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有这么大魅力?
白一边心虚一边又有点莫名地高兴,忐忑不安地,忍不住想摸摸下巴。这一抬手他才感觉出来,自己还被人紧紧勒着呢,胳膊上的肉都要挤出来了。
等等……这抱得这么紧是怎么回事?他难道又看上这个精灵了?似乎也有点可能啊,不然他跟女主角搞对象,成不成地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半夜跑到团员房间里说这事?
白的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他恨不得揭下脸皮来,用自己的身份质问格拉斯在干什么的地步。可是他抓住魔法师的领子,看到那双清澈到底的眼眸,不多的理智终于压倒了酒精催化出来的妄想,也阻止了他自己跟自己争锋吃醋的丢脸行为。
他放开格拉斯,用力把自己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直送到门外,用力关上了房门——这种夜色深深的环境容易滋生出心魔,实在不适合他们俩单独相处。
被关在门外的格拉斯快要呕死了。他的重剑手和公爵家的女仆都被关门声吸引过来,他也不好再闯进去,只好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强笑道:“没什么,我和怀特在讨论建团计划,他出来送我,喝多了控制不好力道而已。”
重剑手信了。仆人们信了。公爵小姐派来的贴身女仆却是不信,带着脑补出来的渣男出轨被原配痛殴戏码回去报告了自家女主人。
杜克小姐纠结了一个晚上,觉着都是自己的无意之举造成了他们俩争执。侍女们围着她劝了半夜,这位小姐终于鼓起勇气想去见见情敌——至少把格拉斯并没接受她的事说清楚,别让他大半夜地再被恋人赶出房门。
天亮之后,她下意识地选了自己最漂亮的一条长裙,配了红色高跟鞋,对着镜子化了半个小时的装,又盘了最流行的发髻,收拾得样样停当了,才去敲开了精灵的房门。
房里走出来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简单的白睡衣,眼皮都睁不太开的精灵。但是胸……公爵小姐偷偷往下看了一眼,只看到系得紧紧的白色领口和前襟,下面包裹着珠圆玉润的身材,衣服却比身体大了几圈,看形制肯定是男人的衣服。
杜克小姐的脸红了。穿男友衬衣什么的实在太超过她的接受能力了!她不敢再往下看,只好抬头看精灵的脸,然后又在他耳尖上看到了那个清晰的牙印。
昨天晚上……他们……干了什么?
公爵小姐纯洁的心中顿时浮现出太阳神教典里关于太阳神宠爱勇士门巴在地上天国和以色帖公主热恋时的那段描写。整整两万字,纯描写,没有心理活动和教义穿插在里面,画面感强得足以把最弯的弯男扳直。
她纯洁的内心被教典洗礼了一遍又一遍,拼命告诫自己:“神说这是好的,他们是男人和女人,天生就该做这些事。神并不反对跨种族的恋爱。”
她的侍女却没有这样的定力,涨红着脸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不检点,穿着这样的衣服就出来见人?”
白·伪精灵和美女共处了这么久,终于清醒过来,连忙从空间指环里拿出块白包裹身上,羞涩地低声道:“失礼了,我昨天晚上睡得晚,实在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头了。杜克小姐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公爵小姐脑中还在循环回放着那段纯描写的纯洁故事,腾不出空来对付情敌,眼神空泛泛地擦着那枚牙印来回晃悠,一步步向后退去。
白自己的精神也不太好,昨晚他一会儿想着主线任务;一会儿不知跟谁争锋吃醋好;一会儿又想到自己是直男,不能堕落得这么快,直到天亮才睡着。但是公爵小姐这一退,倒让他一下子想起昨晚格拉斯告诉他的事了。在纠缠心底的执念推动下,他连忙跟上一步,抓住了杜克小姐的纤手,真挚地请求道:“您和格拉斯不能分手,我不能看着他走上同……我那个……我夜观天象,发现你们俩才是命中注定的真爱!”
……
我都代入了两万字的教典了你就跟我说这个?哪有刚上完床就说自己的恋人和别的女人是真爱的,你这个情敌做得太失败了,爱情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
公爵小姐胸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愤怒,她挥开精灵伸来的手,凛然喝道:“住口!我不想听你假惺惺的话!我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了,绝不会再碰他,你不用试探我!”
