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地空地上有一个少年蜷缩在一处,四周飘散着无边的白雾,很多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他周围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圆,口中溢出的无不满是嘲讽讥笑的语句。
“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活着有什么用!”
“害人害已死了活该!”
“你连父母的死都搞不清楚还活着干嘛?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对得起谁?依附一个男人才能活下去,同样身为男人的你难道不觉得丢脸么!”
“说到底就是个被人利用了十年的白痴,最后还连累了别人,程家两兄妹死的冤!”
像是有梦魔不断拉扯他进入绝望深渊,无数人在指责他埋怨他,而他脑海同样也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
是你,是你害了别人,害了你的爱人,妹妹,是你,至今都没能查清家人的死因……是你……你这个废物!懦夫!
不!不!不是这样的!
叶澄能够感觉到不远处抱头蹲在地上少年是他自己,他看着那个弱小卑微的少年满脸泪水的嚎啕大哭。
可他却没有能力将那少年拉起来,拉出由他自己一人编织的愧疚牢笼。
千万种负面情绪一股脑的袭来,伴随无边无际的迷茫痛苦侵袭驻扎他的思想领域,此时的叶澄就像是被禁足方寸土地的犯人,没有希望与阳光可以救赎这个被自身枷锁所禁锢的罪人……
如果一切还能重来……
不!人生只有一次人生如何重来!?
蹲在迷雾中的少年突然挣扎起身着跑出嬉笑谩骂的人群,奋力挥散在他耳边不断重复他罪行的人,直到筋疲力尽终于跑到一个可以让他短暂清净的地方,可入眼皆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迷雾,偌大的空间只留下他的喘息与泪水滴落地面的声音。
失魂落魄的站在一片浓郁的白雾中,叶澄清楚的看着自己的嘴唇上下开合,“不能重来……”
所有人都死了,都被他害死了,所有人……
疼吗?不疼,程亦阳满身鲜血躺在他怀里体温逐渐冰冷的时候他都经历过,能有多疼……
痛吗?其实一点也不痛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一个个死去,习惯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不痛了。
叶澄轻轻笑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无意识的弧度,前方的空地忽然化作万丈高崖,只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抬脚,悬崖下有无数狰狞血红的藤条极力向上挥舞,极力的奋力向上。
只要再走一步,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人死了,就不会有再有感觉……
谁在摇晃他的身体?悬崖边的少年迷茫的抬起头,望向上空。
意识恍惚间,视线渐渐脱离远处的少年,思绪聚拢……
“叶澄!醒醒!”程亦阳正坐在床上愣神,忽然感觉身旁的人不太对劲,不住的冒着冷汗不说身体也在轻微颤抖。
叶澄睁眼,强烈的灯光使他不太舒服,自眼角流出两滴泪水,他却仿佛全然不知,刹那间的不适后随即突然反应过来,梦中的景象异常清晰深刻的印在脑中,四肢冰冷异常指尖发麻,五官同一时间恢复感知。
程亦阳见他意识清醒身体却还在无意识颤抖一把将他拽到自己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句一句说着安慰的话。
水蓝色的大床上那人把他搂在怀里轻声诱哄,温暖的手掌拍在后背的感觉很熟悉,心绪渐渐平稳,逐步把那种恐怖的绝望气息驱逐出脑海,认清身处的环境后叶澄只能庆幸上天给予他的第二次生命。
放松后的结果就是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叶澄慌乱的拿起身边的东西擦干净,床单被子遭了殃,程亦阳无奈,只得收紧手臂将人抱回来。
