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也不想想自己才几岁而已,毕沧浪见宁云晋小小年纪接自己一掌之后居然还能站定,大声赞道,“好!”
见毕沧浪又直冲自己而来,宁云晋心中叫苦,不过文禛却已经主动迎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轮换着与毕沧浪交手,居然支撑了下来。两人每与毕沧浪对掌一次就会被击退一些,虽然亲兵们都尽量重组阵型,但是哪里赶得上他们的速度。
宁云晋又一次被击飞后,猛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文禛抓着他就想再冲回兵阵中去,毕沧浪却狂放地大笑起来,“晚了!”
他一掌击向地面,顿时沙石起飞,接着足尖连点,挑起两块脑袋大小的石头,直击二人。
这么大的石头,加上毕沧浪施加的暗劲,不躲的话砸在身上不死也要半残。那石头是封着左右两个方向的,两人只能往后再急退,狼狈地一个懒驴打滚,躲过这次攻击。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他们距离亲兵队更远了。虽然在不远处还有宁云晋带来的那些士兵,但是这些老弱病残没有什么内力,只怕连毕沧浪的掌风都承受不住。
文禛当机立断牵着宁云晋的方向朝着阴山退走,毕沧浪自然也追击上去,等到亲兵们反应过来,已经只能看到那顶软轿成为一个小白点,除了满地的狼藉,再也看不到文禛他们的行踪!
弄丢了皇上!
那亲兵统领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立刻冷汗淋淋,他连忙命令一半人押送着那些伤兵回程,严令他们不准乱传消息,这才点够了人马循着踪迹找过去。
宁云晋与文禛自然不会以为能够跑得赢毕沧浪,两人一路上且战且退,想要凭借地形绕回归化。
他们谁都不想被毕沧浪擒住,成为大商的阶下囚!
要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特殊,文禛还好一点,他身为皇帝如果被抓,最多折损面子,但是性命无忧。可是对于敌对的族群来说,死的祭天者,才是好祭天者!
可是出了兵阵之后,毕沧浪就收了戏谑的心情,下手狠辣得多。即使宁云晋与文禛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可还是无法抵挡得了。
在又一次宁云晋被毕沧浪打翻在地之后,他便真的再也爬不起来。身体内空荡荡的,内力消耗一空,手足的肌肉都在微微的抽搐,他虽然极力忍耐着,可是蹙起的眉头却曝露出身体的不适。
文禛看着他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他望着毕沧浪道,“毕师到底所图为何?”
经过这么长时间一追一逃,若是再看不出来毕沧浪对宁云晋没有杀心,他也就妄为一国之君了,只要还有周旋的余地,他就想多尝试一番。
“早这样听话多好。”毕沧浪背着手,打量着两人,“如今我那小徒儿不在,倒是更方便说话。只要你们二人跟着我走,我便不杀他,如何?”
文禛面无表情,直言道,“朕不信。大商王族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毕沧浪哈哈大笑,“但是他们想要从老夫手中要人也没那么容易!你们没有选择,死,或是跟我走!”
宁云晋脑海中飞快的运转着,拼命的回忆有关毕沧浪的一切。他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期毕沧浪经常孤身在草原与一些大山脉中暴露行踪,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直到自己攻破王帐的那一年,忽然传出来一些流言,说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受了伤,回到住所不出十天就暴毙了。
如今想来这人现在应该是受了重伤的,老师也说过他至少要调养三到五年,可他不在王庭中养伤,出现在这个地方,宁云晋忍不住怀疑他可能是在想办法寻找灵药治疗!
再看一眼这人的脚背和袍子的下襟,也带上了点点尘土,脸上更是有一道被文禛留下的擦痕,若是毕沧浪真的在全胜时期,他与文禛两人应该根本伤不到这人,这说明他们两个合力带给了这位大宗师一些威胁的。
这次的相遇实在太过仓促,他们二人本来就比毕沧浪弱,还在最虚弱的时候开战,自然对自己这方不利。只要这个人还有弱点,那就有对付的法子!
宁云晋拉着文禛的手,顺势借力站起身,沉着地道,“我跟你走。”
毕沧浪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文禛,很明显知道两个人之间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宁云晋被他忽略甚至无视的态度气得牙龈痒痒,却又发作不得,这时候文禛却果断的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前,以行动支撑了他的决定。
“早这样也不用浪费老夫这么多时间!”毕沧浪扫了两人一眼,也不限制他们,选了一个方向便昂首阔步地大步前进。
宁云晋早就手脚发软,即使想要跟上毕沧浪的步伐也不容易。文禛看他踉踉跄跄的样子,再也看不下去,一手搂着他的腰,让他的扶着自己走。
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落在文禛身上,宁云晋实在觉得有些尴尬,特别是他也清楚,文禛之前承担的压力比自己多得多,状况不一定比自己好,就更是浑身不自在了!
