着脸:“哎哟这个好评的地方好疼啊!都肿了!” 霍明海噎了口包子:“那……那怎么办?”说着,要去找药。 杜佳骏拽停他,把脸凑过去,一切尽在不言中,霍明海满脸通红地在巴掌印上啄了一口。 杜佳骏也飞快地在霍明海脸上啄了一口,美名曰:“礼尚往来。” 霍明海:“……” 杜佳骏指指脸:“明天,打另一边。” 霍明海:“……现在打行么?” 杜佳骏:“来呀,大力点,别忘了要亲亲。” 霍明海翻了个白眼,几口吃下包子。 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不同的是,杜佳骏在微博里改名成霍霍的骏骏,并且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 霍霍的骏骏:我改名了,喜欢么?(红心)@霍霍 霍明海后来看到了,点评道:一个字:俗。两个字:很俗。三个字:非常俗!总结:简直毫无创意! 杜佳骏发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紧接着,霍明海也发了一条微博: 骏骏的霍霍:但是,朕喜欢!允了!@霍霍的骏骏 霍霍的骏骏:喳! 两人改名后,一个叫霍霍的骏骏,一个叫骏骏的霍霍,粉丝们眼都看花了,但两人从微博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再复出,还带来在一起的消息,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话题一度被炒到榜首,整版都是在祝福这一对新人,有同事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整个公司都知道了,钟馗还不失时机地转发:哎哟,这两位不就是天地通快递的那谁谁谁和谁谁谁嘛! 粉丝们一看,好家伙,转发的不正是个顶着橙V的天地通快递经理嘛! 这下子,围观量瞬间飙升,公司的业务量大增,开淘宝店的全都把天地通列为合作快递,这可把钟馗给乐坏了,但霍明海欠下的车费,还是他心中的一道坎。 车夫笑眯眯地打着小算盘:“您瞧这白底黑字的,咋能随便改呢?咱这些苦力赚个钱可不容易呀……哦对了,可以分期付款哦。” 简直是要公司倾家荡产的节奏哇! 下班时,霍明海被钟馗喊进了办公室。 “明海,你的表现良好,公司决定……呱呱……但工作量也要增加一点哦。”说完,朝霍明海挤挤眼。 霍明海还愣着,刚刚他好像听到了呱呱? 钟馗继续说:“嗯,其实……呱呱……呱呱呱……” “经理……” “呱?” “能再说一遍吗……没听清……” 钟馗于是重复道:“其实就是地府的包裹也送一送,不远,但是不要随便搭车,有人会去接你的。呱。” 霍明海:“经理,你有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钟馗:“呱了,为啥所有人都这样问我呢?” 后来问起小花小姐,小花小姐笑眯眯道:“不急不急,过几天就自然好了。” 于是钟馗经理毫无自知地呱了几天,彻底化身成青蛙状蹦跶了一天,傍晚被人发现倒在桌子边上,想必是跳上去的时候滑了一下撞晕了,然后小花小姐轻车熟路地安排人手,把他送进了……天地制药的治疗室…… 咳,咱们还是为钟馗经理祈福吧……阿门。 霍明海多了个往地府送包裹的任务,他的狼牙挂饰比通行证的威力还大,几乎没有鬼敢动他,于是霍明海成了移动的小鲜肉,而且还是只能看不给吃的那种。 “哎哟,他又来了。”一只鬼对另一只鬼说。 “哎哟,他又走了。”另一只鬼说。 “下雨了?” “咦,真的啊?” 两只难兄难弟抬头一看,妖艳的女鬼挂在树上,正望着小鲜肉流口水中。 