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到底谁是上司?
叶宁看着以前自己的老部下,心中虽然感慨,不过更多的是警惕。
这次他就带了五百人,阮二娘带了二十来人,人数比不得云铮,两方人马同时停在城门下,怎么看怎么怪异。
就在双方互相瞪眼之际,突然紧闭的大门开了。
确切来说不是被打开的,而是直接被人轰开的。
叶宁和云铮站在大门两侧,就这么眨眼的一瞬间,大门轰隆一声,碎了!
厚重结实上面还打着巨大铜钉的大门竟被人从里面劈成了三四瓣,直直的冲出了几十米远,与此同时一大堆身上全是伤的虾兵蟹将蜂拥而出,鬼哭狼嚎的从里面逃命出来了= =
叶宁和云铮惊呆了。
短短几秒钟,一大堆兵马似乎被人撵了出来,跟在最后余波冲出来的正是骑着马的谢长风。
谢长风这厮穿着一身黑色戎衣,也并未着甲,长发随意拢在脑后,手持银枪,黑马嘶鸣,像是一尊染血的煞神,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过在冲出来的一瞬间,这厮就察觉到了有人。
他立刻拉紧缰绳,黑马长鸣一声,两个铜碗大小的马蹄直接竖立起来,看上去煞是吓人。
谢长风狰狞着脸,左边瞅到了叶宁,右边……咦?右边这个是谁?
他抬起长枪,指着云铮,“报上名来!”
云铮微微眯眼,心中咯噔一下,父亲早就给他说过北疆出了一位猛将名叫谢长风,后来被调到了南疆,如今在京中横行,无人能敌,难道就是这家伙?
等等啊!刚刚逃出去的难道是京郊大营?赵川呢?死了吗?
这样说来,父亲和齐王的谋算失败了?
云铮沉默了一下,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份调令,“这是兵部给我下的调令,让我带一千人进京勤王,虽然这份调令有些不对劲,我确认了好几次,兵部一直催我上路,我就带人来了,不过顾虑到这毕竟是京郊,在下可没有丝毫谋逆之心,就留在了城外,不知道阁下是……”
谢长风微微眯眼,他抬手,银枪一闪,红缨散开,打在了那份奏折上,那份奏折顿时飞在半空中,就落入了自己手中。
看到这一幕,云铮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好实力!
谢长风展开文书扫了两眼,眼神顿时凝住。
“韩国公世子云铮?”
谢长风冷笑,“在下兵部尚书谢长风,倒是不记得曾发过这份调令呢。”
说完他就想抬手糊一个龙牙上去,云铮却早就机警的退到了亲卫身边,然后一脸迷茫道,“没有?不会啊!上面还有兵部印章呢!”
谢长风抬手撕碎了这份文书,狞笑道,“老子说没有,那就没有!”
云铮的脸阴沉下来,“谢尚书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长风举枪就想冲过去,陡然背后叶宁一声吼,“住手!!”
谢长风森然回头,“你有什么意见?”
叶宁深吸一口气,云铮的文书不管是真是假,好歹也算是有文书,可他连文书都没就带兵回京,真要追究了那绝对罪加一等。
他咳嗽了一下,看了阮二娘一样,阮二娘挑眉,随即她笑嘻嘻的凑上去,“夫君~~~~”
谢长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阮二娘。
阮二娘指了指叶宁,“他可没文书呢,和那位一样。”
谢长风一愣,对哦,这叶宁怎么跑过来了?
他看看云铮背后那一千人,脸色难看极了,就算是想灭口,他一时半会也干不掉一千人,更何况背后还有叶宁以及那几百号人。
谢长风深吸一口气,他一字一句的道,“齐王并韩国公谋反,韩国公已经伏诛,本将军正打算带着人回援,云世子,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本将军亲自动手?”
此言一出有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震惊了,叶宁眼神猛然一变,他看着云铮,“难道云大都督此来……”
是回来造反的?
苍天在上!他叶宁可不是因为造反回来的啊!!
云铮背后带的骑兵们听到这句话后也愣住了,云铮给他们的说法是兵部下的调令,为以防万一,就带了千人返京,可若是云铮故意带着他们回来谋反,那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云铮死死的盯着谢长风,“谢长风,你刚才说什么?父亲他……”
“是啊,被本将军一枪捅死了。”谢长风抬起下巴,眼神轻蔑,甚至还带着丝丝戏谑和残忍,“怎么?你想报仇?”
来啊来啊!来了正好一起干掉啊!!
云铮的手紧紧攒在一起,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真想直接冲杀过去!
时间在此静止,如果云铮早到一个时辰,如果谢长风的速度慢一刻钟,如果萧晖被副将暗算而死,如果宣明帝没有发现那个和尚的猫腻,如果……历史也许就此改写。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半响,云铮翻身下马。
他平静的看着谢长风,“父亲谋逆,罪当万死,云某无话可说。”
谢长风眼中陡然冒出滔天的杀意,他深深的看着云铮。
能伸能退,这样的人物,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成长,定为人上之人!
