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看情形确没什么事。别担心。”苏禾央在旁边也劝到。
师杰看着他弟希冀的眼神,叹口气,“好好休息。”说完就要走去准备。
“哥!”师睿的喊声让他顿住脚步,头也不回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大哥……”师睿转向苏禾央。
苏禾央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安慰道:“我跟他谈谈。”
师杰他们抽到的动作,是高桩采球青。
师杰到底心疼苏禾央,让他舞狮头。苏禾央捧着狮头看着人,气恼地说:“说了我不是泥捏的,而且这个月为了比赛的事,我们都没有……”
师杰揉揉他脑袋,“阿禾,即使没可能,但我不想再看到有意外了。听话好吗?”
两人视线交缠许久,直到上场的广播响起,苏禾央终于妥协地套上狮头,师杰笑了笑弯下腰披上狮被,跟着前面那人,两人舞着红狮,威风凛凛地大步跑上场。
观众们只看到红狮气势非凡地从场下跳上台,刚上台,前脚便高高抬起一瞬,立刻放下来,身子狠狠地甩了甩。看起来,似乎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要甩掉身上的脏东西一样。只是刚甩完,就地一滚,转头盯着那高桩,就像盯着即将动作的猎物那般。
匍匐前进,站起,举脚一踩,一下站到了桩上,狮身随即跟进。摇着头,摆着尾,一步一顿、一步一桩,像是狮王在踱步巡视自已的领土。
忽然,狮子猛地停下脚步,原地转了个身,几个跳跃,又从最后一个桩跳回到第一个桩,又转了个身,重复刚才的动作。然后趴了下来,嘴巴张合几下,似是因为刚才的动作抓到了什么,正在分解吃掉。吃饱喝足,扭头舔舔身上的毛,更慵懒地前两只脚都吊在桩边,后一只爪子抬起来,挠挠身子。
休息了一会儿,狮子重新站起,抬头看看吊在木桩上方的球青。再次几个猛扑,扑到了球青正下方。耳朵动了动,咂巴咂巴嘴,前爪抬起,收回,抬起,又收回。反复几次,似乎在去嗅它的味道,犹豫着上方的这个球形物,是否能吃。
然后,只见到狮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回头的退后,回到倒数第二个桩时站定,转身回去又是几个猛扑!待扑到球青下方时,探长身子,一咬一拉!漫天的彩纸飘荡而下,狮子怔怔的看着,好半晌才想起要甩走身上的彩纸。
原来不过是一个玩具,狮子无精打采,这边嗅嗅,那边扒拉几下,然后又趴了下来。不过一会儿,狮子又打起精神来,在桩上蹦跳到最后一个桩,纵身一跃,狮子回到了地面。再次晃悠地在场内绕了半圈,打了个滚,站起来,大嘴一张“咆哮”着,动作定格!
其实刚才球青打开时,观众们都以为表演结束了。但由于那边的锣鼓声只是变得平缓,而非停息,所以大家也不太有期望看这组狮如何收尾,没想到最后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表演。顿时,赛场内所有掌声都献给了这一组狮。
其实这是师杰他们的第二组动作了,第一组水桩的时候,也是获得了不少掌声。由于比分没有公开,如果只按掌声来判断,这一组狮,名次应该挺靠前的。
师杰下来后,先是担心的看了看他弟的情况,确实没问题了这才放心下来,狠狠瞪一眼莫宏宇。
师杰没看他们,转头跟师父商量这次的奇怪流程,“师父,我怎么觉得这次最后一轮也是斗狮?”
洪学承看看场内的某堵墙,挑着眉,“有可能,那边,”他示意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几人看去那边,“应该是被伪装起来了。”
师睿想起什么,“上次丸子国好像是那个项目失分最多?”
师杰想抬手去敲他头,就已经有人替他做了这个动作,莫宏宇说:“不要掉以轻心!”
师睿愤愤地扒拉下他的手,转脸跟人斗起嘴来。
苏禾央看着,有点莫名其妙,转头去看师杰,看他脸沉如墨的,悄悄问:“怎么了?在生什么气?”