今天,那个年轻的快递小哥又来了,把一袋子冥钞和金元宝往门前一放,大喊:“张洪,卢方,庞天胖,刘磊,康帅你们有快递!” “为什么没人寄给我呢?”马面很受伤。 牛头拍拍他:“得了吧,别瞎想了!地府里还好说,人间?哼哼,别浪费脑汁了。” 马面翻了个白眼。 牛头打趣道:“要不,我来寄给你?” 霍明海递给他们几张空白快递单,指指杜佳骏的名片:“寄东西,打他的手机就好。” 马面把快递单往牛头手里一塞,哈哈大笑道:“快去人间寄包裹,地址写我!” 牛头:“……” 生活中最幸福的,就是忙了一天,回去有人等你一起吃饭。 霍明海打开门,闻到饭菜香,小心肝美得都快要开花了。 楚干将:“终于下班了啊!” 楚莫邪:“喂,看路。” 李程:“哼!” 白月:“嗨。” 咦……这是什么情况?! 饭厅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圈人,李程跑到厨房,以帮忙的名义跟杜佳骏学做菜,剩下的男人们在外头一边聊天一边等吃饭。 楚莫邪打算把弟弟(的剑身)接回博物馆,与自己放在一起,距离干将失窃的时间已经过了一段日子,至于怎么对外解释就让云馆长头疼去,反正干将莫邪双剑齐了,云馆长开心还来不及呢! 至于大蜘蛛,云馆长下达指示,要把它带回博物馆,毕竟博物馆才是它的新家。 朱朗晃晃脑袋,不愿意。 “朱朗,听话,小俩口新婚,事情多着呢,难道你想听他们的墙根么?”楚莫邪抿嘴一笑。 白月满脸问号:“什么叫听墙根?” 楚莫邪指指脸红红的霍明海,又往厨房里指指,白月懂了。 楚干将凑到霍明海耳边:“话说……你们有没有……” “还没有。”回答他的,是端菜出来的杜佳骏。 楚干将挑挑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杜佳骏指指楚干将,又指指楚莫邪,哼哼两声,楚干将回想到激烈的初夜,脸马上红了。 楚莫邪扳过弟弟的脸亲了亲,一口不够,又啃了一口。 李程捧汤出来,被兄弟俩歪腻得直翻白眼,扭头又钻进了厨房,表示眼不见为净。 “哥……别亲了……”楚干将湿答答地推开楚莫邪。 楚莫邪牵过弟弟的手摸到自己的腿间,耳语道:“我有感觉了……怎么办?” 壮硕的硬物顶着掌心,楚干将别过脸。 “我知道你还没恢复,没关系,今晚咱们不做到最后。”楚莫邪耳语。 楚干将瞪他,是谁口口声声地哄他说不做到最后不做到最后然后又势如破竹地插了进来做到最后,害他初夜过后又躺了N天,好吧,楚干将承认,他被哥哥弄得很爽,囊袋次次都射空了……只是……这个频率实在吃不消啊! 兄弟俩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人生大事,白月见他们都快干柴烈火了,识趣地撤离,逃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 李程穿着围裙,努力地翻炒着菜,画面有点违和,白月看了又看,他实在无法想象李程居然有穿围裙的一天,锅里的菜色泽漂亮,香气扑鼻,白月惊讶了:“你居然会炒得一手好菜?” 李程:“那当然!” 杜佳骏笑道:“今晚的菜都是他弄的呢。” 李程很有下厨天赋,几乎一点就通,真是居家好男人啊! 李程夹起一块番茄,吹凉了,送到白月唇边。 “味道好吗?” “好吃哇!”白月舔舔嘴,还想要。 李程开心地在白月唇上啄了一口。 霍明海在干将莫邪的强大光环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转移注意力,逗着大蜘蛛玩。 大蜘蛛今晚要回去了,他有点舍不得它。 大蜘蛛摸摸他的脑壳,眼珠子亮亮的,似乎在说:你可以过来看我呀。 “嗯,一定一定。”霍明海笑。 大蜘蛛又摸摸他。 “呃……菠萝包……当然会带咯。”霍明海承诺。 