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计划。”萨姆漫不经心地说。
“具体点。”简易推了推对方,后者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讲述着他的计划,五分钟后,简易总算理解对方的打算了。
“所以贝芙丽要找的男孩儿现在是个……”
“男女支,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简,你不是在中世纪。”萨姆打断了室友的话语,翻了翻眼睛说道,他真不理解人类有时候的古板,卖身这种事儿不是很自然的吗?为什么有些人宁愿去偷偷摸摸的?
“好吧,可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打扮成一对私奔的同性恋者?”简易决定忽视室友的回答,不去做深入探讨,他干巴巴地问道,顺手扯了扯身上的套头衫,这衣服自从他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了,都不知道萨姆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再好不过了。”他的室友以这几个字做了总结,意思是就到这里了,不要再和他争论了。
两个人下车后,天才蒙蒙亮,黑夜已经过去了,白昼将要到来,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流浪汉们都窝在挡风的地方还在睡觉,偶尔会有一两声犬吠,不知道从哪些街角传来。
“你不觉得垦泰利有点儿热吗?”简易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问道,他的室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过来,简,走这边。”萨姆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说道,他已经找到了今天的路线,准备到最佳地点去拦截他们的猎物。简易跟在室友后面大步走着,空气有些闷热,不知道是垦泰利总是如此,还是说今天会下雨。
拐过街角后就是一条小巷子,里面躺了很多流浪汉,总是闷热潮湿的垦泰利让这些流浪汉的身上总是长年累月的带着一股子霉味儿,而简易开始想念萨摩郡的阳光和清晨的水汽,那会儿他还在被子里面,而不是在这个不怎么好的城市大街小巷的传来传去,正走神的时候,突然被室友一把拉住。
“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而萨姆只是把他带到拐角,右手按压着他的脖颈低声说:“别出声。”
简易闭紧了嘴巴,半蹲着的姿势让人觉得很累,他的眼睛开始到处乱看,好让自己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双腿上,而分心的后果就是他无法不注意自己的室友,有件事情简易一直没有说出来,就是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他见到自己室友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简易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没喜欢过别人,所以他也知道那感觉不会是自己喜欢上了室友,那很奇怪,就好像他们之间有某种血缘关系一样,这结论还是简易某次接到萨姆兄长的电话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别一直盯着我看,虽然我早上还没洗脸。”他的室友嘟哝了一句话打消了简易所有的思想,他扭过头轻笑。
“来了。”萨姆低低的说道,简易干净止住笑意,巷子里回荡着一种轻盈的脚步声,如果他没有踩到塑料袋的话,简易自己是不会发觉有人过来了。放在他脖颈处的手指用了点力道,示意他再往下面蹲一点,简易只好认命。
呼吸之间,声音的主人已经擦过了他们左手边的墙壁,想着里面拐进去了,简易只看到一件淡色的外套。
萨姆跟了过去,简易也追上去,他们走的很慢,保持着不把对方跟丢的节奏就好了,直到到了下一个拐角,出去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简易问道,萨姆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因为从拐角那儿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他们跟踪的目标。
第19章
金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睛,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外套站在那儿,一脸戾气,尽管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但左边从眉角到脸颊的一道长长的疤痕却破坏了那干净的气质。
“你们两个跟着我干什么?”青年警惕地问道,双手却直接放在衣兜里面。
“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萨姆捏了捏简易的手心说道,语气有点淡淡的。
青年哼了一声,拨弄了一下额前有些过于长了的头发,抬眼说:“我长的像个好心人的样子吗?”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着,淡蓝色的眼睛里透着鄙夷,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敲诈了,简易想到。
“不,只是想跟你‘借’点钱,毕竟你从那地方出来不可能没有钱吧?”萨姆低声说道,这话令简易觉得吃惊,他瞪着自己的室友,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并没有立即出声制止对方,因为萨姆并不是一个真的坏人,恩,好吧,也许有时候是有点坏,比如昨晚偷自行车的行为。
青年警惕的看着他,半响冷笑了一声,“想要抢钱,你以为两个人就真的没问题吗?”
“不,我不想用暴力手段,我们两个的钱包被人偷走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想找到一个暂时落脚的地儿,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用文明一点的行为。”
“我可不认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文明的。”
“放轻松,只要你暂时收留我们,我不会向你的学校检举你的。”萨姆漫不经心地说道,那青年瞪起了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的鞋子,上面还有学校的印记。”萨姆指了指对方的鞋子,后者咬了咬牙,最终阴郁的说:“三天,只有三天。”
“够了,十分感谢。”萨姆笑着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看到那个金发青年转身离开的时候,拉了拉简易的袖子,后者终于闭上了嘴巴,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干巴巴的说:“我以为偷窃是最糟糕的事情,想不到恐吓和威胁你也一字不落的全部学会,我该禁止你继续看电视吗?”
