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也曾想过让陈爸爸带着陈妈妈、陈小弟回到陈氏祖宅,可再一想到陈爸爸离家的原因,他又说不出口了。
陈珏挂心核辐射的事儿,自然就在日常生活上忽略了端木羸,为此端木羸很不高兴,后果就是陈珏在床上躺了三天。
攥着被子的一角,陈珏在心里狠扎著名叫端木羸的小人。
“雅玉。”属于男人清晨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陈珏耳边响起,“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陈珏默然,他巴不得,当然这样的念头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雅玉,真舍不得你!”端木羸的下巴在陈珏的颈窝磨蹭着,“好想把你带在身上……”
端木羸呢喃着,他真的很想陈珏可以缩小成巴掌大的小人儿,这样他就可以将陈珏塞进距离心脏最近的口袋里随身带着,不会再挂心担忧陈珏,想他了,就从口袋里掏出来吻一吻,抱一抱,顺便做一些有助于两人感情升级的运动。
“你又有工作了?”陈珏也曾怀疑过端木羸的工作范围,自从见识到器官走私案之后陈珏就打消了探寻的念头。
“嗯,这回的工作量很大,估计又要一年半年的时间才能解决。”
陈珏静静的听着,默默的忍受着端木羸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带来的酥麻热情。他不敢动,这个时候的端木羸尤其不能撩拨反抗。
好在端木羸只是过过手瘾作罢,伸手揽住,端木羸的双臂紧紧地拥着陈珏,紧紧地,紧紧地。
每天的生活都在重复着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的人生,整个上午,陈珏的脑细胞全耗在了课业上。大三下半年的授课内容让陈珏很是吃不消,何况他还要在业余时间查找着关于核辐射的资料文献。
“陈珏——”刹车声划过耳际,放慢车速的人的手伸出窗外招呼着。陈珏扭头疑惑的看着车窗落下来之后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不认识,也没见过……的人。
“少爷请您上车。”
一身黑西装,带着墨镜,刺猬似的平头,一副有钱人贴身保镖的架势。
“你是?”少爷?陈珏认识的人中能称为少爷的只有端木羸一个人。
“少爷请您上车。”
陈珏瞅瞅开口说话的司机,转身,离开。他忙着呢,没有那个空闲和端木羸玩儿游戏。
“嘎吱——”黑色的不知品牌名称的汽车将陈珏堵在了一个拐角处,就在陈珏惊疑不定的时候,车上下来两个装备的和司机一样的彪形壮汉。
陈珏挑眉,这是……
“少爷请您上车。”
看看身边左右两侧的两个木着脸的壮汉,陈珏很识时务。
后车座上坐着一个身穿不知面料但看上去显得很高档的灰黑色西装,右侧腿边放置着一根手杖,陈珏上车的时候他正用一块白色的绒布擦拭着眼镜镜片,专心致志的擦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陈珏。
良久。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陈珏暗暗打量着请他上车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额头上可见明显的法令纹,甲缘修剪的很整齐,骨节分明的手指,做工考究的西装,暗红色的领带,上面别着金色的领带夹。擦拭干净的眼睛架在两耳,透过水晶的绿眸折射出明锐的犀利。
呃,这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陈珏,陈雅玉。”男人的嗓音有着上位者独有的淡定从容气势,只是口音上带着一点儿生硬。“我是端木赢,端木羸的大哥。”
陈珏一愣。自从和端木羸签订协议后,他曾幻想过端木羸的家人找上门来,用着各式各样的手段将两个人分开,每每想到最后的结果,陈珏都会在梦中笑醒。只可惜,两年了,陈珏依旧在做白日梦。
难道,今天就会梦想成真了?!陈珏心里雀跃着,欢欣着,面上不显分毫。
“是端木羸逼迫你和他在一起的吧!”端木赢很肯定,自家弟弟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你,不想离开他吗?”
当然想!只是……
陈珏依旧沉默着。自从上车见到这个人起,陈珏清楚的知道主动权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上。
“你离开,我给你补偿,条件你提。”
果然是这种套路。陈珏在心里暗暗品论着,这群有钱人的想法和做法都是一个套路出来的,毫无新意。
“我和您的弟弟签过一份协议,未经他的同意,我没有权利和理由离开他。”
那一式两份的协议还摆在那里呢,在没有探清楚端木羸的真实想法,陈珏不敢也不能轻易踏出那临门一脚。
“协议?”端木赢玩味儿的看着陈珏,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在他得到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提及什么协议,是手底下的人疏忽,还是面前的人在欲擒故纵?
“是的。”陈珏进一步解释,“虽然不受法律约束,但是,我没有办法单方面终止。还是请您和您的弟弟好好谈一谈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好好“谈谈?”就是因为在端木羸处碰壁,他才会想在陈珏这边找到突破点。“也就是说,只要端木羸点头,你就同意!”
