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人早已死无对证,可他们的履历户籍上都能查出端倪来。太后怀疑陛下无子之事乃前朝余孽所为。”
“什么!”
李唐皇室自从唐朝灭亡便销声匿迹,大楚北燕连年搜寻都没能动摇李家根本,除了少数几个不小心漏了马脚的,李唐的皇
子皇孙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现在说自己无子是李唐皇室干的,柏钧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卧榻之侧有仇人枕戈待旦,这日子还能过?!
“本来这事儿证据并不确凿,可臣最近查到的另一件事儿矛头亦是指向李家,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是何事?王叔速速说来。”
这就着急了,真是沉不住气。顾贤心下讽了一句,只道这侍妾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上台面,若是自家儿媳妇壳子里面没换
魂儿制定也不是现在这样大气的模样。
“付泽凯与付东楼父子被诬陷偷藏《浮世录》一事臣一直叫人暗中留意,查来查去,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去告发的柳姓书
生。本来臣也没想到他能是前朝余孽,可后来翻看了户籍又叫人查了他乡里的人才摸到门道,那个柳姓书生不是别人,而
是唐朝末帝之女,素有敏慧之名的和政公主的儿子。”
“和政公主?”这个人柏钧昊也听说过,他在唐朝末帝的女儿里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在安史之乱中救了自己的姐姐宁
国公主,因此被人称颂。和政公主的驸马姓柳名潭,可不是和柳姓书生有牵连。
“和政公主当初为救其姐宁国公主舍弃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所以柳姓书生的身份才被隐瞒了下来。”顾贤躬身一礼,“臣
请陛下下旨以大不敬及谋逆犯上之最捉拿李唐后裔,并彻查宫中朝中之人,确保李唐余孽不能在我大楚兴风作浪。”
柏钧昊踱了两步点头应允:“这是自然,朕这就叫中书令及六部尚书来立政殿议事。”
“陛下显然已有成算,臣便不插手了,容臣告退。”
“王叔慢走。”
背过身去,顾贤又是一笑:木炎,你这份忍劲儿这份耐性倒该好好教教皇上,这次风易拿不到北燕的军权,孤看你如何在
大楚兴风作浪!
第八十四章
画春宫图这种事儿,付东楼也就是想想。先不说他不擅长画人物,只看他是个处男就知道他画不出春宫图的意境,也就是
心里念叨一番找找平衡罢了。
有了风泱几个的照顾,付东楼纵使再忙也不至于耽误了吃饭休息。风泱他们临来之前花院给了几张简单的药膳方子,对整
日劳神的人最有益处也不难做,一番食补下来,不只是付东楼,连带着跟付东楼一起研究神臂弩的公输哲也得了不少实惠
。
如今付东楼对柏钧和的感情是一日深过一日,得了好吃又养身的东西付东楼自然不会忘了他家那口子,每日里让霜衣将药
膳给柏钧和端过去盯着羽林上将军进补。柏钧和吃着心里甜,就连江涵等人都看着眼热,一个劲儿羡慕王爷有个男媳妇能
随军,日子过得就是滋润。
这天晚上付东楼从工坊出来洗了个澡来找柏钧和,神臂弩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自然要和他说说。一进大帐就见柏钧和伏在书
案上批复公文,他的贴身太监墨竹在一旁磨墨伺候着,屋里很是安静。
“都什么时辰了还忙着,你这帐子里烛火虽然凉可还是会伤眼睛,收了吧。”
见付东楼进来,墨竹请安道:“殿下安好。”
“墨竹,你一来我才觉得你主子有王爷范儿,总看他一人独来独往可我身后却跟着好几个,怪别扭的。”墨竹很是伶俐办
事又妥帖,付东楼对他印象不错,在他面前并不拿着架子,经常闲聊打趣。
“有了殿下的金口玉言,以后主子想要甩开奴才的时候奴才可就有理由死皮赖脸地跟着了。”嬉笑了一句,墨竹识相地躬
身退了出去。
柏钧和坐在书案后暗笑望着付东楼:“本想过去你帐子的,这还没动身呢怎的你倒过来了,有事?”和媳妇有默契让柏钧
和心情大好,毫不掩饰的温柔顺着视线流向付东楼。
“没事就不能来?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还天天跟你汇报差事不成?”走到柏钧和身后,付东楼抬手按上柏钧和肩颈相交
的部位回忆着花院以前教过的按摩手法拿捏着力道按起来。
“低着头写东西时间长了这个地方就会又酸又疼还发僵,花院以前给我按过,我觉得挺好的,你感觉可还好?”
