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人过了一处山水庭院,到了一间小屋,屋子内坐着个年迈的老者,看不出什么修为,见到聂浥尘时呵呵笑了起来,一副生意人的样子,“这位小友是准备拿什么东西交换?”
“一个符咒。”
“一个符咒换一把匕首,是否等价……这……”
“看了便知。”聂浥尘将符咒交给老者,老者目光如炬,看了几遍下来感慨道:“值值,当真是值。清书真人所绘的符咒已是绝笔,又绘在如此珍贵的鲛皮纸上,当真是物超所值!可安。”
小厮应道:“哎!老板。”
“带小友去前台取物,顺便把那支涛天笔也赠予小友。”
“是,老板。”
从珍宝阁出来后,聂浥尘心满意足,一张符纸换了红玉匕跟涛天笔真的是不能再赚。
沈陵苦笑道:“我算是找到了日后的生计。”
聂浥尘心情好,难得调侃道:“不错,再接再厉。”
沈陵瞧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涛天笔算不得什么法宝,只是绘制水系符箓时有用不完的灵力,聂浥尘拿下的这只红玉匕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破除天降异宝的自身禁制,全靠这支红玉匕了。
第二十一章
说巧不巧,聂浥尘晚上住的房间隔壁正住着那个讨人嫌的崇天,两人在门口碰面的时候,崇天一副见到了垃圾似的恶心样子,嫌弃地睨了一眼聂浥尘就死死地关了房门。
聂浥尘对旁人一向不在意,也关了房门在屋内修炼。
半夜,走廊里有声音响起,聂浥尘入定中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声音。
“我跟你说了我师兄来这儿了!你怎么就不信!”
“信信信,这位道爷您就别念叨了,我带你去看看不就行了,都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休息也不好啊。”
“我就去你说的那屋里面看看,又不捣乱,不是我就走,出了事情我给你担待着。”
“哎哎哎,好好好。”
两人闹着从房门口走过,聂浥尘睁开眼,觉着声音有点耳熟,却没细想,又闭上眼入定。
“我自己开门,我要给师兄一个惊喜!”
忽然轰得一声响,隔壁房间的房门被内力撞飞出去,又听见柱子断掉的声音响起,沈陵道:“这是在拆房子么?看崇天那样子,许是觉着客栈的床太烂了,他要拆了房子,自己再用玉石搭一个新的。”
“别胡说。”本来觉着跟自己无关,可隐隐地有些头疼,聂浥尘推开房门,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跌在一楼的酒桌上,崇天一身戾气地靠在二楼的栏杆旁,气得浑身都在抖,“哪里来的宵小!”
“你谁啊你!”身影腾空而起,转瞬间到了崇天面前,两人过了几招,那人的功夫显然比不得崇天,几招之后就落在了下风,可那人出手诡谲,用的大多都不是正经招数,什么挖眼,掐人,袭击下体,崇天这种规规矩矩的人受不太住,一时之间也拿不下对方。
聂浥尘这会儿看仔细了,脸沉了下来。
沈陵大笑不止:“这姚安未免太有趣了点。”
“姚安!”
打斗中的姚安身子一僵,逮到机会的崇天一掌推出,却撞在了一柄飞剑上,再一看,竟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小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你跟他是一伙的?”
“师兄救我!”姚安大喊一声,这同伙的罪名是落实了。
聂浥尘与崇天过了几招,崇天没想到对方实力这么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年轻修者,当下也不敢大意,全心与聂浥尘对打。
客栈内风卷残云,到处一片狼藉。
许多修者都探出头看向外面的景象。
两人从客栈内打到客栈外,法宝嗡鸣声连成一片,各色彩光交织在一起。
姚安追了出去,“师兄加油!替我教训这个不男不女的!”
崇天抽空对姚安挥出一道剑气,“再乱说话,小爷我割了你的舌头!”
姚安缩了缩头,忽然见旁边站着个巧笑倩兮的女修,蔺天雪对姚安笑着说:“你惹的祸啊?”
姚安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子,脸蹭的就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走错了门……”
“扑哧。”蔺天雪掩唇笑出声来,道,“既然是误会,那就别打了?”
