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诺抓着裤腿,全身僵硬,瞪大双眼,微张着嘴完全忘记要反抗。等那股灼热的气息喷到脸上,下一刻,更烫的柔软贴到唇上,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烟草味道,毒药味,还有淡淡的鱼腥味儿,都让他觉得性感无比。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想要咬回去。凌嘉诺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然后用力推开米彦辰,喘着粗气让晕眩的大脑快速清醒。
米彦辰两眼幽光地盯着他,伸出舌头在自己唇上舔了舔,瞬间又压了上去,他一手抬起凌嘉诺的脑袋,深邃的眸子停在距离凌嘉诺眼睛不到1cm的地方,从凌嘉诺眼睛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眼里倒映出的欲望和炙热。
“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瞳孔猛缩,凌嘉诺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车票,米彦辰一把抓住他那只手,给他背到背上擒住,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怒气,“为什么要走?”
凌嘉诺看着那双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心一颤,到嘴边的话又转了回去,瑟缩着身子结巴道“我,我该回去说一声的。”
他声音很小,带着颤抖,仔细辨认,不难听出里面的害怕,米彦辰自知刚才太大声把人吓着了,他有些内疚,但还是不松手地逼问道“只是回去说一声吗?说清楚了就回来是不是?”
凌嘉诺偏过脑袋,避开他的眼睛,被擒在背上的手,不觉握成拳头。米彦辰却像是知道他的小动作一般,大手顺着手臂下移,一把将他的拳头裹在手心里。他微微低着身子,刚好以一种强势又霸道的姿势将凌嘉诺圈在怀里,一低头就能看见凌嘉诺有些硬质的黑发在夜风里凌乱飞舞。
“看着我,告诉我你只是回去交代一声,马上会回来的。”米彦辰承认他以前太随意了,他以为来日方长。可现在他很清楚,他哪里只是心疼,哪里只是报恩,哪里只是有点兴趣,他过多的关注度,恨不得将人捆在身边的心思,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过小日子,这哪里只是喜欢了。
他原本想要一点点融化坚冰,可现在,冰山要走了,连给他温暖的机会都不给,他心慌了,也生气了,凌嘉诺这样子摆明了是打算不辞而别的。“小家伙,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太宽容了?你竟然敢不声不响地离开?竟然敢在我爱上你的时候就想逃跑掉?”
“乖乖听话留下来,你要是不听话,我会生气的,张小东、许易都不敢惹我生气,我相信你也不会敢的。”
凌嘉诺又一次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这个温柔地说着霸道不讲理的话的人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米彦辰。而且,更让他吓着的是米彦辰说的话,他说爱上他了……
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却被凌嘉诺死死压制住。
米彦辰却不管他灵魂出窍,又一次俯身衔住他的嘴,直接用行动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怒气。这次,他没再客气,搂紧怀里的人,长舌直入,只把一腔爱意搅得个天翻地。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等凌嘉诺都快窒息了,才被松开嘴,他迷离着眼睛,胸腔起伏不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米彦辰看着他那副痴醉的样子,阴沉的脸色终于回旋,但还是固执的要寻求一个保证。“乖!跟我说你不会走。”
“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后,凌嘉诺的脸,蹭一下就红了,他炸毛似的突然跳起来,指着米彦辰鬼叫道“混蛋,我一定会走的,”
米彦辰双眼一眯,大手搂过他脑袋,又一次吻了上去。这次他直接将凌嘉诺整张嘴全部都咬进嘴里,舌头牙齿齐上,又是舔又是咬的,力道也不轻,带着浓浓的惩罚意味。
铺天盖地的温热,带着水渍,不容拒绝、无力抵抗地席卷而来,凌嘉诺挣扎一番,反而被重重地咬了一口,他噙着泪,心里完全慌了,他敢保证,再继续被这样子蹂躏下去,他的嘴肯定会肿。
“放,嘶……开,疼!”