肌肤相贴的滋味还不赖,两人正是少年,经常锻炼的身体皮肤光滑细腻,骨肉匀称抱起来刚好贴合,叶澄年纪尚小,骨骼还未发育完全,缩在一处的摸样着实可怜,至少在程亦阳眼里是这样的。
他认识这小子时间不长,知道这人性格奇特鬼主意多却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面,慌乱无助的神态动作根本不适合在他身上出现,这人只适合正面的阳光,而不是此刻这种惊吓过度流泪不止的悲戚摸样。反差太大,一时不好接受。
叶澄听到程亦阳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哄他,没有半点对他的嫌弃和不屑,眼泪这东西不禁哄,渐渐就像开了闸似的一股脑发泄出来,宣泄他多年以来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一份愧疚悔恨。
那些他亲身经历过的事,不可能一笔抹掉,那么多年的心理负担叠加在一起需要一个契机全部宣泄出来。
怀里的人仿佛哭了很久,久到程亦阳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把脸抬起来一看才发现这人还在掉眼泪,鼻子通红像只麋鹿,眼睛和嘴唇泛着一层柔和的水光,哭的这么厉害,明早肿了可又要闹了。
叶澄有些难堪的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又被那人抓了回去,受不了叶澄耍赖般的挣扎程亦阳只得说,“你拿我擦鼻涕就得了,等会洗个澡明天你要哭可以继续,床单被子什么的你确定擦过之后你还要用?”某人在被叶澄擦了满身的鼻涕眼泪后颇为无奈的说。
叶澄不动了,老老实实被他按在怀里嘟囔着鼻子还不忘还嘴,道:“我又没洁癖。”
“是,叶家三少自然是一丝不苟不拘小节的。”
“不许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叶澄没有底气的威胁人。
“现在是凌晨三点,那之前被程悦撞见的事也不能说?”程亦阳坏笑起来。
叶澄磨牙,忽然觉得这样的状况不大适合斗嘴,继而老实巴交的没说话,刚刚还奋力挣扎着要起来,现在硬是赖在人家身上不动了。
程亦阳笑道:“你刚刚不是不愿意在我这趴么,这回又这么听话。”适应能力还挺强。
“我这辈子初抱就交代在你这儿了,不多抱会多吃亏。”叶澄如实说道,转脸一瞧,这才发现此时外面还下着雨。
瞅见叶澄的动作,程亦阳道:“雨下了半宿,你刚做恶梦了?怎么吓成这样。”该不是梦见那天被绑走的场景?这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没,就是梦见很大的空地就剩我一个,害怕。”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么。”程亦阳顺手拿起晚上擦头发的毛巾上洗手间弄湿了给叶澄敷眼睛,又说道:“明天晚上还要去看热闹,今晚不睡了?”
叶澄平复心情后趴在人家身上正美,听到有热闹看一下没反应回来,片刻才想起来所谓‘热闹’不就是那个姓尹的家伙么。
凭他现在的本事还找不到那个幕后想收购酒吧的人,单泽貌似知道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告诉他,对于他二师兄隐瞒的事叶澄只能选择暂时性放弃,他现在太嫩,人家敢玩就说明想好了退路,也不怕有人找,反正24街这回有不少酒吧都换了老板,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
第二天一早,程亦阳拖着睡眼朦胧的叶澄进洗手间,一把将他的裤子拽下来推到淋浴底下,被拽裤子的叶澄激动地嗷嗷大叫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昨夜的小情绪早就一扫而空,满脸通红的背过身洗澡,这下倒是彻底醒了。
就着水花呼噜呼噜脑袋拍拍酸痛的太阳穴,他这人只要晚上没睡够早上起来一准难受,简直是头晕脑胀脚抽筋,眼睛还稍微有点肿。
叶澄站在淋浴底下呲牙咧嘴的刷牙,洗的正开心刚刚出去的程亦阳居然又回来了,堂而皇之地站在水池边挤牙膏刷牙,叶澄嘴角抽了抽把身体往边挪,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是没去过澡堂子和一帮大老爷们洗澡,可面前是这家伙偏偏觉得别扭,背着身加快速度,手下利落多了,匆匆冲了一个急忙往外走。
