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絮叹了口气,“好吧!”他看着向问柳认真的道,“但是要是有什么危险你记得一定要立刻离
开,不用管我们!”
向问柳点了点头。
三人又继续朝阎罗门的禁地而去,这次他们都非常小心谨慎,宇肆懿感觉了一下,虽然他们一路
走来都没看到人,但是暗地里却藏着不少高手,把整个泥犁纤守得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来,让他不得不佩服阎罗门的隐藏之术,对于杀手,自身的隐藏至关重要,要不是他现在内功足
够深厚,不然他也察觉不到这些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杀手们!
宇肆懿察觉到他们越往禁地走,守卫就越松,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不是应该越重要的地方安排
守卫的人就该越多吗?如此反常,除非……那个禁地让阎罗门觉得足够安全,根本就不用人守卫!
要是那样那这个禁地对外来人来说恐怕就危险十足了!
宇肆懿并没有把暗中有人的事情说出来,他不知道萧絮察觉了没有,但萧絮连阎罗门里的机关部
署图都弄得到,那么有守卫的事情,他估计也早就知道!
三人走到禁地之前,那里是一处山壁,在接近山壁的地方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除了青苔
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的石碑上被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一条条天然形
成的纹路错综复杂的缠绕在上面,黑灰相交,看起来非常诡异,
对于阎罗门的禁地,要是平时的宇肆懿肯定会好奇的去打探一番,但是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在冷
怜月身上,让他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奇那些。
宇肆懿环顾了一圈,他这才发现原来偌大的泥犁纤是建在一座大山之下的,怪不得这里会是在蓟
城的边缘。他又看了看周围,完全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刚想绕过石碑走近山壁去看看
,山壁那边有死角,他不知道冷怜月是否会在这里。他的脚刚一踏到地面,他就发现地面诡异的
动了起来,不是那种摇动,而是整个地面都在蠕动着,就似这地面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般。
宇肆懿一惊,立刻一跃上了石碑之上,萧絮也眼疾手快的把向问柳往回带,两人往后一跃就出了
危险范围。
见向问柳没有危险之后,宇肆懿放下心来,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还在不断蠕动的地面,那
不断翻飞出砂石的地面让他觉得似乎立刻就会有东西冲出来一般。
就在宇肆懿时刻注意着地面的时候,突然从他脚下的石碑底部窜出一排羽箭,箭尖冒着寒光,直
接射向站在上面的宇肆懿。
宇肆懿感觉到脚下的危险,用力一踏石碑,身体一跃而起,周身运起真气,往上射来的剑雨就似
碰到绵软的阻碍一般,瞬间就卸去了致命的杀伤力,一波波往上射出的箭都被宇肆懿的真气全部
吸住。
过了一阵,宇肆懿发现石碑之下射出的箭一点都没有要减少的趋势,好似有无穷尽的箭一般,虽
然不可能,但继续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他不再耽搁,身体在半空旋转了一周,双手一合
,围绕在宇肆懿周围的箭立刻被吸到了双手之间,他身体再一个平翻,右手手掌蕴含真气带着所
有的箭一甩,箭羽就全部朝眼前翻滚的地面射去,宇肆懿又立刻聚集一团真气于两手之间,双掌
带着内力往飞出的箭一击,瞬间所有的箭羽全部被震的粉碎,只见一团的木屑残渣在空中飞舞着往下飘散。
宇肆懿在空中双脚一踏石碑借力一跃,新射出的箭就跟着他飞了起来,他又在空中朝所有的箭击
出一掌,身体往后飘去落到了向问柳身边。
等宇肆懿远离了石碑,石碑之下才停止了继续射出箭羽。他一甩手走上前,这次他没再贸然的走
过石碑,看到眼前的地面还是在不停的蠕动,并没有真的有什么东西爬出来,宇肆懿有点疑惑,
难道这个地面如此诡异的动着就只是为了吓唬人?
萧絮和向问柳看着宇肆懿的背影都有点发愣,刚才宇肆懿在石碑上露的那一手实在太过让人震撼
,萧絮有注意到那些箭羽的速度,那些箭可不是用普通弓射出来的,而全都是用弩,弩的杀伤力
可要比弓高好几倍,那么近的距离之下宇肆懿居然可以全部接住,想不到宇肆懿的武功居然一下
精进了如此之多!
除了冷怜月,并没有人知道鸣獳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宇肆懿,在江湖中流传的都是他杀了鸣獳,而他也没那个习惯去找谁说私事,所以宇肆懿的武功一下增进的了那么多,着实让萧絮和向问柳大吃一惊!
萧絮和向问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他俩一起走了上来,萧絮皱了皱眉,“为什么这地面就一直这么动着?好像马上就会有什么东西出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但下面要真有东西,过了这么久了,也该早该出来了吧?!”
