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之间,第二日众人见城墙之上依旧守着士兵,却不知这已经是换了汤又换了药。
张麒站在城墙之上,心中亦是大有不同,做完连清临走之时还告知自己切不可将此事告知穆聊,可是若当真穆聊率兵打过来,到时候又该如何。
穆聊虽是不知此事,可随着他一起撤退的盖青墨却是将此事了解得清楚透彻。若当真是兄弟情深,连清大可不必计划如此之多,况且穆云之内王储之争便是围绕着他二人,由此说来,若是连清未对穆聊存什么想法,他是断然不信的。
“王爷,既是定下了攻城之日,为何您还如此闷闷不乐?”
穆聊早已习惯了盖青墨出入自己殿门如入无人之境,听闻他声音只是叹息了一声,“本王今日无心与你胡闹,快些出去。”
盖青墨嗤笑,“王爷放心,有我在,定是会助你夺回乾州城。”
“哼,若是当真如此,为何乾州失陷之时不绝地反击?”穆聊说道,“原本便是胜负已分之事,本王如今在思虑,放弃夺回乾州。”
盖青墨心里一惊,“王爷没来由的说一些玩笑话。”
穆聊起身走到盖青墨身边,小声说道,“本王虽是不信你忠心,可近日来本王要回穆云一趟,这兵就先交予你可好?”
盖青墨心中突然涌上极其不好之预感,“王爷全然可交给穆云之人,何苦给了我。”
穆聊抬手抚上盖青墨的脸,“只是觉得,只有你不会让我失望罢了。”
盖青墨眉头皱得死紧,最后大踏步离了大殿。
穆聊略带深意的看着盖青墨离去背影,“可惜了。”
盖青墨担忧终究成了真,穆聊回去穆云不久便有人来接手乾州之事,可惜那人只是三缄其口,全然不提穆云之内发生了何事。
就在盖青墨心急如焚之时,鸣祁之内亦是发生了大事。听闻太子大婚之后不久便将太子妃一家株连九族,却独独放了木偌池一人。
天下间说太子深情的没有几人,说他舞弄朝臣,亡国之君征兆愈显的却是大多数。一时间鸣祁之内朝臣叛逃了几分,朝野之内,鸣祁国内都是人心惶惶。
就在大街小巷交头接耳讨论此事之时,太子宫闱之事又有了新秘闻。听闻如今大臣献了一个与淮阴公家公子一模一样之人,太子二话不说便纳入后宫,日日与其颠鸾倒凤,朝政之事自是不闻不问。
盖青墨总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却是在一日下午见到了连清。
“皇兄不会回来了。”连清眼神之内满是痛苦之色,“若是你想继续留在此处便留着,若是不想便滚出穆云。”
盖青墨攥紧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清似是嘲笑一般,“皇兄竟未与你说明么?他已潜入鸣祁皇宫。”
盖青墨一愣,“如此说,那,那个大臣献上的小厮,竟然……”
连清鼻子里嗯了一声,正想转身走,却听盖青墨说道,“难不成穆云王族如此不拘小节,将自己兄长送去承欢他人胯******下?”
连清眼中闪过亮光,低声说道,“无需激怒本王。若是你有能耐便去救他于水火之中,顺便将本王谢意传达与他便好。”
“畜牲!”
