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深呼吸一次，面前的可是神之泪创造的类，她的行为必须点到为止，不能太过分了。利维坦揉了揉自己过于狰狞的表情，利落的跳下了高椅，笑容扭曲的拽住亚当的手腕往第五重火星天跑去。
“一定会让知道龙和类的区别！”
第八十章
身为一条非光明种族的混沌龙，天堂中蕴含的浓烈光明属性自然对她来说有负担，但耐不住利维坦的实力强大，除了被天堂压制了一些实力外，利维坦完全没有贝希摩斯当年上天堂的那种苦逼，化作小女孩的模样和力量强弱毫无关系。
感受着身体难得的轻松，利维坦走在这片纯白的荒漠之中，入眼皆是沉寂的风沙。被她拉着手走路的亚当四处张望，明亮的金眸中没有丝毫对流放之地的排斥，满满的好奇把他的本性显露得一清二楚。
利维坦惊奇的笑了一下，每次看到亚当总能挖掘出有趣的地方，不分善恶，不知喜怒，更不在乎光明和黑暗，懵懵懂懂的天真明明会比恶魔更危险，可是和亚当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孩子如何也不会变成那样。
若不是亲眼看见亚当苏醒，利维坦怕是不敢相信造物主会允许他活下去。
“亚当，想要看看天空吗？”
看着质感极佳的长发在手指上拂过，利维坦放下了摸上瘾的手，然后艳羡的扯了扯自己的那头蓝发，该不会是以前在海水里泡久了导致发质还不如一个男的吧。
“天空？妈妈，亚当能看见天空啊。”
瞅了瞅流放之地雾蒙蒙的天空，亚当不明所以的笑嘻嘻说道。
“不是哟，真正的天空可不是在这里。”
眉眼中的笑容自信而张扬，利维坦的瞳仁如针芒般竖起，隐隐远古的龙威让极具欺骗性的柔软气质幡然大变。在这片不可能被监视的流放之地，她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不对……应该是野龙，和‘儿子一起享受着短暂的自由。
肆虐的狂风忽然奏起，利维坦狡黠的冲金发男子一笑，随后她的身型在风沙的狂澜中掩去，一旁的亚当措手不及的被吹飞到了半空中，仿佛比纸片还要轻的乱飘，就算被转得头昏脑涨，亚当还是傻哈哈的挠着头，并不担忧如何安全落地。
狰狞的龙爪从沙尘中穿破，那种恐怖的气势竟是令流放之地的天使都面色大变，亚当艰难的揉着眼睛，继续往后倾仰的身体撞到了一片坚硬的物体上。
痛呼的声音刚喊出，亚当就感觉有什么力量为自己减轻了难受。他愣了一下，心有灵犀的转过头，只见他此时落在弯曲成爪的硕大龙趾上，开心的笑容绽开，亚当立刻抱住背后的一片光滑的鳞片，熟悉的气息证明着他没有猜错。
微弱的光线下勾勒出极具冲击感的身姿，直到数分钟后风沙停止时，混沌龙的真实形态才出现在亚当的面前。无法言喻的威严和暴力美感，巨龙流畅而富有力量的线条带来巨大的威慑力，一双原本稚嫩的蓝眸再无任何弱小之感，居高临下的冷漠诠释着利维坦的本性、和对身份的自傲。
创世第六天诞生的她，从来就不弱于任何炽天使。
“啊啊啊——妈妈飞慢一点！”
亚当的尖叫打破了利维坦的飘忽的心思，硕大的龙眸翻了个白眼，她只好用前爪的脚趾堪堪托住他，然后以自身魔力释放出保护全身的防护圈，防止亚当再次被风吹了下去。
“妈妈快看，下面有好多天使啊！”
飞得离入口有段距离后，仿佛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出现了许多简易的建筑，千万年来被流放的天使都居住在这边，一旦他们走出来观望天空，数量的确看上去很庞大。阳光般的金发散落在肩上，亚当睁大了眼睛看着下方，兴奋的抱着妈妈的脚喊道。
利维坦这回是彻底无力了，叫就叫吧，反正全天堂的天使都知道她有儿子了。亚当的性格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哪怕她变出原型都改变不了这个称呼。
“亚当，我们回去吧，你又不是没有看过天使。”
混沌龙在那些天使的上空嚣张的盘旋了一圈，没有以往半点对天使的尊敬，黑压压的阴影落在沙石地面，恍若灭世魔神的气势足以令那些天使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妈妈，为什么他们的羽翼是灰色的？”
“因为他们有罪。”
“啊？”
“他们违背了天堂的律法，失去了上帝赐予的荣光，所以需要在这里接受惩罚。”