为了表示纪念,大蜘蛛临走时,织出N张毯子,李程一摸,马上卷走了一床,干将莫邪也带走一床,剩下的用不完,霍明海挂到淘宝店上,没想到刚放上去,立刻有人下单了。 至于收件员,当然是店主身边的杜佳骏啰! “卖得不错,能抵得上几个月工资了。”霍明海躺在床上,默默计算着今天的收入。 他们凭着淘宝生意,能赚到一笔丰厚的生活费。 “去的时候,要记得给朱朗多带点菠萝包哦。”洗完澡的杜佳骏热乎乎地钻进被子。 霍明海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上得战场下得厨房,会做家务会洗衣服,他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捡到一个不错的媳妇儿。 媳妇儿正在玩手机,玩着玩着,发现霍明海正盯着自己。 “嗨,帅哥,约吗?”媳妇儿抛媚眼。 “切。”霍明海回了他一个白眼。 “明天周末了,我们去哪好呢。”杜佳骏搜着地图,“水上世界好吗?还是去烧烤?” “周末了?”霍明海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周末了。 “明海,咱们的加班已经补完了,明天起恢复正常的作息。”杜佳骏翻身,笑着把霍明海圈在臂弯里,“所以,明天去约会啰。” “约……约会?” “跟爱人一起出去玩,不叫约会叫什么?” “骏骏。” “怎么了霍霍?” “你顶到我了。” 小腹上有根硬硬的东西抵在那儿,霍明海几乎能感觉到,粗长的它从浴袍里伸了出来。 杜佳骏领着霍明海的手往腿间探去……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番外5:Happy days 清晨,面包车在高速路上急速行驶。 大家还没吃早餐,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响的时候,一袋子番薯干递到面前。 洛云松:“还有雪饼,面包,别客气哈。” 小苗开心:“哇!松哥太好人了!” 大毛:“+1” 二毛:“+2” 众:“+10086” Lucy觉得白拿人家的不好意思,递给他一个苹果说跟他换。 洛云松笑笑说都自己家人,换来换去太见外啦。 “我呸,谁跟你自家人!”严实瞪他。 洛云松厚脸皮道:“都一个电视台的,不是一家人是啥?” “说!你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多见你一面呗。” 严实抄起番薯干塞进他嘴里。 洛云松嚼着番薯干含糊不清道:“好吧,为了取材呗。” “取材?跟着我们有屁用!” 洛云松:“哎,严大大,灵异广播不好做啊,我看你做的节目挺火,沾沾仙气不行么?” 电视台有两棵摇钱树,一棵严实带着的灵异节目组,一棵洛云松带着的午夜电台。 严实在鬼山专辑中大出风头,不仅收视率创新高,微博粉丝更是直接上升到五十多万,看得午夜电台组长洛云松一阵眼红,马上跟风对严实做了一期专访,同样大获成功。 电视台的老大们乐坏了,特地给他们开了次表彰大会,要求大家齐心协力,共创佳绩。 当严实得知自己被邀请去广播组那边做嘉宾,顿时百般不愿意,这都哪跟哪啊,河水不犯井水,现在井水来勾搭河水了? 井水不仅勾搭河水,更有世界大同的意向。 这不,严实外出取材,洛云松就亲自跟了过来。 “大家要齐心协力,共创佳绩。”洛云松搬出老大们的话。 众:“对对对!” 严实横铁不成钢地朝组员开炮:“一点食物就把你们收买了?把自家的那谁谁都忘了?” 小苗:“松哥挺好人的啊。” 众:“就是,比咱家的那谁谁要好多啦!” 那谁谁:“……” 洛云松把苹果递过去:“别生气啦,你们组人少,还到处跑,多个人打杂不是挺好的嘛。” 严实抄起苹果塞进他口中。 