“不,请不要这样做,亲爱的简。”萨姆微微翘起嘴唇开始甜言蜜语,可惜不管用,他的室友翻了个白眼,萨姆耸了耸肩膀跟着那个金发青年离开了,简易只能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跟在室友后面,毕竟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紧急情况紧急处理应该没问题吧,有些无奈的饲养员先生想到。
偏僻的地方,破烂的出租屋,房子不大,三个男人在一个屋檐下显得它更小了。简易四处环视了一下,就算他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貌似住的也比这种地方要好一点,或者说,不同城市之间的生活水平是有些差距的,这潮湿的垦泰利似乎连人类居住的地方都不打算让人安宁,屋子里有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儿,好在没有随处可见的臭袜子,算不上整洁,但也不会脏乱。
“随便坐吧,我现在要去睡觉,别来卧室打扰我,其他的随便你们,冰箱里有点东西你们自己解决吧。”金发的青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似乎已经认命自己把两个人形垃圾捡回家的事实,并且不打算好好对待或者狠狠折磨这两个家伙。
“我是简,他是萨姆,至少让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刚刚那只是一个玩笑,我们确实是遇到了点事情,钱包也被小偷偷走了,很抱歉那样对你。”简易有些后知后觉地解释道,希望对方不会真的把他们看作无耻之徒,虽然那看起来更像事实。
“随便。”对方翻了翻眼睛,扭头就朝卧室走去了,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丢了个名字出来。
“瑞恩。”
门锁被关上了,简易看到自己的室友已经像只闯入人类房间的猫一样开始用他的爪子和眼睛四处摸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地方的家具少的可怜,一张长沙发,一个茶几,一个破电视,以及一箱放在沙发背后的啤酒,而那个小冰箱里面只有已经冷掉的一个三明治和几片面包,几根蔬菜已经接近滴水的程度了。
“这人难道靠啤酒生活吗?”简易嘟哝了几句,最终还是把那些用肉眼看上去应该不会吃坏肚子的面包片拿了出来。
“要吃点吗?”找不到微波炉,简易只能把冷冰冰的面包片重新拿出来,他看到自己的室友已经颇为自在的坐在沙发上了,右腿交叠着,俨然一副主人样子,只是那背景换成他们住的公寓可能会和谐的多,剥落的墙纸和他那颗爆炸头,看上去就像是雨天里在角落中长出来的蘑菇,更别提那些有点可笑的套头衫,简易憋着笑把面包片往萨姆的嘴边塞了进去。
“不,不要这个。”萨姆嫌弃地说道,把面包片推开,简易耸耸肩膀自己大口吃了起来,他饿得要死,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他可不是靠着空气和浮游生物或者水藻就能生存下去的物种,上帝,他想念平底锅里面的培根和鸡蛋,或者来点更好的,小羊排牛肉什么的,这样一想,面前的东西就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了。
“别吃了。”萨姆抬眼拧着眉毛说道。
“窝饿。”简易鼓着腮帮子说,手里的面包片在眨眼间就被消灭了,没有吃饭半夜被室友闹醒跟着他像个疯子一样赶火车,一大早又被推醒,被告知他们现在身上一个硬币都没有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萨姆按了按眉心,他放下手,起身走到床边,浅灰色的天空已经开始飘下雨滴了,他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有一杯热茶塞进了他手里。
“至少喝点这个。”他的室友冲着他微笑,吃饱喝足的时候就像一颗懒洋洋的土豆。
“还好这里有水壶和瓦斯。”简易耸了耸肩膀,拿着热水杯放在嘴边,开始慢慢地啜饮着,心满意足的样子像是在品尝着世界上最美好的茶点,萨姆收回了眼神,也慢慢地喝着热水,温暖的水流涌到了胃部,满足的感觉就像那个夜晚,他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被室友的话语惊醒。
第20章
“什么?”他问道,抬眼看着对面的人。
“为什么不用,恩,魔法。”他的室友认真地问道,人鱼翻了翻眼睛说:“拜托,简,我们不能随意动用魔法的,非人类事务司会来找我麻烦,那比不用魔法还要麻烦。”
“我以为你哥是万能的。”简易耸了耸肩膀。
“很显然你错了,他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管我的事情。”萨姆漫不经心地说道,换来室友一声揶揄的嘲笑。
“别任性了,亲爱的萨姆,你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关爱弟弟的兄长。”简易笑着说道,这并不是玩笑,上一次他的室友进入发情期,维森看上去就跟世界末日一样,即使他在竭力忍耐,可在乎的人有危险,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类都无法真正的完美无瑕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人鱼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仿佛吃到放了两天的三明治一样,那表情把简易逗笑了,他在心里放松了一点,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室友可比什么都好,不过,他瞄了瞄某只人鱼的某个地方,想着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他可不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发现室友变成了女人,或者说雌性。