“跟我说你不会走的。”米彦辰松开他,又一次问道。凌嘉诺不会换气被堵住嘴一会儿就缺氧,让他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培养一下他这方面的能力了。
“我会走,不!你等等……”见势不妙,凌嘉诺立马改口,两眼警惕地看着男人那副你不让我不满意我就不会罢休的样子,他伸手将嘴角溢出的口水擦掉,试探着道,“我在Lose住了两年,总要回去交代一声的。”
米彦辰眼睛一亮,跟得了玩具的张小东无二,一脸激动地道“只是回去交代一声吗?应该的,应该的,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刚好可以将你的东西一起载回来。”
凌嘉诺心底叹息一声,但是火辣辣的嘴唇麻木的舌头还有滚烫的脸颊都在告诉他,现在,他只有顺着男人心思来。“不用,我都买了车票了,而且杰哥他们都没见过你,我自己回去,说好了我就回来。”
米彦辰眉头皱起,一时间没有答话。凌嘉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他心里也十分复杂。米彦辰身上有着让他沉沦的迷人气息,不管是他结实的胸膛,还是他温暖的怀抱,还有刚刚突来的粗暴又粗犷的亲吻,一切都让他心动不已,可他却不敢放纵自己。
深呼吸一口气,凌嘉诺抬起头,直视上那双让他心颤的眸子,平静又冷静地道“我不要你送……我会很快回来,最多三天。”
米彦辰认真地看了他三秒,然后点了点头道“好”
凌嘉诺松了口气,推开他朝张小东、月儿那边走去,他走到有光的地方,回头看去,米彦辰还站在那棵树下,看不清表情。
******
Lose地下室的大堂里,凌嘉诺刚推门进去,就被一众目光盯住。他垂着眼,脚步很轻,直接走到王灿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王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摸样儿。
唐文杰的视线,在那头黑发上瞟过,然后又接着处理地上的男人。“王千手,我唐文杰的规矩你该是清楚的,吃里扒外的事情念在你这两年跟着我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这手我却是不放心让你带出去的。”
“杰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大发慈悲绕我一命吧。”王千手额头上淌着血,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撅着的身子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唐文杰拿着一把匕首认真地削指甲,等他求了一阵,才淡淡地道“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我只是要你的手而已,你在我的赌场里干了两年,当初你这两只手值多少钱,如今就给我留下多大的隐患。按照帮规,吃里扒外、背叛帮会,我完全可以将你剁成三段扔到江里去的,现在我只是废掉你两只手而已,难道还不够慈悲的吗?”
王千手唇白脸白,完全说不出来话,等他看到唐文杰丢到地上的匕首,才惊恐地往后退。唐文杰抬了抬手,他身后两个男人上前,摁住王千手,拿起匕首,一个干净的起落,没出多少血,已经将王千手的手筋给挑断了。
“啊!”即使被人压住,王千手还是差点挣扎开来,压着他的男人有些恼了,走到一边拎过一把锤子,让另一人将他手按在地上,左右各一下便是血肉模糊了。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封闭的地下室里让人发寒,那一地变形的手指更是看得人毛骨悚然。有不少人白了脸,但也有不少人面无表情或者幸灾乐祸。凌嘉诺垂着的眼皮动了动,又归于寂静。王灿低头看了一眼他捏紧的拳头,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前挪了些。
“这张卡里面有二十万,留给你后半身养老吧,你好歹跟我两年,我虽然废了你,让你不能为别人所用,但,不至于不给你活路,你走吧,咱们兄弟算是缘尽了。”将银行卡丢到地上,唐文杰捏着鼻梁一脸倦色。
王千手哆嗦着血肉模糊的手,沾则即痛,呻吟声都是虚弱不堪的。先前挑他手筋的男人替他把卡捡起来,塞进他衣服口袋里,然后架起他快速拖走了。
“都散了吧,下去各自将自己的人看好,再出这种事,我拿你们开刀。”
“凌嘉诺!”唐文杰喊住走在最后的凌嘉诺,等人都走出去了,就剩王灿他们三个,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头发染成黑色的了?”