骂完之后,她终于能把目光从精灵耳尖那道齿痕上移开,转身绝然远去。
战狼佣兵团团长和精灵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很快便在城堡内部流传开来。其内容丰富性远胜于公爵小姐那点儿从教典上摘抄的段落,而是分成了男女、男男两个种类,杂揉了市售的各种小黄酥和其他神祗教典上的故事,到了晚饭时就已传遍了小半个霍林城了。
而听到这故事的人当中并不包括公爵府的主人,更不包括当事人怀特精灵。他已经换下了那身雪白的精灵装束,把全身骨骼重新恢复成了正常宽度,然后换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标志性的金假面,披上魔教教主的黑衣,站在那间租来的教学大厅厨房里。
今晚的宣讲会上需要这些菜来展示安利牌调料的优越性,更是难得的,让霍桑吃饭的时机。在公爵家、格拉斯眼皮底下,他可是不会做菜甚至不怎么吃东西的精灵,想给农神加小灶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雇来的厨师看他走向灶台,连忙阻拦道:“教主阁下,您是魔教的最高领袖,身份高贵,怎么能干厨活儿呢?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我在本地最大的餐厅干了三十多年了,一定能做出满足所有顾客口味的菜!”
白挽起宽大的袖子,低眉笑道:“你做你的,我只是做几道菜给今晚的特别贵宾罢了。那位贵宾只吃我亲手做的东西,难得在霍林城落脚,我得好好做一顿菜招待他。”
厨师顿时明白了,放手把案板和一个灶眼让给他,让他放上自己的炒锅,通情达礼地说道:“那位……也是魔教的vip客户吗?我明白了,魔教发展更重要,您随意做吧。”
白却摇了摇头,笑道:“他倒不是魔教的客户,而是我背后的投资商。顾客们每年能拿到回报,不必担心投资风险,也有这位大人的支持在其中起作用。”
没了这个神眷者身份,伯爵夫人的刺杀对象肯定就是他,而不必迂回着报复格拉斯,以求让他伤心。现在他还没攒够三条支线,又没有初次死亡大礼包,若是死了,搞不好就真死了。
他欠农神的还真不少呢,可惜他是个穿越者,怎么也没法像别的神眷者那样虔诚地以为了神祗而死为乐,只能多做些菜上贡了。白默默地想着,从盆里捞起条一斤多的鲤鱼,准备给农神上一桌沙漠族民基本不做的全鱼宴。
第50章:买买买买
本地厨师为这场宴会准备的是自助餐,有冷拼肉、水果、蔬菜沙拉、浓汤和烤的牛排、小羊肉、鲑鱼、鳕鱼和少量当地特产魔兽,总体而言兼顾了美味和健康。但是农神的厨子就不一样了,健康理念搁神身上有个毛用,就是要上大油大糖,足够的油脂才能带来足够的香味!