师杰看了看他,突然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了抱,然后吐了口气,“没什么。”
苏禾央握住他即将收回的手,“小杰?”
师杰回捏,摇摇头,脸色总算好了点。
很快轮到师杰他们,这次居然是要跟着大头佛的动作舞动,而且,这个大头佛还不能是他们狮队的人。
洪学承有点头痛,不明白主办方到底想干什么。要知道,不止狮头与狮尾的配合需要默契,因为大头佛等于领舞者,所以与狮子间的默契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次突然有陌生人插足进来,要怎么在短时间之内,培养出相应的默契,进而有所互动,可是让他挠破了头。
当他看到穿着僧服,抱着个大头佛头套走过来的人,立刻松了口气。所幸他们接收的,是叶绍哲那边的人。因着两队人常常有交流比试,所以相互间都比较熟悉。而走过来的人,正好是苏信曾经的搭档,他与师杰也已经有着一定的默契。
那人走到洪学承面前,站定,恭敬的喊了声:“师伯!”
洪学承高兴的点头应下,然后看了看他师弟那边,向正看过来的叶绍哲拱拱手,多谢了!叶绍哲摆摆手,示意,这是主办方的安排,与他无关。
师杰牵着苏禾央走过去,“三木,好久没见了。”
三木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他本名有“森”字,小时候被苏信开玩笑了取了“三木”这个外号,被苏信和师杰两人一叫就是十多年。现在苏信已经不在了,师杰还是每次见到他都这么喊人,也不知是在怀念故友还是单纯的玩笑。
苏禾央好笑地摸曱摸师杰脑袋,“麻烦你了。”
三木点点头,套上大头佛的头套,拿着大葵扇率先登场。
在他在场内,打个呵欠,伸伸懒腰,挽救一下裤头之后。向着场下拍打几下大葵扇,抬高手伸长脖子,似乎在向一个幽暗的地方查探着什么。
后退了几步,又在场边用大葵扇拍打几下地面,像在吵醒什么东西。突然,他猛地向后跳退!与此同时,一只黄毛狮子一下子扑到台上,眼看就要扑到大头佛身上!
观众们都大吃一惊,齐声惊呼,虽然明知是表演,但狮子的姿态实在太真实了,简直就如真正的狮子在扑食一般!
幸好大头佛退得很及时,狮子只扑到他跟前。狮子对他瞪着眼,张口吼了起来。大头佛一点也不怕,悠闲地扇着大葵扇,在蹦跳跃动,间或伸长拿着大葵扇的手到狮子眼前扇动,——这根本就是挑衅!
狮子自然怒了!大吼一声,身子自然而然地,随着大葵扇的动作跳跃起来,每次狮头将要碰到大葵扇的时候,大头佛都会即时扭身一下闪开。次数多了,狮子有点意兴阑珊,也不理大头佛的挑衅,怏怏的趴了下来给自已舔毛。
大头佛自个儿玩了会儿,发现狮子真不理他,于是又拿大葵扇去拍拍狮子的脑袋,扇扇狮子身体,务求一定要撩曱拨到狮子生气。
终于,狮子不堪骚扰,打个滚,站起又去扑大头佛。两边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大头佛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身后摔倒在地,狮子正要扑上去,大头佛扭身一滚,滚出了狮子的扑食范围。只是这一突发事件,让场上的形势立刻改变。
原来还是大头佛在逗弄狮子,狮子发作不得;此时却是狮子追着大头佛跑,还回身不得!大头佛在逃跑的过程中,连勾带跌的,甚为狼狈;狮子则在后面威风凛凛地边追,边晃着脑袋,似乎根本不急着要追到这个未到手的猎物。
观众们看这有趣的情景,都不由笑得打跌。
大头佛跑着跑着,似乎是跑累了,停下来转身对着狮子;而狮子也停下脚步,盯着大头佛一动不动,两边僵持了起来。终于,大头佛大葵扇一挥,狮子头也朝着扇挥出的方向转去,然后,像是看到什么更感兴趣的东西而扑了过去。
大头佛这才松了口气,侧躺下来,一手撑头一手扇扇,——终于可以放松了!