这人越是这样诚心对待自己,宁云晋反倒越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于是他只好把心思用在猜测毕沧浪的行为举止上。
毕沧浪带着两人在阴山中穿行,却并是朝着归化方向,更不是他们原以为的乌兰察布,一路弯弯绕绕的,临近天黑时,他们三人到了一处向阳的山坡,这里居然扎有三顶白底带彩色纹饰的帐篷。
他大喇喇地带着两人走进了最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只见里面的陈设华丽非常,用具器皿都是用的黄金打造,镶嵌的大颗的宝石。
等到毕沧浪走到一张软榻上坐下,一名容貌娇俏的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捧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一个已经盛满热水的金盆,一块烫过的帕子。
毕沧浪自顾自地净面净手,做完之后又有一个女子捧着一盏热茶呈给他。
宁云晋看着十分眼热,先不说那些华丽昂贵的器皿,光是在凛冽的寒风中奔波了这么久,能有热毛巾擦拭,有杯热茶暖心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他忍不住抵了抵文禛,小声道,“瞧瞧这待遇,比你还好呢!”
文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些年为了提倡节俭开支,他确实下令宫中减少奢华陈设,但是还不至于真的比这里的布置差吧!?
这样的说话声自然瞒不过毕沧浪的耳目,他将茶杯放在几上,站起身,“既然身为天下最强者,老夫本就该享受最好的!难道还要学欧侯那个老家伙默默沉寂一辈子!?”
见他提到欧侯老师,宁云晋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要不是识时务为俊杰,他真想讽刺这装13的家伙。
毕沧浪见他怒视着自己却也没什么反应,他慢慢地朝着两人踱了两步。
宁云晋与文禛原本以为他是想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却突然出手捏住宁云晋的下巴,将一颗小药丸扔到了他的嘴里。
“有活力很好,老夫正是需要你精力充沛。”
宁云晋虽然第一时间将手伸入喉咙里,但是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就混着唾液流入了喉头,只留下满口药材的清香,即使吐也吐不出来。
文禛一手抓起宁云晋的脉搏,却根本把不到脉象的变化,他怒视着毕沧浪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老夫既然说了不会杀他,就不会自毁诺言。”毕沧浪袖子一挥又翻身坐回了软榻上,“倒是你这皇帝怎么会舍得撕下那张虚伪的嘴脸了!这么想来,就算这娃儿是祭天者,你对他也太关心了一点吧!”
见宁云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其中一名白衣女子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毕沧浪望向她,“看来合情你又是知道了?”
那叫合情的女子巧笑嫣然地道,“大师,这两人相互有情呢!要不怎会这么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那么生死相依!”
“问世间情为何物!”毕沧浪吟了一句,却嫌弃似地道,“没想到欧侯的徒弟也跟他一样看不开一个情字!”他抬眼望着文禛,“不过你们有情也好,这几日就由你好好照顾他吧!”
文禛并不奇怪自己对宁云晋的态度会被人看出来,不过却不知道毕沧浪为什么要自己照顾宁云晋?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抓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发现宁云晋的脸上一片通红,那片红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脖子里面,而且正渐渐的瘫软朝地上坐去,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宁云晋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一样,在这样寒冷地天气里突然热得浑身冒汗,而全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走,在要跌倒在地的时候,这才仓皇地拉了文禛一把。
文禛摸着他的额头,只觉得热到烫手。他手上的凉意让宁云晋不自觉地朝着他的手心凑,虽然像被顺毛时的猫咪一样可爱,但是这个时候文禛却无心欣赏。他着急地瞪着毕沧浪,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要是不想他死,接下来三天你就好好的为他疏导吧!”毕沧浪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合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文禛只得抱起动弹不得的宁云晋,被两名女子引到一处屏风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里居然准备了一个足足可以容纳下两个成年人的大木桶,有两个青年正一桶一桶的朝里面注入热水。
氤氲的水雾里面弥漫着一股药材的味道,但是无论两人怎么分辨也没办法区分出来都有些什么药物。
合情咯咯笑道,“麻烦二位自己除去衣服进去吧!也省我们姐妹的麻烦!”见文禛还愣着,她又道,“记得这几天都要为这位公子用内力疏通血脉哟!多亏了有你,要不然咱们以后就不能贴身伺候大师了,那可才是冤呢!”
一听到要和文禛足足坦诚相待三天,宁云晋只差没石化了,他望着文禛的脸,终于窘得别过了头!