第025章:没穿裤子
王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偌大的地下室,就剩下唐文杰跟凌嘉诺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明明都是俊朗的模样儿,偏偏被阴森幽暗的环境笼上一层阴柔戾气。
地下室里阴暗的环境让凌嘉诺很不适,潮湿的空气里有股常年不见光、不通风堆积起来的发霉味儿,还有地上那摊血和零星的碎肉,都在刺激着他胃里的液体翻涌。唐文杰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漫不经心地玩弄手里的匕首,慵懒得如同一只高贵的狸猫。
凌嘉诺觉得,唐文杰身上就是有那种气质,不管杀人还是待客,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儿。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感叹:是不是富二代都有这种潜质,玩车玩钱玩女人,玩权玩势玩人命。唐父下台后,他没看见唐文杰有多受打击,反而越发比以前更能更会玩了。
凌嘉诺要是不想开口,可以一个星期不说一句话。唐文杰看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脖子,耳垂莹润,眉眼清冷,一张脸不过巴掌大,下巴还尖瘦的厉害。没了那头张扬不羁、盖下来遮住半张脸孔的红发,他似乎变得跟周围格格不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唐文杰不得不说,凌嘉诺确实更适合现在这样子炫黑的短发——干净爽利,冷艳绝色。亦如初识的时候,让人惊艳得无以复加,只是,当初那个少年温暖又阳光,而如今,凌嘉诺从里到外都冰冷刺骨。
终于有人跟他一样,也发现这是个美人胚子了吗?
“我还记得你把头发染成红色的时候跟我说过,赵钧盛跟陈美梅一天不得到报应,你就一天不会把头发染回来。怎么?出去一趟连性子都转了?”
凌嘉诺垂着眼不语,从坐上大巴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从好梦中清醒过来了,可是,醒着的感觉并不好。米彦辰那般身材,即使站在车子外面,存在感依旧是不容忽视的。他看见米彦辰跟他微笑、招手,说等他回来。
凌嘉诺很想回以一笑,只是,他眼里空洞的只剩下冰冷跟决绝。米彦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不似真切,却带着让他眼圈渐红的魔力清清楚楚地飘进他心里。等车子开出好一段后,他才僵着身子,回头看去。
站台上,寒风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挥动着粗犷手臂,坚实得让人心安。
唐文杰一双眼睛慢慢阴沉下来,凌嘉诺身上蔓延出来的忧郁跟伤怀,让他错愕,也让他的嫉妒和怒气咆哮起来。除了在祭奠凌云天的时候,他还从来没在凌嘉诺身上看见过这种情绪。
果真是因为谁变了吗?
“呵呵,看来你不仅性子转了,连本事也大了。”自嘲似得低喃了一句,唐文杰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只是瞌眼幽幽地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去恐怕人就走了。”
凌嘉诺心微沉,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时候不经意地叹了一息,可惜燃起鬼火的唐文杰并没有听见。“他好歹在你手下干了两年,起初赌场生意并不好,他也算……你既然都当着弟兄们的面放他一条生路了,何必又非要他的命。”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善人了?”唐文杰冷笑一声,削下一截指甲在匕首面上,有些出神地盯着,声音温柔地道“我最讨厌被人背叛了,再说,我一没当场打死他,二没派人暗杀他,我只不过是让你去替我把那二十万拿回来而已。”
王千手没了双手,相当于没了饭碗,往日风光无限的赌场神话一双手价值连城如今也只是丧家之犬两滩烂肉碎骨。要是连二十万都没了,就算他混了这些年没在道上得罪些个大鱼小虾,恐怕也活不下去了。更何况,在赌场混迹了两年,拿唐文杰的钱替唐文杰卖命,这过程中哪有不得罪人的,不说同行里的那些个对头,就是一些小虾米或则往日兄弟中眼红妒忌、逢高踩低的小人,现在恐怕也巴不得落井下石,追上去踩上他几脚。
凌嘉诺依稀记得,王千手好像还有个女儿,今年8岁。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但也只是勾起嘴角,声音冷清着应道“好。”
他从来不拒绝唐文杰的任何命令,卖白粉是这样,学偷术是这样,断人生路是这样,哪怕唐文杰要他杀人,他想他恐怕还是这样。唐文杰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眼里变化莫测,端在匕首上的半截指甲苍白透明,最后被倒进那滩血肉里。
“啧啧……看你这头发剪了小脸露出来俊的哦,杰哥居然没有色性大发将你就地办了。”看凌嘉诺出来,王灿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一脸嬉皮地凑上去圈住凌嘉诺肩膀,非常哥俩好的模样说着风凉话。
凌嘉诺瞟了他一眼,高傲地抬起脖子,眼里鄙夷,嘴里尖酸。“你自己难道没色性大发?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我一进去你丫的一双眼睛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怎么?要不要今晚上我陪陪灿哥啊?”
