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一个老年男性患者脑淤血送进医院，必须要马上开颅手术，但家属就是要等着他们家老大来才肯签字。结果他们等的人到了人也没了。这就闹上了。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我和凡凡抓到了一个跟着那家人来的小女孩儿怨魂。这件事我们必须要解决清楚。怨魂再升级就是厉鬼，小鬼还是最难缠的，所以最近一阵子可能都不能回去了。”
白昌盛的眉头更紧了。“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白傲道：“那倒不用。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就靠关系。而且您刚回来，别有什么动作才好。我有事儿直接联系徐长华他们，反正跟这些玄门中事有关系的，他们也正管。不过有事儿我还是会给您和妈电话的。”
“你要不打电话，我都忘记今天是回去跟爸妈吃饭的日子了。都是这些倒霉催的，害我吃不上好吃的！”等白傲把电话挂断，张志凡这才抱怨。
白傲看着他：“你越来越懒了。以前还是自己做好吃的给我们，现在就每天盼望着我们给你做好吃的。你的厨师之魂呢？”
张志凡叹了口气：“我现在很忙啊！而且每天都跟林大夫研究药膳，脑袋里都是这些东西，在家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一身药味儿。等明年毕业之后回去就有时间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以为我不想动手啊，但是真的很辛苦哇。”
想想以前能横躺竖卧的日子，最近的确是很忙碌了。虽然这小子懒了三四年了，不过还是不拆穿他了。反正毕业之后就要宝宝，想来回折腾可不可能了。“好吧。辛苦了我家凡凡，晚上我给你做碳烤鸡。”
“那还不是我配料。不过你动手我也很开心！嘻嘻，赶紧回家，回家问问小鬼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不会完，那家人奇葩着呢。”
大凡凡的碳烤鸡料还是挺复杂的。砂仁、豆蔻、丁香、草果、陈皮、肉桂、良姜、白芷、大料选合适的量打碎，然后加适量料酒和老汤来煮。等煮到八分熟之后再拿出来，锅里鸡汤加入生抽和耗油煮到粘稠就是烤鸡的刷料。然后把八成熟的鸡拆成合适的大小，然后放到炭炉上烤。烤到滋滋响的时候刷上刷料，大概烤个十多分钟，刷个两三遍料，到鸡油烤没的时候就正好合适入口了。这时候的烤得鸡皮脆脆的不油腻，鸡肉有弹性不柴，关键是味道能飘出很远很远，白傲在露台上做的时候，楼下好几家认识的都打来了“投诉”电话，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自从侯家人那件事后，他们圈单元的邻居关系相处都非常融洽，加上张志凡在中老年妇女那里绝对是个宝一样的存在，他又经常教大家一些能保养身体的滋补药膳和家常菜小妙招，那简直就是全楼的吉祥物，尤其是女性的吉祥物。白傲把烤鸡拿到楼下餐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凡凡还在打电话跟楼下不知道哪家邻居阿姨啊嫂子什么的在传授制作经验呢。天知道这是自己做的好么！“吃饭了凡凡。”
张志凡赶紧又叮嘱了两句一定要把油烤掉啊，烤箱其实也一样啊之类的，然后挂断了电话几乎是“飞”到了餐桌边，伸手掐了一块儿鸡肉放到嘴里，一咬下去满口肉汁好吃得让人想蹦。“太棒了！白傲我有没有说过你特别有烹饪天赋？”
白傲一脸严肃：“你每一次想让我做吃的时候都会这么说。太没创意了。好好坐下来吃饭，你那爪子刚拿完电话都没洗，还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手部细菌显微图么？”
张志凡立刻一副嫌弃的表情：“你绝对有特殊的倒胃口技巧！我去洗手。哼，以后我也要学会这一招！”细菌图什么的，谁拿不到啊！大师兄就是特别无聊，从小就这么教育苏茂吃饭前洗手，用嘴说就可以了啊，又不是听不懂。真奇葩！
美美的吃了一顿烤鸡，并且造了三碗大米饭之后，大凡凡终于在消食散的帮助下平静地坐到了沙发上。白傲一脸无语地给揉肚子：“你最近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张志凡叹气：“我也不知道为啥。以前我明明是很稳重很成熟的。”
白傲头上都快起青筋了。我们之间关于稳重和成熟的定义肯定不是来自同一个虚罗界！“估计等生完宝宝就能好了。”
张志凡立刻一个激灵：“你再重复一遍，什么玩意儿？”
白傲一脸坦然：“生孩子啊。你别忘了，所有家长都等着呢。岳母大人都偷偷问过我多少次了，估计她现在把孩子的小衣服都预备了。”
“我给了去去去去去！为什么你们都没问过我的意见？！虽然不用自己生，可一个大老爷们儿怀六个月也需要做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好嘛？！”这下吃多撑他都不觉得难受了。想到自己肚子里要是真有一个宝宝，那不是每天你都撑很难过的样子？画面简直可怕！
白傲一把把人拉回来重新按坐到沙发上：“又不用你真挺老大个肚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打小你就知道有这么个事儿，难道你觉得还要等到爹妈七老八十了才让他们看到大孙子？你长点儿心吧。”
听这么一手，张志凡瘪了嘴巴：“那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你们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得捣乱。再说又不是让你现在怀，等明年回家之后再说呢。我这是打好提前量。”
