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晴半靠在床边，阳光大面的扑在她保养有如青春少女的面容上，可是却化不开她凝在眼中的冷然，“昨天我收到一份礼物，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的母亲了，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小小心里泛着恶心，他对林舒燕本身就存着歉疚，他不希望有任何事牵连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可是欧阳晴却是无情的踩在他的底线上，肆意践踏。
“忠叔，把礼物给小小看看，小小，是你带我转交给舒燕呢，还是要我亲自去，你自己选。”小小看着忠叔将一打相片排放在桌子中央，一板一眼的动作好像他手中捧着的是易碎的瓷器，而不是能撼动整个林氏的私密照片。
小小手脚冰凉，他知道迟早有一天，欧阳晴会知道他和林慕擎的事，他甚至想过要尽可能的承担这一切，不管欧阳晴会提出什么条件，永不进林氏也好，放弃继承权也好，这些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甚至为了不影响林慕擎，他可以离开本市，只要欧阳晴不会太过为难林慕擎。
可是他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威胁，虽然他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能让做母亲的做出任何事，但是对这个欧阳晴，母爱之心占了多少、利益之图又占几分就不好说了。
照片中正是他和林慕擎回来那天，在窗前忘情亲吻的一幕，从角度推断，是从对面的公寓楼偷拍的，清晰且抓拍极准，小小看着其中一张，林慕擎被他抵在墙上，满眼的宠溺，小小不自禁的一笑，这个男人，永远先是忍让故纵，等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就会被这个男人拆吃入腹。
“林夫人，我和哥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我知道您很难接受，我也做好了要和我母亲摊牌的准备，如果您能对我们有一点宽容，我会尽力弥补。”小小是真心这么想。
欧阳晴微微一笑，“弥补？你想怎么弥补？”
小小目光灼然，“只要不让我们分开，什么都可以。”
“好，”一个好字让小小心下黯然，果然在欧阳晴心中，林慕擎是别的其他条件可以交换的，看着欧阳晴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这是为你准备的放弃林氏继承权的协议，你也不小了，这个主你也能做。”
“好，我可以签。”小小只确认了，协议确实只是与林氏股份和林家财产有关，便不再犹豫的签了字。
“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慕擎烦心了。”
“好，还有什么条件请您一并说清楚吧。”
“放心，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物尽其用，”欧阳晴微微挑了嘴角，“对了，有时间去看看你的母亲吧，虽然她有了新的生活，你这个做儿子的还是应该多去看看，别跟慕擎学，一年到头也不回家看看我。”
小小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欧阳晴，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天生的影后，现在摆在面前的，只不过是深厚演技的半成功力。
“如果您说完了，还是请回吧，要是哥提前回来，您还有费功夫解释。”小小连站起来的打算都没有，安闲的靠在沙发上，送客之词给的毫不客气。
“呵，这点还真是和启威很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以为自己有让人离开的权利，”欧阳晴满眼的嘲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欧阳晴边说着边步伐优雅的走向门口。
“帮我照顾好慕擎，虽然他品味变差了，但依旧是我的儿子。”
随着话音消失在门外，小小这才紧紧的闭上了眼，心里的脏话已经爆棚，他没有放纵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赶紧将桌子上的照片都收拾好，想了半天还是没舍得烧，找了张报纸包好，藏在了自己房间抽屉的最底层。
然后小小心情忐忑的给林妈妈打了个电话，自从给林妈妈买了新房，小小没去过几次，他不想打搅林妈妈的新生活，只是会按日子给林妈妈打个电话，互通近况。
电话接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小现在的敏感，林妈妈的声音显得有些疲累和紧张，在聊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小小挂了电话，虽然林妈妈装作一切正常，可是小小知道她有事。
小小挂了电话后就出了门，他实在不放心，必须亲眼看看林妈妈才能放心，习惯性的走到车库，看到那辆已经开得顺手的车子，又想起邢远的话，顿时失去了开车的欲望，快步走出小区，搭了出租车，直奔林妈妈的住处。
小小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本来空空的腹部，现在也疲累的叫不出声了，小小敲开了林妈妈的家门，出现在眼前的瘦弱女人，头发微乱，神情憔悴，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小，先是一愣，又很快的强打起精神，溢出满脸的笑容，把小小揽进屋。
“这孩子，不是刚打完电话，怎么又跑来了？”小小阻止了林妈妈要张罗吃喝的意思，“妈，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你的声音听上去挺累的，最近真的没什么事么？”
“没有，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有点感冒，过过就好了。”林妈妈下意识的躲避着小小的目光，“我去给你倒点水，弄点吃的吧。”林妈妈不顾小小的劝阻，跑进了厨房。
小小这下真的肯定林妈妈有事了，也正巧，林妈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来了一条新的短信，小小下意识的一扫，立刻眼神变厉，拿起手机一条条的翻看，看了一会发现手机是静音状态，再看家里的座机也是拔掉了线，一条条的咒骂短信充斥着小小的思维。
