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餐
喰本来想,找个人变成他的模样,然后取代他的身体但不承担对方的生活。
甚至想着,干脆顶着这个人的脸,过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假装失忆什么的。
可是,一旦继承了一个人的记忆,就会顺势受到一个人的思考方式,处事态度影响。
不说继承的多彻底,但多少会对喰的行为和决断产生偏差。
可靠实验证明环境影响人的性格,自己取了十束多多良的记忆,想处于观众的地位体会了一遍他的成长环境,那种温吞平和,像个老头子一般的性格,即使在舅舅喝酒赌钱输的连白面都买不起,两人就这么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饿肚子时,十束都会笑着说:没事没事。
换做是喰,他会直接去找能吃的啃一啃解饿,而不是想着先安慰别人,不去满足自己的需求。
如今,他有个不得不照看的人,人家还是个王,时刻处于危险中,而现在对方有了个特别大的威胁,那威胁是个凶煞,专业诛王百余年,特么还是自己招来的!
哎呀妈呀我很想拍拍裤子走人,但为何现在我的良心如此地谴责着我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点混乱,对于王,民众的概念清晰又模糊,隐约知道概念,但真正见到脸的真不多。
而现在,那个站在高处红头发的人,无论外形举止都很像赤王,而另两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能力,也不是一般人。
围观的民众纯粹抱着看现场版大片的态度,站在外围看着云霄飞车上3个人的动态,而且,scepter4现在还没来,正好多看看。
喰低头,还能看到一些小孩子很好奇地凑上来。
大人都是怎么看小孩的?不知道聚众斗殴看热闹会造成误伤吗?真是世风日下!
“风华……”喰背着尊随手抖了张风符,让风卷着沙尘遮住众人的视线,而接下来,他却发现,自己那一点蔽目的手法成了摆设。
周防尊站在周身的火焰涌动着,想岩浆般散发着蒸腾的热气,仿佛是能量的源泉被开了封印盖子,开始源源不断的溢出,扩散。
那火焰的力量,喰不敢想象,若是他,可承不住1分钟,可尊却乐在其中的模样。
不如说,是太久压抑的力量终于有爆发的理由了,于是便尽情地释放起来。
尊的双瞳微微放大,而他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晷玩时空跳跃时造成的扭曲,而是力量的纠集。
火的力量在受尊的召唤,凝成了一柄红色的发光体。
那是一把巨剑。
喰第一次亲眼看到达摩克利斯之剑。
带着缺口的剑悬在尊的头顶,从喰的角度仰视去,那残缺的剑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那不安的压迫感让他不适,同时,想到十束的记忆里,他总是在阻止尊使用这种力量。
达摩克利斯之剑即给予王能力,却也有制裁王的权利。
喰莫名一抖,不敢继续想下去。
而远处,晷一开始停留的轨道上,穿着朋克装的少年又停在那,眼睛瞪得圆圆得,双眼深处已经缩成立瞳,像是猫科动物般看着。
晷发现,面前的王有点棘手。
不同于他在原世界杀的那些人类,原世界的人类大都能力一般,学了点武,或是善用计谋,但真没有会特异功能的,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被临月放进来的时候,对方还告诉自己:在这请自行小心,别总想着杀人,所有的人都比你想的难对付。
例如眼前这个……对方现在周身的火焰让自己都没法靠近对方,更别说下手了。
然而,尊没有等他出手,闭着眼,头微微低下,接着,一股火焰就虽他的意思袭向晷,晷不像喰能比较熟练地适应道术,自然不敢硬碰硬,只是再次跳跃空间消失在原地。
晷这一次消失,时间过了很久,久得让下方围观的人都散了好几个,喰估计着,晷是见情况不利就逃走了。
看得出晷的不顺,只要尊的力量在那,晷就无法得手,那么,这威胁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喰上前一步劝道:“尊……适可而止哦。”
尊身形一顿,半晌,抬眼,从火焰的热度造成的空气的波流里看来喰一眼。
那眼神很熟悉,十束记忆里常有,每次十束制止尊使用力量时都会被对方这么白一眼。
随后,尊就会敛起火焰,恢复那面无表情的沉默的王的形象,二人的配合无比默契。
涌动的火焰逐渐平静下来,喰见那逼人的焰气淡了,也敢上前靠近尊了。
“只是吓唬那个小鬼的话不需要真的动用王的力量,你也知道它多不稳定吧?”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喋喋不休,喰摆出传统的十束式说教。
“烦死了……”尊立刻拉下脸,不耐烦地哼了声,语气不善,但还是也走向了喰。
也只是这一个瞬间,喰前方的空气发生一阵扭曲。
眼前一花,喰只觉得,一只拳头重重打在肚子上,猝不及防地,像是有股重铅深深打进胃里,那迟钝的痛感让他思考能力都暂时失效,只有僵在那捂住肚子一声都出不了。
而疑似逃走的晷,在等待良久,见两个人都放松了警惕,便立刻转移了目标。
他想杀王,但这个王太棘手了,他周身的火焰是极佳的武器也是最好的防卫,火焰不散,他就没法近王的身。
但是,这个王的弱点也太好找了。
就是饭桶喰,或者说,是饭桶喰变的这个人。
对方一句话就能让王解除戒备,多棒的关系,可以让王的焰气不再咄咄逼人。
所以,晷决定,将他扳倒,以他为诱饵,肯定能让这个王束手就擒。
拎着喰,晷勒住对方的脖子,跳跃到离尊不远的轨道上。
如愿看到尊不动了,只是安静盯着自己,火焰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晷满意道:“喂,玩火的王,听过一命换一命吗?”
