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包子 穿越 七)——温暮生

作者:温暮生  录入:07-09

何况纵使抛开别的不谈,那位四殿下的相貌,在男子中也是一等一的,想到这里,庞秋水不禁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起来,她到底还未过少女怀春的年纪,总会对俊朗翩翩的如意郎君抱有期待,而已司空旭那等英俊的样貌,足以满足任何女子的要求了。

瞧着镜子里开始泛红的脸,庞秋水忽然有些难为情起来,瞧着脸上养颜的香粉已经抹匀了,便不再胡思乱想,吹灭了蜡烛,走到床边躺下去睡了。

只是这一夜,庞秋水觉得自己睡得并不好,她好像是太过于思春了,总觉得脸颊上烫烫的,一点都不舒服,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直到天色大亮了才朦胧地醒过来。

她起床都是有几个贴身的丫头服侍的,庞秋水坐在床边松了松筋骨,拨动了帐帘上挂着的一个小铃铛,一大早就候在外边的丫鬟们立刻端着水盆和毛巾鱼贯而入,低着头在屋子中央成排站好。

庞秋水的贴身侍女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叠得四四方方的,撩开帐子走进内间,打算伺候庞秋水洗脸。

庞秋水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打算等着侍女将她脸上敷了一夜的香粉给擦干净,结果等了半天却没见着侍女的动作,不禁将眼睛睁开,见着侍女半举着帕子,就站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却没有再上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定在了那里一样。

庞秋水心中奇怪,正要出声呵斥,目光却在这时落在了侍女脸上,发现侍女正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脸色白得像纸,下颚还在不断颤抖,好似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

“糊涂东西,干什么呢,还不快来伺候我洗脸!”庞秋水瞪了她一眼。

到这时,那侍女才回过神来,手一抖,竟然将手里拿着的洗脸帕掉到了地上,磕磕巴巴道:“小,小姐……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庞秋水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顿时也跟着愣住了。

自己的脸上……怎么摸起来坑坑洼洼的,还有一阵阵的刺痛感?

她心里滑过一丝惊恐的念头,立刻起身扑倒梳妆台前,死死盯着铜镜里自己的脸。

然后,凄厉的惨叫声近乎响彻了整个昌盛侯府的后院:“呀!!!”

待庞春燕心急火燎赶到庞府时,庞松已经坐在正厅里,脸色愁云密布。庞春燕走进屋,想也没想便对庞松道:“父亲,听闻妹妹忽然得了疾病,这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看看吧。”庞松表情阴郁,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阴沉。

瞧见庞松的模样,庞春燕只觉得一颗心落了下去,她原本坐在家里,骤然听见庞松派人传来的口信,还只当是庞秋水是得了风寒之类的小病小痛,庞松会不会太大惊小怪,结果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得了庞松的首肯,庞春燕立刻绕到后院,直奔庞秋水的屋子,见她房门紧闭,而侍女都被赶到了外面,一个个表情活像惊弓之鸟一般,她忙道:“二小姐呢?现下如何了?”

“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正在里面,不过……”其中一个丫头对她屈了屈膝盖,“二小姐不让奴婢们进去服侍,奴婢们担心出事,大小姐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吧。”

庞春燕点头,推门走进了屋子里。原本敞亮的房间在这正午时分居然阴暗得不行,庞春燕定睛一瞧,原来是屋子里能放下的帘子全都放下了,重重幔帐里,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影伏在最里间的梳妆台上。

她撩开那一层有一层的帐幔往里走,见着趴在那的人果然是庞秋水,她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小声抽泣。

“妹妹……”庞春燕担忧地将手放在庞秋水肩上,庞秋水身子却忽然一颤,往里躲了躲,避开了她的手,哽咽道:“姐姐你走吧,我现在的样子当真不方便见人。”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看见庞秋水还愿意同他说话,庞春燕的心定了些,料想事情应当不会太严重,“父亲也对我模棱两可的没有说清楚,只说你是病了,你跟姐姐说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姐姐也好替你找大夫啊。”

“没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只是我的脸……”庞秋水一面哽咽着说话,一面抬起了头。

她那张脸映入庞春燕眼里的一瞬间,庞春燕的瞳孔便猛地一缩,身子也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怔怔道:“这……这……”

屋里光线昏暗非常,但依旧能将庞秋水一张脸看得一清二楚,她原本青春靓丽,吹弹可破的肌肤好像一夜之间不见了,从额头到下颚,全被密密麻麻的疹子占满,那疹子不似一般的皮疹,而是又大又饱满,外围鲜红,内里发紫,足足将庞秋水的脸部轮廓胀大了一圈,现下除了五官能依稀辨别出是庞秋水的模样,哪里还有她平日里半点貌美的模样。

“姐姐,我的脸是不是毁了。”庞秋水好似又要哭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昨夜都还是好好的,今晨起来突然就……”

“你别慌,别慌,想来只是吃错了东西起的风疹,服两贴药便会好的。”庞春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面安慰庞秋水一面道:“我这就去找父亲,让他给你请大夫。”

