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心中就泛起了浓浓的占有之意,温暖而嫩红的嘴唇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嘴角也随之翘起,满是邪气,他长长的睫毛微垂,轻叹道:“以区区人类之身,不过短短的几十年而已,我就站到了眼下这样的高度,在其他人眼里,是高山仰止,但是你知道吗,你却有本事让我不知不觉堕落,心甘情愿地陷入七情六欲之中,让我的意志力变得薄弱,原本我对身体交欢这样的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趣,但因为你,我就又变成了沉溺于皮肤滥氵壬这样低级趣味当中的凡人……呵呵,身在红尘之中,终不能免俗,你我也是一样,终究还是人呐。”
“……你这是在怪我?”连江楼虽然身体暂时不能活动,但如果只是说话的话,倒也无妨,他盯着师映川,一双有着最纯粹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师映川看着男子,扬了扬眉头,就低声地柔和一笑,绝色倾城,叹息道:“我怎会怪你?只有你才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知道吗,江楼,有时候我掩饰了容貌走在路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心中往往就会产生一种情感,觉得这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些跟我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其实并不是我的同类,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心情,你应该也有所体会罢,只不过你的感触不会像我这么强烈而已,那真的是很孤独也很寂寞的心情……江楼,我追求的是大道极致,超脱于世,但如今走到此处,前面似乎已经没有路了,也没有人知道应该再如何走下去,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开拓出这样一条路,无可借鉴,我现在就像一个走在黑暗之中的人一样,虽知前路漫长,可是却只能摸索着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甚至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尽头。”
师映川说着,似是意兴阑珊,声音亦是若有若无,就显得有些慵懒之意,脸上的神情也透着些惘然,并不是那种对自身处境无所适从的惘然,而是有所感触的自然流露,连江楼能够感觉到那其中深深的寂寞,仿佛透入骨髓,不过这时师映川语气一转,变得温柔起来,又接着说了下去:“还好,所幸还有你,因为有了你,所以我觉得自己还在人间,还是有血有肉。”
他一面说,一面动作优雅地抚过面前这具温热强健的男体,他笑着低头,在连江楼的薄唇上挑逗性地舔了一下,又微微一吮,才说道:“江楼,你的身体真的很美,美得让我觉得冲动不已,浑身的血都快热了起来,没有任何人给过我同样的感觉……”
师映川喁喁说着,他很明白,有的时候话越是不说得太清楚,反而才是越发地暧昧勾人,但有的时候却要像这样直接露骨,才会让人情难自禁,他游刃有余地把握着节奏,从中感受到另类的乐趣,他用手拂过连江楼耳畔的发丝,回想起曾经那些缠绵的画面,漆黑的眼眸中就掠过一丝淡淡的火热,催得美丽的眸子里有湿润之气弥漫开来,神色张扬地嗤道:“等过一会儿我就会让你舒服得喊出来,浑身是汗地嘶哑着嗓音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最喜欢这样,所以,如果你真的担心我腹中的这个小东西的话,那么就叫出来,努力满足我,这样我才会早一点结束,否则的话,我若是反复折腾不休,说不定还真会伤到我们父子俩,你看,你明白的罢?”