“不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此次云某侥幸脱罪,来日定要和谢将军好好讨教一下!”
云铮此话一落,他背后的将士们气势顿时为之一壮——他们的将军的确并未牵扯谋逆!
律法无情,谢长风杀了韩国公,云铮无话可说,但身为人子,云铮自不可能说出杀得好这种话,相反他这句来日讨教,却尽显情义和果敢,自然赢得了将士们的认可。
谢长风挑眉,若是此时他再下杀手,恐怕不仅仅叶宁会阻拦他,恐怕这一千骑兵也会找他的麻烦。
好一个云世子!
他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云铮,你能挤兑人,我谢长风就无能吗?
“说得好!我谢长风等着你来报仇!”谢长风陡然牵动缰绳,调转马头,“虽然韩国公犯下大罪,当诛灭九族,不过云世子身怀兵部文书,此行恰逢岂会,若是能将功赎罪,拯救太子殿下于水火之中,未来如何还未可知。”
云铮心下一震,眼中闪过勃然愤怒!
尼玛啊!!原来齐王还没输呢!?他父亲虽然死了,可若是他率领骑兵冲杀,还不定谁能赢呢?!
等等啊!谢长风这货难道是直接追杀着京郊大营,甚至都冲到了城门口,却没有返回皇宫先救下太子吗?太子若是出事,谢长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好吗?这货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是重点?
谢长风脸上露出嘲笑,“云世子,你觉得如何?”
云铮身后的亲卫上前,小声道,“世子,不如我们跟着一起平叛吧!”
“是啊世子,虽然国公大人……但世子若是能无事的话,那我们兄弟就拼一把吧!”
“将军!”
“大都督!早做决断啊!”
背后的呼唤中,有自己的家将,有自己的亲卫,更有从迢迢西域追随而来的属下,云铮的心乱成一团,全身颤抖起来。
“所有人……听令!”云铮转身,怒吼道,“全员上马,准备冲锋!”
他一马当先,害怕多看谢长风一眼,这一刀就捅上去了。
“起兵勤王!拯救太子殿下!”
谢长风让开城门,他冷眼看着云铮带着人冲进去,面无表情。
叶宁面色复杂的凑上来,“不愧是谢将军,恐怕云将军此刻快被气疯了吧。”
不过巧舌如簧,就将叛军说成了援军,谁说谢长风有勇无谋的?快出来!他保证不打死那些蠢货!
谢长风平淡的道,“不客气,不过你回来干嘛?”
叶宁沉默良久才道,“太子殿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皇宫里和齐王躲猫猫呢。”
“……”叶宁闻言顿时满头黑线,“那太子妃呢?”
“应该被皇后扣下了。”谢长风摸了摸下巴,“怎么?你想去救她?”
叶宁悚然一惊,难道他和傅氏的事情连谢长风也知道?
谢长风转身,“走吧,正好我也要去皇宫,去救我最重要的人。”
太阳完全落下,月亮升起。
“漫长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了。”
第七章: 上官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太后陡然从深沉的梦中醒来。
她头痛欲裂,想要起身,却全身无力。
太后轻声道,“来人……”
一个嬷嬷立刻上前,低声道,“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
太后揉着太阳穴,“这是什么时辰了?”
“您从早上开始就昏睡不起,如今已经戌时三刻了。”
“什么?哀家昏睡了一整天?”太后悚然一惊,怪不得全身无力呢,一天没吃东西,可不饿的慌。
嬷嬷低声道,“娘娘,外面出大事了。”
太后闻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怎么了?”
“上午陛下在前面祭祀,似乎出了问题,紧接着禁卫就冲进了皇宫,四处搜索,奴婢正准备派人去打听,结果德太妃她……”
“许久不见了。”
这嬷嬷话未说完,德太妃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太后目光一跳,她扶着身边的嬷嬷,缓缓坐起来。
她与德妃贤妃斗了大半辈子,贤妃已经死去,只剩下德妃了,之前德妃退居皇家寺庙为先帝祈福,太后看在宣明帝体恤兄弟陈王的份上,就没再下手,哪知道德妃竟主动跳出来了?
至于德太妃跳出来的原因很好猜测,陈王被褫夺封号圈禁,听说日子不怎么样,德太妃心中纵然有再多的算计,也只为陈王吧?
不过几个呼吸间,太后就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的确是好久不见。”她神态平和,“妹妹快坐,寺庙清苦,往日我邀请妹妹进宫小叙,妹妹总是不愿来,今日竟难得进宫,我心中欢喜的很呢。”
德太妃脸上闪过一丝嘲弄,“是吗?姐姐真是会说话,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坐得住。”
说到这里,德太妃悠悠一叹,“妹妹倒也真佩服姐姐,一直以来姐姐似乎都这么从容淡定,什么事都打不垮你呢。”
太后轻笑起来,“到了如今这份上,已经没什么事能让我色变了。”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略显干枯的长发,“华发不在,美人迟暮,帝王已经逝去,咱们不过是在深宫中慢慢变老罢了。”
德太妃沉默了,她抿唇不语,即便是她和齐王联手,太后也依旧是太后,她不仅仅是当今宣明帝的母亲,更是齐王的祖母,或许齐王和太后不亲近,可这长辈大义的名分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姐姐说的是。”德太妃坐在旁边的湘妃椅上,端起旁边拜访的茶碗,淡淡的道,“妹妹许久不进宫,是妹妹的不是呢!今日就好好陪陪姐姐吧!”
