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瓷——坚果大人

作者:坚果大人  录入:07-06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一定还在玉琼内,一定还在!”

“他定是入宫了没错。”莲姬说着,声音发狠了起来,“这半年,我在巫云国学会了一种巫术,不仅可以使我改头换面,还可以令我褪去这满身的妖气,有了这个法子,我便可以混进宫去,找那骨遥报仇了!”

“什么法子?”公输静安连忙问到。

“置之死地而后生。”莲姬答到,“你替我去找一个七月出生的女孩,她的身份要尽可能的高贵。”

“找这个做什么?”

“呵呵……”一阵媚笑后,莲姬答道,“我要先灭了自己的妖身,逼出自己的魂魄,这样才会灭了妖气,之后,我要将魂魄封入一个七月出生的女子体内,这样,我便能堂堂正正地在宫中行事,杀骨遥找清渊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原来如此。”公输静安恍然大悟般,“那这一切便交给我了。”

……

亥时,德麟宫中的灯火灭了,静瓷轻轻地将女王扶到床边,一张落满月光的英俊脸上带着无比动人的情意,“重双,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喜欢四下无人时,他叫她重双。

“静瓷……”

他托过她的脸,用情地打量着问,“回答我,是不是?”

她也喜欢四下无人时,他如此霸道地诘问。

“是。”她答。

他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去,许多的情意从他的眉眼间略略地一带,双手已不自主地游走起来,“我还以为你有了那个骨遥就不要我了,我还以为……”

她也以吻回应着他的深情,“我爱你静瓷,我最爱的就是你……”

其实,关于骨遥和静瓷,“一个是叫人不能抗拒的男人,阳刚而又浪漫,而另一个,是叫人看了一眼再无法忘怀的男人,绝美而又多情。”

许多年后,女王这样说到。

这场大雪,便接连着下了好几天,而这几天里,昭阳宫也甚是清冷。

“美人,赏梅去吧?”安公公道,“每一年大雪里的梅花都开得甚是艳丽,这宫里的许多人都会去看,今年的第一场雪,你恰好又赶上了,又怎能不去一看呢?”

“安公公你不是说我身子弱,这个天气不宜到外面去吗?”骨遥的神色淡淡地道,“怎么现在又来劝我呢?”

“我是看美人你这些天心情不大好,又怕你在这昭阳宫里闷坏了,这抑郁结下的病症可比身体上的要可怕咧!”

“安公公,说来说去的都是你这张嘴。”骨遥轻声责备道。

倾了身去看窗外的雪景,银装素裹的,甚是动人,在骨遥的记忆里,雪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会的自己,还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狐。

似乎在每个人的心底,对于雪,都有一段特殊的记忆,骨遥不想去想了,因为那种物依旧人已非的感觉,总是叫人甚是神伤。

“安公公,备轿吧,去看梅花。”

换一处景,见一些人,或许会好一些。

御花园中,照安公公所说的,来了很多人,也盛放了很多梅花,雪很大,齐刷刷地落下来,压满了花枝和花蕊,但那梅花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一朵朵还是那般傲然地挺立,骨遥放下帘子从那轿子里出来,这一脚踩下,才发现这雪就要没过膝盖了。

“来,美人,扶着我。”安公公把手伸过去,骨遥抓紧了,两人便步履蹒跚地走起来。看罢周围那些同自己一样艰难行走地人们,再看那远处的梅花,那些正在赏梅的人们,他在这茫茫雪海中寻找着一个人。

静瓷,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呢?

也许早就来过了吧。

但也许,还没有……

梅花倒是越来越近了,可是四处都没找见静瓷的身影,倒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是你。”重禾说到,隔着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再看骨遥俊逸的面容,皙白的皮肤,如血的唇色,一件紫红的镶金边披风,深蓝色的绒毛围住脖子,在那吞吐的气息间飘荡。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得令人心碎。

“是你。”他亦说到,隔着氤氲的雾气去看重禾,这个女人总是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只因能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一丝雀仙的气息……

看出骨遥眉间轻染的惆怅,重禾开口了,“莫不是又想起了旧人?”

“是啊。”骨遥并不隐瞒,“每次看见你,就会让我想起她来……”

“那么,她是?”重禾抬着眼看着骨遥,“是你喜欢过的女子吗?”

似乎在说出口后才有所察觉,其实她和骨遥并不很熟,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越距了,感到尴尬,重禾连忙笑着解围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无妨。”骨遥的眼神轻轻地落到了她的眉间,“长公主也喜欢梅花吗?”

