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鸿钧和罗睺的神念有没有真的回去,我还是先去询问他们吧。”
眼睑微微睁开,氤氲着极耀光泽的金瞳划过一丝复杂,耶和华并不希望他们那边也出了事,只是他们都不怎么防备神念,没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后望了一眼虚空之处,耶和华对于法则已经无话可说了,便亲自关闭了大圣堂,沉默的离开希伯来世界。
第一次以本体踏足异域是什么感受,惊喜的,自由的,亦或是好奇的……
其实都不是,耶和华只觉得莫名的压抑。
一花一草都是如此的相似,然而世界却非世界,法则不同于法则。
“这里……是洪荒吗?”
抬眼看去,被鸿钧称为灵气的力量极为充沛,仿佛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灌输到世界各处,为洪荒的原住民提供着最优越的坏境。耶和华惊叹一声,不愧是盘古用生命缔造的洪荒世界,不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亦或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力,在这里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不可思议的奇迹,来自于对力量的包容和理解。
天空之中,太阳星和月阴星形影不离,蕴含着能量的光芒照耀着大地,滋润着众生万物。耶和华略有所感,忍不住扬起微笑的伸出手,指尖接触着一束明亮的光线,淡淡的暖意直入心扉,那是太阳星对光明至尊神的欢迎。
“是因为失去了掌控者吧。”
忆起了希腊神话中的太阳,耶和华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此时诞生于太阳星的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已逝,十金乌中的幼子陆压无法接任其父的地位,再加上天庭换了主人,太阳星自然就没有束缚了,不需要顾及那些先天神魔。
“太阳星,我可以去你那里看看吗?”
心底的焦躁平息下来,难得泛起兴趣的他用对待着光明才会有的态度,极为温和的开口求问道。
紫霄宫应该是三十三外天上,但是通往三十三外天的道路在哪里……他可不知道。如今之计,要不就是找个原住民带路,要不就是待在一个明显一点的地方,等着鸿钧前来找自己。
一道光梯从云端之上的太阳星上射出,同时月阴星也不甘示弱的同样幻化出一道拱桥,淡金色的阳光和淡银色的月光交织出极美的色彩。耶和华瞅了瞅两个犹如竞争的光梯和拱桥,无奈的眨了眨眼,只好先踏上前往太阳星的光梯。
火焰,极致炙热的烈焰!
金红的、紫红的、赤红的色彩充斥着视线,诠述着何谓火与光的地域。踏在燃烧着太阳之火的土地上,耶和华的西欧式白袍拖拽于地,长长的银发在火光中越发银亮清冷,丝毫不受这里的温度影响。
越往太阳星的内部走去,所见的东西就越发新奇,不再是光秃秃的荒芜景象。火焰之中有一些灵物也以好奇的目光羞涩的打量着来访者,那一身极端的光明力量实在是太罕见了,趋善的光明温暖而耀眼,连带着太阳星的力量都不禁少了一丝狂暴。
耶和华拂袖坐在一块岩石上,他的面前是一棵干枯的古树,火光舔舐着暴露在地面上的树根,凋零的叶片和表面纠葛错乱的树皮,都让它显得是那么弱小无助。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树干,耶和华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因为他想起了不久前死去的世界树。
纵然是有些感慨,他依然没有擅自去插手这棵古树的命运,若是它体内的生机可以突破地底,那么自可以沐火重生。
离开了娲皇殿的陆压来到太阳星,还没有来得及怀念最初的家,他就瞪大了眼眸倏然望向远方。耶和华微微侧过头,无悲无喜的金瞳像极了阳光的凝聚色彩,耀眼得仿佛可以驱散整个世界的阴影。
相似的金瞳摆在眼前,陆压的脑海里晃过了父亲的眼眸,压抑在胸膛内的悲哀和委屈骤然爆发,他的所有亲人都在那场巫妖大战中死去,独留他一个妖族太子活在女娲的庇佑下,眼睁睁的看着昊天占领了天庭!
