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应当拿整个大俞开玩笑是不是,他们不应当这么自私是不是。
可嘴上说说谁不会,真要去做了呢,舍不得了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他在奏折上写下两个字:立后。好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笔掉落石桌上染上墨迹。
口是心非什么,这么逼他这么逼自己干什么,因他是一国之君,因他们是短袖了传出去他便是以色侍君了,迷惑君心了。
真真叫个难
月夜漫漫
顾相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很高兴的想着要如何劝皇上了顾涉既然要在外面呆着就在外面呆着他自己先回房里,这更深露重的整个相府只有这一处还挂着灯亮着
他一直趴在桌子上喝酒,好像怎么喝都喝不醉似的,顾涉那个破酒量现在也已昏昏沉沉的了东南西北铁定是分不清了,意识反而还越清楚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祁宣呐。他……怎么没来把他抱回房了。
直倒东方渐渐吐出鱼肚白,太阳光穿过树叶,早晨不热凉风吹过来,头更痛的厉害,腊梅起早去给他送水,顾涉还趴在石桌上心里一沉,坏了连忙跑过去,醒是醒着的意识不清了,这是喝了多少酒
“祖宗,你这”腊梅毕竟是女孩子想扶他回房也扶不动,身体发烫的厉害定是吹了一夜的风是病了。
顾相来催他上朝,这个样子怎么还上得了什么朝。
“这孩子,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腊梅摇摇头她还奇怪着自家少爷这是怎么了,顾涉动了动扯住顾相的衣服角,将奏折递过去
,顾相接过。
“腊梅,你扶少爷回房再去通知夫人,我这先上朝去了”
腊梅欠了欠身“老爷,慢走”
顾涉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道红影越走越远,奏折可是拿去了,后悔可是无用了,那他看到折子会怎么想,会不会闹脾气把折子这么给扔了。
小皇帝一早朝就没看见顾涉,心里不高兴到下朝再看见那折子,这一天看见谁就向谁发火太后来了也没好果子吃,朱姬又来给他送补汤。
顾夫人熬了醒酒茶给顾涉送去,喝了一半吐了一半,挥退了所有婢子下去,看儿子这个样子怎么不心疼,用手探了探烧是退了大夫开的药也喝了一点,现在睡了,就是睡不稳。
嘴里小声叫着谁,她夫人靠近一听,叫的是祁宣
顾夫人擦擦眼角的泪
小皇帝是该立后了满朝大臣都在劝,顾相也在劝还叫顾涉一起劝,这孩子又他该怎么想。
顾夫人在顾涉房里呆了许久,下午容言带顾紫依来看他,晚上听闻顾涉生病金条同容繁也来了。
到第二日就好了一半,就是前日酒喝的太猛,今天胃又痛起来只喝了些人参汤。顾夫人守在一边说话还带着哭腔她说“你何苦作践自己”顾涉还挤个笑给她,顾夫人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才将顾相给管的死死的,这老来对这个儿子凭是她年轻多么豪爽也再豪爽不起来了。
风流翩翩是出了名的成亲之日新娘同人跑了,早先在他书房看到画着小皇帝的那幅画就知道。必定是要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自问自己善事做的不少,怎的顾涉这么个样子了她妇道人家大道理不懂什么朝天大事。官他的断袖阴阳人伦只晓得顾涉若喜欢小皇帝在一起便是,她半句也不会多说。
顾夫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在顾涉睡着后,去后花园喂鱼他一天还未进半粒米顾相给他带了点心见他不说话也只敢站在一边终于在喂饱了所有的鱼,顾夫人开了第一次口“儿子这样怎么好”
顾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儿子怎么了,不是只害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了”
顾夫人横了顾相一眼想说他几句,一瞬间又没了那个心情“心病,怕是相思病”
顾相表示理解不了,他儿子在外面的风流史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皇帝是要立后了他家顾涉也老大不小了,经过金诗慧那件事情后他就再也没有给顾涉张罗找媳妇,他也好说话只要是顾涉看上的什么门当户对也不重要。
不行得给儿子张罗着找媳妇了,有个媳妇也好管管他。
第三十四章
顾涉一连好几天都没上朝,小皇帝心急着问了顾相原是生病了。想去看他最后还是忍住没去看。
顾涉一连趟了几日天天参汤鸡汤补着,也好的差不多了,脸色也要红润了些。
容言是听见顾涉好了立马带着金条他们去看看,想着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关了那么久要领着出去走走。
顾涉本来也是闲不住的,也想要出去反倒是顾夫人,自顾涉这一病她心目中顾涉比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还要弱不禁风。好说歹说了很久几人才出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些个日子顾涉越发的瘦了,再好似个风一吹他就没了往日合身的衣服现在穿着也大了。
容言便打趣到,他这个样子等会儿姑娘见了他是以为不行。
他们本来先去百媚笑看看再去别的地方,顾涉病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今天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女儿抛绣球招亲,真是有意思他家大女儿前些个日子同姬家那小少爷不是成亲才刚和侍卫私奔走了怎么这会儿又急着把他的小女儿嫁出去。
这样热闹的事,怎能不前去一观
张家这小姐登上的是明月楼,楼里喜庆一片喜庆,楼下也围满了人真是不怕这个小姐也给弄个私奔呐,顾涉他们只看热闹不往前挤站在最后面。
先出来个红衣嬷嬷说一说她家小姐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怎么知书达理,说完一通后她家小姐才出来,又是一阵唏嘘女子华衣高冠脸上还带着面纱说是要等抛完了,再揭。容言哎了一声八成是个丑姑娘。
“吉时到”
对方是官家小姐被砸中对于那些穷书生而言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江小姐扫过楼下众人,真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有,那个可不就是姬家的小公子怎么也来了。