洛云松就着严实的手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严实:“……自己拿!” “忙,没手。”洛云松用零食收买大家中,嚼完,扭头又啃了一口。 严实收回手,就是不给他吃。 苹果啃了一半,丢也不是,吃也不是,严实转着苹果思索该怎么办,一抬头就见洛云松眼巴巴地瞅着他。 “组长,别欺负松哥啦。” “就是呀。” “松哥喝茶。” “松哥吃橘子。” “想吃苹果。”洛云松说。 众人眼巴巴瞅着严实。 尼玛!!!严实内心咆哮,抬手将苹果塞进洛云松的口中…… “大家好,我们又来到熟悉的老地方,不知电视机前的观众还记不记得走出侍女的古画?没错,这儿就是S市最大的博物馆,据市民爆料,自从干将找回,与莫邪剑放在一起后,两把剑的穗子无风自动,有人说它们是活的,有人说古剑上有灵体,今日我们走向灵异栏目组,带您探索干将莫邪之谜!” 摄像机移向玻璃柜里的两把剑。 干将遗失了一段时间后被人匿名打包送了回来(云馆长瞎扯的),G市的金馆长得知干将找回,心花还没怒放,就被一汪凉水兜头泼下,那王八蛋送错地儿,把干将送去了云馆长那边,于是干将莫邪理所当然地摆在了一起,这不是叫金馆长把心头肉拱手相让嘛?! “干将啊!干将啊哇呜呜呜……” 节目组在一边拍,金馆长在一边垂泪,云馆长拍拍他叫他不要太伤心,远古双剑终于团聚,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 “他们都到你家了,你当然高兴咯!”金馆长心都碎了。 云馆长呵呵:“咱都是为国家服务,两把剑都是国家的财产,他们到哪都一样。” 金馆长眨眨眼:“要是能转到G市就好了。” 云馆长装模作样地撸起袖子看了眼胳膊:“哎哟,中午了,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刚吃早餐没多久啊……喂喂你根本是忘记戴表了吧?!”金馆长被一路拖出了展厅。 频频中枪的某人松了口气,打喷嚏打得鼻子都红了,楚莫邪给弟弟擦擦鼻子,继续给节目组讲解,浑然不知刚才的举动基情四溢,闪瞎了一票人的眼。 在拍摄的过程中,两把剑的穗子突然轻微地晃了晃。 楚莫邪:“哎哟,看,又动了,好吓人啊。” “密封的玻璃柜,哪里来的风?”小苗对着镜头一阵添油加醋,吹得玄乎其玄,本期成功拍到了灵异现象,想必播出后,又会给博物馆带来丰厚的收入。 节目组拍完离开,洛云松回头看了眼揉鼻子的楚干将。 “你是副馆长的助理?” “对啊。” “你叫……楚干将?” “对啊。” “副馆长叫楚莫邪?” “对啊。” “你们俩跟两把剑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楚干将眨眨眼。 “干将,快点走啦,去吃饭!”楚莫邪和节目组的在门口等着。 楚干将应了声,快步追过去,洛云松若有所思地望向展柜,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莫邪甩动穗子摸了摸干将,然后两把剑的穗子像牵手似地牵在了一起。 “严大大,你说,那个云馆长叫云中子……是十二金仙的那个云中子么?” “谁知道呢,你自己问他啊……别贴那么近,你给我滚远点!” “严大大,别这样啦,大家要齐心协力,共创佳绩啊。” “谁跟你齐,谁跟你共!还有,不要叫我严大大!我不是大大!” “好吧,严小小。” “……” “要不老严?小严,严严?” 众:“噗嗤!” 严实抄起一块糖醋排骨往洛云松的嘴堵去。 节目播出后果然引起轰动,亮点多多,看点多多,特别是副馆长给助理擦鼻子的举动更是捕获了不少芳心,于是去博物馆的游客大增,为了看一看干将莫邪,看一看基情满满的副馆长和助理,最吸引人的,当然是博物馆的吉祥物大蜘蛛啰。 “亲爱的,你看它,眼睛亮亮的好可爱啊。”女孩玩着大蜘蛛的爪子,对男朋友说,“我也想要,给我买嘛。” 男孩为难了,这么大的玩意上哪找啊,只好问副馆长在哪买的。 副馆长笑笑说是有人捐赠的,很有意思是不是。 “是啊,做工真细致!” “还有毛毛呢。” “快,给我拍张照。” “我也要!” “我也要!” 大蜘蛛左拥右抱,一群女孩嘻嘻哈哈地在它怀里摆POSS。 “靠!人生赢家!”拿着相机的众男人酸水直冒。 大蜘蛛的眼珠子亮亮地倒影着人群。 霍明海和杜佳骏带着菠萝包来探望它了,这时候正在人群中强势围观呢。 大蜘蛛有菠萝包吃,一高兴就织毯子,傍晚闭馆时,杜佳骏和霍明海捧着一堆毯子,念念不舍地朝大蜘蛛告别。 楚干将和楚莫邪一直送他们到门口,等他们上了车,两人才牵着手往回走。 入夜的博物馆灯火辉煌,雍拥华贵的公主正与穿着玉衣的男人下棋,见他们过来,公主朝一个侍女招招手。 侍女端着红布包裹的礼盒,恭恭敬敬地举在干将莫邪面前。 楚莫邪打开礼盒,拿出一个漂亮的枕头套,红底金字,绣着大大的囍字。 “公主亲手绣的哦。”小侍女挤挤眼。 “公主有心了。”楚莫邪显得特别开心。 穿着玉衣的男人说:“朕也有礼物赏赐,来人!” 另一个小侍女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一瓶酒,恭恭敬敬地送到干将莫邪面前。 “药酒?”楚莫邪闻到了香醇的药味。 “壮阳呢。”男人挤挤眼。 围观的众人心造不宣地嘿嘿笑起来。 楚莫邪回到住处,门一关,把弟弟甩在门板上压着吻了上去。 快要窒息的楚干将好不容易逮到空隙,头一偏:“靠!急个毛!” 两人的情事过于激烈,楚干将对楚莫邪下了个约定,限制两个月做一次,然后被闹脾气的楚莫邪吻到嘴肿了后,楚干将不得不更改条款,最后妥协成一个月两次。 “明天才是,不是今天!”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下腹部,楚干将奋力推开哥哥,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先做前戏,午夜十二点我再进去。”楚莫邪帅气地摘下眼镜,一把抓住逃跑的弟弟又按在了墙上,膝盖有意无意地顶着他腿间。 “呜……不要……” 双手被交叉扣在头上,楚干将发出饮泣般的抗议。 “不要?” 西装被剥开,衬衣被解开,胸前挺立的凸起暴露在灯光下,楚莫邪的手顺着弟弟起伏有致的肌肉移动,滑过肚脐的时候,楚干将发出一声呜咽。 “不要?”楚莫邪解开弟弟的皮带,将手伸了进去,“那这个是什么呢?” 手里的巨物正分泌着滑液,青筋怒涨。 “啊呜……不要捏……” “是疼,还是舒服?” 从根部往上一下一下地捏着,覆盖到规头时,楚干将的脖子后仰,即将释放的时候,楚莫邪却松开了手。 像是从高空落下,兴奋的感觉一下子褪去,楚干将偷偷挺腰把它往哥哥手里送,结果楚莫邪索性收了手,任由它探头探脑。 “哥……” “不要?”楚莫邪还是那句话,埋头把弟弟胸前的嫩红吸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咬,舌尖宛如羽毛般轻轻扫过乳尖,似有若无的电流从胸膛蔓延,楚莫邪在弟弟的呻吟声中啃咬着他结实的胸膛,留下属于自己的红印子。 “要,还是不要?”楚莫邪拉开自己的裤链,把怒挺的它挑了出来。 全身禁欲的西装领带,腿间却违和地伸出粗长的巨物,楚莫邪抄起额前的发丝,朝弟弟邪魅一笑。 楚干将脸红红地移开视线。 “要,还是不要?”楚莫邪贴向弟弟,把它们叠在一起慢悠悠地套弄,嘴上咬着弟弟的耳垂,“回答我。” “今早……才干过……” “用口而已。” “你不是射过吗?” “是啊,你还把它们喝了。”