何等的不忿和愤怒,昔日妖族和巫族称霸洪荒的时候,昊天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来的激烈情绪令陆压微微发抖,他蹲在地上抹了把发红的眼睛,龇牙的怒视着坐在岩石上安然不动的银发男子。就算这个地方让他怀念而伤心,这也不代表他就允许外人跑到这里来,这里是三足金乌的地盘。
“你是谁?为何擅闯太阳星。”
“是太阳星邀请我进来的,而且太阳星是无主之地,你有何资格说我擅闯这里。”
看到来者所散发的力量,耶和华的冷漠稍减,也没有了被打扰的不悦,对方恐怕是世间最后一只三足金乌了吧。陆压心生狐疑,他可从没听说过有谁会被太阳星邀请,然而随即一审视,更是惊疑不定起来。
洪荒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修炼光之道的大能力者,以大罗金仙的力量都无法窥透对方的来历!
“我没有恶意,只是在这里暂时歇脚,你可知紫霄宫在何处?”
掩唇轻咳一声,耶和华努力回忆鸿钧说话时的古腔,模仿着语气向这个少年问道。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脾气恶劣的怒视着对方,陆压才不管对方是哪个准圣,反正没有哪个准圣敢单挑女娲。
第一百零四章
“小金乌,如果你告诉我方向,我就告诉你太阳星为什么会邀请我。”
若是其他人敢怎么恶声恶气的说话,耶和华怎么也不会给好脸色,但是在目光所视中,永远不会局限于表面的模样,所以他看到的是一只漂亮的小金乌,蓬松的羽毛仿佛都泛着火焰,金光艳艳,充斥着灵动的气息。
众所周知,上帝喜欢光明的、纯粹的、耀眼夺目的,于是陆压很侥幸符合这个要求,并且获得了青睐。
“我为什么要好奇这种事情,紫霄宫的位置可比这个来得秘密。”
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陆压明明很想知道却摆出无所谓的姿态,看得耶和华都有些发笑。此时的陆压还没有经历多少岁月的磨砺,除了亲眼目睹兄弟的死亡外,他一向被妖族保护得很好,在帝俊和太一死亡后,更是被女娲牢牢的护在了羽翼下,生怕出了任何问题。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以后要是还有谁被邀请而来,对方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一句话的戳中了对方的痛处,耶和华了解任何先天种族都有地盘意识,更何况陆压的经历注定了对太阳星难以割舍,这里有着他对亲人和过去的记忆。因此,陆压是绝对不想太阳星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外人踏足,并且是在原因未明的情况下。
“你先说原因,否则我不会告诉你紫霄宫的任何事情。”
“好啊。”
仿佛并不担心其中又没有诈,他挺直着脊背坐在光秃秃的褐色岩石上,犹若端坐在大圣堂的御座上,垂落在在地的白色袍角被火焰不断燃烧也依然纤尘不染。这种几近有恃无恐的态度让陆压略有不安,但又感觉不到任何恶意,撇了撇嘴,他抱臂而立的等待对方说出原因。
“太阳星以火焰为主,然而不可否认光明也是它的一部分,我修炼的力量就是光明,由于力量过于极端,太阳星便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发出了邀请。”
陆压一听这话,顿时没有了纠结,整个洪荒修炼光明的虽然也不会没有,只不过能修炼到眼前此人的地步就少之又少,毕竟修炼光明和黑暗是需要先天的资本。
“多谢你的告知,紫霄宫就在三十三天外,好走不送!”