顾涉站在最后面的那个。
倏忽绣球抛出,天际划过一道红影,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个球
“碰”
顾涉手一痛好像是给什么打中了,球掉下来他接在手里,哪家孩子这么淘气没事乱扔什么球……球……绣球
那一道道目光都牢牢锁在他身上,顾涉刚生完病的小脑又不发达了,适才是发生了什么江小姐抛绣球招亲,可不就扔中了他,容繁看他一脸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高楼上的女子取下面纱,张的还是不错的,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就是个清秀的小丫头,她笑的满心欢喜冲着顾涉大叫“顾哥哥,可还记得我”
顾涉看看绣球再看看女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在那个花灯节是那个告诉他谜题的姑娘,他还将花灯转赠给了她。
方才的红衣嬷嬷出来将顾涉请到明月楼里
容言此时有种想撞豆腐的冲动他们本是带顾涉出来走走,这会可倒好直接将顾涉给卖了。
小丫头有些等不急了,自己跑下楼看到顾涉就立马上前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忽然蹦到顾涉面前问他“哥哥,可还记得我”
“恩,我记得我不是还送你一盏花灯了么”
女子接过话“是啊,那盏花灯我现在都还留着,今次我扔中了你,我不强迫哥哥,哥哥想好了再同玉儿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淑”
这姑娘可爱着,他心里也挺喜欢的不过这种喜欢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他未拒绝亦未接受。
又同江玉淑又说了好些话才出来。
玉淑说“我自那晚便喜欢哥哥了,和姐姐说她说我不知羞,可我喜欢哥哥这有什么羞不羞了。我让爹爹给我设了这抛绣球招亲,日子也是我定的,我知道前几日哥哥生病了,我也知道哥哥今日会出来,看到此番热闹场景必定会来,若哥哥不来玉儿也不抛了”
一番话说的顾涉哑口无言好像就是中了这么个圈套,他已经怀疑着是不是容言将他给卖了
顾涉走出这明月楼,街上行人匆匆,方才的人群已经散了,容言他们迎上去问他没答,又问他要不要去泛舟,现在谁还有心情去泛舟他们这么说现在顾涉看着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顾涉站在楼前仰头望着整坐高楼。
当初那人在此楼前第一次同他说“我喜欢你,你怕不怕”
而今他站在此楼前接了她人的绣球。
容言本着一颗仗义的心,叫他不要胡思乱想,顾涉还是那个恍惚的样子容言一路上又是想尽反法各种法子逗顾涉笑,顾涉都没怎么在理他了。
他在想着,自己这么婆婆妈妈的还不如金诗慧,起码她喜欢何其就敢逃婚和他一起,反观自己要想放下,放下又舍不得。
早知如此绊人心,和如当初莫相识。
不能想,想不得,舍不得。
那样的消息怎么传的不快,他才回府顾相同顾夫人都知道了,既是如此怕是也要知道了不几日又要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刑部的尚书同礼部那家的女儿这么段姻缘。
顾夫人问他“你喜欢么,你若不喜欢娘进去给你退了”而如今喜不喜欢于他而言都一样了
反而,他若成亲了,皇上也该立后了
他清楚的对顾夫人说“娘,我取”
朝堂上,少年皇帝坐在龙椅上直勾勾的看着顾涉,丝毫不避讳其他人,半响想起他的声音他说“顾卿,可是要成亲了”
“是”
小皇帝笑了,顾涉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表情,亦或者是不敢去看寂静的朝堂上,小皇帝的声音又显的分外清楚
“顾大人,前些日子犯上,朕罚你五年内都不得娶妻”
小皇帝不是无赖的人他无赖起来就不是人。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庄婚,这足足禁了五年,这顾涉跟圣上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倒霉成这样,有人便上前为顾涉求情,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那人才说了几句,官位就给降了三级,这样一来他好像比较倒霉。
“顾卿,若有话要说来御书房同朕说,退朝”
对于这件事他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又像那个倒霉鬼一样,他们皆是同情的看着顾涉,容言身为姐夫便跟他说
“皇上今日脾气不好,你多担着些”
咦,没听说最近那位妃子又出轨了,怎么就这么气了。
容繁又去同他说“你哪让皇兄生气了,道个歉兴许他一高兴就赏了你几个女人”
金条长长叹了口气“好好说,指不定还能再赏你钱呢”
顾涉看出来了,他们心里其实是挺高兴的。
顾相气的不轻,幸好有容言拦着,怒道“好你小子,你竟敢犯上”
顾相又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顾涉不知道该用怎么个心情面对这件事,这种时候他爹在乎的不是他有没有媳妇,是小皇帝为什么生气了。
第三十五章
御书房里除了小皇帝再没他人,是已经挥退了所有的侍从。
顾涉进去恭敬的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又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疏远。
小皇帝半靠在椅子上,双眼微眯看着他。
御书房前荷塘里的荷花此时开的正盛。映日荷花又是别样红。
他想过很多种见到顾涉之后的反应,应该骂他一顿,或抽他一耳光,要不直接把他按床上。
他现在见到他的时候竟是什么气都没了,顾涉走上前,小皇帝站起来顾涉正欲说什么就被他牢牢的抱住。
他说“简之,你是不是觉得朕又时候太会闹孩子脾气了,你受不了其实,其实朕对其他人不是这样的,你若不喜欢,朕改,我只是以前喜欢闹自登机以来已经改了很多了,你觉的朕哪里不好你说……你不要取江玉淑……我……你”小皇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有满腔的话要说,现在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好像一松手他就没了。
顾涉这么站着也未去抱他,忍了半响最终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与我,我与皇上不过君臣,皇上又何处此意”
不过君臣,好一个不过君臣呐,他这般同他说,他也丝毫不在意顾涉一个踉跄被小皇帝压到桌子上,上身的领口被扯开,顾涉含笑道“皇上做什么?”