林妈妈从厨房出来就发现小小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脸的戾气，啊了一声，赶紧抢过手机，“小小，没事的，就是妈妈工作的地方出了点意外，很快会解决好的。”
小小看了短信也大概知道，是幼儿园的伙食出了问题，造成寒假早班的小朋友食物中毒，有一个严重的还在监护病房观察，私立的小幼儿园哪里承担的了这样的大事件，干脆吧林妈妈开除了，并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林妈妈身上，这个刚刚过上安稳日子的可怜女人，又开始了，欠债受辱的苦难生活。
在小小的严厉逼问下，林妈妈才说了前因后果，方叔叔也因为这次的事快赔光了钱，正在四处找朋友借钱就急，而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用钱就能解决的了，相应的法律责任也是要承担的。
林妈妈虽然个性也强，但是这次是真的慌了，关系到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小也深深的皱着眉，他不知道这件事是欧阳晴一手策划，还是巧合下借题发挥，不管则样，还是要从欧阳晴那里下手，她让自己来看林妈妈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
小小狠了狠心，“妈，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吧。”
“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学生，不能跟这种事扯上关系，妈妈会想办法的。”
“妈……恐怕这件事，只有我能解决。”小小神色微苦。
“这是怎么说的，什么叫只有你能解决……”
“妈，我有一件事想先告诉你……我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了。”小小眼神直视着林妈妈，清楚的看到林妈妈眼中的不解和惊讶。
“……你是说，有女朋友啦，这是好事啊。”
“不，妈，你冷静的听我说，我爱上的人不是女生，”小小狠狠的咬了咬牙，“是林慕擎。”
小小看着林妈妈的眼中，情绪迟缓而迷茫，不解不信混合着错愕，林妈妈甚至还伸手抹了抹他的额头，“小小，你怎么了这是，怎么说胡话了，是不是发烧了……”林妈妈的话哽在了喉间，因为她看见了小小眼中的认真和歉疚。
“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爱林慕擎，我们已经在一……”
啪！
一个使了全力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小小的脸上，小小被打的偏了头，睁大的眼睛，颤动的眼睫，都在叫嚣着他的痛苦，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第四十三章：旧伤
林妈妈这一下可是使了狠劲儿，一个鲜红的掌印烙在了小小的脸上，林妈妈浑身发抖，接连多日的精神疲劳心情压抑，这会儿全都被小小的坦白给扭结成了恨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林慕擎是谁！他是男人！是林家人！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你……你疯了！”
林妈妈红着眼，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好像马上就要喘不过气，小小根本没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赶紧坐到林妈妈身边给她顺气，“妈，你别气，先喝口水。”
啪！
茶杯被扫落在地，碎了一地的渣子。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林家把你带走是无奈，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环境，将来有出息，看来……看来我错了，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当初……当初我就算是死，也不该让你也踏进那个死人家！”林妈妈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小小的肩膀，把人抓近眼前，“小小，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你有苦衷的，你跟妈妈说，妈妈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你讨公道的！”
小小的心简直要被拧出血来，“妈，你慢慢听我说，我都告你，我没有苦衷，我是真心喜欢林慕擎的，也是我先跟他坦白的，他被我缠的没辙才答应的，他对我很好的，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只想得到你的谅解……”小小看着林妈妈的神情一点点破碎，最后封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小小眼眶发疼，即使是小小时候最困难的时候，林妈妈总是用乐观的态度温柔的眼神鼓励着他，几时像现在这样，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谅解？小小，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以前在林家的事，你真的不了解林家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干出的事情简直连猪狗都不如，你……你是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也像他们一样对待我啊！啊！？”林妈妈面无表情，可是两眼中却留下了难忍的泪水，顺着瘦削的脸颊直滴在小小的心尖。