龙翼挥动起来，利维坦的飞行速度极快，没有管亚当的反应，他们不到片刻就返回了目的地。她仰头发出一声长吟，觉得浑身舒畅后，这才声音轻快的回答着亚当的问题。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亚当的脑回路里从来没有对错的意义，所以他关注的地方永远很直白。利维坦的鼻子一皱，哼出一道白色的气体，她的心里却酸溜溜了起来。上帝对天使那可是真的好，连犯了错误都会给予原谅的机会，哪像是其他种族的生灵，他们可没有进入流放之地等待赦免的机会。
“除非是完全堕落为恶魔，这群天使就必须待在流放之地，当然啦，真正的原因不只是如此，天堂十万年一次的光明庆典会赦免他们的罪。”
“那样太好了啊！”
亚当纯若稚子的笑声让利维坦有些不解，这小子真的明白什么是好吗，纵然有罪的天使可以拥有再次回到天堂的机会，但是十万年可不是所有天使都能活到的寿命，天使的‘心痕’是其中最大的阻碍。
“这样妈妈就不会死啊。”
眼瞳是一望见底的澄澈无瑕，亚当天真的话语模糊的传来，利维坦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不愧是神之泪的造物，亚当的金瞳果然似神三分。
“等等……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死呢！”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利维坦难得的结巴了几下，眼睛瞪着这个完全不知道说了什么的男子，她干脆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用手扯着对方的脸颊怒问。
“妈妈，亚当说了什么吗？”
下巴蹭了蹭女孩的肩膀，亚当的脸上一派无辜，他虽然没有人性的理智和智慧，但身为人之子的他却拥有了最透彻的心思，和接近原始的直觉，见过神的他知道至高者是什么样的性格。温和和包容并非假象，但那样……
亚当默默的打了个寒颤，金色光晕的笼罩下的神，有着从灵魂中渗出来的冷意。
“算了，走吧。”
手指捏碎了通行令，利维坦神色复杂的拉着亚当离开了这里，心中魔怔的思索着对方说的话。难不成亚当感觉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番类似于警告的话语，利维坦自认为不会做对不起神的事情，但仔细一想，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已经踩在了危险的线上。
‘呵——’
寂静的大圣堂中，无声的笑意从唇边溢出，耶和华倒没想到亚当看得比任何天使都要透彻，竟然凭借着一面之缘而发现自己的性格，这便是未来的人类始祖吗。
手指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眼角，金色的神瞳中浮现出点点寂寥，耶和华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的，但是看着利维坦对亚当的反应，忽然有了想要撤去圣光的想法。然而终究只是一时冲动下的产物，耶和华仅仅是思索了一下后果就放弃了，他不是什么需要别人承认的神，露出真容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不过，亚当这么久都没打算去见莉莉丝，是心思都放在利维坦身上的原因吗？
“真有趣，这是要我撮合姻缘吗？”
耶和华奇异的发现自己感到了愉悦，明明他那么在意七美德，总不可能为了区区人类的延续而放下介怀。像是从自己身上挖掘到了陌生的地方，耶和华饶有兴趣的回忆起以往的记忆，想到自己曾宽容放过那些想谈恋爱的天使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纯属恶趣味。
想要看看在天堂的禁律下，心生爱慕的天使敢不敢放手一搏，也想要看看信仰的力量能否压制住他们灵魂中对自由的渴望，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敢于这么做。
他是神啊，所以众生敬畏他，哪怕是亚当不也没有拒绝过他的安排吗。
“莉莉丝，来自于夜晚的人。”
呢喃着那个阿克天使的名字，耶和华很明显的感觉到萨麦尔对她的不喜，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取这个和光明美好不搭架的名字。这么一联想起来，耶和华忽然发现自己也做过这种事情，自认为公正的他顿时脸色微变。
没有意义、毫无价值的——贝利亚。