小皇帝咬着他的耳垂“做什么?自然是做我们以前做过的事,莫非顾卿你所谓的君臣便是这个样子的?”
顾涉道“为何不算,你是君我是臣,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那是不是只要朕一句话,顾卿也可万人骑”他抓着顾涉的手紧到不能再紧了。
“当受则受,有何不得”
他是一直在挑战小皇帝的忍耐力,这会儿怒了。
小皇帝从顾涉身上起来,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就往他头上砸,右额被砸破血正在玩外流,他看着又想上去给他擦血,手伸到一半换了个方向,指向门外怒道“滚”
顾涉站起来礼好衣服,额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多,也不去管它。
“臣告退”
小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他。
今日艳阳天,天空中万里无云,顾涉站在门口抬头向上,每走一步都显的很吃力。
他为何要这样,他为了谁
倘若在洛阳那次他也未答应,那么今时今日也就不一样了,他与他便还是可以喝酒可以放花灯的,可走出哪一步便是再也退不会来了。
早在他登机时不就是因为猜到后果才疏远他的么,往后只当君臣。谁又知道他回来一个人在酒楼里买醉喝了多少,吐了几次才会吐出血。
祁宣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也不知道,是很早很早的时候。
屋里小皇帝靠在桌子上,屋外顾涉迟迟不走。
他说“将你从前予我心”
若是真心喜欢了我怎么甘心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那点微末的君臣
“付于她人可”
我定倾尽我所有来疼你。
真是好廉价的真心,能送谁就送谁了。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
既然皇上下令顾涉五年内不得成亲,那么他同江玉淑的那段糊涂姻缘也该作罢。
自上次御书房后,顾涉便再未单独见过小皇帝。
朝上他还是会唤他顾卿,如今顾卿也就只是顾卿了,就想什么都还未开始一样。
他最后答应他的事是立后,十月四是个黄道吉日,皇后自是端庄贤惠的良妃朱姬。
可是……还是舍不得
“夫人,少爷又……宿在了酒楼”顾涉这个样子已经好些天了,一下朝便去酒馆第二天喝的胃痛了便不去上朝。
先前是在后花园喝的酒,喝的酩酊大醉顾夫人看着心疼叫他少喝些,他便去酒楼里喝。
明明是自己下定了决心,又是这般作践自己。
兴许给他点时间,他自己也能想通,想彻了。
离十月还有些日子,在此之前是准皇后他爹朱隶的寿辰,邀请了满朝的文武他这还没大六十大寿就弄的这么隆重,可不是这女儿都要当皇后了,可不是要庆祝了。
朝中既没什么大事顾相干脆给顾涉告了一个月的假对外面就说顾涉是病了。他前几日在酒楼里喝的大醉,才给小厮扶回来,又呕到出血喝了些补汤这才睡下。
这一觉醒后,竟是安安分分在府里陪着顾夫人也不去酗酒了,偶尔同容言他们出去玩玩。
顾夫人挺高兴的,却又不怎么高兴。
今日就是朱隶大寿了,顾涉本不想去耐不过容言他们几个在边上说个不停。
华灯亮起。
太师府里张灯结彩,大堂又是坐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小皇帝一身蓝白相间便服,坐在最高位,右侧与她并做着的是朱姬,穿的也是蓝白锦衣,美目含春似的,朱唇不点而赤,眼下着三点红。手上戴着只乳白色的玉镯子,芊芊玉手中拿着酒正为小皇帝斟。好似一堆壁人。
顾涉同容言,金条,容繁他们一桌,席间谈笑风声,殿中舞姬曼舞,青丝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