面对爱侣这样无耻得理直气壮的要求,连江楼几乎有些哭笑不得,而他也无奈地发现自己只能选择就范,任由这人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虽然并不赞成两人在爱侣怀孕时期欢好,但既然眼下无法拒绝这一切,那么连江楼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放松身体,让心爱的伴侣可以更尽兴一些,不过好在对方虽然喜欢无理取闹,但至少还算守信,在满足了一次之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继续贪得无厌地索取更多,显然对方嘴上虽是强硬,但实际上还是与自己一样关心着腹中两人的孩子,就连在欢好的过程中,也没有太过激烈,顾及着腹中还很脆弱的胎儿。
师映川得偿所愿之后,当下就一脸春意地伏在连江楼的身上,懒洋洋地吻着男人的嘴唇和泛红的面孔,悠闲回味着方才的旖旎画面,并顺手解了对方被封住的穴道,此时师映川一脸餍足的表情,漆黑修长的眉毛看似柔软隽秀,但事实上却张扬无比,微微挑着,似挑逗也似挑衅,慵懒地舔着男人嘴角被拖出来的透明涎液,用极其撩拨人的腔调道:“刚才很舒服罢?你泄了那么多,淋了我一脸……”
“……横笛,你如果不说话的话,会可爱很多。”连江楼的嗓音比起平时明显要浑厚暗哑一些,眼神之中略微还有着丝丝恍惚,英俊的面孔上也还残留着些许情事过后的余韵,但他无法否认,在听到爱侣这些极富挑逗与暧昧性的言语时,心口不禁有着阵阵的灼热,腹下也同时有所反应,然而对此他并不觉得有丝毫难堪乃至羞耻,毕竟相爱的两人之间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一时间连江楼的黑眸似笼上一层淡淡柔情,绵软地荡漾开去,他坐起身来,抱着怀里赤着雪白身体的绝色少年,轻吻对方细腻的肌肤,道:“你总是这样淘气。”
怀中人听到这话,修眉颦颦,似笑非嗔,他的肌肤柔嫩而细致,决无半点瑕疵,白皙如玉的额心有着一道鲜红的竖痕,这是当年连江楼亲手划下的‘怯颜’,自古以来美貌被世人公认、有资格留下这样一道痕迹的怯颜美人,无数年间寥寥可计,师映川容貌之美,可想而知,连江楼纵然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日日相对,此时也仍然赞叹老天竟会有如此杰作,连江楼原本不是一个重欲贪色之人,但此时怀中抱着爱侣柔软温暖的身躯,便有些情不自禁,师映川自然不可能具有女子那样凹凸有致的曲线,但他的美丽,乃是一种近乎妖异的诱惑力,偏偏面容仙丽出尘,清纯如水,如此矛盾交织,谁可抗拒?连江楼纵然再清心寡欲十倍,也是不能。
师映川赤着雪白的身体,贪恋地蜷缩在连江楼怀中,嘴角带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这具身躯当中所蕴藏的力量可谓无限恐怖,而此时却仿佛刚出壳的雏鸟一般,贪恋地偎依着爱人,纵然有着抗拒世间一切不平的力量,也敌不过一个深爱之人的怀抱,难怪自古以来,打败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往往大部分都不是刀剑,不是暴力,不是阴谋,真正能够击败这些人的,是富贵荣华,是权势美人,是亲人挚友,是能够将百炼精钢也化为绕指柔的情爱温柔,对于一个已经无敌于天下的人而言,也许只有最深情的爱人,才是世间唯一能够伤害他的武器。
眼下师映川与连江楼都是不着寸缕,彼此肌肤相贴,自然立刻就有所感应,师映川低头一看,不由得就一脸戏弄之色,故意扭动身躯,令对方越发难耐,嘴上一面嘲笑道:“啧啧,都这个样子了,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来,快向我服个软,这便让你在我身上好好取乐,刚才你让我快活过了,现在我也让你快活一下,有来有往,这也算公平合理了。”
连江楼听着对方这些不着调的话,只当清风过耳,板着脸将师映川放在炕上用袍子裹了,自己则披了外衣,这才抱师映川去浴室,好好清洗了一番,再返回屋里,用毛巾给师映川擦拭着头发,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挽上髻,一会儿工夫就把师映川打理得整整齐齐,这时师映川见连江楼仍然不怎么搭理自己,便用穿着白袜的脚轻轻一勾对方的腰,道:“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么?好了好了,是我有些肆意妄为了,不过我是真的身体没事才会缠你做这勾当,要是身子不舒服,我又岂会干这个?不过是怀个孕而已,我以前有过经验,知道分寸。”
连江楼听了,面色微霁,一只手轻柔抚上师映川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小心地摸了两下,才一脸认真地问道:“确实没有觉得不适?”师映川就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蹭着那温暖的掌心,这个男人的眼睛看起来是如此清澈,也是如此深邃,两人视线相交,师映川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也看到了一团温柔深情将自己笼罩,就用力吻了对方一下,细嫩如丝绒般的嘴唇上有着淡淡的纹路,表面水润,似乎是沾着清露的花瓣,正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一吻即罢,尚有余香,师映川含笑道:“真的没有,你放心好了。”