谁知,狮子走开一小会儿,突然悄悄的又走回来了,小心翼翼地靠近。突然,上半身趴下,屁曱股扭了扭,作出要向前扒的姿势,而在它前方的,正是背对着它,侧躺着的大头佛!
就在它跃起的瞬间!观众惊呼,大头佛亦有所察觉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迅速转身,大葵扇放低,对着狮子。狮子再次作出扑食的姿势!两边再次对峙起来!
此时,锣鼓也停息下来,表演结束!
第二十六章:狮王(下)
掌声不绝于耳,观众们都通过屏幕解说得知这三人都是临时被拉到一起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有如此精彩的表现,自然不会吝啬自已的掌声。场内三人各自拿下狮头狮被以及大头佛头套,向观众致谢。然后一起回到场下,交谈了一会儿,便各自归队。
众人都围上来道贺,洪学承更是拍着师杰与苏禾央的肩膀,笑逐颜开地道:“很好很好,你们跟三木都表现得很好。小杰,刚才是你当狮头,你舞出来的狮果然拥有了真狮的气度,不错!”
“谢谢师父!”师杰跟苏禾央平静地接受了师父的赞许。
对于他们的不骄不燥,洪学承更是感到万分的满意,不知不觉间,这两人已经有如此成长。
最终,大会在没有公布分数的情况下,打出了最后的比赛项目跟能够参赛的队伍,而得到一些内幕消息的人也都知道了,能够进入决赛的,都是有机会竞争冠军宝座的队伍。所以也特别留意被念到的队伍名字。
洪学承的狮队,居然在其中占了三个名额,一组是大师兄与方兴宝那组;另一组,自然是表现极佳的师杰夫夫;最后一组是师睿与莫宏宇。叶绍哲那边也占了两个名额,其中一组内里有三木。按斗狮的特殊性,也就是说,师兄弟俩一共占了四个名额,这在众多参赛狮队里,可算是十分高的概率。
师兄弟凑在一起,商量等会儿的比赛。他们都已经明白了,最后一场比赛,还是斗狮这项目。因为上届比赛最后胜利者是丸子国的人,所以大家更加不敢松懈。即使比赛规定是点到即止,但总归拳脚无眼,伤着哪个都不太好。
决赛安排在第二天举行,洪学承让参赛的几人都去放松休息。
师杰让苏禾央带着他弟去休息,自已提溜了莫宏宇到一边说话。
“你确定?他才十五。”师杰皱着眉看着对面的青年。
“你在他这年纪时,不也意识到自已的心意了吗?”莫宏宇坚定的看着他。
师杰苦笑一声,“我总算体会到当年我爸的心情了,……也罢,我看那小子也并非无所觉。接下来,就看你自已了。”
莫宏宇笑了笑,“师杰,我保证不会做些让他伤心的事!”
“可是你经常欺负他!”师杰犀利的指出。
莫宏宇沉静地说:“这算是追求的一些小手段吧。你知道……”
“哥!莫宏宇!”两人正说着,师睿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转头看到苏禾央跟师睿神色有点着急,他们连忙迎过去。师杰问:“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吗?”
莫宏宇挑着眉看师睿,“在担心我?”
师睿瞪他一眼,“谁担心你了!我们刚刚看到丸子国的人,我担心我哥!”
师杰看了看他们心里微微叹气,脸上神色如常地说:“没什么吧?丸子国的人而已。”
话音刚落,就有几名黑发黑眼的男子走过来,用不纯正的华夏语说:“手,下,败,将!”
原本还悠闲站着的四个人齐齐敛了容,师杰似笑非笑,“发音真准。”
莫宏宇淡淡瞥一眼,“师杰,你在跟空气说话啊?真不是好习惯。”
师睿又瞪他一眼,“哥,我饿了,去吃饭吧!”