忧郁的托腮陷入沉思，耶和华也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太过分了，但那时满心期待创造出最完美的天使，结果第一个诞生的天使又有不可弥补的缺陷，让自认为在法则面前丢脸的他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其实……
耶和华无辜的眨了眨眼，对于神而言，贝利亚诞生的意义的确不符合期待，只是那个时候对天使没有半点感情，他自然不会给对方什么脸面，于是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他的力天使长虽然在炽天使中并不凸显，但每个方面都不逊色，要不然耶和华也不会将利维坦交给他。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凭天使在乎荣耀的个性，怕是早已伤了贝利亚的心，弥补还来得及吗？
第八十一章
贝利亚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除了耶和华以外，连贝利亚自己都不知道哪里遭到了神的嫌弃，这件事可谓是天堂的十大未解之谜，而排名第一的谜题自然是创世神的真容。
其实从耶和华这么多年来把名字问题抛之脑后也能发现……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缺陷的仿佛，甚至于由于问题结束的太早导致耶和华忘得一干二净，然而贝利亚却因此暗自忧郁了很多年，久久不能释怀。
以耶和华向来爱面子的作风，他怎么可能告诉贝利亚真正的原因，哪怕对方实在很无辜。所以难得冒出愧疚心理的某神思索了一下，便决定补偿一下这位力天使长，所以他很果断的召见了贝利亚。
大圣堂中。
和普通天使云泥之别的容颜，浑身沉淀着岁月带来的尊贵和优雅，贝利亚的神情是一片纯然的安静，既没有梅塔特隆的温柔笑意，也没有路西菲尔在他面前露出的亲昵，他就像是天堂中纯白圣洁的一部分，和同伴比起来不算多么耀眼夺目，但也没有谁能代替他的存在。
“吾神。”
无言的尊崇和濡慕尽显眼底，贝利亚站在御座之前深深的弯下腰，一如每一次的觐见。
“贝利亚。”
恍若叹息的声音从圣光中传出，耶和华知道是自己的忽略才导致这种情况，他叹息的是自己至今才发现这点不同。是的，贝利亚明明是力天使长，理论上来说加百列的排序要低于他，但是每一次炽天使们的觐见，他永远是选择站在最后的位置。
“我的孩子，你还在苦恼吗？”
御座之上的创世神微微一笑，神情包容而慈悲，上善若水，那一刻好似有无数光倒影在眼中，融汇成世间最极端的金色。耶和华温和的伸出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围绕着圣光的光辉，他以父的眼光凝视着贝利亚，视线好似穿透空间和时间，看透天使心底深藏的忧郁。
贝利亚，我的孩子，我从未责怪过你，没有给予你完美的灵魂是我的错。
你并不是在我厌弃的心情下诞生，和其他炽天使一样，你是在我期待之中诞生。
贝利亚脸色错愕的站在那里，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光晕之中的神只，尤其是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第一次被上帝单独注视着，那样喜极而泣的满足溢出心头，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心如鼓跳般激动起来，眼眶发红的迟疑说道。
“吾神，您真的……不，我并不值得您伸手。”
发现自己说话都断断续续，贝利亚瞬间涨红了脸颊，即便是神这番暗示自己，他也手脚无措的不敢上前半步。
眨了眨眼睛，耶和华没想到自己的天使是如此的羞涩，难道是他和对方接触得太少？要不然为何路西就敢大胆上前。
轻不可闻的笑声在大圣堂中响起，刹那间空气中的光明元素都荡漾起美丽的波澜，随着神的心情而产生变化。好似有什么柔力从背后向前一推，贝利亚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跨出了那需要极大勇气的一步。
手指被温暖的手掌握住，几欲窒息的纯净气息环绕在神的四周，仅仅是抬头望一眼都会被这份光明灼伤。
贝利亚谦卑的低下头，只能听见隔着一层光的耶和华说道。
“贝利亚，无需畏惧，我是你们的主，也是你们的父。”
力天使长浑身一颤，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到下巴，然后滴落在大圣堂的地面。一直乌云笼罩的某处地方终于出现了暖阳，千万年来积郁的迷茫和哀伤就这么被简单的一句话击散，在神的纵容下，贝利亚无声的宣泄着自己此刻的情绪。
