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有些无奈
“五皇弟真是好手段，竟然把出了名的毒舌太傅都收服了。”
凌江月一怔，回头看向来人，二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大，眉眼间与玄天昊倒有三分相似，可惜狗嘴里蹦不出象牙，偏偏又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神态。
“江月，他就是大皇子玄天晔。”
凌江月愕然，玄天昊又开始显摆他的千里传音了。不过，他为什么要特地说明大皇子的身份，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凌江月？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凌江月后背一阵冷汗。
“江月，接下去，我会应付玄天晔，你不必出声，也别去瞧他便是。”
凌江月小心翼翼地朝玄天昊瞥去，见他面上依旧笑得从容不迫，双手负于身后，与玄天晔对视而立，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
“多谢大皇兄夸奖，这论手段，天昊怎及得上皇兄您呢。”
玄天晔虚伪地笑笑，很快将目光移向了凌江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觉得今日的毒舌太傅看上去不一般。鉴于凌江月的恶名，长久以来，太子党和大皇子党，以及中间派，明争暗斗数年来，却无人妄想拉拢凌江月。
八年前，凌江月新科及第，被皇帝亲笔御封为太傅。然而，自玄天烬成为太子之后，凌太傅也从未尽过他的职责。任何对凌江月行贿示好的大小官员，全都没有好下场。
简而言之，凌江月很莫名其妙地当了八年太傅，拿了八年俸禄，然后招惹了一群敌人。更为奇迹的是，老皇帝偏偏对这人信赖有加，不管他有多荒唐，多无礼，老皇帝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凡是稍微有点眼识的人，都对凌江月避而远之。
而今，五皇子玄天昊竟然能与凌江月走得这般近，还如此亲密，怎么叫人不生疑？
玄天晔得到暗哨密报的第一反应，就是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身，全然忘了自己装病的事实，快马加鞭赶到王宫。
不料，他这一来，还真凑巧了。
昨个儿，他的五皇弟与毒舌太傅共乘一轿，今日，两人竟然亲密地并肩同行。
“凌太傅，怎么见了本殿下，你就这个态度？”
玄天晔不满地昂着头，且不说凌江月此人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若是让玄天昊拉拢了他，对自己势必没有好处。
而更让玄天晔气结的是，凌江月的差别对待，前一刻他还恬不知耻地跟玄天昊拉拉扯扯，面对自己时，却视而不见！
凌江月微怔，他性子软，总是习惯性地把人往美好方向思考，即便当初温婉红杏出墙了，也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这样的人，被玄天晔这么一恐吓，当下便要转身解释。
玄天昊见状，眼疾手快，却又十分自然地拉住了凌江月的手腕，继续千里传音：“江月，别回头。”
凌江月不解，可惜眼下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他问为什么，再者，玄天昊忽然拉住他的手，温热的触觉令他刹那失神。
趁着这个空当，玄天昊上前两步，异常亲昵地揽着凌江月朝前走去。
“凌太傅！”见状，玄天晔气得嘴角直哆嗦，该死的凌江月，竟敢这样无视他的存在！
“大皇兄，我记得您三天前曾向父皇告假七日养病。所以，您现在大可以回府继续歇息，不过凌太傅与我，倒是没这特权。”
玄天昊温声说道，笑容恬淡不惊，眼角眉梢春意盎然。看得玄天晔更加咬牙切齿，先前，听闻凌江月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原以为是世人夸张说辞，没想到……
“简直比传言更可恶！”玄天晔恨恨地喷出口气，怒眼圆睁，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差点喷出火来。
凌江月这一路，走得忐忑不安。这个可怕的大皇子玄天晔，目光凶得像刀子一般尖锐。再者，玄天昊的态度，着实令他有些无奈，两人刚刚明明在“冷战”，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一脸受伤地望着自己，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凌江月微微低头，看向两人交叉紧握的双手，心底涌起一丝异样。
幸好，走到殿门前时，玄天昊终于松开了手。
“江月，以后离玄天晔远点。”又是千里传音。
凌江月抬头，正好对上玄天昊如墨般纯粹的黑眸，深邃得叫人看不透彻，却似乎溢满了一种名为深情的波澜。他莫名地有些面红耳赤。
周身人来人往，他站在原地，沉默着。
许久，玄天昊依旧纹丝不动，凌江月这才急了，连忙点头妥协。
终于，玄天昊满意地笑了，径自走向右侧最前列。
凌江月长嘘一口气，又有些无奈，玄天昊这副模样，竟有些孩子般的无赖，让他手足无措。
第012章：心生疑窦
早朝期间，太子党和大皇子党派的双方继续开战，大玩口水战。作为当事人，大皇子玄天晔“抱恙在身”，又返回了府中修养。而太子殿下玄天
烬……
凌江月偷偷地扫了眼左前方的高大青年，玄天烬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目光移向玄天昊，后者噙着一丝暖暖笑意，朝凌江月眨眨眼，同时千里传音：“江月，方才偷看我三哥作何？”
凌江月面色微郝，这人难道背后也张了眼睛，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玄天昊都一清二楚？