第 114 章
两个侍女捂着小嘴,暧昧的对两人笑了笑,便识趣的退出了屏风。
文禛趁着这个机会用极快的速度将宁云晋与自己剥得精光。对于自小就被人伺候着,随时随地身边都有人关注着的文禛来说,对于被人看到光着身子,还真心觉得没什么压力,但是他就是不想宁云晋被人看到。
偏偏宁云晋却跟他根本不是一条心,他还真觉得宁可被两个女子伺候,也比这粗手粗脚还对自己有企图的皇帝要好!可惜那两个女子退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已经退下了。
隔着衣服被人抱着与没有衣服时完全是不同的感觉,两人光滑紧致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身体的热量相互传递,近得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虽然有过那一夜的亲密,可是清醒时与中了药时却不一样,让宁云晋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听到又有脚步声回来,文禛二话不说就就抱着他跳进了那个木桶中。
水花溅动的时候,宁云晋发现文禛的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他很快的就用面瘫脸掩饰起来,却让他没办法不在意。
这木桶虽大,可是要容纳两个人还是有些紧张,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宁云晋几乎是环坐在文禛身上,因此可以清楚的感觉的文禛大腿的肌肉崩得紧紧的。
只是转念一想,他就知道了原因。
他也是曾经策马疾驰过的,想要从京城以这么短的时间赶到归化附近,几乎就已经接近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在马上要颠簸这么久,文禛又不像是那些骑士已经磨出茧子,早就皮粗肉燥的,可想而知他那娇嫩的大腿内侧要被磨得怎样血肉模糊。
流血的伤口碰到水,而且还是这种有着刺激性药物的水,啧啧,那滋味就别提了!难怪以文禛的忍耐力,也会猛皱眉头。
宁云晋这厢正在既感动,又有种诡异的幸灾乐祸,突然却感觉自己双腿之间有一根火烫的硬物正戳着那里柔嫩的皮肤。
都是男人哪里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恼羞成怒地骂道,“别随便发情好吧!”
文禛淡定地道,“朕又不是寡人有疾。”说着他贴近宁云晋的脸颊,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若是你这样光溜溜的在朕怀里还没有反应,那朕岂不是成了柳下惠。”
耳边被吹进暖暖的热气,痒痒的,宁云晋不自觉地缩起了肩膀。即使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弱了几分,忍不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文禛的腰上软肉掐了一把,直到看到文禛表情出现变化才松开。
他却不知道,即使自以为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由于毕沧浪那颗药的影响,其实跟挠痒痒似的,文禛的表情大变一方面是因为痒,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神情太过可爱,生怕自己憋不住笑,惹得怀中的这坏脾气小子更加恼怒。
“哟,这就打情骂俏上了。”走进来的是一名男子,正是当时在阵前说话的那个,他笑嘻嘻地将一个药包投入木桶中,看着文禛道,“这药每次要泡半个时辰,若是不想他出事,就赶紧行功吧!可别光想着那些风月之事,否则他有个好歹,可别怨咱们没提醒你。”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文禛一把抓起那个药包,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怒道,“这个老匹夫,他怎么敢!”
宁云晋仔细分辨着其中的成分,再加上自己身体的症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极其冷门的配方,“五行散血散!”
只看文禛沉重的脸色,宁云晋就知道自己只怕猜得八九不离十。
宁云晋之所以说这个配方冷门,那是因为这是只有宗庙行刑处才能掌握的。他当时在学习的时候,欧侯就说过他一天不进入那里当差,便不用知道这个配方,只是告诉过宁云晋大概有些什么药材。
在这样的衙门使用的药物,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宁云晋的脸色顿时变色了。
五行散血散,顾名思义就是散血用的,但是这散掉的并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血脉之力的力量。要知道人有好坏善恶,血脉觉醒者自然也有,遇上那些犯了大罪的觉醒者,一刀杀之太过可惜,可也不能任由他们作恶,于是便有人研发出来了这样的药。
在药分为内外两种服用方法,先是用一种特殊提炼出来的药丸让觉醒者服用,接着拿外用药包连续泡三天,这样便可以那人身体内的所有潜力和血脉之力都激发出来,在他的身体外形成一个由血脉之力能量组成的气场。这个气场可以被其他血脉觉醒者借用,即使没有人操控,这个气场也能庇护着普通人做到不少只有觉醒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大夏有这样的药,自然大商也能有类似的!
一想到毕沧浪大宗师的身份,即使他并不是血脉觉醒者,要知道这样的配方也肯定不是难事,但是当这样的药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宁云晋就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要知道血脉之力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当使用的量超过了身体本身的潜力,就会降级甚至变成普通人,而这药作为处刑用品,是只能放不能收的,一想到那个后果,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一股暖暖的内力柔和的进入自己体内,让宁云晋被打断了思绪。这时候他才发现文禛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两人手掌相贴,文禛的内力源源不绝地从掌心传来。
他的心中负能量满满,有些气馁地道,“何必这么麻烦,若是死了也能让他白费一番功夫。”
“小小年纪说什么浑话。”文禛这回可不惯着他了,训斥道,“活着总比死了好!再说没有朕,总还有其他人来行功的。”
“到底皇帝才是明白人!”屏风外毕沧浪懒洋洋地道,他的声量虽然小,但是说话声音却好像在两人耳边响起一样。
宁云晋一想也是,连忙挥去那些负面的想法,自己上辈子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活下来,没人指导也莽莽撞撞地在官场上站稳脚步,这辈子自己有重生的经历,又有后世的先进点子,还有爷爷与父亲的指导,即使没有血脉之力,也不怕沉寂。想通了之后,他立刻主动开始吸纳起文禛传导过来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