“是。”陈珏点头,“我不是同性恋,也不认为端木羸是。而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根本不符合社会主旋律,太过畸形的事物很容易引起人们好奇的探究和窥视。”
陈珏的潜台词意思就是,您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被人用歧视的眼光注视着吧!
端木赢看着陈珏,直盯盯的看着,十几秒钟后他才开口,“就是因为不想他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扔下在英国的公司和生意,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扮演一个在八点档上映的三流剧情,和他的为人处世大相径庭,他也很不适应。
端木羸自幼由祖母、母亲抚养,霸道的脾性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是出了名的,他说的话,他想要的,母亲和祖母都会美颠颠儿的去执行,从不会考虑端木羸提出的要求合不合理。后来更是因为他担起了父亲身上的担子,导致端木羸越发的为所欲为。
“端木羸那边我来解决。”端木赢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珏,“我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说完,示意着保镖打开车门让陈珏下车。
陈珏站在街道的拐角处注视着对方开车离开。说实话,端木赢的话,他很心动,在短短的动摇了几秒钟后,陈珏恢复了理智。
从端木赢的口音就能判读出,他应该是常年待在国外,尤以英国为主,不然,他说话的口音不会带着一点儿伦敦味儿。他的身上和端木羸一样有着属于上位者的睥睨和傲然,却没有端木羸那种凌厉狠辣,应该是经过很好地绅士教育才养成他那样独特的气势。
端木羸的家人吗?摩挲着那张镀金的名片,陈珏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危险。
第四十七章
“砰——”
陈珏眼前一黑,临昏迷前还有闲心分析袭击他的人用了多大的手劲儿,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伤害,分析完后条件反射的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儿。
直到……
小心的蠕动着手指,察觉到手腕处被绳索缚紧后,陈珏顿住了小动作。
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时不时能感受到车轮压在石子上的颠簸感。车内混杂着劣质的烟味,浓重的酒精味,以及可以熏死人的皮革味和汗水味儿。陈珏小心的改变窝躺着的姿势,略略支楞起身子快速的瞄了一眼车窗外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
果然,不在市里。
“黄哥,就是这小子?”
“嗯。”
陈珏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着前排两个男人的谈话。
“黄哥,这小子谁啊?值一百来万,真特么的值钱!”
“能不值钱吗?!”被称为黄哥的男人声音阴沉,“攀上了锦三爷,就是一坨屎都能变得金贵,何况还是这么个大活人!”
锦三爷?陈珏在心里念叨着,锦三爷,锦三爷,锦……陈珏眼睛一亮,他认识的人当中名字带“锦”字的只有上官锦一人,而且,上官锦在家中的排行也是行三。只是,自己除了在疗养院和上官锦有交集,平常也没什么来往,为什么这种只能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的绑架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啧啧……”另一个男人咂咂嘴,说不出的鄙陋下流。“看不出来啊,锦三爷居然好这一口儿啊!”
“呵……”黄哥呲笑,意有所指道:“说不得,功夫一流啊!”
两人大笑,笑声中满是氵壬邪。
陈珏咬住下唇,这没什么,没什么的,不过是被人当面指指点点,说些有的没的的桃色八卦,中伤他的男性尊严,他不生气,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等他安全的脱身后,他会让这两个人知道得罪一个医生后会有什么下场!
两个人笑完后开始调侃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荤话,让陈珏听得直皱眉。他原本想根据两个人说的话来判断自己的处境安全与否,又是为了什么被人暗下黑手绑架,结果听了这么一堆不堪入耳的垃圾。
过了大概半小时,车停了,陈珏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伪装自己还在昏迷中。
“黄哥,这小子可真不抗劲儿。”将陈珏扛在肩上的男人嫌弃着,“果然是个被人养着玩儿的兔爷!”
黄哥嘿嘿笑,踢了那男人一脚,笑骂着:“又不是让你养,哪来那么多话!”
男人撇撇嘴,“有那钱,多养两个漂亮儿的娘们儿不比这没屁股没腰没胸,干巴巴的男的好啊!”
黄哥嘻笑,“这倒是。那些有钱人的想法咱们这些人哪懂啊!”