大凡凡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艾玛，吓死我了。我以为是现在。那么远的事你现在说干什么，估计让我担惊受怕？”
白傲咬牙切齿：“你小子就是欠收拾了！我说了你说不给心里建设时间，说还有一年你说我说早了。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我疼疼你对不？那行吧，反正小鬼的事儿也好医院的事儿也把都跟咱们没关系。我先教育教育你再说。”
张志凡赶紧在老龙精的怀里求饶：“我不开玩笑了，你快放开我啊啊啊！我们还要说正经事！不然不就白白浪费了去跟爸妈吃饭的时间嘛！啊啊啊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明天开始一定很严肃，哈哈哈哈哈，不许挠，我有痒痒肉啊混蛋！”
看着身下笑到满脸通红的小媳妇儿，白傲心情大好。其实这也是他能这么惯着凡凡让他可劲儿作的原因。不然哪里有理由这么欺负欺负然后再听他求饶啊。这种乐趣别人完全不需要懂得。当然他才不承认自己无聊呢！
第225章：归之愿（一）
老龙精自然不是什么不知道轻重的人。何况有一个小鬼的事儿没解决，他也没那个心情。俩人闹了一会儿，大凡凡被欺负得软趴趴躺在沙发上满眼泪。“我这样在小朋友面前多丢人啊。”
白傲笑了：“小孩子不会懂这些的。他顶多觉得你懒。总比你以前把自己藏被子里要好多了。”
张志凡顺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你这是小人的行径。”
白傲更乐了：“我还有能制造小人的行径的。要不要现在领略一下？”
“……”大凡凡差点儿把手机掉地上。“你个没下限的臭流氓！快点儿问，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逗你了。我现在就把她叫出来了。”说完，白傲拿出那快石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我看下次还是专门找一些适合暂时封住灵体的东西比较好。老是弄石头也有点儿别扭。”
“矫情。不过要是让灵气伤到魂体就不好了呗。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像是以后要经常遇到鬼似的。一点儿都不吉利。”
意识到俩人要是再扯淡下去估计真就没办法给小女孩儿“伸冤”了，于是白傲把小鬼放了出来。她这边刚一出现，四周的空气骤然就低了几分，当然这主要是两个人早已不再算是普通人了。
小女孩儿的魂体看着两个人，本能地蹲下来缩到一边儿，看起来这个动作在活着的时候就没少做。这让张志凡皱了下眉头，坐起来之后他很严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鬼看着张志凡，别看大凡凡身上散发的也是灵气，但是他却可以给任何生灵温和的感觉，只是鬼魂虽然也觉得他会比较安全，却绝对不敢靠近。“我叫丫丫，宋丫丫，我今年六岁了。”
六岁的小女孩儿居然是被钢筋捅进胸膛失血外加疼痛致死，尤其这小姑娘真的很可爱，就算是发绿的魂体张志凡都觉得很漂亮，这长大了肯定是大美人啊。太可惜了！“那丫丫，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丫丫歪了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蹲在哪里哭了起来。“丫丫疼，胸口疼。去外面玩，被爸爸骂。丫丫吓得从大管子上掉下来。然后就好疼好疼。大哥哥，丫丫真的死掉了吗？他们都说丫丫死了，妈妈看不到丫丫。妈妈之前天天哭，丫丫很担心。不过妈妈现在不哭了，他们都说丫丫要有弟弟了。”
听到这里白傲的眉头也动了一下：“那你记得自己是哪一天从大管子上掉下来的吗？”
丫丫思考了好久，然后回答：“那天之前，妈妈带我看了好多好多灯。还有大明星在唱歌。可惜没有卡通人。”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猜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来这个小姑娘已经去两年了。两年前他们的新年是京城过的，元宵节去看了灯会，正好当时有一场赈灾演唱会在距离灯会不远的广场上露天举行。也没几个真正的大腕，但也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他们俩看了一阵子。
确定了死亡时间，张志凡就把关注点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丫丫，你家都有什么人啊？”
丫丫很老实地回答：“有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大姑、大姑父、二姑。大哥，大姐，远哥哥。我家好多人。可是他们都看不到丫丫，他们是不是不要丫丫了？”
听到这些话，张志凡的心里很不好受。他是做过鬼魂的人，虽然只有那么一会儿，但却能体会到亲人不再跟自己有任何接触的难受和心酸。也许这个小姑娘并不知道死的真正意义，她还懵懵懂懂的觉得只是大家看不到她。或许死对她来说就是很疼很疼再醒过来自己就不见了。但当一个成年人看这件事时，那种感觉是更深入的不忍。他不知道丫丫的妈妈知道丫丫的灵魂不走在她身边飘荡了两年会是什么感觉。是害怕？还是会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呢？“丫丫，你家人对你好吗？”
丫丫点头：“妈妈最喜欢丫丫，每天陪着丫丫很好。”然后她有摇了摇头。“可是爸爸和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他们都不喜欢丫丫。他们说丫丫不是男孩子，没有用。是赔钱货。大哥哥，什么是赔钱货？”