眼底闪过一丝狡诈,陆压猛然飞身向后退下,打算返回娲皇殿。耶和华淡漠的看着像一束光带的残影,直到陆压快要脱离太阳星的范围后,他才优雅的抬起手朝对方一抓。洁白修长的五指看似不含任何力量,轻描淡写的穿透空间的间隔,把陆压抓到了手心中。
后颈被卡在的陆压吊在半空中,看着掐住自己的手,他顿时发出尖啸一声,身体化作一只燃着太阳真火的金乌,想要以此来突破对方的钳制。奈何耶和华还想要他带路,怎么都不会放他轻易离去,没有谁可以在创世神面前出尔反尔。
风声响起,待他再次睁开乌溜溜的眼睛时,知道又回到了耶和华的面前,不禁瞬间炸毛。三只脚丫子的金乌死命蹬腿,圆滚滚的腰身看上去极为可爱,只见一团团的火焰从巴掌大的翅膀上喷出,恨不得用最烈的火烧死他。
根本不怕这个火焰的耶和华表示,他都创造过太阳,怎么会忌惮洪荒世界太阳星上诞生的生灵。拎着这个小东西放在掌心上,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胖乎乎的真有弹性,看来陆压在妖族被灭后也被养的不错。
“唧唧!”
刚想张口骂人,陆压的声音就让耶和华给封印了,只剩下最可耻的金乌鸣叫,晕乎乎的颠倒来颠倒去的被翻开身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逗宠物玩呢。
没有见过这种灵物,耶和华自然想要看仔细一点,他很好奇为什么金乌要三只脚,难道这就是洪荒生灵和希伯来生灵的不同?
将他倒放在过来,发现脚根处是短短的绒毛,颜色偏浅一些,被羽翼的金翅遮挡在下面。耶和华戳了戳这小巧精致的脚丫子,三对三指的脚趾立刻在空中挣扎起来,上面细小却尖锐的寒光证明了这不是玩具。
“咳。”
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紫色道袍的青年就站在那里,无语的注视着这一幕。耶和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若无其事是朝鸿钧微微颔首,手指合拢的把小金乌藏入了袖袍底下。
鸿钧面无表情:“……”
陆压泪眼汪汪:“……”
“你来了,鸿钧,我还以需要再等一会儿你。“
施展了一个屏蔽声音的结界,耶和华便和过来的鸿钧交谈起来,在看见对方神色不似有沉郁,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鸿钧的确是没有出事,但罗睺因为特殊原因成为了损坏神念的几神里最倒霉的那个。
一想起对方的事情,鸿钧就没有半点开心,罗睺为魔是讨厌了一点,可好歹是自己的恶尸。也不愿意在同伴面前露出心烦的样子,鸿钧看了一眼他的袖口,无奈的为小金乌说了一句话。
“你这是瞧上了陆压?”
“嗯。”
金色的神瞳纯然无辜,还带着点欢喜的意思,耶和华的态度很明显了,所以鸿钧更加头疼,若是其他的生灵还好说,偏偏耶和华碰上了几千年都不来太阳星一回的陆压啊。哪怕正统的妖族在巫妖大战后日落西山,但小金乌因为身份还肩负着妖族的气运呢,实在不是能够被耶和华带走的存在。
见鸿钧摇了摇头,耶和华稍稍失望了一下,只好伸出手把小金乌放了出来。感觉到了自由,陆压不甘心的挠了对方一爪子,却哀怨的发现没有抓出任何痕迹。
他迫不及待的跳出耶和华的手掌,结果耶和华看见那欢脱的姿态时忍不住揪了一下他的一个脚丫子,导致陆压刚变回人形就重心不稳的向后仰倒,身体重重的摔回耶和华的怀里。少年的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睛终于一点点的发红,最后被欺负的哭了出来。
“哇——我不会放过你的!”