王灿嘴巴张成O型,等凌嘉诺都走远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唐文杰从后面出来,看他这副样子,顿时皱眉问道“你在干嘛?鬼上身了啊?”
“你有没有发现嘉诺变了?”王灿还没从惊秫中缓过来,呆呆地问完也没发现唐文杰一张脸跟锅底一样漆黑。他实在是被惊得不轻,凌嘉诺是谁?整个Lose里少言寡语最不耐烦别人拿他开玩笑的冷美人啊。
抱着膀子打了个颤,王灿转头才看见唐文杰神色不对,一时脑洞开大发了,大惊失色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你刚才在里面对他用强了没得手?”
唐文杰捏起拳头,狰狞地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吼道“你他娘的有种再说一遍!”
“呵…呵呵。”王灿脑子总算清醒了,干巴巴笑了两声,一溜烟儿遁了。他刚出去就见凌嘉诺从外面进来,脸上表情沉重,在看见他后,又立马换上了一副冷艳高贵的笑容。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看了眼周围见鬼的众人,王灿忍不住将人拉到角落里,一脸贴心大哥哥模样儿问道。
“什么怎么了?”凌嘉诺淡淡地应道,一点让被周围人当成大熊猫打量的自觉性都没有。
王灿瞪了下眼睛,收起懒散,深沉严肃地盯着他眼睛道“别跟我打哈哈,你今天不对劲,你没看周围的人看你眼神都不对吗?”
看凌嘉诺低头不语,王灿沉思了会儿,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这几天在外面遇见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干脆地回了一句,凌嘉诺将银行卡从兜里摸出来递给王灿,“这是我刚才从王千手身上顺出来的,你帮我拿给杰哥吧。没这钱王千手连隐姓埋名都做不到,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王灿眼里闪了闪,见周围没人注意,便把卡塞进兜里。他看着凌嘉诺笑得相当好看的脸,即使知道这笑根本没进眼底,但还是无从安慰,最后,只好拍了拍凌嘉诺肩旁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凌嘉诺点点头,突然问道“灿哥,今晚上我住你哪儿行吗?明天出发时候也方便。”
再迟钝王灿也知道凌嘉诺跟唐文杰两人有矛盾了,他知道他要是答应了,恐怕唐文杰就得记恨他了。不过,凌嘉诺风轻云淡的笑脸,比之两年前失去了凌云天飞蛾扑火般寻赵钧盛麻烦时候更让人心疼,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应下了,然后英勇就义般迈着沉重的步子去找唐文杰了。
站在唐文杰面前,王灿又后悔了,他心里也把凌嘉诺骂了个一佰二十遍,盯着唐文杰阴晴不定的眸子,头皮一阵阵发麻,但是唐文杰不发话,他也不敢走,只好继续陪着笑脸,“杰哥,你看这也不关我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