楚莫邪吻着弟弟的唇,“比豆浆营养多了。” “豆浆是甜的!” “你喜欢甜的,我可以加糖。”楚莫邪挺腰,用它戳戳弟弟的肚脐。 楚干将:“一日两次,你行?” 楚莫邪一把捞过药酒,仰头喝了个干净,喷着酒气道:“你可以叫我一夜七次郎!” 楚干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靠,就被哥哥反手扔进了床里,打开的双腿被折至胸前,楚干将怒操一声,抓上哥哥的胳膊,一使劲把他反压在身下。 “哦?不错啊。”楚莫邪赞赏地挑挑眉,瞧瞧,他的小干将就是那么厉害,做哥哥的感到无比自豪。 “大家都是男人,谁进谁还不是一样?”楚干将哼哼。 “几点了?”楚莫邪忽然问。 楚干将还真的傻傻地去看时间,结果又被哥哥反压在身下。 “对,大家都是男人,但我就是喜欢抱你!”楚莫邪舔舔嘴,瞧瞧,他的小干将就是那么单纯,做哥哥的感到无比自豪。 “你使诈!”小干将气愤极了。 “使诈又怎么了?你有意见?” “几点了?” “同一种招式对我无效!” “靠!” 使诈被识破,只得用蛮力解决,两人扭打了半天,楚干将明显低估了哥哥的战斗力,最终被哥哥锁在身下,光溜溜的屁股翘得高高。 “十一点半。”楚莫邪摸上弟弟的屁股,把沾有润滑的手指往他股缝里钻,“咱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预热。” “预热你妹啊……哇啊!!!” 嫩嫩的入口热热地吸着楚莫邪的手指,那手指又凉又滑,缓缓撬开肠壁,滑到最深处。 “你……操啊!” “别急,等会就操。”楚莫邪旋转手指,很有耐心地开拓着,另一只手抚摸着弟弟的大腿,楚干将的腿修长又结实,像是艺术家雕刻出的杰作,楚莫邪非常珍惜地抚摸着。 楚干将双唇微启,呼出甘甜的喘息,楚莫邪已经探进了两根手指,频频碰触让他舒服的位置。 抓着哥哥的手渐渐放松,最终搁在了身子两侧,腿间的器官硬硬地竖着,滑液从小孔渗出,缓缓流了下来,楚莫邪忍不住握了上去,就听楚干将发出湍急的喘息,在哥哥手里射了出来。 “十二点了。” 半梦半醒间,楚干将似乎听见哥哥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他感到脚踝被抓着,分开到最大,滚烫的东西充满力量地缓缓切入。 “啊呜!” 楚莫邪趴在楚干将身上,把他压得动弹不得。 自己明明快要急爆了,缓慢的速度撩拨着欲火,楚莫邪恨不得直捅花心。 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忘不了初夜,楚干将被他插入时,痛苦落泪的模样。 初夜时候楚莫邪并没有尽兴,弟弟高朝完,他还没停,最后发现弟弟被操晕时候楚莫邪吓坏了,床单凌乱,楚干将的腿间落下点点猩红,事后楚干将发烧了,足足烧了一个多星期才缓过劲。 从那时候起,楚莫邪开始偷偷研究小电影。 杜佳骏观看的教材,就是楚莫邪友情推荐的。 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讲究,男人的那里又窄又嫩,事前要开拓,事后还要清理,楚莫邪一路探索下来,如今已经能把弟弟伺候得舒舒服服。 “嗯……呜嗯……不要……” 弟弟却发出这种声音,实在太让楚莫邪伤心了。 感觉到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楚干将把眼睛睁开一道缝,正好对上楚莫邪的眸子。 “不要?” “……” “说话,到底要不要?” 挺腰,往深处顶了顶。 “啊呜……”全身的血液奔腾着往胯下涌去。 楚莫邪一把握上怒挺的昂扬,大力撸了一把:“说,要,还是不要?” “不要!” 楚莫邪起身就要退出,被楚干将一把拽住领带扯到面前,属于弟弟特有的气息呼在脸上。 “你……呜……”楚莫邪被扯着,重重摔在床上。 两人互相换了个位置。 楚干将岔开腿,扶着哥哥的器官缓缓往下坐。 楚莫邪扶着弟弟的腰,手感不错,忍不住捏了捏。 “啧!”楚干将拍开哥哥吃豆腐的手。 “好吧,不要我操,那你自己操吧。”楚莫邪折起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弟弟哼哼地上下运动。 蹲坐的姿势让它进入到更深的地方,身体仿佛要被捅穿了,楚干将抬起身子,让它从肠道里滑出,规头出去的刹那,刮过肠壁带出滑滑的粘液,失去填充的下体一阵空虚,涨涨酸酸的感觉让楚干将失神了好一阵。 楚莫邪也不催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 楚干将探手往股间摸了摸。 楚莫邪不失时机地挺挺腰,用它戳戳弟弟的手。 “为什么你的那么大。”楚干将摸到被撑大的入口,脸烧得通红,以前他从来没想过,如此小的地方居然能容纳哥哥的巨物。 “你赞美我的同时,也是在赞你自己,我们的尺寸是差不多的!”楚莫邪坐起来,把弟弟抱在腿间,扶着它对准入口。 楚干将抱着哥哥的脖子,闭眼往下坐。 小穴张开口,缓缓吞食,直至连根没入。 楚干将的臀被哥哥托着,加快了起坐的速度,轮廓分明的大棒子在肠道里横冲直撞,伞盖用力刮过敏感的地方,楚干将嗷呜一声咬上哥哥的肩膀。 “大力点。”楚莫邪宠溺地吻着弟弟的脖子,“属于你的,我都要。” 兴奋感汹涌而至,在两人相连的位置猛然爆发,楚干将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挺立的器官再次喷射,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肠壁里注入了一股滚烫的热流,楚莫邪继续抽插了几下,才慢慢地抽拔出来,浓白的经验从撑大的入口里缓缓淌落,顺着大腿的曲线往下滑,垂落在床上湿出好大一片水渍。 “去,洗澡去。”楚莫邪吻着弟弟的脸。 “好累……”楚干将昏昏沉沉地耷拉在哥哥肩上。 “今夜才第一回合,就不行了?” 楚干将噎住了。 楚莫邪抱着弟弟轻声呢喃:“剩下的六次怎么办?说好的一夜七次呢?” “七你妹!”楚干将破口大骂。 楚莫邪俊眉一竖:“不许说你妹,说你哥!” “你……” “哥!”楚莫邪帮他补充。 楚干将:“……” 楚莫邪:“剩下的只好分期付款了。” 楚干将:“怎么个分期法?” “一个星期六次,或者一个月六次,你选吧。” 楚干将正要开骂,就听哥哥补充道:“可以用口。” 楚干将狠狠地咬他。 楚莫邪:“也可以用手。” 楚干将狠狠地掐他。 楚莫邪:“哎哟,好疼。” 楚干将犹豫了一下,摸摸咬过掐过的位置,想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楚莫邪大笑着把可爱的弟弟抱进怀里,狠狠吻了一口。 无论是打他掐他,他全都不介意,谁叫楚干将是他楚莫邪最自豪的弟弟,同时也是最爱的爱人呢? “嗨,新开的快递公司,请看看哦。”路边有人派广告,杜佳骏拿过来一看,叫天天急速,公司的地址好熟,两人研究了片刻,忽然发现这不就是绿水村嘛! “难怪阎老板最近心情不好,原来这地被别人给买了啊!”杜佳骏啧啧有声。 仙界在阎王出手前,便已经高价买下地皮,眨眼功夫把绿水村改造成了快递公司。 快递公司在深山老林,当然,这点路对于修仙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天天急速的老板据说姓元,单名一个始,深居简出,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阎老板当然知道他是谁。 