“上帝!你可真失礼!”他的室友怒喝道,脸颊涨红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怒火,简易哧哧的笑着,收走了室友的杯子准备拿去清洗,尽管付不出房租,最起码要收拾自己弄脏的东西,饲养员先生觉得除了没钱这一点,自己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租客。
“简,我是男人!雄性!带把儿的!你这愚蠢的人类听明白了吗!”他的室友还在身后咆哮着,简易挥了挥手表示他知道了,但这却依旧使得人鱼气得不轻,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拒绝再次和他说话,起码在吃晚饭之前都是如此。
简易洗完杯子之后决定去找个零时的工作,起码得把买菜钱赚回来,而等他从厨房出来之后,萨姆已经不见了,这家伙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折腾去了,简易翻了翻眼睛并不担心室友在这陌生城市四处乱窜会遇到危险,相反,他比较担心垦泰利的居民。
出门之前简易还是留了一张纸条给瑞恩,又给萨姆发了一条短信,感谢上帝手机还在,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联系。
垦泰利是一个挺大的城市,零时工的工作比较容易找,发传单虽然赚的不多,但好在不需要什么技术,也没什么时间限制,等简易拿着微薄的薪水把菜买回来,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们的临时房东已经起来了,正窝在长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啃着那个不知道放了几天的三明治。
“嘿,别吃这个,会吃坏肚子的。”建议发现自己和室友生活久了,已经无法改掉老妈子的习惯,走过去把三明治从某只金色猎犬的嘴巴里拔下来,金色猎犬,简易在心里给瑞尔取得绰号,萨姆说他这是同情心泛滥的最佳体现,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总爱给它们取一些乱七八糟的昵称,家里的花花草草也不放过,甚至还按照大小排序。
瑞恩冲着面前的黑发男人翻了个白眼,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斜睨着对方说:“我饿了。”
“好吧,我去做饭。”简易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他绝对就是个老妈子,任何人都能使唤他,谁叫他们现在寄人篱下而对方不过是个刚刚发育好的臭小鬼呢,他才不和对方计较。
“记得不要放洋葱。”那只金毛猎犬突然淡淡地说道,视线依旧集中在电视屏幕上,裤子险险的掉在胯上,仿佛一个动作就会掉下来。
“吃或者不吃,选一个。”简易回头看着对方,好脾气的提供了两个选择。
“吃。”对方瞪着他咬牙说道,眼睛鼓鼓的,明明还是个孩子,这一点简易是突然意识到的,而从刚刚萨姆说的来看,这孩子似乎……简易摇了摇头不想继续想下去了,也不想让对方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钻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三个人的晚餐。
材料都准备好了之后,从玻璃窗外传来了下雨的声音,风呼呼地吹着,吹打着玻璃,仿佛要击破玻璃钻进来捣蛋一样,简易就合着雨水艰难的准备晚餐,心里偶尔分神会想到,萨姆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鱼,如果他在大马路上突然变成了鱼的样子不能动弹不知道会不会被绑架到实验基地,想到这儿,饲养员先生就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结果很明显,他的室友没有被绑架到实验基地成为研究对象,只不过确实淋湿了,那蘑菇一样的爆炸头现在全部软塌塌的贴在脑门上,配合着萨姆一张郁闷的脸,说不出的好笑。
“去洗个澡吧,萨姆,如果你不想顶着这张愚蠢的脸让我们笑出腹肌的话。”简易笑着说道,一旁的瑞恩已经笑得滚在了桌子底下。
“闭嘴。”人鱼冲他们翻了个白眼,直接冲进了浴室,瑞恩擦着眼泪在后面喊道:“兄弟!浴室里没有大的毛巾,你是准备裸着出来吗?”随着淋浴的声音,传来一声恬不知耻的话语。
“给我衣服!”
“老兄,看来你不知道请这个字该怎么用是吗?”瑞恩喊了回去,两个人跟唱山歌一样隔着一道浴室门对吼。
“请!”
“很好,我会给你衣服!”瑞恩笑着向卧室走去,不一会儿丢了两件大号的衣服,以他的身高来说,的确是大号的,但对于萨姆来说,它们还是有些短,并且小了点。
“肌肉不错。”金发青年吹了一声口哨,如果不是他长得不错,看起来跟那种街头流氓也差不多。
人鱼郁闷的看着他家的饲养员先生,咕哝着,“简,给我把衣服快速洗干净烘干,我需要它们。”
“别任性,萨姆,我们现在可没有钱送去干洗,也没有好的设备让你能够很快的穿上你的衣服。”简易笑着说道,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这样穿不错,别担心。”金发青年唯心的夸奖道,眼角眉梢都赤裸裸的写着“你这样子看起来蠢透了”。
萨姆翻了翻眼睛,决定不再搭理这两个人,他移动到饭桌那儿一屁股坐下,开始努力的吃饭,简易和瑞恩互相看了一眼,一瞬间似乎建立起了某种特别的阶级革命感情,在饭桌上开始大聊特聊,最终因为世界杯谈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