晷先放话,再确定尊真的有在听他的话时,便放心继续说道:“都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我想杀你的臣,如果不想他死,就拿你的命来还,怎样?”
“你脑子进水了……”喰好容易喘了口气,从齿缝里逼出一句话来。
让尊给他卖命,开玩笑呢你。
尊也没说话,依旧那副模样,面无表情,防备不已。
“没进水,至少要杀你这点我是做定了。”晷凑到喰耳边低声说道“而且,我确实有点判断失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我以为你们相处地很好,否则对方至少都会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之类的……”
“缓解你毛线,谁一上来就说一命换一命!”喰咬牙低吼,他也有点尴尬,尊真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这谈话内容太丢脸了不好让尊听到,所以至今二人都是碎碎念一般低声交谈。
“这很简单直白好吗?”来劲了的晷也口吻不善,卡着喰脖子的手也加了力气。
“对方是中国人嘛?你说什么歇后语!”喰被卡地呼吸不顺,额头冷汗直冒,闭上眼。
“啊,还是直接让你这么断气了吧,真是张破嘴只会乱吃乱说。”晷哼了声,一胳膊干脆勒住喰的脖子,直接狠命勒住。
也就在这时,尊突然摊开双手。
周身的火焰渐渐黯淡,消失,而敛起的焰气的王,像个缴械的平凡人一般,摊着双手,做出毫无防备的姿势,站在那一言不发。
“哎呦喂~”晷兴趣来了。
听到晷那声哼唧,喰也从被卡地脑袋发晕的昏花视线里,看到尊的无防备状态。
个笨蛋……你是王欸,刚才不配合的状态不是很好么?怎么突然就缴械投降了?
来,我们看一遍回放:
晷卡着喰的脖子,开始撂狠话:“一命换一命,你不缴械我这就杀了你(xiao)部(qing)下(ren)!”
尊,一言不发,看局势想办法中。
接着,喰和晷开始低语,那模样像是……
“不准威胁王。”
“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你个#¥#@¥@%……”【激将法ing】
“靠之!决定了就你死了!”【被激怒,手用力开始狠命掐】
……
事态没给尊想办法的时间,一切就发生了,淡定的王决定先缴械,让对方先别就这么死了,然后继续想办法。
喰那粒脑子怎么都补不出这一幕戏,于是继续纠结他的。
而不明所以的晷只在乎杀王,便开心地一手控着喰,一手伸出爪子,利爪指着尊,慢慢靠近中。
喰急促地喘一口,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了,然后,快速抽出一张火符。
“火神!”
小股的火焰突然窜出,晷一惊,反射性地跳跃空间去躲避,结果,却忘了自己正带着火焰的源头——喰。
喰第一次随晷体验空间跳跃的感觉。
漂浮在虚无里,周围是扭曲成一团的世界,绿的像植物,褐的像土地,白的像建筑,蓝的像海洋,还有花花绿绿的,在哪见过这色彩却一时想不到它是属于什么物品的,一切都在这个空间被歪曲了,分不清天地,不知道自己是站在,还是倒立着,亦或二者都不是的状态。
喰闭上眼,忍住头晕的感觉,伸出双手狠狠勒住身边晷的腰,使出了吃奶的力,意在让对方勒到肠子都要吐出来……
所幸,这招似乎有用,晷发出不舒服的哼声,跳跃空间的能力一断,二人立刻返回现实。
脚下似乎是某处街道,有学生和下班组在等车,喰的火焰再次找到了目标,一股脑地袭向晷,背勒地耳朵都冒出来的晷直接将喰甩出,让喰带着它那团火去和街道亲密接触,然后转身想继续逃。
摔在地上,撞到了一边的电车,喰痛的死去活来,伸手想摸摸疼痛的后脑,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
靠,变回原形了!
心里骂了身,喰立刻跳起来,也没管自己身子下垫着的电车的状况,窜上前去一口咬住晷的耳朵,他当然不能被丢下,被丢在这不知名的空间里,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痛死了!饭桶松口!”柔软的耳朵被袭击,晷尖叫起来,周围的空间又开始扭曲。
“吾放,快惹我会序!(不放,快带我回去!)”嘴里咬着晷的耳朵,喰含糊不清嚷着。
晷都很惊讶自己居然听懂这畜生在嚷嚷啥,意念一转又把空间移回了一开始的游乐场。
“下来嗷嗷!”晷尖叫,伸手想捉喰,结果却只有一爪子软软挠到耳朵的份。
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浅褐色,额头一撮黄毛的晷愣了下,继而疯狂地甩脑袋。
这一举动成功甩开了喰,白色的小动物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四只爪子着地立起来,对着褐色毛的动物龇牙咧嘴开始耍狠……
“……”一边,尊眨眨眼。
这两只一看就很蠢的动物哪来的?他的十束多多良和那个欠揍的小鬼去哪了?