连江楼看着师映川微笑的样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眼神深处一向都如同一座冰山一般,充满了淡漠与寒冷,此刻在与爱人单独相处时,就变成了春暖花开,一时连江楼有感而发,就抚摩着师映川那被衣物遮掩就可以掩饰住的腹部,说道:“……横笛,你可知道,我努力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映川闻言一笑,不假思索地道:“为了力量,为了长生……人人不都是如此么。”连江楼不置可否,语气就似清泉一般,不急不缓不躁,也没有搀杂丝毫其他的东西,只道:“你曾说过,长生是满足一切欲望的前提,对此,我也赞同,至于我最大的欲望,便是使你我之间的情意常驻不灭,此情天长地久,而不是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如此,长生自然就是第一前提,我想,这也就是我一心求道的动力所在。”说到这里,连江楼眸色深沉:“只有达到与你一样的高度,才有缘分可以并肩走下去,否则我就只能在你的人生道路上中途离开,这就是现实,在这个世上,最终分开两个人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唯一不可抗拒的,只有岁月。”
师映川听到这些话,心神微微震动,一时间往事如烟,潺潺如水的岁月在心头流淌而过,留下痕迹,他抬头凝视连江楼,男子眼中似乎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但那眸内的淡然之中,分明又是最深沉的渴望,这让男人看起来,如此令人心动,师映川抬手抚摩对方的脸庞,脸上原本还残有几分嬉闹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深沉起来,叹道:“理智上我知道不该过于沉溺情爱,但现实中我又实在舍不下你,甚至不能稍微冷淡你一些,也许,这就是你我的命罢。”
一时间两人互视一眼,不禁相对而笑,师映川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面打着呵欠道:“弄点东西吃罢,我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吃,确实有点馋了。”一般来说,所谓的辟谷一般是指短时间内不必饮食,或者只喝清水就能够维持很久,那是因为武道强者可以自动保存体能,严格控制体内营养物质的流失,而至于真正的辟谷,那只是说说而已,这世上没有任何有血有肉的生物可以断绝吃喝,师映川一路上为了省事,干脆就只带了辟谷丹,里面所含的营养足以供应身体需要,但对正常食物的渴求毕竟是本能,因此连江楼听了这话,就让人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师映川面前就摆上了一碟鱼,一碟碧油油的青菜,一碗羹糊以及十几颗类似田螺的东西,师映川闻了闻,抄起筷子就吃,这些食物看起来虽然不免有些寒酸,但事实上每一样都是富含灵气之物,可以满足师映川的身体所需,若是普通食物的话,其中杂质太多,营养稀少,师映川哪怕每天大量进食,也不足以维持他的体能,而现在面前分量不多的一顿饭,却足以在正常情况下供应师映川在短时间内的身体需求,不多时,师映川将食物吃完,摸着肚子满足地一叹,道:“痛快……”
连江楼让人将杯盘碗盏撤下,又亲自倒了些热茶递给师映川,师映川呷了两口,脸上的神色越发惬意,他对连江楼笑了笑,感慨道:“还是在家里舒服,外面风餐露宿的,实在让人不适应。”连江楼看他一眼,就铺开毛毯,对师映川道:“先睡一会儿,你有身孕,需要多休息。”
师映川没有反对,事实上他也确实有些乏了,就顺从地躺了下来,只是嘴上还是笑说道:“吃完了就睡,你是把我当成猪来养了?”连江楼将毛毯盖在他身上,淡然道:“你现在怀着身孕,情况特殊,如果你真要这么想的话,也未尝不可。”
师映川闻言,不免无奈一笑,哂道:“你这个人啊,总是没什么幽默感……”两人这样说了几句话,连江楼将师映川安顿好了以后,便坐在一旁开始打坐,师映川躺着看了男人一阵,就闭上眼,渐渐彻底放松下来。
醒来时,偌大的室内已空无一人,光线很暗,师映川睁开眼,闻到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原本打坐的连江楼不知道去了哪里,窗外一片暗沉,就快要天黑了,师映川将右手放在腹部,静心查探了一会儿,确认眼下胎儿的状况很好,这才慢慢坐了起来,之前一路奔波,如果是从前也还罢了,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有了这个孩子就不同了,直到现在经过充足的休息之后,师映川才觉得自己真正算是恢复了精力,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懒怠起来,依旧是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微微发呆,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人在外禀报,说是左优昙带着舰队载了大量的物资回来了。