第44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连清倒是没有在乎盖青墨如此侮辱,回身略带嘲弄的看着他,“前些时日不知道是谁说可以练兵保乾州城安危的。如今倒是来这里大放厥词了。”
盖青墨咬牙切齿,虽是对连清恨到牙根发痒,可此事亦是与自身脱不了关系。一时间寻不出反驳之语,只能恨恨望着连清背影。
“若是如此,还请盖百夫长想想接下来如何做了。”连清声音隔了许久才传过来,“兄长进鸣祁之前,倒是说过,他会与你联系。”盖青墨失魂落魄了半晌,听到这句才回过神来,“你那胞弟,留在穆云亦是没有什么用,不过可惜,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是鸣祁人。”
“不知兄长在鸣祁呆久了,是不是亦会如此。”
盖青墨听他如此说,愤恨的走到连清身前,“今日我便叛出穆云,之后一切,有需要你帮衬的,还望四王爷不计前嫌。”
连清冷笑一声,“只盼在联系本王之前,盖百夫长不要丧命了才好。”
盖青墨在穆云军中本就不怎么出名,如今叛逃,众人不过是说一句本性难移,却极少有人注意到,昔日随着他训练的一股精兵,亦是随着他没了踪迹。
随后鸣祁国内便多出一股叛军,攻城拔寨,无战不胜。
彼时穆聊已化名为临池在鸣祁宫内,太子亦是由一开始的不冷不热到现今的如胶似漆,穆聊却是心惊胆战,每日里逢场作戏还要提放着被那个看似柔弱实则精明如镜的木偌池看出端倪来。
这日太子批着折子,突然说起自己忧心之事,“临池你可知晓,昔日叛逃出鸣祁之人,投入穆云帐下之后如今又故技重施。”
穆聊听他如此说,心内一惊,他大致已经想到此人是谁,“呵,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太子却是抬眼望着门外,“是啊,真愚蠢,若是错过一次之后,之后再错亦是人之常情。”
穆聊略微抬眼看他,门外站着的,不用猜都知道是木偌池。他无意搅进来这二人的事情,可太子对他虽然没有真心,却是个适合当靶子的物件,如此横在这二人中间,当真是难受至极。
“临池,你可知叛军头目是谁?”太子见他走神,低声问道。
穆聊心中没来由的一跳,“前朝之事,岂是吾等可以妄议的。”
太子语气间带了几分调笑,“听闻是因为爱人被抢,那叛军才会如此暴躁,若是他见了临池,说不定便会后悔,这世上千万人,又有谁抵得上你。”
穆聊笑得有几丝敷衍,扑到太子胸前,面色有些苍白,如此之人,除了盖青墨还会是谁,他倒是不觉得那人会未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自然他只是顾着藏起自己心事,错过了太子嘴角一抹诡异笑意。
木偌池听着大殿内欢声笑语,拳头握紧,青筋暴起。木家一夕之间便被灭族,徒留自己一人如此受煎熬,如今宫中又来了一个与自己模样相似之人,日日犹如在油锅中一般。
太子对他倾心,此事他自是知晓。他心中亦是对太子钟情万分,可是皇上留下如此破败江山,内忧外患,若是再让太子醉心于情******爱之事定是不可,可是他未曾料到如此做法竟然将太子激怒,反而让他日日沉迷于此。
木偌池刻意躲着太子眼神,提了数次去守边疆之事,无一例外被太子驳回。
这日一晚,太子从池间阁出来,便见到长廊边站着犹如松树一般坚挺的木偌池。明明是如此瘦弱的一个人,为何此刻看起来竟然如此高大。
“以后霜重,还是不要再来等着的好。”太子低声说道。
木偌池听闻只是后背更加僵直了几分,“守护殿下安危是臣子分内之事,殿下无需担忧。”
太子眸色深了几分,究竟再如何来激这人,他才会给予自己点滴回应。每次都觉似乎是一拳击进水里一般,虽是感受到木偌池阻拦之意,可瞬间那柔情便又绕上来,将他缠得险些窒息。
如今越是接近临池,越是觉得木偌池已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之远。
许是这一生,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一声回应。
穆聊送走了太子,努力压制住浑身颤抖,既是已经决定了要做娈******童,可是方才太子抱他之时却没来由的心悸,总是觉得这暗处有人注视着自己一般,太子见他如此亦是没了兴致,“既是如此,孤便改日再来。”
太子脚步声刚落,穆聊便感觉周身气息冷了许多,抬眼却是见到了一身漆黑,似是要融入夜色中的人。
“你……”穆聊话未说出口便被眼前之人狠狠攫住,略带怒气的唇舌钻入口中,穆聊使出浑身力气才推开眼前之人,“无耻!”