于是天天急速开张的当天,阎老板便带着钟馗判官李程白月等一票干部跑去喝茶(踩场子)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霍明海与杜佳骏去到墓园,给母亲扫墓。 骨灰盒里的粉末,是她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 “不知道她投胎到哪了?” “不知道呢,对于她来说,不管去到哪,都是新的开始。” “嗯。” “放心吧,她会过得很幸福。”杜佳骏亲了亲霍明海,“你也是。” 回去的时候,公寓门口停着一辆卡车,年轻的男人正指挥搬家公司把家私卸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坐在长椅上微笑地看着丈夫。 精致的婴儿床在抬下来时,侧滑了一下,霍明海赶紧上前把它扶正。 男人朝他道谢。 “搬来这儿住哦?”杜佳骏攀谈上。 “是啊,这儿环境好。” 环境好,价钱也好。 男人说是直接买下了一个单元,以后就定居这儿了。 霍明海还看见了一台钢琴,一辆BB车,还有一堆的可爱的娃娃。 “是个女孩呢。”女人摸着肚子走过来,忽然哎哟了一声,把男人给吓坏了,赶紧问她怎么了。 “她踢我了。” “哎,再踢个?”男人贴在肚子上听,被女人笑着敲了敲脑袋。 夫妻和睦,家境富贵。 以后,他们的孩子将会非常幸福。 霍明海望着大肚子,莫名其妙地,有种落泪的冲动,他把手放在了女人的肚子上,那女人也不介意,笑嘻嘻地叫女儿再踢一下。 然后真的,新生命的活力从肚子上传来,与霍明海的手碰了一碰。 ——番外完—— 后记: 曾经一位美国医生做了个实验,他让即将病逝的人躺在计算重量的仪器上,患者死去的一刻,体重突然跌了一个数字,他认为,这个数字就是灵魂的重量,灵魂在人体死亡后,脱离了躯壳离去。 这条记录网上可以查到,但我最先接触的,是一本叫科学探秘的图画书里。从小我就相信有天外来客,有鬼,换句话说就是灵魂。人有灵魂,并且灵魂是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独立出去,人体就像机器,灵魂是电,没了电,机器就不动了。 说到灵魂,又牵扯出另一个问题,灵魂出去了,那它会上哪儿?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挤爆了?于是又延伸出了另一个空间,西方叫天堂地狱,东方叫地府仙境,地府官员们在几篇故事中跑龙套跑得欢,仙界当然不甘落后,后续故事中将会陆续写到哟~~~XD 系列里,时间轴是以开篇顺序进行,本篇中出现的楚莫邪,就是第一部诡楼里的那把剑,当时由于受制于黄二狗,莫邪无法化成人形,直到二狗他爹黄小蛋把莫邪捐去了博物馆。 动力核最先是出现在第二部夺宝奇兵,里面也有一个船舰,是同属于严实的那组舰队,终极大BOSS臾羲在夺宝奇兵中出场,以为他挂了么?其实还没有哦! 灵魂契约与山中有鬼是平行发生,最后有穿插,还记不记得山中有鬼最后收快递的小哥?那个就是霍霍啦!(*^__^*) 都市异闻录系列里,主要是以灵异,科幻,悬疑为主,还会陆续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全是独立故事,喜欢哪个就看哪个,完全不影响。 也许在新故事中,会遇上熟悉的面孔哦~~ 若是有喜欢的角色,记得随时告诉我啊~~XD 大概三四个月一篇,产量不高,但开一个填一个,不必担心会坑。 我们下个故事见啰~ 牧野洋洋 2014年10月1日23:39:53
推书 20234-06-21 :每天和主角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