宇肆懿也想不明白。
向问柳也看着地面,但他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当发现空气中居然
带着毒时,脸色一变,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快点服下,这里有毒!”
宇肆懿和萧絮闻言俱是一惊,同时从向问柳手中拿过药丸服下,宇肆懿这才问道,“问柳,怎么
回事?”
向问柳看着不远处,朝那些蠕动的地面裂出的缝隙指了指,“毒就是从那些缝隙里泄露出来的,
我想这毒并没有全部的发挥效力,只是泄露了些许,这个地下绝对有更加强劲的剧毒!”皱了皱
眉,要是他没闻错,这种毒药跟他研究过的一种非常相似,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萧絮一眼。
宇肆懿也皱了皱眉,“看来这禁地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他又看了看周围,现在到处都还飞舞着
木屑灰尘,那些灰尘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使他并不能很真切的看到山壁那边的情况。
萧絮牵起向问柳的手,状似随意的朝山壁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道,“走吧,宇兄,看
来冷公子并没有来过这里!”
宇肆懿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失望闪过,他也觉得冷怜月根本不可能来此,或许……他真走了吧!
宇肆懿深吸了口气,心底不断冒出钝钝的痛楚让他想忽视都不能。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宇肆懿感觉眼尾似乎扫到一个发光的东西,他回头朝山壁看了一眼,
又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宇肆懿和向问柳他们住处并不在同一个方向,当分手的时候向问柳本来想去陪陪宇肆懿,宇肆懿
笑了笑,拒绝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陪什么陪,就催促着向问柳走了。
宇肆懿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一些事情,他们现在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无非是阎罗门的关系,阎罗门的人也知道不可能留他们一辈子,虽然现在他们无生命之危,但要是让阎罗门的人觉得他们有泄密之嫌难保不会对他们动杀心。
阎罗门是个什么地方?!他都觉得阎王居然能容忍他们这么久,真是奇迹!
但是现在……冷怜月已经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突然觉得一阵迷惘,以后要做什
么呢?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都只是在努力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为了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他努
力的往上爬,几年的时间让他慢慢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还有什
么意义,没有冷怜月,就算他最后成了天下第一,又有何用?没人分享他的成功和喜悦,得到那
些虚无的东西又有何意义?
原先冷怜月离开的那一年多里,他还是一样天南地北的到处走,遇到什么他能解决的麻烦就出手
帮帮忙,他并不是什么正义大侠,他也在为别人解决麻烦的同时得到了金钱的回报,他就是一个
穷小子,没有那么高贵的情操,所以别人拿出银子来感谢他的时候,他都毫不矫情的一一收下。
想不到后来居然专门有人找上他要他帮忙,还都提出不菲的酬劳,他就干脆用自己还不算太笨的
脑袋赚起了钱,那段时间他接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一次就是帮一个富人找她丢失的宠物,说出来都让人发笑。
他那时一门的心思都是赚钱要娶冷怜月,所以帮别人处理了很多事情,这样不知不觉间,他的名
声就在江湖传得更响亮了,达到这样的效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却很满意,这样离他的目标
又近了一步。
但是现在……宇肆懿自嘲一笑,以前他梦寐以求的天下,现在他居然对那些完全提不起兴致,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软弱无用了?!就为了一个男子?!
不知不觉间宇肆懿就走回了住处,他第一次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有冷怜月在的时候,虽然冷怜
月的话很少,如若他不主动说话冷怜月是不会搭理他的。
那时他一点没觉得这里冷清,但突然一个人却让他觉得如此难以忍受。他以前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跟冷怜月真正在一起才短短的时间,他就不习惯了?!
宇肆懿走进他跟冷怜月单独相处了十几天的卧房,走到床上躺了下去,一下子他就觉得周身的力
气都似被抽尽了一般,他侧过身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内侧愣愣出神……
那天冷怜月拒绝他以后,他们虽然还是同床共枕,但却更像同床异梦,以前的每一天他都巴不得
可以一直抱着冷怜月,睡觉的时候更是如此,他喜欢抱着冷怜月让他枕在他肩上睡觉的感觉,那
种满足就似拥有了全世界。
但经过那一天之后,他睡觉时就再也不曾抱过冷怜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算是个什么事儿
,甚至他睡觉的时候都是身朝外面,不曾转过身面对冷怜月……
想到这里,宇肆懿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是不是冷怜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离开?!以为他是在冷落他?但随即他又想到,冷怜月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事,那几天冷怜月根本就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该做什么还是照做。
宇肆懿觉得,不管他在冷怜月面前表现出什么样,或者做什么,都似在唱独角戏一样,冷怜月根
本就……不在乎!