白抓起鲤鱼,利落地剖腹去腮,洗净血水和腔子里的黑膜,先是一刀斩断鱼下巴,又顺着脊骨在腹腔里两侧肋骨上各斩一刀,斩断肋骨。三刀下去,把鱼肚皮朝下往案板上一拍,瘦长的河鲤就被拍成三棱体造型,然后拎着尾巴滑进油锅里大火炸。
热油遇到凉鱼,顿时发出刺剌剌的清响,烟气和炸鱼的焦香弥漫在整个厨房里,让习惯了少油清淡口味的本地厨师纷纷侧目。炸完了再翻个面儿,露出焦黄的鱼肉,反过来炸带鳞的那面,炸到鳞脆了骨头也酥了,这鱼就算炸好了。
农神殿用于战斗的魔法不多,用于食品加工的可是花样百出,光保温就能分出一档二档三档来。白不用吝惜神力,出手就是最高等的封印魔法,鱼从锅里捞出来那一刻,整个风味就被封印住了,热度既不散失也不会继续加热鱼肉,只等待完整上桌端到农神面前那一刻。
一条尾巴弯弯、造型鲜活的罾蹦鲤鱼趴进盘子里,接下来,它可怜的同伴鳜鱼鱼就遭到了更加惨烈的伤害。好歹鲤鱼不必去鳞、不打花刀,鳜鱼却连完整的鱼身都没能保持住,先是断头剖腹,剃去骨头,两半儿身子还像凌迟般打满了十字花刀,炸得不成鱼形才捞出来摆成一盘。
白切第一条鱼时,厨师担心的是他切鱼伤了自己的手,炸到第二条,从主厨到清洁女佣就都开始估量这些菜品的味道了。然而做菜的那位完全不理调味的事,也不给大家一个品尝的机会,把鳜鱼也用神术封住,就接着折腾第三条鱼。
第三条用的是草鱼,却不像平常那样切片做水煮鱼,而是剖成两片,一半儿带着脊骨,一半儿不带,只留背部相连,整只地扔进滚开的热水里,一面浸一面舀起滚水从背上浇下去,把鱼肉烫熟。满室的油烟散开,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厨师和仆人们一边庆幸,一边又觉着遗憾——烫鱼的香味儿就没有炸的那么浓了。之前那两条虽然也吃不着,至少可以通过香味儿脑补,现在这条没有脑补素材啊!
三条勉强还有个原形的鱼进碟儿了,接下来那条鲢鱼就连身子都保不住,只剩下两片一刀两断的大头上屉蒸熟,还铺了满满一脸泡椒。剩下的身子被剖去两侧肋条,从皮上剃下来,砸成细细的鱼泥,挤了一大碗鱼丸。
看起来真好吃。
他为什么不配酱汁?
居然每条鱼的做法都不一样。
这个厨师为什么不尝味道,这样我就有借口跟着尝尝了!
厨师的怨念都快写在脸上了,一边看着白做出来的鱼一边尝自己做的罐闷牛肉解馋,一不小心就尝了半罐子下去。这下儿也没法往上糊面皮了,只好把其他罐里的倒出来重匀了一下,然后裹上面皮推进烤箱里毁灭偷吃的痕迹。
教主亲自下厨做菜之际,这座临时租来的教学楼里就来了一位真正的贵客。魔教未来的分坛主,公爵府的管家亲自把他引进大厅;负责安排座位的未来副坛主兼本地连锁餐厅老板莱斯特朗则是惊喜地起来迎接他:“想不到公爵阁下竟亲自莅临此地,真让魔教蓬荜生辉。难怪教主阁下提前准备了贵宾席,原来就是为了等您来的。”
贵客解下身上的黑色长斗篷,露出一头灰色短发,和永远饱含着水光的双眸,微笑着答道:“我没有得到邀请,也没有提前预约。如果那位阁下能想到为我留位子,或许就是我们两个的心灵相通,都觉着有必要见对方一面了吧。”
副坛主殷勤地点头:“您说得是,这座城里还有谁比您更值得见呢?教主阁下大概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足以求见您,所以才不敢登门请求您光顾,而是留下了位子,好让塞尔斯管家在会后替他转达心意吧?”