程亦阳瞧他一眼,“诶,你等着,给你拿毛巾。”
叶澄在家习惯一洗完澡就直接往外走,他屋子里有个独立的卫生间,外面就从来不放拿衣服拿毛巾,这回一洗完澡又想直接往外跑,被程亦阳拦下。
叶澄只好拿块小毛巾躲屋里擦头发,光着身体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小身材,左瞧瞧右看看觉得挺满意,不至于丢人而且比前世的白斩鸡摸样有看头,恩,不错。
这么一想就不由自主的抬头挺胸,程亦阳进来时就看到这家伙摆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出来秀,笑的那叫一个臭屁欠扁,身上挂着水珠还在不断地变换造型,暗道这小子恢复的真快,昨天还哭得死去活来今天就有活蹦乱跳了,一把将毛巾丢了过去,“诺,”
第25章:我是标题君
艳涩
舞池内众多男女激烈的扭动着身体不断地摆出各种诱人的动作,众人伴随强烈的喘息声与肌肤摩擦注定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艳涩每到十二点后就是这样一番景象,热闹非凡的舞池多数是年轻人的天下,吧台上此时也做了不少人或等人饮酒或暗暗寻找今夜的猎物。
叶澄五人此时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坐下喝东西,泰伦不时的往这边转悠宣告他此时有多么无聊,叶澄草草扫了一眼场内,不说饱满但也快到了人挤人的地步,今晚来玩的人明显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门口特别活动的招牌做的不错,着实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这个地方是他一手弄起来的,却险些到了别人手里,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艳涩真的凭空转给了别人,不知他又是怎样一番心情,就像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从刚出生起就费心费力的照顾关心他,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从走路到跑步,原本小小软软的婴孩慢慢成长,却在某一天被一个陌生人以强制的手段抢走。
艳涩是他这两辈子第一个亲手做起来的产业,意义非凡,却险些为他人做了嫁衣,找不到罪魁祸首的叶澄只好把气撒在可以称之为帮凶的尹轩杨身上了。
林向南坐在叶澄身边,面前放了一杯果汁,但是显然对其他人面前的酒类饮品格外感兴趣,而后看了看叶澄手里的那碗造型异常幼稚的冰激凌,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喝果汁好了。
他不知道叶澄具体想了什么房子整治尹轩杨,总归不好过就对了,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若不是不想回家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村里过夜他根本不会放弃自己的睡觉时间跑来看那家伙的笑话。
不过橙子貌似对今晚的事也没什么热度,从进来刚现在也没说几句话。
在座的几人中只有叶澄和单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约而同的保持神秘选择沉默,林向北急的抓耳挠腮想先探探口风谁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半个字也不肯说,最后竟然直接以行动完全贯彻了沉默是金一词。
程亦阳倒是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有些好奇,看陌生人笑话这种事他很久已经就已是兴致缺缺,这次会跟来不过是想看这家伙到底想了什么招来整人,前几天都是他开车带着叶澄东跑西跑,也不知他具体在做什么。
片刻,大厅内的所有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人群爆发剧烈的欢呼,特别活动即将开始!