盖青墨却是得了乐趣一般将他压在床上,俯在他耳边说道,“你尽可大声叫唤,将鸣祁士兵都招过来才好。”
穆聊狠狠盯着他不说话。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王爷您如此喜欢承欢他人,若是一早得知了,我何苦将这机会让与别人呢。”
穆聊被他抚摸的颤栗不止,盖青墨笑道,“王爷又不是第一次做事了,为何还如此稚嫩?”见穆聊不回话,只是盯着他,脸泪落下来都毫无知觉一般,盖青墨微微眯起眼睛,“既是知道会如此结局,当时一意孤行要进鸣祁皇宫之时为何不像这般服软?”
穆聊听他如此说,这才哑声说道,“本王如此做,与你何干?”刚要出声叫人进来,盖青墨又将他狠狠按倒在床上。
“待你看完我带来的东西之后才说与我有没有关系,如何?”
穆聊还未回话便觉得下******身一凉,一阵剧痛袭来,“你!”发狠的要推开身上的人,可惜他如何拧得过盖青墨。
巡逻之人听到室内旖******旎之声,道是太子在此处逍遥。
事后穆聊冷冰冰瞪着盖青墨,“如此可满意了?”
盖青墨亦是未曾料到穆聊进宫许久竟然还未被太子享用,可如此之事,得了便宜便是食髓知味,怕是已经伤了穆聊,此刻被他如此质问亦是百口莫辩,“我以为……”
“以后不要出现在本王身边!”此话虽是压抑着声音,可听起来亦是带着汹涌怒气。
盖青墨犹豫了几分,却是抬手将他抱到浴桶边,“那太子对你倒当真是好。”
穆聊冷哼一声,盖青墨清理之时倒是轻柔万分,上了药之后才悄声说道,“待王爷将那太子蛊惑,将木偌池派往边疆,我便来接你出宫,如何?”
穆聊被他眼神盯得带了几分羞赧,只得略微点了点头。
第45章:蛛丝马迹,明察秋毫
自那日盖青墨鬼魅般现身于鸣祁皇宫之后,不知是穆聊多思还是如何,总发觉太子来池间阁次数越发的少,想要与太子说上话,蛊惑他将木偌池调离铭旌之事更是痴人说梦。
太子虽是终日放浪形骸,心内却如同明镜一般澄澈。他知晓临池进宫一事背后定是有些缘由,虽是不知他心内做得如何盘算,却也知道他定是有异心。
木偌池虽是不知太子为何这几日少去见临池,却是发觉了一些蹊跷。想要提醒太子,却又觉得如今自己的话当真是分量不够,便转了心思去见太后。
临池本是太后赐予太子离间他与木偌池关系,如今木偌池来找她,太后自是以为木偌池小肚鸡肠,行女人争风吃醋之事,却不料木偌池跪在地上,形色凛然,“恳请太后明察临池之身份,臣下恐其对太子不利。”
太后冷哼一声,“没来由的让人耻笑,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安到一个娈童身上,哼。”
木偌池递出一样物什来放到太后面前,“不知太后可识得如此。”
太后低头一瞧,心内却是一惊。那玉佩造型奇特,是她赏识将临池送进宫的鸿胪寺卿,将此赏赐给他,只是这东西又如何到了木偌池手中?
“此物乃皇家之物,若是赏赐给臣下乃是无尚荣光,可此物,是我从临池身上搜到。”
太后一听此话便知晓木偌池何意,“你这是说,哀家信错了人?”