一直以来，耶和华都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太高，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们的父，但这次顺心而为之下，他竟然说出了口。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原本几近尖锐冰冷的高傲慢慢收敛，耶和华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圣光挡着真是太对了，否则哪个天使敢接近那样的自己啊。
第八重恒星天。
听到门口叽叽咋咋的讨论声，待在大殿里的莉莉丝脸色沉了下来，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智天使，自然有资格使唤天使学院中的低阶天使。看着空旷华丽的殿堂，莉莉丝迷离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苦涩，本该是愉快接受这份赏赐的她却满身寒意，因为到了她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斯条慢理的将仆役订购的礼盒打开，纤细素白的手指拉出其中折叠整齐的衣裙，待这条纯白的及地长裙完全展露在眼前，莉莉丝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后那丝不甘被痴迷所掩去。
她细细的抚摸着这条和曾经自己无缘的衣物，细腻的触感让莉莉丝爱不释手，而裙摆处细碎的水晶石更是发出属于高阶圣力的光芒，足以证明这件长裙的贵重。
萨麦尔……
明媚的容颜一刹那变得苍白恍惚，眼底因为思念而溢出水般的温柔，但是唯有她知道，这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挣扎和痛苦。莉莉丝怎么会不明白，若是自己主动去讨好亚当，必然证明自己向神给出的条件屈服，那么她便和身为座天使长的萨麦尔终身无缘。
哪怕她没有见过亚当，也在天堂听过太多太多赞美对方的词汇，可惜，纵然对方千般优秀，也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个。
抬起头，莉莉丝抹了把湿润的眼角，一点一点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去，然后换上这件神圣古典的长裙。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己，莉莉丝在镜子面前像个蝴蝶斑轻盈的转个圈，重重叠叠的纯白长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美得令她屏息。
向镜子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莉莉丝体内强大的天使之力一震，镜子应声而破。这件唯有高贵的智天使才能穿着的衣裙如纸片似的碎裂开来，露出其中洁白无瑕的天使之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选择换回了之前的衣着，刚才如同圣花般贞洁美丽的智天使又变回了真实的自己。
她是莉莉丝，由人类成为守护天使的莉莉丝，她才不想屈服于第二代的人类，如果连她都无法坚守住心灵，那么还有谁能将属于人族最后的骄傲延续下去。
呵，亚当是吗，她倒是要看看对方有何等能耐！
踌躇的站在天使学院之外，利维坦满脸纠结的看了看那偌大的校门，再看看亚当依依不舍的表情，她恨不得从对方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利维坦，这位就是亚当吧。”
不出利维坦所料，弥赛亚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学院大门处，亚当一见到这个和除了发色以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圣子，立刻要张嘴大喊出某个禁忌称呼。利维坦脸色尴尬的向对方点了点头，脚毫不犹豫的踹在了亚当的膝盖上，扑通一声，亚当吃痛的向弥赛亚行了个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