几束亮白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大厅内随意扫描,叶澄他们所处的位置相对隐蔽那灯光是无论如何也照不到他们这里,而这几人却可以对场内的景象看的极为真切。
伴随几声音乐特效,几束灯光全部聚集在舞池最高处,泰伦不知何时登上了舞台此时拿着一只银色的麦克风笑的格外迷人,一身看似普通的休闲装隐隐闪着透亮的白光,一开始照旧是客气两句,无非就是,“今夜狂欢酒水免费赠送果盘之类的。”接下来才是正题。
伴随泰伦一声短暂的轻笑,程亦阳借着不远处折射过来的灯光可以看见对面叶澄一双闪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极为惹眼,再次望向舞台上的泰伦,俊朗的男人挺拔的身形显得极为养眼,不禁扭头多看了叶澄几眼,快速的收回视线。
“今天不知道我们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抽什么风,酒水免费不说还跟人家俱乐部借了几个人过来给大家找乐子,说是要酬谢这几年的厚爱,我看不过是自己闲着无聊想找点刺激的。”
众人哄笑,这么明目张胆编排老板,可想而知泰伦在艳涩地位,底下一些小年轻只知道今晚有活动,具体要做什么一概不知,听泰伦废话连篇有些性子火爆的便吵吵着直接说正题。
泰伦也不恼,挪揄的笑了两声,一副了然的样子,“诶,诶,给大家讲完规则我就下去,可别再轰我了,等会全场熄灯后工作人员会随机打散灯光,十秒倒计时灯光聚在哪位客人身上,这位幸运的客人就可以和自由选择一个特别嘉宾到三楼……”
“有谁不知道上楼要做什么的举手我看看,站在舞台的感觉还真不错我还可以再给你们解释啰嗦两句。”
台下一阵哄笑,谁不知道艳涩三楼是给他们这些经常419的人准备的,具体干什么还用说么。
泰伦微笑,拍拍手让身后十名少男少女上台亮相,看清楚台上那十人的长相后台下如平地惊雷爆发出热烈的尖叫与口哨声,各色美人并排站立引起台下一阵阵躁动,这可真是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而台下人里面稍微点眼界的就知道这十人是什么来头。
24街有一个明目张胆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里面的小姐少爷数不胜数,没有你找不出的类型只有你想不到的,而那家老板又讲究个什么与时俱进,时常让客人来个大选票,得票率最高的十人在那半年便会享受无与伦比的特殊待遇,客人可以随便挑,想出台就出不想出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还没人敢给你找麻烦,也不知哪家的老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如此。
而此时舞台上的十人,正是刚刚被票选出来的前十名,一掷千金都有可能得不到没人相陪,可想而知这几人的身价有多贵。
艳涩偌大的场内人群沸腾,免费吃喝还包玩?这感情好啊!
泰伦等人群稍稍安静才继续开口,“可能有些人已经认出我们特别来宾的身份了,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今天所有被抽中的幸运客人不仅今晚所有事宜免费,更有精致礼物相送,最后提醒大家一句被抽中的客人可以自由选择台上的人领上三楼楼,全额免费,只要你别把人弄伤了弄惨了搞的我家老板不好交代,咱们一切好说。”
“诶诶,我再啰嗦最后一句……今晚被抽中的客人可以自自主选择放弃这个机会把它让给别人。”
“有免费的一条龙服务傻了才放弃!泰伦你不是想忽悠我们放弃自己上吧!”
众人再次起哄,泰伦不在意的笑笑,抬手下压,“忘了和大家说最关键的一条,今晚我们的活动是全程公开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特定包房里会有被处理过的摄像机,就摆在床对面,由我们的大屏幕切割成十个部分,进行现场直播。”语毕,向后方挥手,下场,台上留下的十个人不约而同摆出各种动作,不理人群中爆发的一声声尖锐的叫声,泰伦完成任务,从后面绕道叶澄他们的座位。
林向北目瞪口呆的听完他说话扭头看单泽,后者端着杯蓝酒看也不看他径自喝着。
程亦阳瞄了一眼明显亢奋异常的人群,现场直播?不知道那尹家的小子敢不敢上,林向南戳了一下叶澄腰眼,靠近在他耳边问道:“就这么简单?”
叶澄把吃了大半的冰激凌放在桌上,搓了搓冰凉的手掌,投去“你就等着看好的”目光。
林向北异常担心自家弟弟就此学坏,正要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教育一番,全场灯光俱灭,只剩下几束散光在人群中快速移动,不少人举手示意选自己,竞争激烈时不时夹杂着咒骂声。
十、九、八……二、一,啪!
一束强烈的白光照在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身上,那人被火热的观众簇拥上台选了一位高挑的火辣美人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中摆出胜利的手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登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