“江月，不许偷偷骂我。”声音依旧温柔，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凌江月懊恼地干瞪着眼睛，太欺负人了！
“江月，你瞪眼睛的模样，真可爱。”
噗！凌江月嘴角一抽，索性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他气结。玄天昊莫名其妙地自来熟，搞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自己
明明是异性恋，跟温婉相恋七年，有个三岁女儿，一切美满地有些不真实……
哦，错了，确切地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凌江月微微惆怅。上辈子……自从娄青莫名其妙地变相告白，还有昨天……
突然想起昨日被男人偷袭的事情，凌江月顿时羞红了脸，一时间，羞愧，懊恼交织成团，连周围的人与事都忽略不计了。直至——
“凌爱卿，朕想听下你的意见。”
老皇帝端坐在王座上，声音绵长，平静如止水。
凌江月猛然回神，错愕地抬头，老皇帝问了什么？他完全不知！
正在此时——
“江月，你刚才开小差了？”玄天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笑意，有时候，千里传音确实是好东西啊！“父皇问你，关于太子殿下纳妃一事。”
太子纳妃？感情的事情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凌江月很想这么告诉人家，可惜事实不允许这般任性。
“江月，下面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玄天昊抿着嘴，眼神复杂地平视着前方。
凌江月感激地看了眼玄天昊，顿了顿，抬头看向王座之上威严十足的老皇帝，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陛下心中早已做好最佳
决策。”
“哦？”老皇帝闻言，轻轻一笑，笑容不明所以，“若是朕下旨为太子纳妃，你当作何打算？”
皇帝为何这么问？凌江月诧异，紧接着玄天昊的传音又来了。
“臣自然是赞同陛下的选择。”
“好！好！好！”不知为何，老皇帝似乎很开心，连声道了三个好字，随后便挥手招来贴身总管，下旨令朝堂上下大小官员家年满十六的女子参
加三日后的游园会。
游园会，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把一群妙龄少女齐聚一堂，让玄天烬挨个挑挨个选的把戏。
凌江月心底咚咚作响，紧张的。他困惑地抬头，看向老皇帝。其实皇帝年纪并不算大，也就四十又三，却鬓发花白，满脸皱纹，看上去像是五六
十岁的模样。
凌江月想，身在高位之上的王者，要做一个明君，总是身不由己，又天天忧国忧民，老得也比一般人快，其实这样的人生，很无奈。
“江月。你这回做的很好。”玄天昊满意地笑着，回首瞥了眼凌江月。
男子线条完美的侧脸，在这一回眸间，似乎渡上了一层炫目的金光，令凌江月恍然失神。
短暂的失神过后，凌江月心底堵满了疑问。
下朝之际，凌江月慢慢地走在最后头，他突然间想自己好好冷静一会，于是故意避开了玄天昊。而玄天昊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难得地没有去打
扰他。
刚跨出殿门，凌江月忽然被一名青衣小太监拦住，对方神秘兮兮地凑到他面前，小声着道：“凌太傅，太子殿下请您去一趟洛华宫。”
玄月王朝，皇子成年之后就得搬出王宫，另赐府第。除了当朝太子，太子登记之前，必须一直住在洛华宫。
凌江月很想拒绝，首先，他跟那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目光冻得可以吓死人的玄天烬一点也不熟，至于原本的毒舌太傅跟太子殿下是否熟稔，他就
不清楚了。其次，小洛还在宫门外等着他，让女士久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绅士风度。
凌江月努力说服自己，可是一对上小太监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心又软了。
“凌太傅，求您跟我走吧，不然太子殿下一定不会饶了奴才的！”这番说辞，若是换做毒舌太傅凌江月，势必不会理他。然而，此时的凌江月，
却一时心软，点头了。
直至凌江月随着小太监来到洛华宫，他这才反悔。什么不熟，什么绅士风度，那都是借口，其实说白了，他不过是害怕面对玄天烬罢了！
从第一眼看到玄天烬开始，凌江月就莫名地害怕不带一丝情绪的太子殿下。
“凌太傅，您自己进去吧，太子殿下在里面等着您……”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完，便转身跑了。
凌江月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许久，才上前推开了宫门。
第013章：太子殿下
洛华宫，朱墙琉璃瓦，一梁一柱，描金绘银，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凌江月不由得地身体一僵，院内空无一人，别说太监宫女，就连侍卫都看不到，真是不寻常。
他犹豫着上前，穿过天青色石板路，绕过曲曲折折的花丛，最后停在了洛华宫主殿门前。
很想转身就跑……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凌太傅这名头虽然四面威风，但无实权，老皇帝那票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除非他不想要这条小命。
吱嘎一声，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凌江月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地朝里望去，黑洞洞的一片，静谧得听不到一丝声音，唯有青烟袅袅从紫金香炉上徐徐升起。