两个人的嘴没把门儿似的瞎侃胡说,一步一挪间的颠簸让陈珏忍不住皱眉,被人用肩顶在腹部胃那儿一挤一压后的神经反射让陈珏胃部痉挛,口腔里满是酸涩感,难受的紧。
这是个风化老旧黄土做墙的两间房子,院子不大,院子的地面是那种裸、露的地面,西侧的猪牛羊圈不见一只活物,倒是一阵阵的粪臭味扑面迎来。这样的环境,陈珏还没有什么,这两个人却是皱着眉,嘴里埋怨着。
陈珏被两人扔到了房子的西厢,侧身窝躺在黄土堆砌的炕,身下是扎人的草席,旁边破旧的被褥传来一股股酸涩的霉味儿。
陈珏眯着眼,一动不动,等两个人锁上门,离开后,陈珏这才睁开眼,扫视着屋子。
这是个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没有烟火气息的旧屋子。
好不容易屈身挪到窗户附近,抬眼看去,四周皆是砖木结构房,土墙青瓦,烟筒林立,每个人家都拥有或大或小的院子,透过间隙可见鸡飞狗跳,牛行马叫。
这是……农村?!
沉思了一会儿,陈珏背靠着窗台,利用窗台上的水泥棱角摩擦着绑缚腕间的的绳索,这期间,陈珏也不忘竖起耳朵倾听门外那两个人的动静。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人踹倒,磕在了地上,陈珏摩擦绳索的动作顿住了,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过来后,陈珏继续着之前的举动。
陈珏不见踪影,被人绑架的事情,郝少峰第一个知道,他挑挑眉之后,迅速的将事情传递给上官锐知晓。三少还在出任务,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等郝少峰到了上官锐那儿才知道李铭远也在,好吧,三个臭皮匠也是可以赛过诸葛亮的。郝少峰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上官锐和李铭远顿时觉得事情大发了。
端木羸走的时候特地让郝少峰派两个人跟着陈珏,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端木羸不放心的缘由,上官锐几个人事前多少知晓一点儿。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怎么办?李铭远瞅瞅上官锐,欲言又止。
要告诉三少吗?郝少峰也瞅着上官锐,在端木羸不在的日子里,大多数事情由上官锐拿主意。
上官锐不由得开始头疼。陈珏失踪是在和端木赢见面之后,他怎么和端木羸说?!
啊,你家陈珏和你大哥见了一面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这不是挑拨这哥俩本就不牢固的感情嘛!
这事儿上官锐不能做,也不能说。可陈珏不见了,他们得费心使劲儿寻找,万一端木羸回来后见不到,可怎么交代好啊!在一不小心闹出了误会,他就等着端木家的老太太拐杖伺候吧!
“少峰,你好好问问那两个跟着陈珏的保镖,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郝少峰点头,上官锐对着李铭远道:“铭远,不管用什么借口理由,最好把端木赢拖到三少回来。如果不是端木赢做的最好,如果是他,这事儿得他们兄弟俩自行解决,咱们不插手。”
李铭远点头,端木羸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僵,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至于三少,”上官锐想了想,道:“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郝少峰和李铭远一起点头,上官锐的顾虑他们理解。
分配好各自应该做的活计,上官锐给上官锦打了个电话。
“三哥,最近道上有什么风声?”
“怎么了?”
“陈珏不见了。”
“什么时候?”
“和端木赢见面后不久。”
“……”
上官锦沉默了一会儿,“不是他。”
“三哥,我也希望不是他。”这是上官锐的真心话。作为端木羸最亲近的朋友兼青梅竹马,他很清楚一但陈珏失踪是端木赢做的,端木羸会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
上官锦再度沉默,良久,他才说道:“我会留意道上的风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千万不要和三少说。”
“我明白。”
挂断电话后,上官锐背靠着沙发,眼睛盯在天花板的一角出神。端木羸的祖上曾是晚清的官员,官拜户部尚书,后在民国时期举家迁往欧洲避祸,唯留有长子——端木羸的祖父留在国内从戎抗战。
端木羸的祖父曾是我党地下组织的一员,因着明面身份娶了有着清皇室血脉的金氏,后因端木羸祖父英年早逝,卧底身份不曾表露,一家子人没少被打压欺迫。待到六十年代初,国内那场大动乱伊始,端木羸的祖母金氏毅然举家迁往欧洲避祸。
端木家族在欧洲扎根很深,海外贸易、房地产、金融业、珠宝玉石、传媒业、船舶建造以及IT业均有涉猎,有钱必要有权,在经过端木家族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在欧洲大陆拥有一席立足之地,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权势逼人。是以,待端木羸的父亲端木樊成年后才开始逐渐迁回国。
端木樊是谁,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说到林爷,大院里耳清目明的都会在心里盘算盘算。据说,七十年代的改革开放曾有这位爷的手笔;据说,国家的某些项目资金和设备都是这位爷从国外弄来的;据说,这位爷不在编制内行使的权利却大的惊人;据说……据说都太多了,以至于后来端木羸子承父业,属于“林爷”的传说依旧存在。
按理说,继承端木樊肩上的大业应该是端木赢才对,端木家无论嫡支旁支都默认端木赢是第一继承人,哪成想,最后是端木羸接手。且不说在端木家族引起了怎样的哗然,就连上官锐这个和端木羸有着可以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竹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