公爵雾蒙蒙的双眼眯起来,那种幽怨哀愁的神色稍微褪去,倒显出了几分锐利:“是吗?但愿那位教主像你说的这么懂事吧。我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来往,如果他不够聪明的话,就要多费些手笔了。”
他重新用兜帽罩了头,跟着自己的管家往楼上那个于大厅里宾客席位的贵宾席走去,并让副坛主通知教主自己已经到了,好在正式讲座开始前和那位神秘出现的魔教教主谈一谈。
那个贵宾就在二楼楼梯旁,摆上了巨大的桌子和单人沙发,桌上并不像其他座席那样摆了传单和手册,而是铺着雪白的餐桌布,排着一套杯盘和几副刀叉,桌边摆着红酒、白酒和一白瓷杯装着的各色调料。
公爵矜持地看着那些调料,一面慢悠悠地解下自己的披风,一面问身边的管家:“这些就是你们卖的调料?教主·诺贝尔在桌子上摆放调料让顾客们亲自品尝,然后他的主顾们就挑出自己喜欢的大批订购?真是有趣的销售手段。”
打算合作的对象是个聪明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消息。他的管家兼魔教未来分坛主答道:“您说得没错,一会儿讲座结束之后,这里会举办一个自助餐会,餐会上的食物都是用这些新调料调味的。也有面包和白煮肉,可以自己蘸调料吃,这样更能尝出调料的原味。我已经替厨房订购了两箱海鲜酱油,据说又要出新口味的芝麻沙拉酱和鸡油辣酱,我会替您拿过来品尝的。”
他一边说一边替公爵解下披风,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掸掉鞋上沾的浮土。就在杜克公爵的外表整理好,正要就坐的时候,他们面前忽然走过来一个古铜色肌肤,穿着华丽的白色丝绸长袍、乌发缠成松松的辫子垂在左胸前的桑德康翠人,脚下踩着一双高底金拖鞋,啪哒啪哒地走到二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坐在了贵宾席上。
卧槽!这人是哪儿来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坐在公爵阁下的位子上!”公爵本人是不可能失礼地和人争吵架的,做管家的必须担负起维护公爵府尊严的重任。哪怕他马上就要当上魔教分坛坛主,现在也得冒着得罪大客户的风险斥责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那个看着像沙漠贵族的男人连头也没抬,更不用提抬屁股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好像那里天生就是给他准备的,自己拿起红酒倒了一杯,晃着透明的玻璃高脚杯,透过没盛上酒的杯身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一语不发地喝下了那杯酒。
塞拉尔瞬间暴怒了,强抑怒火,代替自己的主人问道:“阁下恐怕坐错了,这个贵宾席是为杜克公爵准备的,请您离开这里到下面坐,可以吗?”
霍桑饮尽美酒,撂下杯子,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停在空中某处,似笑非笑地问道:“这里不是我的位子吗?”
“当然不是……”
“自然是。”分坛主含着怒意的声音刚刚出口,就被一道带着淡淡无奈的回答打断。他心里一惊,顺着声音看去,便见到一名穿着黑衣、脸上带金面具的高大男子拾级而上,到了桌前一挥手,雪白的桌布上便多出了十来个盘子。
“教主……”
今天才出场的魔教教主对他点了点头,再一伸手,掌中便握着一个直径30厘米的弧形底铸铁锅,从锅中舀出一勺热腾腾的酱色汁水浇在农神面前一盘烫熟的草鱼身上。
“西湖醋鱼,草鱼做的,刺儿有点多,您吃的时候小心点。”
介绍完这一道,他一抖手又换了口锅,舀出橙红色的酸甜酱汁浇到炸成菊花状的鳜鱼身上。炸酥的鱼肉和酱汁一接触,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脆嫩的口感。
介绍完了松鼠鳜鱼,他又换了口锅,把色泽更浅淡透明的糖醋汁泼到罾蹦鲤鱼身上,然后抽出筷子自己夹了一口,尝罢才撤掉菜上附着的神术,安心地说道:“没问题,外脆内软、甜酸适口,您肯定爱吃。”
霍桑并不怕鱼刺这种东西,立刻伸筷夹了一块醋鱼,蘸上酱汁尝了尝,终于舍得开口:“味道不错,肉很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酸甜的口味?以前你烤肉和做炖菜时都不是这个味道的。”
外国人最爱吃的中餐都是酸甜口的,要不是没有卖菠萝的,我还打算做个古老肉给你吃呢。白自信地笑了笑,又给农神盛了碗鱼丸汤搁在手边,边尝边说:“那是我天性聪慧、观察入微,您的喜好我一看就知道。不过真想不到您今天打扮得这么整齐,我还以为您得光着膀子就来呢。”
早知道霍桑打扮得这么拿得出手,就不给他安排到二楼了,直接往自助餐厅一呆,会也开散了他也吃完了,客户们再过去吃,不是更不惹眼吗。
农神嚼着酥脆的鱼肉,轻笑了一声,并不把他的话当真。出来这么久才给他供奉了一顿美食,这样的神眷者,哪怕是太阳神这么爱在大陆上发展神眷者的神都不能要了,也就是他这样宽厚仁慈的神祗才一再地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