“是啊……”重禾轻轻地说,“我喜欢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不像我这般,是个病秧子,什么事都做不好。”

“长公主,你又何必这般妄自菲薄呢?”骨遥安慰到,“其实,我也自小体弱,但坚强是一个人的品性,你如果相信自己,便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

“那你的言下之意是,你相信我能做好很多事情是不是?”重禾有些激动地望着骨遥,“那你……可不可以……为我折花?”

“折花?”骨遥望向那开得正盛的梅花,这么美的事物,如何忍心去折呢?

“在我们青丘,折花代表的是永恒的祝福,花虽然很美,但终有开败的一天,不如就趁它正盛的时候折下,永远地留住它最美的一面。”重禾解释到。

“是这样。”看来最美的东西只有在它最灿烂的时刻陨落,才会被人们永远地记住和怀念,“那好。”骨遥说着,伸过手去轻轻一折,一朵漂亮的梅花便夹在指尖,“我来为你戴上吧。”

正要伸手,却被安公公一栏,“美人,不可,你已是陛下的后宫,处处要注意自己的行径,若是被多事之人看了去,恐生事端啊!”

然而那只手却直直地越过安公公的身体,将那朵漂亮的梅花插到重禾的头上,“为我喜欢的女子而做,我不后悔……”

重禾便是在这一刻深深地爱上了骨遥,那句‘我喜欢的女子’让她不禁心花怒放,这是表白吗?如果是,她愿意追随他,天涯海角,就算是奔逃流亡,亦不后悔……

“长公主,祝你永远幸福。”骨遥说着,缓缓地消失在了这场漫天的风雪中。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还在恍惚,身旁的侍女七七忽然轻扯她的衣袖道,“殿下,你看那边……”七七微低着头,有些尴尬地说。

重禾顺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公输静瓷竟在不远处用那伤情的目光注视着她,方才她与骨遥的那一段浪漫邂逅,被他倾数收进了眼中,看着别的男人为自己最爱的女人戴花,静瓷的心底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我们走吧。”重禾在看到他后立刻收回了目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我和他之间,早已一刀两断。”重禾撇过脸去,扶住侍女的手便一路走上了轿。

望着那毫不留情的背影,静瓷的心底纠结到了极点,“重禾。”他唤着她的名,在那雪里走出了好几步。

“金尊大人啊,去不得啊。”宋公公说着拖住他,“你跟那骨遥不同,你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后宫们的楷模,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眼里啊。”

静瓷这才停了下来,八年了,这八年来,他能做的,始终都是忘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每一次的决绝转身,望着她那锋利如刀般的眼神狠狠地切入自己的心底。

这八年来,他本以为她会一直地爱着自己,即便是恨,也是记着自己,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可如今,看到眼下的场景,他才恍然大悟到,原来,她的心是会变的。

陛下的心变了,是因为骨遥。

她的心变了,竟也是因为骨遥么?!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不如那个骨遥么?!

静瓷听见自己的心在嘶吼在咆哮,然而他却不能痛快地抒发出来,在这宫里,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受到束缚,任何任何!

“我一定要去找她,要去找她问个清楚。”他自言自语着,强忍住心下的翻腾,带着万分的迷离说到。

于是在重禾进入寝宫的时候,一个人及时地捂住她的嘴巴,继而反手将门关上,这一切做的极其漂亮,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别怕,是我。”静瓷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放开了手。

第三十六章

“你?!”重禾还是惊讶道,这么多年了,他始终都没有来找过自己,一次都没有,如今还来这里干什么?

“重禾。”

“别叫我。”重禾避开他,走到寝宫的中间。

“你知道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的,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就是死路一条。”静瓷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这八年来,我因为懦弱从没来找过你,我也知道当初是我辜负了你,但是,这八年里,我对你的感情从来、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背对着他,重禾深深地吸了口气“别提过去——”她说着闭上眼睛,“一提我就想到你当初是用怎样的花言巧语骗到我,又是用怎样的铁石心肠丢下我,公输静瓷,在你抛下我义无反顾地去勾引我姐姐的时候,我对你就已经死心了,八年前就已经死心了!”

“你对我早就死心了?”静瓷眨着朦胧的双眼,泪已然掉落在唇边,却是扬起嘴角讽刺地笑,“重禾,如果说你对我早就死心了,那你现在就喊人,你喊啊。”

“公输静瓷,你别逼我。”重禾一字一顿地说。

“逼你?是你在逼我。”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扶住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骨遥?是不是?!”