姚安完全被美色迷惑住了,怔怔地点了点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段红绸忽然将他捆了起来,且束缚在胸口的红绸越勒越紧,一寸寸向上爬,将姚安的口鼻也封锁了起来,红绸将粽子姚安横举在空中,红绸的一端将蔺天雪托了起来,蔺天雪对空中激斗在一起的两人喊道:“别打啦,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啦。”
“姚安。”聂浥尘心头一紧,忙追过去,蔺天雪一挥手,一段红绸拦在聂浥尘面前,“你再过来,我就让他死在这里。”
崇天没过瘾,恨道:“天雪你休管闲事,我再与他斗上一斗。”
他身形顿在半空,正要再祭剑而去,却没料到眼前白芒一闪,已是被困在了剑阵之中,头顶高悬着一个剑影,直指着崇天,聂浥尘冷声道,“放了姚安。”
徒生一变,蔺天雪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跟着崇天下山就是要看着崇天别因为这火爆脾气惹了事,却更是不能让崇天出事。
咬了唇,蔺天雪一打响指,红绸散开,脸涨得发紫的姚安滚落在地。
聂浥尘袖中飞出一截绳子,将姚安捆了过来,仔细试探了,才知道姚安并无大碍,一挥手将悬在崇天头顶的剑阵撤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原本悬在崇天头顶的利剑都沾染上了阴气,丝毫不听聂浥尘的命令直直坠落下来,聂浥尘勉力控制才改变了剑气的轨道,却仍是有三四把飞剑洞穿了崇天的身体。
“三哥!”蔺天雪惊惧得瞪大了眼睛,忙祭出红绸想要拉过崇天,又一阵阴风闪过,将那红绸寸寸割裂开来,蔺天雪受到反冲之力,身子向后急速退去,撞到店铺的门板上才堪堪停下,噗得吐出一口血来。
崇天的身体跌落下来,鲜血满地皆是。
聂浥尘目光望着东方,眼眸中是满满的恨意。
一台轿子腾空飞来,轿子周围染满了浓郁的阴气,桀桀怪笑声充满了整条街巷,阴冷而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辈当街闹事,还敢阻我道路,老祖我不过给个教训。”
阴风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聂浥尘带着姚安倾身避让,躲进了一条巷子里,一路飞沙走啥、石,一道邪影在眼前飞闪而过,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街道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具具干冷的僵尸,遍地鲜血。
招牌掉落,石狮子断裂,一地残损的纸张落叶被风卷起。
沈陵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鬼泣老祖。”
聂浥尘点了点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再次见到鬼泣老祖,他差点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恨意,上一世自己就是拜在鬼泣老祖门下,在初入门的那一年里,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都有毒虫侵咬着他的身体,那些阴冷的毒气顺着经脉流淌在他体内。
聂浥尘握紧了拳头。
沈陵察觉到聂浥尘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
聂浥尘回到客栈,屋子内空无一人,聂浥尘像是没看见一样,扛着姚安将他带到了自己原来居住的房间。
摆上香炉,燃了草药,聂浥尘给姚安输送了些真气,便见姚安气色微微恢复过来。
外面跌跌撞撞的声音响起,聂浥尘抬头一看,却是勉强拖着崇天的蔺天雪。
蔺天雪哭得妆都花了,极惨极惨地说:“求求你,救救三哥。”
聂浥尘冷眼旁观,这蔺天雪下手如此之恨,方才捆缚住姚安的红绸是真的用了力的,若不是他机敏姚安怕是会就此窒息而死。
“我不是医者,我救不了人。”
“你能的,求你了。”蔺天雪哭喊着扑在聂浥尘脚下,聂浥尘蹙了眉头,不太喜欢女子的碰触。
“三哥为人是狂妄了些,但是心地却是不坏的,他若是这么死了,我要怎么跟师傅交代。”
“我救不了他。”聂浥尘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你能的你能的。”蔺天雪丝毫不顾形象,指着趴在窗上瞪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人的小刺猬,“它的臻灵草能救我三哥。”
小刺猬浑身的刺一下子直了起来,一转身,鼻子就往被子里面拱,怕是被人家发现一样,只剩一截小尾巴。
才不要把好吃的草草给这个丑女人!那是我的粮食,那是好看的老头子给我的粮食!
聂浥尘:“……”
沈陵道:“师傅大抵给了它几棵臻灵草,这小家伙藏得严实,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聂浥尘最怕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方才她还想杀了姚安,这会儿就梨花带雨地苦求着自己救人,未免也太天真了,没准等他救好了人这蔺天雪还会回头咬他们一口也说不定。
他推开蔺天雪,却在碰触到蔺天雪的时候眼前闪过什么画面,沈陵道:“纯阴体质?”
聂浥尘觉着真是机缘来了什么都挡不住,他拉过蔺天雪,问道:“你可是纯阴体质?”
蔺天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如何知道?”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道,“我不是纯阴体质,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纯阴体质的女修十分稀罕,修成修真大能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不是为自身资质所限,而是因体质特殊常常被一些邪修掳走祭练成双修的鼎炉,蔺天雪一直靠着法宝掩饰自己的纯阴体质,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
她见聂浥尘死死地盯着自己,虽然眸子里没有那些阴邪贪婪之色,但却也有目的存在,再一想现今半死不活的崇天,一咬牙,道:“你帮我救下崇天,我便与你双修,只给你十日时间,这是我的底线,你若是心生贪念不知餍足的话,我是拼得鱼死网破也……”
“想多了。”聂浥尘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蔺天雪的铮铮誓言,道,“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碗血。”
纯阴体质女修的鲜血是炼丹的好东西,蔺天雪怔然:“就只是一碗血?”