太后微微眯眼,德太妃这是想绊住她吗?
她看了看身边的嬷嬷,这嬷嬷福了福转身就想退下,德太妃轻笑起来,“姐姐,这老奴是姐姐惯用的人手,还是留在身边比较好。”
太后心下冷笑,她也懒得反对,“皇后给了你什么许诺,让你这么卖力?”
德太妃的手一顿。
“这不难猜。”太后微微一笑,“陈王谋逆,想要赦免,必须是皇帝下旨,我儿不是蠢货,他亲自圈禁的陈王,当然不可能再反悔,太子继承皇位,也不太可能会忤逆他父皇下的旨意,老三还小,最大的可能就是老二了吧?老二登基,皇后为太后,以太后名义下旨宽恕陈王,倒也说得过去。”
德太妃垂下眸子,“姐姐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请在宫中好好修养吧。”
“老二身子有恙,很难有子嗣,他敢这样做,除非身边侍妾怀孕,或者是和老三联手……或者是和淑妃联手了。”太后三言两语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不过淑妃本是奴仆出身,她有什么底气敢和皇后合作?”
鲁王年轻,想要成年最少还有十年,十年足够皇后做些什么了,淑妃是脑子被驴踢了,居然与虎谋皮?
德太妃耸肩,“妹妹并不清楚呢!不过不管是谁登基,只要能让我儿遣去封地,做一富贵闲王就够了。”
太后皱眉,“你想的太简单了。”她叹息道,“德妃,你也出身名门,可有想过,如今太子只有一子,老二无子,老三年纪还小,陈王却有子三人,嫡孙也都有了吧。”
德妃心中一震。
“也许陈王的子孙会有大富贵,但这和陈王都没关系,相反,他也许会因为自己的子孙,而遭受凶险。”太后轻声道,“过继先皇兄弟之子继承大统,这过继之子的父亲和兄弟……呵呵。”
“德妃,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你从未谋面的孙子重要?”
太后悠悠的看着德太妃那五颜六色的脸,“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儿终归是陈王的长兄,再坏不过是圈禁,可若是叔侄……”
“那就不一定了。”
德太妃愣愣的,半响才道,“……不愧是当年宠冠六宫的贵妃。”
祁昭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将香囊里最后一块糕点塞进肚子里。
好饿=u=
如今已然日落,祁昭小心翼翼的将身上披着的明黄色外袍脱下,换上了月白色的里衣,月光落下,月白色的里衣在月光下就和琉璃瓦的颜色一样= =
祁昭仰面躺在房顶,看着头顶的月亮,吹着北风,心情不好不坏。
下面的禁卫还如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父王应该没事,祁昭唯一头疼的就是他没存粮了,若是到明天早上事情还没结束,他就要被迫饿肚子了。
不过他又自我安慰起来,皇位更迭中像他这样躺在房梁上看月亮,就能安然度过宫变得皇长孙能有几个?他还是知足吧!
就在他对着月亮发呆之际,突然底下传来了谈话声。
祁昭一愣,这声音……似乎是他的伴读左复?
左复身为左清秋的嫡长孙,如今应该在家为祖父守孝,怎么会在皇宫内?
和左复说话的人声音很低,不过祁昭还是瞬间就辨别出来,那居然是来祈福的玄通大和尚!
祁昭的眸色变冷,就是这几个和尚害死了皇祖父!!
想到这里,祁昭缓缓坐起,从自己靴子下方抽出两片刀刃,刀刃明亮,映着月光,如秋水般潋滟。
祁昭扯扯嘴角,这两把刀刃是他拜托便宜师父谢长风弄来的,果然锋利,他根本没法下手拿好吗?
他又解下腰带上的银丝盘扣,若是他没记错,当初谢长风给他演示过的……
唔!有了,将盘扣左转,就会露出一条缝隙,将刃面的尾端放入盘扣,就能做成简易匕首!
眨眼间,祁昭就将匕首弄好了,他一手拿一把,又系好裤腰带,小心翼翼的趴在房檐旁,仔细听起来。
“还没找到太子和长孙吗?”
“还没有。”
“速度要快!不如这样,派人四处宣扬,就说找到皇长孙的踪迹了。”左复的声音和往日不同,多了一丝阴冷和威严,“太子只有一子,若是长孙死亡,我看他还怎么坐稳太子之位!!”
“是。”
祁昭愣愣的,左清秋不是父王的外祖吗?左复不是他的表兄吗?为什么会对太子一脉下手,他们又为什么和齐王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