难得媳妇这般温存小意,柏钧和别提多受用了,舒服得直眯眼。
“当真是舒泰,偏劳你了。”
“你倒客气。”付东楼一笑,烛火映衬下的玉面仿佛蒙了一层金红的纱。
“这几天我和公输大师一直忙着研究神臂弩,到今天算是大体做出来了。图纸我已经画好了,只等着工匠们做了样品出来
试一试。”提到公输哲,付东楼眼前一亮,“公输大师真是国手,他会的东西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东西都是我那个
年代才有的机械原理,公输大师居然也懂一些,真是奇才。”
在手工制造金属冶炼方面,老祖宗有许多可以用“神奇”来描述的手艺都失传了。以前在古籍中看到的时候付东楼都要打
个问号,以为只是夸张的描述,现在看来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若非如此,公输哲怎能被那般严密的保护起来,北燕又何必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公输哲。”柏钧和拍拍媳妇的手,“现在
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了。”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被令狐纯劫走这样的事儿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我真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碰上传国玉玺这样干
系重大的东西我可能还有点勇气,换了制造技术这类的,恐怕他们一用刑我就乖乖服软了。”
柏钧和失笑:“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否则我还有什么脸当这个王爷,还有什么底气去跟大楚的百姓说我能带他们光
复北疆。”
“那就好。”转身靠在桌案上,付东楼问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想怎么过?”
柏钧和黑亮的眸子好似两枚黑曜石,闪烁着沉静的光芒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诱着人沉沦。付东楼凝视着这双眼睛出了
神,竟是没听到柏钧和说什么,直到柏钧和纤薄的唇再次动了起来才唤回了付东楼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我说话你都没听到。”拉了一下付东楼的手,柏钧和将白皙的指尖捧到唇边吻了下,“看来让人给你做的护
指还是有用的,这次手没怎么伤着。”
柏钧和说的护指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十指分明,紧着付东楼的尺寸很是合贴,既能保护手指又不影响活动,很得付东楼
喜欢。现在只要不是要求手感的活计,付东楼都会带着那副护指来做。
“没什么……”脸颊微红,付东楼抽回手唇线轻挑,“突然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有魅力。”
一句话把柏钧和说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直愣愣的看着我,当时那情景可是膈应我了。可是现
在我觉得自己运道很好,以前我们关系那么差,我却依然能吸引你的目光。若能一生如此,便也别无所求了。”
羞窘之下付东楼笑骂了一句:“你现在越来越肉麻了。”
“有感而发罢了。”柏钧和叹了一句,将凭几挪到背后靠上去,舒展开修长的双腿微微抬头看着付东楼的眼睛,“我这些
日子一直在回忆父卿这些年的生活,细细思来,父卿这十年过得太不容易了。”
“父王与父卿的感情,旁人恐怕很难体味一二。当初父王薨逝的噩耗传来,父卿没有掉眼泪,可哪怕是没长眼睛的人都能
感受到他的哀痛。我想若不是我当时还小,父卿大概会随父王而去,或是在父王的墓边结草为庐去过活死人的日子。”
“父王当年选择诈死,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也一定不会比父卿好过,可这些年来但凡有些差池,我们的生活就不
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思忖起来都觉得后怕……”
“我没想过中秋要怎么过,原本中秋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的,可现在忙成这样显然是顾不上了。曦瑜,我是经常上战场的
人,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个中秋会是在军营里过的,也有可能是我们分隔两地,还有可能……只留下你一个人。”
“楼儿,答应我,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好好生活下去。”
柏钧和话里透着一丝悲凉,付东楼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俯下身主动吻上柏钧和的唇,付东楼用力揽住他的肩
膀在他耳边安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信我来到这个时空是毫无缘由的,你是我在这个时空的羁绊,我们在一起
,一定可以开创一番伟业,否则我来到这里的意义又在哪呢。”
“我只是想把话说在前面而已,世事无常,又有谁能真正知晓天意呢。”大概是觉得这副样子太过颓废,柏钧和自嘲一笑
,回抱住付东楼直接将他拉进怀里,“伤春悲秋的,让你见笑了,实在是眼下的日子太过美好,让我得失之心愈发重了。
”
“被你这般在乎……其实我也……”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付东楼暗笑自己太过扭捏跟个丫头似的。鼓起勇气在柏钧和腿
上坐直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坚定,“我很开心你这么在乎我。”
“你是我的王卿,注定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在乎你难道要去在乎别人?”抬起身子在付东楼脸颊上吻了一记,“瑞王
是不会娶小的,你放心。”
站起来在柏钧和腿上假踢了一脚,“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可都是一夫一妻的,敢找小的那是犯罪,你要是起了外心我就让你
变成墨竹那样,再给你找一大群莺莺燕燕围着,让你有的看没能力吃,烧死你!”