内殿比较空旷，四壁呈玉白色，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左侧是两架推移式阁架，架上摆满了熙珍古玩。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红木大书桌，桌后放置着古董太师椅。右侧墨玉挂帘纹丝不动，透过挂帘可以看到一扇青山水墨图屏风。
凌江月迅速扫了圈，不见玄天烬的身影，正疑惑着，身体忽然被人往前一拽，跌进了一个宽敞的怀抱，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凌江月，你刚才想逃？”
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冷冽低沉，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凌江月猛地一抖，是玄天烬！他连忙站直了身子，想离这人远点，却被他强势地按住了肩膀，力道之大，甚至让他隐隐作痛。
“太子殿下，请你放开我！”凌江月努力地保持着镇定，实际上却怕的要命，一接近玄天烬，他的身体立马就失控，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逃！
玄天烬冷笑着松开手，待凌江月站定之后，黑眸微敛，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冷声嘲讽道：“凌江月，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新把戏？”
“什么？”凌江月有些懵，他无辜地看向对方，暗暗心惊，难道玄天烬跟毒舌太傅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成？！
“耍了那么多回，这次倒是有点意思。”玄天烬漫不经心地嘀咕着，回首，见凌江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禁不住嗤笑，虽然样子蠢了点，不过……
“怎么？你这颗聪明过头，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脑袋，被惊喜冲昏了头？”玄天烬毫不留情地继续冷嘲热讽。
凌江月暗道一声“糟糕”，竟然被他猜对了？玄天烬果然跟毒舌太傅很熟啊……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跟我进来！”玄天烬横眉冷笑，偏偏这人生得极好，即便脸上挂着这般可恶神情，却依旧是英俊得令人窒息。
凌江月喉头一滚，暗暗吞了口唾沫，正想着坦白从宽……
玄天烬却不耐烦了，将人一把拽住，直接往内殿拖去！
“太子殿下，请您自重！”
“哼，你当初一心勾引本宫的时候，有想过自重？”
玄天烬恶劣地笑着，笑容比那地狱归来的嗜血修罗还要恐怖！
他活了二十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气愤！三个月前，眼前这个臭名昭着，不知死活的东西，突然跑来跟他“表白”……
那一天，风轻云淡，阳光灿烂。毒舌太傅凌江月捧着一束狗尾巴草，十分嚣张地溜进洛华宫，将他的太子妃直接扔出门外，然后恬不知耻地把狗尾巴草往他面前一搁，放下狠话：“玄天烬，老子要爬上你的床！”
什么叫平地起惊雷？玄天烬当时的感觉就是这般，被一个他不屑一顾的老男人肖想，那感觉，比活吞了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更可恶的是，那一天的笑话，居然让他的父皇知道了！玄天烬一想起这件事，便恨得牙痒痒！唯一的庆幸便是，毒舌太傅凌江月在骚扰了他三个月之后，终于短暂地消失了几天。
然而让玄天烬觉得更加别扭的是，再一次见到凌江月时，对方看上去竟比之前要顺眼多了，他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死不要脸地缠着自己。
玄天烬开心了一天，就立马听到凌江月勾搭上五皇子玄天昊的消息！
曲线救国？玄天烬不屑地冷哼，心底依旧认定了那不过是凌江月耍出来的诡计，企图让自己吃醋。这种举止，幼稚至极！一个他恨不得除之后快，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去巴结别人了，他又怎会觉得……失落呢？
昨夜，玄天烬做了个梦。梦里，男子面容如玉，白衣胜雪，黑发如墨，他长身玉立，回眸一笑，宛如三月暖光。更让玄天烬无法接受的是，那梦里的男子居然是凌江月！
简直是开玩笑！玄天烬带着这般怒气去上朝，结果看到凌江月与五皇子亲昵十分的身影，浑身上下杀气全开！
直至他亲耳听到凌江月说，他赞同太子纳妃，他奶奶个熊，他居然敢赞同！玄天烬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气愤，好不容易忍到了退朝，他立刻离开嘱咐一个看上去很不伶俐的小太监去请凌江月来洛华宫。
鬼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冲动！
玄天烬抽回思绪，冷眼斜睨着努力挣扎的凌江月，男子依旧是那副容貌，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了，皮肤白嫩光滑，甚至一点也不比太子妃逊色，特别是那双眼睛，黑得纯粹，时时洋溢着暖暖的流光，教人看了便忘不了。为何他之前就从未注意过这一点？
玄天烬回想着昔日，却只在毒舌太傅眼睛看到满满的嘲弄和不屑，那人高傲得不可一世，从来只把外人当做蝼蚁！大概就是这样的傲慢，让玄天烬，甚至于众多皇子，都看不顺眼凌江月。他们是皇子，身份尊高，出身不凡，自然存在着高人一等的优越心理，凌江月凭什么比他们还嚣张！？
“我，我从来就没勾引过你！”凌江月涨红了脸，辩解得如此无力。他可一点也不敢保证，过去的毒舌太傅是否勾搭过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