“臣下不敢。”木偌池握紧拳头,“太后之思深远,臣下自是不敢妄自菲薄,只是,”顿了一顿又说道,“臣下这一生,只会是太子侍卫,不敢僭越。”
太后闻言亦是叹了口气,看木偌池俯下的肩膀微微颤抖,“臣下担忧太子安危,故而希望,太后可派人监视临池,若是他当真与鸿胪寺卿有牵连……”
太后止住他的话,“哀家懂了。”
此时穆聊却是全然不知自己已深陷怀疑泥淖,虽是疑惑太子几日不见,如今突然来了池间阁,竟然有几分欣喜。太子似是在找寻什么一般,轻声叹了口气坐到床榻上,“这几日事务缠身,许久不见你了。”
临池却是有几分惊诧,“太子为何今日,竟是有时间过来看我了?”
太子轻笑,对他话里的嗔意置若罔闻,“孤前几日可曾与你说过,那叛军之事。如今,这叛军竟然与穆云联合,攻下了乾州城不说,竟然还觊觎鸣祁江山。”
临池后背僵直了几分,“临池自是不懂治国之事,只是相信太子罢了。”面上虽是不露声色,心中却犹如扔下一颗巨雷,这个盖青墨当真是胆大包天!是看自己许久没有让太子将木偌池调离铭旌,故意做此动作,好激怒自己么!
“只是,边境空虚,孤心中也是放心不下。”太子意有所指,见临池面上果真有了几分动容,“许久不见你,孤总是说起如此烦心之事。”
临池见太子起身要离去,假意挽留了几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之惊怕压下。
他自幼便不如兄长胞弟一般有王者之风,就连连清亦总是说自己不会隐了心思,将什么都摆在脸上,不知方才太子可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眼下要紧的却不是此事,而是要快些告知连清才是!
太子怕是有心将木偌池派往乾州城,要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才是!
临池慌慌张张的要出门,便见到一个华贵富人站在自己面前。
临池见她簪花步摇皆是金凤,心下便了然,这人是鸣祁当朝太后。
太后见他只是定神望着自己,也不生气,“你这小厮倒是能耐,哀家不过放了些消息出去,鸿胪寺卿一介四品官员【1】,就马上勾结穆云狗贼。”
临池一惊,“你说什么?!”
太后将昔日赏赐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玉碎伤了临池额角。“哀家倒是不着急此刻就赐死你,偌池,你掂量着时机去叫太子,一会儿,哀家便要好好审审他。”
木偌池极其同情之目光望向临池,临池撇过脸,眉目间忧伤令人心悸。木偌池朝太后行了礼,转身出了池间阁。
他知晓太子此刻多半是在后山,心中却是极其不想去找他。太子对他,早已是没了年少时期执拗占有之心,却变着法的想要激怒于自己。
木偌池幽幽叹了口气,若是此时他知晓平日里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存之人,竟是存了灭亡鸣祁之心,不知他又会如何想。
临池被人七手八脚的拧到白绫之上,期初还能挣扎几分,而后便觉浑身失了力气,犹如坠入深水中一般,渐渐没了动静。
“你们盯着此事,哀家先回去。太子一回来便及时告知哀家。”
临池只觉眼前一片昏暗,一切都混混沌沌的不甚清楚。
昔日他信誓旦旦的与父皇说,待到了鸣祁之后便会与皇弟内应外合,一举击溃鸣祁,哪成想到了鸣祁才知晓,若想接近太子身边只能扮成小厮模样,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踏上此条不归之路。
鸿胪寺卿一见他便大吃一惊,说了昔日在乾州城层见过他,亦是知晓他是穆云国皇子。穆聊当时便觉竟是要失利于此,哪成想这人原本便不是安于一室,说甘愿与穆云做牛做马,只求之后在穆云求得一官半职。
穆聊虽是不齿他如此行径,不过有如此便宜之事,他亦是乐得接受。
临池甫一进宫便被太后所赏识,赐了鸿胪寺卿许多宝物,想来他亦是为了巴结自己,便送了一些珍宝过来,临池很是喜欢其中一玉佩,却是不小心丢了去,想来是宫中手脚不干净之人太多,被人顺走了,哪成想不过是一个小物件,便成了他丧命之勾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