说完,庞春燕又急急出了屋子,再度找庞松商量去了。

其实早在庞春燕来之前,庞松就已经派人前去请大夫了,不过是因为庞秋水毁容这事太过事关重大,未免走漏了消息风声,庞松不敢请城内的大夫医治,于是派人快马加鞭出了城,去临近的县镇中请大夫,等大夫请回来,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那大夫不过是附近县城的一个老郎中,被庞松引入庞秋水房间后,细细观摩了庞秋水那张狰狞的脸半晌,才下了结论道:“贵府小姐所患的不像是一般风疹,而像是中了毒,至于所中的是何毒,请恕老夫眼拙,这一时也看不出来,敢问贵府小姐可是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毒?”听见这话,无论庞松还是庞春燕都愣住了,急忙朝一边的庞秋水的贴身侍女问道:“说,小姐都吃了什么!”

“小姐用膳都是同老爷你在一起用的,也没有吃零嘴的习惯,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侍女跪下道,“不过小姐这几日睡前都有用香粉养颜的习惯,问题莫不是出在那香粉上?”

“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拿来验过!”庞松一声呵斥,那侍女立刻起身,从庞秋水的梳妆台里边翻出了一堆各式香粉,在桌面上排开。

老郎中走过去,一盒一盒仔细验看,最终端起一盒精美的香粉道:“果然是香粉中有问题,这盒香粉里,被人掺了蟾蜍的背毒。”

庞松阴沉的目光落在那香粉盒上,阴沉道:“这又是种什么毒,为何我从未听闻过,会对性命有碍吗?”

“蟾蜍本就是十分常见的东西,此毒也对性命无碍。”老郎中抚着胡须道:“所谓蟾蜍背毒,就是从成年蟾蜍背后弄胞中所提取出来的毒液,此毒效力不强,即便吞服也不会害人性命,但是却对人之肌肤十分有害,稍微接触还好,若是接触得多了,毒素浸入皮肤,便会使得皮肤上有疹子突起,并且很快会逐一化脓,形成脓包,直至最后变得和蟾蜍的背部一样满是胞瘤。”

“什么……”老郎中刚一说兰,庞秋水便被吓呆了,她不自觉摸上自己凹凸不平的脸,“那……那这东西要如何治?”

“此物并不致命,对人的身体也无甚影响,只不过是瞧着难看了些,也并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等它自己痊愈,但是痊愈之后也会留有疤痕,无法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老郎中一番话,仿佛将庞秋水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无法恢复从前的模样……?”庞秋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即便我好了,也要带着一脸疤过日子?”

“此物的特性便是这样。”老郎中一板一眼地解释着,“姑娘脸上的疹子,会逐渐胀大,形成脓包,然后脓包再破裂,流出脓水,等脓水全部流干净了,伤口结痂以后,便等于是好了,只是这样一番变化下来,是肯定会留疤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知道了,多谢大夫。”庞秋水还想说话,结果被庞松先一步将话头接了过去,他让下人好生将大夫重新送走,然后便坐在那里沉默不言。

“父亲,这庸医想必是不会治,不如我们找太医,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庞秋水扯着庞松的袖子哀求道:“难道父亲要看着女儿我顶着一脸疤嫁给四殿下不成!”

“你也知道你要嫁给四殿下?请了太医来,然后让四殿下知道你这张脸毁了,你难道认为她还会和你拜堂?”庞松一把甩开庞秋水的手。

“父亲,此事想必是有人要谋害妹妹,只要查一查那香粉是从哪里来的,就能找到凶手。”庞春燕在一旁道:“竟然用处毁人容貌这种伎俩,实在是太下作了!”

“查?你想怎么查?用什么理由查?难道你当真想把你妹妹这张脸毁了的事情抖得人尽皆知?”庞松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个来回,“此事必须瞒下来,断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至少要瞒到秋水成为四皇子妃之后。”

“父亲!”庞春燕惊讶地张大嘴,“妹妹已经变作了这副模样,你还想让她嫁给……”

“这场婚事已经定下了,断然不能作废。”庞松的表情看起来很坚定,“而且你说,你妹妹如今变作了这幅模样,不顺水推舟和四殿下成亲,日子久了纸总是保不住火的,总有一天毁了容的消息会传扬出去,到那时,又有谁敢娶她?难道她要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就算女儿成功嫁过去,可等四殿下发现了女儿模样,女儿岂不是……”庞秋水踟蹰地将话说了一半,就被庞松打断,“四殿下不敢将你怎么样的,礼已成,堂已拜,生米煮成熟饭,无论他愿不愿意,你都会是她的正妃,何况四殿下还要我的扶持,只要有父亲在,你的地位便无人可以动摇。”

“可是……”

“你放心,四殿下娶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你可以借由这桩婚事得到皇子妃的名位,而四殿下也可以藉由你同父亲我达成同盟,这才是这桩婚事最关键的目的,换言之,无论你长得什么模样,美也好,丑也好,都同这桩婚事没有半点关系。”庞松语重心长地看着庞秋水,“何况如今你若是不嫁,往后还有谁能娶你?父亲也是在为你考虑,就算你日后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妃,那也是皇子妃,总比呆在家里一辈子守活寡强!”