“是。”重禾故作轻快地说,“他比你勇敢得多,不要说在这宫里为我戴花了,就是在这宫里跟我说上一句话你都不敢,你怕被人发现我们的过去,你怕会影响你尊贵的地位,公输静瓷,你是如此虚伪,如今我已将你看透,还喜欢你什么?”

她的话顿时叫他的心千疮百孔,“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虚伪的小人。”

也难怪,她并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他身上还有整个公输家族,曾经毁在他手里的公输家族,他发过誓,要在他的手里重振起来,而这一切,却都是建立在地位和权利的基础上。

否则,他又怎么甘愿过如此的生活?怎么甘愿匍匐在一个女人的脚下逢场作戏?

“重禾,我只能告诉你,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更不是为了我自己。”

重禾听罢,只是冷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今生,你都是背叛我了,我要的是一个敢为爱情勇敢的男人,而你不是那样的人。”

“呵……”他终于放开她,泪水镌刻在双颊上,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里,自己一败涂地,而那个暗自守护八年的女人,终是要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了……

不想要的,硬是塞给自己,却还要笑着收下,而想要的,纵使一步之遥,都要哭着放弃,这、便是宫中的规则,这、便是做为人来说,最大的荒唐和无奈。

……

而于骨遥来说也是一样,女王今夜翻了他的牌,他害怕的一切还是来了,不容商量和考虑,是霸道与强权。

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他只知道无论她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要顺从,只要顺从就好了。

她让他吻自己的额头,他便去吻,让他吻自己的脸颊,他便去吻,让他吻自己的嘴唇,他也便去吻,他随着她的指令一直向下,像是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木头人。

终于熄了灯,门外的安公公望向幽深的星空,不禁暗道,苦了你了美人。

天微亮时,女王就已经醒了,她侧身俯在骨遥的身边,望着那还沉在睡梦中的脸,忍不住地用手轻触,“骨遥,我的男人,如此迷人可爱的男人……”女王说着,眼里闪过极其爱怜的光芒……

寅卯之交时,女王已经匆匆地离去了,看到女王走远,安公公才进到寝宫,俯下身去轻唤了声,“美人?”

骨遥虽不说话,眼角却滑下一滴泪来。

其实,这一夜他都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说话,不想睁眼,如果能就此睡去,那便是真好……

安公公又轻唤了两声,见骨遥还是不应,便默默地关上门出去了。

……

傍晚的时候,雪竟停了,霞光透过薄薄的云彩洒下来,洒在女王金色的华服之上,站在那高高的轩辕台上,女王霸气地俯瞰这青丘万物,错落有致地房屋、良田,绵延不绝的万里山峦……

身后一个声音,“陛下,如今这‘九转御颜丹’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上桑。”女王依旧负手而立,“本王命你去调查清渊的下落,还是没有结果吗?”

“臣愚钝,还是迟迟查不出那清渊的下落……”上桑真君说着上前一步,十分恭敬道,“如今也就差这清渊,若得其中的灵力,别说是这令容颜不老的九转御颜丹,就是那令人永生的‘金风玉露丸’也不在话下。”

“这么久了……连你都找不到……”女王说着,神情不由得狠戾起来,当年,那个狠心的女人究竟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她想起自己母亲的脸,重嬴女王,在她面前喝下了她亲手调配的那碗毒茶。

“重双,你!你!”重嬴用颤抖的手指住她,“你竟然谋害你的亲生母亲!”话音刚落,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重嬴痛苦地看着那时年幼的重双,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然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弑母篡位。

“反正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你早点去了,我便早点继位。”重双云淡风轻的模样,“谁叫你死活不肯把清渊的秘密告诉我,既然你不把我当亲生女儿,我又何苦把你当作亲娘?”

“呵……想我重双前世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竟会生出你这么个灭绝人性的女儿!”重嬴说着,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如今,我就是死也要守护清渊,你休想知道半点关于清渊的秘密,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重双,你别再枉费心机了!”

“好。”重双挑起眉头,“那你便死在这殿中吧……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做的,也没有人会替你报仇,你就恨吧,恨你当初为什么生了我……”

霞光渐渐地湮灭了下去,望着远处漂浮的黑云,女王的眼底是更加浓重的暴戾和不甘,重嬴,你以为没了你,我就真的找不到清渊吗?!我重双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是这个国家永恒的王,我要长生不老,我要世世代代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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