“你的姿色,我还看不上。”聂浥尘毫无讽刺之意,蔺天雪比起沈陵就是残花一朵。
蔺天雪眼珠子一瞪,显然不是很开心,但一对比聂浥尘的长相,自己的确是落了下乘。
蔺天雪放了一碗血给聂浥尘,聂浥尘将血封存起来后,便从不情不愿的小刺猬那里要到了臻灵草,研磨成汁后喂给崇天服下。
第二十二章
姚安昏睡了十二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迎面望见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小憩的聂浥尘后,既开心又心塞。
趁着聂浥尘没醒,姚安赶紧在脑海里编排各种理由,可聂浥尘醒来后,一看到聂浥尘漆黑的眸子就什么理由也编不下去了……
“我不放心师兄一个人去刘家村所以就跟过来了。”
聂浥尘将一堆法宝丢给姚安,冷声道:“回去。”
姚安愤愤:“师兄!”
聂浥尘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姚安赌了气不走,静坐在那里同聂浥尘怒视,当然是单方面的,“师兄!我也已经金丹期了,我又不会拖你的后腿!师兄你带我去吧!师兄师兄师兄!”
姚安的大招之一就是聒噪,聂浥尘毫不犹豫,一个咒诀甩过去断了姚安的声音,“我再说一遍,回千古剑门去。”
姚安愤怒地瞪圆了眼睛,第二天的时候,聂浥尘便发现姚安失踪了。
聂浥尘头疼地揉了揉额心,沈陵宽慰道:“姚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犯蠢,但是有时候也算是机灵,你让他出来历练一趟也好,你也说过,这是他的命数,不好随便篡改。”
无法辩驳,聂浥尘只好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是个父亲一样,为姚安这个儿子操碎了心。
似乎是心有灵犀,沈陵道:“我若是有个儿子,定然不希望他像是姚安这样。”
聂浥尘嗤笑道:“你先有个能让人帮你生儿子的身体再说。”
沈陵:“……”
两人离了冯水镇,因为在冯水镇耽搁了不少时日,这一路再没停歇,匆匆向着刘家村赶去。
还没正式进入刘家村的范围,聂浥尘便察觉到空中被布下了大大小小的禁制。他亲眼见到一个乘着飞剑的修者被绞杀在空中的剑阵当中,他不敢大意,停下急速而驰的飞剑,降落在地面,慢慢步行前进。
因天降异宝的影响,周遭的真气都变得充沛起来,灵草灵数遍地都是。
随便一只巴掌大体型的兔子都瞪着一双眼睛,像是开了灵窍异样望着来往的修者,有些貌不惊人的畜生在不经意间会露出獠牙巨齿将过路的修者一口吞下。
精神紧张地走了一天的路,浴凰上染满了各种鲜血,聂浥尘寻了个开阔地方,设了禁制,又在周遭撒了防野兽的粉末,这才靠着一颗树,休息起来。
盘膝打坐,周围真气纯正,来这里一趟,即便一无所获,找个安静的地方就着这个真气修炼想必也会增进不少功力。
小刺猬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头顶上的花枯萎了,这让它蔫蔫的趴在聂浥尘的肩头,一双眼睛耸拉下来,十分郁闷。
聂浥尘将小刺猬放到地上,小刺猬也蜷缩成一团一副你们都别来烦我让我一只刺猬静静地呆一会儿的样子,聂浥尘哭笑不得。
沈陵道:“给它找朵花。”
聂浥尘点了点头,身子一起,在树上摘了朵粉白的小花下来,插在小刺猬的头上。
小刺猬眯缝开眼睛,看到聂浥尘在他头上动作了一番,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面水镜立在了眼前,小刺猬抬眼看了下镜子,立刻兴奋地蹦跶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后,视线死死地锁在水镜上面,随后转头对聂浥尘抛了个媚眼。
嗯哼,你们快看,我美吗?
聂浥尘:“……”
沈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浥尘扶额,随即冷冷地说:“沈陵,管好你的喜魄。”
沈陵立即咳了咳,尴尬地止了笑声。
小刺猬兴奋地扭动着身体,许是心情好了,忽然冲着一个方向鸣叫了一声,聂浥尘很少听它叫,唯一一次还是在那处神秘空间,小刺猬见聂浥尘没反应,又引颈叫了一声。
聂浥尘像是明白了,抱起小刺猬向那个方向走去。
算你小子识相,给本大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本大爷就给你点奖赏,赐你点小玩意好了!
聂浥尘走了百余步便发现周围的树木变得有些不一样,再抬头一看,树上结了很多小小的红色果子,沈陵道:“是赤果,于火灵根来说是大补。”
聂浥尘颔首,正要腾身飞起去摘赤果,却察觉到一股杀气逼近,一道剑影转瞬间袭至眼前,“什么人?”
三个身穿道袍的修者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眯着一双豆眼,道:“哪来的小杂种?就凭你还想摘赤果!你山陵宗的爷爷们先来的这里,这里的赤果可都是我们的!”
聂浥尘理也未理,半蹲在树杈上,摘了几枚赤果仔细看着。
沈陵道:“小心,这里面还有蛇果。蛇果有剧毒,往往跟赤果混杂在一起,两者外表极为相似,你小心服用。”
聂浥尘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