苏禾央干脆一言不发,拉着师杰转身就走。
那几人看挑衅不成功,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看师睿还只顾着跟莫宏宇斗嘴,落了在后面。看他似乎瘦瘦弱弱的样子,以为他只是前面三人的亲友。——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师睿这一组的比赛。其中一人悄悄接近他,伸手过去想要扣住他肩膀。
手还没伸到,手指便已被人一把抓曱住,轻轻一扭。“啊——”惨叫声响起!
莫宏宇轻蔑的看着他,“请问有什么事吗?”
师睿恼道:“谁让你帮我的!”
“我没有帮你啊。这不是有只苍蝇在旁边吵,我被吵烦了而已。”
接着两人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像是不记得有个人被莫宏宇扭着手指般。
那边原本准备围观的几人一看不对,纷纷想上前帮忙。师杰懒懒地微一迈步,有意无意地阻挡了其中两人的路,“请看清楚场地。”
苏禾央同样阻挡了另两人的路,“比赛期间,若打架滋事,资格会被取消。”
赛会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赶过来,“这是怎么了?”
在他们赶来之前,莫宏宇已经放手,所以他们只看到那先前被扭了手指的人,一脸痛苦的揉着手,用丸子国语言添油加醋地说了这次的事。
工作人员看看淡漠的四人,又看看那边不忿的丸子国人。心里的天秤早已掂出分量,淡淡地用丸子国语告诉那人,我们的选手正在休息中,你打扰了他们休息不算,还试图挑衅。请注意一下,再发现有这种情况,请回你丸子国。
丸子国选手瞪大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说你们不是一向善待外宾的吗?你这样算什么善待外宾?
一旁的翻译翻翻眼,说,善待外宾,也要外宾对我们有善意。否则……呵呵!
丸子国选手们在众多漠然的眼神中,终于悻悻地回自已的房间。
工作人员对四人说:“抱歉,是我们工作不得力。让各位受到骚扰了。”
师杰淡淡道:“没事,明天他们不会再嚣张了。”
看过他们比赛表现的一众工作人员自然相信他的话,连连点头,并将几人送到餐厅里,还想要帮几人点餐。
苏禾央阻止道:“我们自已来吧。”
待工作人员走开,苏禾央看着其余三人,“明天,是小杰跟宏宇出狮?”
正在看菜单的师睿猛然抬头看莫宏宇,师杰看了看他,伸手握着苏禾央的手,“我会注意保护自已的,别担心。”
苏禾央反手握住,用力捏了捏。
莫宏宇摸曱摸师睿的脑袋,“你看起来太瘦了,不然刚才也不会被那些人当目标,多吃点。”
其实师睿在同龄人中,算是壮实的了,可能由于正在二次发育中,身体再次抽高,营养都供给骨骼了,站在三个高大精壮的成年男子前面,自然显得比较瘦小。
师睿自小将他哥当成目标,不喜欢被人说瘦,当下不高兴的拍开他的手,“别碰我!满手油。”
苏禾央此时终于看出了什么,望向师杰,只见他抿紧唇,似乎在担心,似乎在忍耐。
手被再次捏住的师杰,抬眼看苏禾央,叹口气,“吃完饭去休息,养精蓄锐!”
回到房间,师杰关上门就将苏禾央抵在墙上狠狠地亲吻,很快觉得根本不够,直接脱了衣服,做足准备,便冲将进去。
这样那样的事情扰攘,又要准备比赛,他们至少有两个月没做了。一下子这么激烈,即使师杰动作再温柔,苏禾央还是有点受不了,事后软软地窝在师杰怀里。回过神来时便看到师杰正轻轻替他擦洗身子,他伸手握住那人拿毛巾的手。
师杰手一顿,亲了亲他,“还好吗?”
苏禾央摇摇头,“小杰,当你发现对我的心意时,咱爸是怎么处理的,你其实也可以那么做。而且我看他们也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别那么担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