40、第四十餐
一白一褐两只小动物正在对峙,气势汹汹,娇小的身躯里迸发出巨大的光和热,那顺着二人目光厮杀的杀气都快具现化了。
轰轰隆隆,电闪雷鸣。
白毛的小动物像狐狸,三角形的大耳朵立起,毛都炸开了,露出的犬齿对着褐毛的小动物闪寒光。
相比之下,褐毛的小狗看起来非常时尚,额头染着一撮黄毛不说,脖子上还挂着项圈。(晷:谁是狗啊!还有,你对我天生的引以为傲的毛色有什么不满吗?!)
褐的一看就是家养的,白的一看就是放养的。
所以,尊觉得白的会赢……
等等,为什么他要关心两只动物的打架?
摇摇头,尊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克制情绪波动过头导致对生活的品味严重降低,而那只白色的动物则在此时迅速出爪,像脱膛的炮弹砸向褐色那只,以自杀式冲击成功把对方撂倒,然后借助体型上的优势把对方按在地上撕咬抓挠。
喰总算起来比晷多活300年,这300年的胡吃海喝不是盖的,单块头上就比晷大一圈,这在不凭能力单凭体力的原始战斗里占据极大优势。
毛茸茸的爪子抓在身上伤害效果不大,但累积下来却不可忽视,晷怒急,嚷道:“你就会耍花招了!有本事拼能力,这么野蛮你算啥!”
喰继续挠,边挠边反驳:“哦呵呵,我比你多活300年可是你前辈!这叫扬长避短,学、着、点~”
二者的对话在人听来只是唧唧呜呜的不明叫唤,在尊看来,仅仅是:白的果然是野生的,家养的打不过他。
如是想着,尊将一边掉落的外套捡起来,抗在肩上跳到地面上,准备离开。
十束多多良不知道去哪了,无论去哪,最后总会回『HOMRA』的,他要先回去看看。
还有,安娜也是,这一遭玩地三人全盘走散,够折腾。
而喰也注意到尊的举动了,爪子下一松,想跟着尊离开,而下一秒,一道刀光划过尊的面前。
刀光劈开了轨道,断裂了地表,裂纹断口上均残留着些许青色的火焰,那颜色喰知道,是属于scepter4的能力。
scepter4,全称——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冗长的一串字看起来很高大上,说白了,就是一票能力者成立的来约束其他能力者行为的组织。
如果需要更直白地介绍,那就是——公务员们。
十束兄那二十多年的记忆总结出的四个字让来自天朝的喰压力山大,特别是,在看到为首那个看起来斯文轻浮的眼镜男人走到尊身边,手里出鞘的刀闪着点点寒光时,更是直接放手不再管晷,撒开蹄子就奔向一边的尊。
晷见对方放爪了,当即顺着轨道蹿到地面,风似得逃走了。
“饭桶,下次再见就是你死期!”
被撂下的狠话消逝在风里,而接收者早拿出比出膛炮弹更快的速度窜向他家王了。
按照十束的记忆,尊和那个眼镜男——宗像礼司还是高中同学,作风和信仰完全相反的二人,自一个当上赤王,一个当上青王后更是小摩擦不断。
而且,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较严重的损坏迹象,这使得宗像礼司不断出现在尊的身边,在尊即将出手或出手时,以剑制剑对抗他。
就像现在,青之王扶了扶眼镜,沉稳冷静道:“周防,提醒你下,就在刚才,你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经濒临极限,如果你继续从德累斯顿石板提取力量的话,那我就必须杀了你。”
“呋……”尊轻笑一声,完全不在意那份威胁,“无所谓,倒是你宗像,这次赶来的时间真慢啊。”
宗像礼司低头,镜片打出一层白光:“我只能说你挑起事端的地方变得更没品了,游乐园?想让儿童瞻仰你王的英姿吗?”
“一如既往的死板毒舌。”尊倒是没有反驳宗像的话,挑起事端什么的他认了,即使他不承认,眼下这一切,当事人只剩他一个,那所有矛头当然都会指向他,不是吗?
“尊哥——”远处,赤组的人也赶来的,为首的是踩着滑板的八田,后面,镰本顶着大肚子气吁吁地跟着,非常吃力但却咬牙跟住。
“尊哥!”踩着滑板没头没脑冲上来,宗像见状,自然倒退一步,让八田插到他与尊只见,防备重重瞪视自己,“青色的家伙,又来找我们王做什么?”
宗像没说话,而尊则问道:“八田……”
“什么事尊哥?”立刻回头看着自己的王,八田那双眼睛立刻充满崇拜之情,灼灼看着尊。
“安娜……还有十束,他们回去了吗?”尊缓缓说道。
“蛤?”没想到对方问这个问题,八田一愣,随即拿出手机,道“不、不知道,我问问草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