宇肆懿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里侧,他觉得他该去找阎王,然后离开,至于他们信不信得过他,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最好他们是能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件事。要是不行,以他现在的武功,他要离开,也没什么人能拦得住!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心太累,宇肆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蒙间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冷怜
月回来了,但就在他激动的想上前抱住他的时候,冷怜月却直接避开了他,并用他从不来不曾见过的冰冷眼神看着他,凤眸中无情而冷漠,就似他完全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让他觉得浑身透体冰凉,也让他想开口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激灵,宇肆懿醒了过来,吁出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才发现他居然出了一头的冷汗,想
起刚才的梦,他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
第12章
是夜,妖娆正隐身在一个小巷子里,他眼也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宅院,相隔有一段距离,他可以清楚的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声声丝乐声,双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微垂下头把身子退到更加黑暗的地方。
他之所以会在此,是因为重真在这里。
这次阎王派他来杀重真,跟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顶尖的杀手,另外几名杀手已经慢慢朝宅院潜了过去,他自己则选择留在这里,他并不想搀和进对重真的追杀里,但是阎王的命令就是一切,他不能违抗。
妖娆又侧头朝宅院的方向瞥了一眼,重真的能力他知道,而他们这边杀手的实力他也清楚。重真擅使毒,比起他还技高一筹,轻功也是一绝,但是重真手下的实力他就完全不知,想来也不会差。他们这边人虽不多,但有一个有特别能力的杀手,估计两相对抗,谁都占不了便宜!
他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乌云遮住了星辰,这真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天气,他还记得十几年前也是在跟这个差不多的夜晚,他无忧无虑生活了七年的家被彻底毁了。
他还清楚记得那晚的一切,他们一家人正愉悦的待在厅里聊天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群人,那群人什么都没说,举起刀剑就向他们砍了过来,等护院赶到,他的亲人已经倒了好几个,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姐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完全无能为力。
之后就是更加血腥的场面,不停扬起又落下的冰冷刀剑,还有刀剑穿过人体带来的“噗噗”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们是普通人,又如何同江湖中的武林高手相比,完全不能反抗。
不停有人哭喊着,绝望的尖叫着,鲜血……染红了一切!
妖娆伸手抚上颈边的一条伤疤,似乎都还能感觉到当时那冰冷的刀劈上来时的痛楚,如若那伤口再往下一寸,他就直接没命了。他记得他最后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走了,也因为这道伤,才会让那些人以为他死了。而他家里的人,从老到幼,无一生还!
妖娆放下手,面容在黑暗里完全看不清表情,时间真的是个残忍又无情的东西,十多年过去,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后来他被阎王救了带回了阎罗门,阎王并不曾给他取过名字,在阎罗门里没人会在意你叫什么,他们只在意你究竟有没有能力,够不够强。自从进了阎罗门,他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训练怎么隐藏行踪,怎么追踪,怎么杀人,怎么不被杀……
十几年的时间,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受过多少伤,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他在一次次的考验中活了下来,最后被提携成了阎王身边的左护,他的身份虽然是除了阎王和白狞之外在阎罗门里最高的,但是却并不是最稳的,谁都想把他从这个位置拉下来,阎罗门里实力才是一切,谁有实力他的位置谁都可以坐!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努力完成阎王给的任务,但要他去杀重真,他……做不到!他们之间的事,谁都说不清,也没有所谓的谁对谁错!他相信重真有能力不会被杀掉,所以他现在并不担心,他们这边的人有那个神秘的杀手在,就算杀不了重真,他相信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他并不想被阎王怀疑什么!
妖娆突然想到那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杀手,但是究竟有什么特殊能力他完全不知,因为那个杀手是属于白狞旗下的,本来那个杀手平时是不会出现在总坛,是因为马上就是阎罗门十殿会议他才会来到总坛,也被阎王特意指派和他一起出这次的任务。
皱了皱眉,妖娆想到他居然忘记向白狞询问此人的事……
就在妖娆还陷在沉思中时,宅院那边突然传出嘈杂的声音,妖娆回过神往宅院看去,就见本来灯火通明的宅院现在已经是一片漆黑,他们这边的杀手已经动手了。他一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施展轻功朝宅院跃去。
妖娆隐身在宅院围墙旁边的一棵大树上,视野够高,正好可以让他把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但由于天色太暗,他只能看到院中有黑影在打斗,他完全分不出哪边是自己人,哪边是重真的手下,而重真又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妖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焦虑,就算明知道重真的能力很强,他还是会不自觉担心,他担心重真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中了他们这边人的暗算?越想心里就越着急,他很想冲下去看看,他又怕重真发现他,他也不可能当着他们这边所有人的面偏向重真,除非他不想活了!
阎罗门对于叛徒的处置手段是非常残忍的,他也一直都知道阎罗门里从来就没人良善之辈,多少人盼着他出错,好取而代之!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他只能这么静静的待在树上看着下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