“林慕擎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小小啊！你真的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我……我刚进林家的时候，林慕擎九岁，林双才一岁多，我承认，我当初为了能攀高枝变凤凰，也是个下贱的女人，可是我只是想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我真的没想过，林家根本就是个蛇窝，林家人一个比一个狠毒。”小小的手脚冰凉，心里万分排斥着林妈妈把林慕擎说得那样不堪，可是他也明白，只能让林妈妈先发泄出来，才能平静的听他说话。
“我从不争风吃醋，因为我知道那根本没有用，我当时已经怀了你，林启威根本就再也没碰过我，他那时候很宠林双的母亲，林双的妈妈是个美人，又会画画，对林启威更是接近疯狂的爱着，我本以为我就像一个冷眼旁观的看客，除了把你生下来，再没有跟林家相关联的地方了，可是欧阳晴那个恶毒的女人，利用了我！”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挺着肚子实在是睡不着，干脆就到后院去听听雨，我以前在老家最爱雨后的土腥气，可是偏偏在那一晚，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林妈妈仿佛陷进了痛苦的回忆，嘴唇发白，气息急促，“在后院的仓库里，我被一声低闷的叫声引了过去，外面雨声很大我顺着走廊靠近，越是靠近，里面的异响越是明显，我害怕了，想回去叫人来看看，可是那时我听到了启威的声音，我怕他有危险，所以又壮着胆子去看看。”
“呵呵呵……我竟然担心他会有危险，真是白痴透了，仓库的地板上，他正在强、暴一个男人，应该说是一个男孩儿，我认识那个男孩，就是每天跟在林启威身边的，在那个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家庭，林启威很宠那个男孩儿，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种让人恶心的关系！”小小被林妈妈突然拔尖的声音弄得心头一颤。
“那个男孩起初可能不愿意，所以在仓库那晚，他确实很惨，我也被吓坏了，一阵的恶心想吐，我真的不想再多看一眼，正转身想离开，却被一个人捂住了嘴，欧阳晴那个贱人早就在那里了，她逼着我看林启威的禽兽行为，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联合老太太把我赶出去，那时候老太太虽然年岁大了，但是余威尚存，而且很宠着欧阳晴，就认她这一个儿媳妇，我是真怕会在这快生的时候被赶出去，也就听了她的话。”
“那个男孩越来越瘦弱，神情也越来越低迷，可是还是不得不跟在林启威身边，那时候林启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整个人狂的不行，每个星期都会明目张胆的带着那个男孩出去，一去就消失一整天，欧阳晴查到他们是去开房，甚至还照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我根本就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只想平安的把你生下来，可是欧阳晴却让我把这件事变着法的告诉林双的母亲。”
林妈妈再也忍不住的抽气哽咽，万般的懊悔一时间冲毁了她的自持，“我不该那么做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鬼迷了心窍，就借着林启威带着那个男孩不去的一天，把事情透露给了林双的妈妈，我倒现在还忘不了她看到照片时的表情，那真的是天塌地陷的死寂，她不相信，我又把酒店的地址告诉了她，正好那天林启威三伯的儿子来了林家，林家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林双的妈妈，所以上上下下也没人给他好脸色，可是那个男人总来，好像受了这么多白眼就是为了能看心上人几眼。”
“那天恐怕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从来不踏出林家的人，那天却搭了他的车，我和欧阳晴在三楼的窗边看着他们开车离开的，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听说是一辆装载水泥的货车撞了他们，地点就在那个酒店的路口，整辆车都被埋了，人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林妈妈的手冷的像冰，狠狠的攥着小小同样湿冷一片的手，“常年在美国的三伯来讨要说法，也被林家一手遮天的瞒了，只说是意外的车祸，可是老太太不是好糊弄的，严查之下，把林启威和那个男孩的关系查了出来，哼，想也知道是欧阳晴一手导演的好戏，老太太把那个男孩儿弄走了，至于下场，可想而知，欧阳晴把搜有的挑拨之罪都扣在了我的头上，我哪里斗得过她，那是就一心想抱住命，也就认命的被老太太赶了出来。”
“我后悔，真的后悔听了欧阳晴那贱人的话，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无辜的人，我觉得这也是我该得的下场，”林妈妈转过头，通红的眼睛里恨意翻卷，直直的盯着小小，“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被赶走的那天晚上，我被四流氓轮、女干了，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林慕擎！”
“他说这是送给我的鉴别礼物！你能想象吗一个九岁的孩子……他简直就是魔鬼，那时他看我的眼神连一只蝼蚁都不如，他们不想让我死的这么简单，就把我丢在了医院门口，我死撑着一口气，这才抱住了咱们母子的命。”
“小小，你现在还敢说你了解林慕擎吗？！”小小耳中嗡鸣一片，他无法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要否认，可是在他重生前林妈妈醉生梦死的苟活，到带着他东躲西藏，再到林启威找上门时，林妈妈的绝望，这些过往都历历在目，提醒着小小林妈妈没有说谎。
全身的血液都带着冰渣，流一寸疼入心，小小真的想否认，九岁的林慕擎也许是被人利用，也许不是出自本意，可是邻家孩子的早熟早慧他最清楚，更何况是林慕擎这样一个人物，九岁已经是可是运筹帷幄的年纪了，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从那双注视自己的眼中看到过黑暗的一面，是自己情人眼中另有不同，还是林慕擎掩饰的太好，小小思绪挣扎头痛欲裂，如果林妈妈说的都是真的，那林慕擎怎么会爱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