192、

宁仲坤很奇怪,为何庞秋水忽然之间不出门了,他约了对方几次,想让她给支支招如何能将宁渊从国公府里撵出去,可即便口信递进庞府去了,对方也都以婚事将近,不宜见面的理由给推了出来,这让宁仲坤压抑非常,这庞秋水之前可是主动来找他的,怎么忽然之间倒变得矫情起来了?

宁仲坤这番动作,自以为别人没有注意到,却尽数被宁珊珊留心看在了眼里,看见自己哥哥如此频繁地在约见庞秋水,宁珊珊一面怒其不争,一面幸灾乐祸,庞秋水忽然之间闭门不出,只怕是……已经着了自己的道了吧,这样也好,重要等哥哥发现那丫头一张脸已经给毁了,必然会躲之不及,哪里还会有心情跟皇子争一个丑女人。

不过宁珊珊同时也很好奇,那庞秋水如果当真着了自己的道,怎么一点信都没有传出来,按道理如果她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于情于礼,都该将同四皇子的婚事退了吧,可瞧着庞家人不光没有半点退婚的意思,收贺礼依旧收得如火如荼一点不见手软,莫非,庞家人打算隐瞒此事,然后让毁了容的庞秋水,嫁给对此事茫然不知的四皇子?

思及此处,宁珊珊只觉得又荒谬又可笑,当然,她一点也没有要去提醒司空旭的意思,一来这样会暴露出庞秋水的脸是她动的手脚,二来司空旭从前曾上宁国公府求过亲,如今却转而要去娶庞秋水,即便宁珊珊自持不会嫁给司空旭,出于女人的那么一种优越感与自尊心,她也乐得看司空旭的笑话。

而很快,四殿下迎娶皇子妃的日子也到来了。

华京近段时间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只要是同皇室有关的喜事,就必然会出岔子,有婉仪郡主和宁逸才那半途而废的荒唐婚事在前,现在四皇子再娶亲,民间不禁有人开起了玩笑,议论这桩婚事会不会又变作一场乌龙。

毕竟说起四皇子司空旭,还有另一桩要闻,在好几年前,四皇子曾在江州看守行宫的时候,皇后曾下懿旨赐过一回婚事,但那桩婚事的结果却出奇的可笑,新娘子竟然是怀着身孕来成亲的,而且肚子里的种和这位四殿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饶是那桩亲事虽然最后没成,可司空旭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依旧一路从江州传来了华京,闹了好一阵的笑话,如今司空旭要再娶亲了,这桩陈年往事也免不了再被人拎出来闲话一二。只是如今的司空旭和那时候比起来地位显然要好一些了,娶的女子也是如今在华京称得上一声显赫的昌盛候嫡女,与江州那等山窝野鸡是没办法比的,所以闲话归闲话,倒也没有人认为历史会重演。

“皇上倒也舍得,竟然赐给了四皇子一处这样好的宅子做府邸。”宁渊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看着路边的高墙大院,砸了咂嘴。

之前皇帝曾将舒惠妃的娘家府邸赐给司空旭做皇子府,可自从舒惠妃和司空玄回宫后,皇帝又将这府邸收了回来,转而赐给了司空玄,司空旭挨了这一巴掌,还要拱手将自己砸了大钱修缮一新的皇子府拱手让出去,难免意难平,皇帝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这回也算是对司空旭有所体谅,将城南曾经的一处空置的亲王府整理了出来,重新赐给司空旭以供他成亲。

大周的各类府邸规模是有制式规定的,如果身份不高,府邸便不能过大,不然便是僭越,在华京中,如果说皇宫是一处规模庞大的府邸,那么亲王府,便可算作是第二类大了,规模要超出皇子府许多。

“你们皇帝这么做,只怕有不少人要误会了。”呼延元宸坐在宁渊身边笑道:“分明还只是皇子,却赐给他亲王规模的府邸,这里边的意味深长,只怕够得那些喜欢揣度圣意的官员琢磨许久呢。”

“虽然是亲王府邸,可也得瞧瞧是什么样的亲王府邸。”宁渊笑道:“这所亲王府,从前是庆王的府邸,庆王是先帝幼子,曾经诸位皇子中最先得封亲王的一位,曾备受荣宠,却因为与当今皇上争夺帝位,功败垂成后被押解到菜市口处刑了,受的还是车裂之刑,至于庆王的其他亲眷,都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整个庆王府血流成河,没有一人幸免于难……如今皇上将这里赐给四皇子,到底是有吹捧之意,还是敲打之意,的确够得人琢磨了。”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也绕到府邸正门口停住了,二人互相扶着刚下车,便瞧见司空旭一身喜服,正站在大门口迎客。

看见宁渊,司空旭的眼神立刻凝了一下。

虽然已经知晓了他没有死,可是在那之后真正见到他,这还是第一次,司空旭目光从宁渊含着笑意的眼睛,一路滑到宁渊虽然藏在袖子里,却依稀能辨认出是同呼延元宸牵在一起的手上,眼角挑了挑,故意对他装作视而不见,只对呼延元宸点点头道:“永逸王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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