“……”
鸿钧一阵扶额,对于这种恶趣味不敢恭维,如果帝俊在世,怕是要和耶和华拼命了吧。知道不能把时间都耽误到陆压身上,耶和华颇为遗憾的放开了他,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来到异界啊,能碰到陆压真幸运。
站起身走向鸿钧那边,耶和华示意了一下对方,梵天的问题必须摊开来说清楚。鸿钧点了点头,就向耶和华指引了一下紫霄宫的位置,二者结伴前往三十三天外。
第一百零五章
在紫霄宫小坐一会儿,耶和华自然看出了鸿钧和罗睺那边诡异的气氛,以及一气即使是打圆场也隐隐尴尬。金色的睫羽微微掩去了眼底的情绪,看到他们相处的场景,耶和华想起了弥赛亚,那个自己分离出来的灵魂,可惜在希伯来神话的世界里,神与造物的差距大到了即使是弥赛亚也只能遵守规矩。
一气的力量虽然是最弱的,但在观察方面极佳,发现耶和华的眼神似乎逗留在他们三者上,便示意鸿钧去询问。纵然耶和华没有表达过对他的轻视,但他这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自然有些话不适合讲。
“耶和华,你在想什么?”
这句话一问出口,鸿钧自己率先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自从认识耶和华后,问这句话的概率大大增加,明明耶和华从未刻意收敛过自己的情绪,他就是有种看不透对方的感觉。
“我在我的世界,曾创造出一个同源的灵魂,可是他却从来只把我当神一样的敬畏着。我原先是希望多一个帮我分担信仰之力的人,但之后我又希望他有能力踏出神之领域的那一步,可惜……”
没有在乎鸿钧是为何而叹,耶和华的手指轻划在茶水的杯口,就如同声音那样带着微不可查的波澜。然而在话语未尽之时,他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神只才有的漠然心态,仿佛之前的怅然只是一气的幻觉。鸿钧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禁认真打量了一下耶和华,希伯来神话的世界和洪荒完全是两个体系,他也不清楚耶和华在那边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但是……
鸿钧还没有仔细思索自己的想法,一气便已然笑了,东方神话中细腻柔和的五官配上这份卓越的气质,更是飘然若仙。他目光温醇而干净,尤其是直视着耶和华的时候,眼底的风轻云淡更加突显。
“倘若寂寞了,何不把心情说出来,没有人要求过神必须独自一人。”
“差距太大,我不认为需要让他来陪我。”
原本不想承认自己寂寞的耶和华一怔,颇为不好意思的侧过了头,在鸿钧和罗睺的视线下说道。一气的脸色古怪起来,由于鸿钧没有提前打招呼,他只是隐约猜到耶和华不是这个世界的神只,但没想到对方下意识里的等级观念那么强,这绝对是在极端强弱的环境下才养成的观念。
要不然,君不见太上老君偶尔会骑着青牛到洪荒去悠闲逛着,或者回八景宫里炼丹,元始天尊喜欢拉着徒弟讲道,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演练比试,而通天那位截教教主更是个护短的家伙,对徒弟完全是当做自家的孩子那样疼爱,容不得别人的半点欺负。
“耶和华,难道就没有一个理解你的人,哪怕他的力量不足以比拟你。”
纵然知道不该有怜悯这样的情绪,一气也觉得他那样的活着未免太过于冷清,有着绝强的实力,超脱红尘的容貌,却只能安静的站在云端上,任芸芸众生不敢靠近半步,唯恐触怒了对方。
有时候,太大的差距是带来不了快乐的。
“实在不行就言周教一个合心意的人,到了你这种程度,还不给自己找乐子吗?”
罗睺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眉眼在调笑时流露出的风流意味和卡俄斯很像,但其中还是有所不同,因为卡俄斯的风流气韵是他见多了希腊神话中的各种事情,本身对那些事情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而罗睺则是魔道对本性无要求,习惯了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
“……”
耶和华有种微妙被刷新三观的感觉,为什么他所碰到的先天神只都如此开放,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有了个人类的过去,所以接入不了他们最新潮的观念?
鸿钧扭过头瞪了一眼罗睺,意思是不要教坏耶和华,他是知道对方性格有多单纯,才经常帮耶和华岔开卡俄斯那个家伙的话题。
“啧,凭你的模样,总有几个不要命会来靠近你,难道真就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罗睺才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或许是见多了绝情寡欲的修道者,他并没有像卡俄斯那样对耶和华感兴趣,只不过耶和华的身份完全不是那些修道者能比的,这才令他多了份探究的心思。
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