师映川听了,就道:“这样冷的天,叫他不必等着交接了,直接过来见我罢。”说着,就起来收了毛毯,动手将灯一一掌上,这才在炕上坐定,又叫人了换了一壶热茶,再添几样左优昙喜欢吃的点心,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身穿厚厚蓝裘的左优昙浑身带着一股冷气掀帘进来,师映川指一指炕桌上的茶壶,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二人之间关系不同寻常,无需那些虚礼,左优昙便笑着上前,直接倒茶喝了,然后斜身坐在炕上,打量着师映川,数月未见,师映川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左优昙却在看了一眼之后,觉得对方好象哪里与从前不太一样,不过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左优昙就说不上来了,但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以两人之间的亲近关系,也不必说话还顾忌太多,于是便道:“不知为何,这次回来,我觉得爷好象变了……”师映川微微扬起眉,右手下意识地放在腹部前,就略略有些意外:“哦?”
左优昙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敏感了,就笑了笑,道:“我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爷的气色好象真的比从前有些不同。”师映川淡笑:“哪里不一样了?”左优昙仔细端详着师映川,就觉得仿佛是莫名地熟悉,似乎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见过这样的师映川……左优昙思绪微转,这时却忽然不经意间看到师映川放在腹部的手,刹那间左优昙脑子里猛地一炸,顿时‘嗡嗡’作响,就好象几道雷霆重重劈了下来,令思维一片清明,这一刻,左优昙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莫名熟悉了,只因为这样的师映川,自己是真的见过的啊!很多年前,被囚禁在大光明峰时的师映川,就曾经是这个样子,而那时的师映川,却是怀着身孕的!
一时间洞悉秘密的左优昙满面震惊,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盯着师映川,他说不清楚自己眼下究竟是什么心情,惊喜?失落?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左优昙无法确定,但他本能地明白自己的猜测一定不会有错,而这时师映川看到左优昙在短短一瞬间所作出的这一系列反应,虽然有些意外,但以他的心思之敏锐,又岂会不知道左优昙已经猜到了答案,当下目光就在左优昙身上微微一顿,既而淡然说着:“看来你是猜到了……不错,我已有了身孕。”
师映川选择将此事告诉左优昙,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之前早已反复经过了深思熟虑所决定的,一个人如果会出卖和背叛另一个人,那么理由无非是利益与情感,所以师映川真正信任的,只会是利益上与自己一致,而且在情感上将自己视为最重要之人的这种人,只有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师映川才会真正放心对方,而满足这两个要求,并且被他发自内心所认同、亲近的人,当今世上只有连江楼,皇皇碧鸟,左优昙,潇刑泪这几个而已,因此也只会将这样与自己的人身安全息息相关的事情透露给这几人而已,连江楼自不必说,而皇皇碧鸟与左优昙,都是深爱自己乃至可以不要性命的人,说到潇刑泪,此人对自己的感情,就如同父亲看待儿子,在这个世上,自己就是这个男人最重要的感情寄托,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对方背叛,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皇皇碧鸟,倒不是说师映川不信皇皇碧鸟,他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是极为相信的,两人自幼青梅竹马,皇皇碧鸟爱他之深,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性命,师映川自然是不相信皇皇碧鸟会做出任何对他有害的事情,但问题是皇皇碧鸟身居帝宫之中,又掌管着偌大的天涯海阁,她身边的环境和所接触到的人都颇为复杂,若是让皇皇碧鸟知道了这件事情,说不定她在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露出一丝端倪,由此被有心人猜测出什么,而左优昙与潇刑泪就不同,潇刑泪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基本没有泄露消息的可能,至于左优昙,他是鲛人之主,一般来往于海上,身边所接触的也大多都是族人,而且本身性格冷淡,拒人于千里,也基本不可能走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