擦！居然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悲剧？可是即便重男轻女，也不用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吧？还是说想儿子想疯了，觉得丫丫正好没了，可以要第二个？只要一想到这个设定，大凡凡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白傲跟他说过生宝宝的事，总之他现在一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有危险，自己就算不要命也要把孩子救回来。这其实就跟上辈子临死前他选择让妈妈和姥姥大姨过上平稳的日子寿终正寝，宁可选择自己当时死亡而不是拖累家人差不多。一个人连血亲都不疼都不爱，那血得多冷？！
见凡凡的脸色都变了，白傲赶紧拍了他的后背两下：“那丫丫，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你会忘记很疼很疼的难受，也不会再有人不喜欢你，说你是赔钱货。然后你会重新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都会很疼你。”
丫丫一脸茫然，但是听到有新的爸爸妈妈时，她眼睛闪了一下。“那大哥哥，我能再抱抱妈妈嘛？我很想妈妈，我不想忘掉妈妈。”
张志凡心里越来越酸，眼圈都有些发红了。“可是丫丫现在不是普通人了，妈妈看到丫丫会害怕的。”
丫丫看着张志凡，好久之后低下了头：“那吓吓他们也好。反正他们都不要丫丫了。他们有了新弟弟，已经忘记丫丫了。家里丫丫的东西都没有了。连丫丫最喜欢的小黄鸭都被丢掉了。丫丫不想没有人记得的走掉。”说到这里，她抬起头，两眼不再是刚刚的黑白分明，而是慢慢溢出了血红色。“大哥哥，你们可以帮忙对不对？丫丫不想就这么走掉，他们为什么都不记得丫丫呢？为什么呢？”
白傲手中一道蓝光将丫丫的魂体会从新封在石头里。眼看着突然要厉化的小鬼，张志凡吓了一跳，这会儿见白傲收走了丫丫，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艾玛，吓的我。这么突然就跟恐怖片似的。”
“也难怪了。她可能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是需要走的，但是走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了。我想，他的怨就来自于此。倒是跟怎么死的没有关系。”
张志凡点头：“这是什么一家人啊！这么可爱的孩子都忍心让她死得那么痛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妈蛋不是年年人口比例调查男性比女性多吗？还不生女孩将来都跟咱俩一样搞基啊？！”
白傲被他这番话给逗乐了。“那也不错，以后咱们就不是另类了。”
张志凡嘴角抽搐：“没心情开玩笑。我觉得这家人是故意拖延丫丫的伤情，所以才不治身亡的。而且他们还讹医院的钱。不行，我得查一下当年那个新闻。”说着跑到楼上书房，打开电脑输入了相关的关键词。
当年那件事张志凡和白傲不能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那时候他们也忙根本没顾得上看这些新文。而且那时候他们也没有想过会去那家医院实习。现在再翻老新闻，结果发现当初真的还蛮轰动。搜到了很多来自各种网络媒体的报道，当然还有一些论坛什么的。看着这些人在那里义愤填膺的指责医院不以就认为本，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觉得是家属不同意手术方案才最后酿成了悲剧。
越看越生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后张志凡把网页关了，用聚灵心法让自己减少心里的厌恶感。“真是看了就伤眼睛。一群人不知道什么事儿就在那里各种懂。六院真倒霉，碰上这种烂事儿。这次还轮到咱们医院了，幸亏我有录像。”
白傲问：“你录的那个顶多可以证明咱们医院的人没有动手，他们也没有承认什么。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怕，上一次具体怎么回事儿咱们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一次肯定能找到全程监控录像。他们不签字人死了还怪谁。我估计上次六院也是被闹腾怕了，加上网络上那些人和媒体的搅合，只想息事宁人。放心吧，等澜雀回来我就给徐长华打电话。不过刚才看这些帖子，我倒是觉得制造舆论可不一定是等着他们来抹黑咱们。”
张志凡听完立刻眼睛一亮：“对啊！我去天华论坛发帖！哼哼，不顾亲爹死活还要讹医院，怎么也要想一个吸引人的标题才行！”
张志凡没有发微博，因为这个时候微博刚刚出现。而且他上辈子也玩不好，是个小透明，就觉得没有关注的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所以这辈子他除了游戏官方论坛之外也不混任何论坛，但他就只知道最大的华人网络社区天华是最多八卦也是最多人关注的地方。
他果然起了一个很有“感染力”的标题。《老父突发脑淤血，子女为何拒不签字？长兄来迟，老父之死到底责任在谁？》大凡凡很满意这个标题，一看就内容就包含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再用某医院一名实习小医生的角度出发。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一遍。当然重点并不是讹多少钱，而是这家人为什么会非要等到长兄到来再签字。当时老父亲必须要立刻动手术，有儿子和女儿在身边，为什么非要等老大？而老大到了之后已经晚了，老人去世这家人有什么理由说是医院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