“真狠,哈哈。”柏钧和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营帐里,“曦瑜,真有你的,太狠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老婆,付东楼突然想起柏钧和要篡位的事儿。
“你要是当了皇上可怎么办?你总要有儿子继承王位,到时候还不是要找女人生孩子。”就算羽林军里都是自己人,付东
楼还是压低了声音,眉头紧蹙好像急着生儿子的是自己似的。
“成都传来的消息,皇兄后宫里有人怀孕了。父王和父卿的意思是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做我的储君,具体的并未细说,很多
情况恐怕要等我们回去才能知道。”柏钧和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可他的两个爹都不是无聊无脑的人,这么做必有
道理,倒也没急着深究或是反驳。
“你放心,他日我登基为帝,你就是大楚的皇后与我共掌天下。不会有任何男人或者女人来给你添堵,也不会有任何人顶
着妃子的名号活在皇宫里,你也不会是后宫中皇帝的玩物,你会是这片江山的另一个主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柏钧和的眼神语气不容人有半分质疑,言辞间尽显一国帝王的威严,仿佛置身九重御阶之上诏谕天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
声。
“承君一诺,永不相负。”心中被激起的竟是万丈豪气而非儿女情长,付东楼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不是不恰当,可这就是
他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也许这才该是瑞王与王卿的爱情,不是内宅后院里的缠绵悱恻花前月下,而是指点江山君临四方。
“有此一言,我攻取长安心中再无挂碍。”柏钧和的话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曦瑜,后日我便要带领羽林军的轻骑从子
午道直取长安,你留在汉中有两件事要做。与公输哲加紧研制神臂弩,一旦能够大量制作就运往前线,此其一。”
“其二,汉中大营将由你以瑞王卿的身份总领,江涵和翟夕会留下来襄助你的。”
“你要保重自己,等我将长安献于你的王座之下!”
“这怎么行!”
突然降临的重任让付东楼有些接受不了,他对治理军队一窍不通,柏钧和怎么会让他在后方坐镇羽林军?
晚饭前刚从成都飞隼传来消息,柏钧昊下旨恩赐付泽凯定国公爵位加三代世袭,授大司徒衔,同时诏谕朝野今后不再设中
书令一职,设置检校中书令两人行使中书令的职权。这样一来,付泽凯表面是风光了,可手里的实权却被柏钧昊收的一干
二净。柏钧和这个时候将羽林军大权交给自己这个还没正式册封的瑞王卿,明摆着是和皇帝打擂台。
虽然柏钧和要篡位在两人之间不是什么需要避忌的话题,也时不时就拿出来私下念叨两句,可付东楼到底是没搞过政变兵
变的。闲聊起来不觉得,此刻重任在肩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话题的沉重。
“卓成,统领大军安定后方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一个差池就可能对战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一个文人从来没上过战场
,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挑大梁?”
“不是说了吗,江涵和翟夕都会留下来帮你,你别担心。”柏钧和站起身领着付东楼走到帐,自己除了外衣鞋袜靠到榻上
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对付东楼招了招手,“过来陪我靠靠。”
依言除了鞋袜上榻,付东楼被柏钧和揽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情人结实的臂膀不无担忧地说道:“你就要带兵上前线
,何必在这个时候刺激皇上,他要是对你下绊子可怎么好?皇上刚夺了我国公爹的实权,你就让我统军,你是真不怕把皇
上气死。”
“皇兄为什么要夺了你爹的权柄?还不是因为他觉得付大人与王府走得太近怕自己被架空。他拿你要做瑞王卿做借口,让
付大人以外戚的身份避嫌,我当然不能让付大人吃亏,总要真把权柄给了你才算让付大人的‘外戚’之名副实了。”
柏钧昊这一手让付东楼觉得好气又好笑。自来“外戚”说的都是皇上的母族妻族,哪有说王府的亲家是外戚的,柏钧昊这
是紧着给弟弟拔高身份啊,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等你正式受封瑞王卿成为羽林上将军,军务一样是要你过手的。纵使不喜欢,也不能一无所知,现在有翟夕江涵在,你
提前学学也是好的。战时的经验是不打仗的时候学不到的,汉中固若金汤你并不需要太担心,熟悉下羽林军的日常调度人
事安排就好了。”
吻了吻付东楼的额角,柏钧和对媳妇的能力很有信心。凭付东楼的聪慧,认真学起来应当很快能上手。
付东楼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我认为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皇上对着干,木炎现在肯定躲在皇上背后出馊主意拿皇上
当枪用呢,皇上也许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木炎就不好说了。我们在前线这么张扬,王太卿殿下在成都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
这时候付东楼能替自己的父卿着想柏钧和自然觉得贴心受用,另一条手臂搭过来抱了抱付东楼的腰浅浅一笑:“且不说父
王回来了,哪怕是我们都认为父王不在了的那段日子里,又有谁能给父卿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