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独揽江山——长乐思央

作者:长乐思央  录入:07-10

虽然离厉后仙逝已有半年之长,苏府这寿宴还是办的一点也不张扬,请的都是平日和苏府交好的官员,还有一些身怀武艺脾气也怪的江湖人。一张桌子能坐十个客人,这些人加起来也就摆了五桌酒。

客人里头武将居多,慕白一向与苏府交好自然被邀请在内,太子那里也是送了请帖的。至于启文帝,他是不需要请帖也随时能够坐在上席,而此时他还沉浸在亡妻之痛里头,自然不会想过来看别人喜气洋洋的样子。

至交好友家里头办喜事自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慕白穿了便服,大早便提了贺礼过来苏府,帮着苏之冉迎接了好些宾客。

如今那寿礼就挂在苏府的墙上,是用一百种字体写出来的百寿图,底下还有个小小的印章,里头是庆安居士四个小字。

太子送的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比如鹿茸百年山参类,自然比不得安王的寿礼开的出彩。

四十来个人,苏府的寿宴又不比皇家那般诸多讲究,宴席一开底下就闹哄哄的一片。

因为今天客人各色人士都有,除了讲些俏皮话,这些人谈的最多也就是送给这寿星的贺礼。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送玉佛的,宝剑的还有风干的百年蜈蚣的。

“安王真是好笔法。坐在东面的紫金光禄大夫看着那百寿图开口称赞。

“俺们这种粗人可不懂得什么笔法笔锋,不过看着这么多种的寿字就喜庆。要是有时间,等宴席散了俺去求安王下次也给俺老丈人写个,用不了这么多个寿字,几十个就够啦!”这嗓门大的是个黑脸的汉子,大名常喜,草莽出身,跟着苏将军身边五年,前不久刚封的宁远将军,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和没心机。

慕白的位置在苏之冉的左侧,和这一桌离得不算太远,他耳力甚佳,听到这壮汉颇是厚脸皮的讨要,侧过身子笑着刚想说些什么,和那武官邻桌坐着的老史官就出声斥责了这厚脸皮的常喜:“这百福图可是有讲究的,哪能随随便便乱写!”

这说话的史官刚刚从位置上退下不久,如今七十有三,为人刚硬,是老学究做派的人物,对书法文章极其讲究,最见不得人这样轻慢文字。

老史官吹胡子瞪眼,那常喜也是个暴脾气,因为书读得少,大老粗一个,偏偏最讨厌这些文人唧唧歪歪拿他不懂说事,也不记得这是自家将军的寿宴,眼睛瞪地铜铃大对着那老先生就把手里筷子给折了。

那筷子一断这气氛顿时就僵掉了,苏将军在和几位好友谈得乐呵,苏之冉在招待另一桌的客人也没注意这边,倒是和那老史官同桌的一个年轻文官连忙出来打了圆场。

可惜他没能镇住,气氛变得更为尴尬了。还是慕白起了身,过来说了两句:“本王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说罢,将那茶一饮而尽。

这两桌的客人也纷纷站起来敬酒,正奇怪安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慕白看了看墙上的百寿图又开了口:“今日是苏将军寿宴,除了寿星和寿礼,其他一律不谈,诸位觉得如何?”

这显然是安王瞧见了这对峙出来平息事情了,那史官人老但面皮薄,自然是摆摆手,由人搀扶着坐下来,“安王都不说什么,老夫自然没什么多余的意见。”

有苏府的下人乘着几人交谈换了那常喜折断的筷子,和史官不一样,这新封的宁远将军常喜确确实实是个厚面皮子的,这时候见正主来了,还真双手抱拳行了礼就问出口来:“鄙人常喜,老岳山过几日就要六十大寿了,也不懂的这百寿图有什么讲究,只求讨个喜庆,在这里向安王求个六十寿图,要是安王实在看不起咱们这等大老粗,这也就算了。”

周围的人脸色这可就变了,安王文采出众在文人心中地位可不低,而文官和武官之间的矛盾本就多。要是慕白拒绝了,按这常喜的话,岂不是看不起武官,但要是这样就应了,那安王实在是太懦弱可欺,丢了丢了文人的面子,更是丢了皇家的面子。

慕白脸上倒还是笑颜色,看着得意洋洋的常喜问了这么一句:“不知宁远将军打算用几座城池来换?”

满座立刻哗然一片,常喜立刻脸涨成猪肝色,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安王这是什么意思,要是要酬金,我也不是拿不出来的,这天下都是圣上的天下,末将又怎敢拿圣上的城池来换?!”

这回慕白收敛了笑意,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沉下声就开了口:“那宁远将军可知,这庆安居士的字画为何能一字千金?”

还不是因为你地位高才,那些商人心又黑,常喜自然是不敢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加上慕白毕竟是天潢贵渭,冷脸的样子还是极有威慑力的,他也就顺着问了一句:“那是为何?”

“自是因为庆安居士向来只赠字画,而从不买卖。”底下有个文官抢着回答,那是张丞相的得意门生,也是今年的新科榜眼。

慕白又接着问那常喜:“宁远将军认为今日的寿星佬为我泱泱北国攻克下多少城池?”

“苏将军十六上战场,如今已有三十四年,身经百战曾百胜,大大小小少说也有数百座城池。”说起苏将军的战绩,常喜自然是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的。

虽然这些城池里好些是原本北国丢的,有好些也就是巴掌大快地方,但零零散散加起来也确实有百座,至于数百自然是夸张了的。

“苏将军是天策上将,常人确实不能与之匹敌。不过北国一代更比一代强,宁远将军青出于蓝,听说宁远将军也跟着攻下了八十几座城池,我便等着宁远将军能够攻下剩下十几的城池,到时候别说是百寿图,便是千寿图本王也登门双手奉上。”

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次北国和僵持了数十年的灵越刚签了停战条约,苏将军也跟着退了下来,他常喜能不能被重用还说不定,这不是正准备留在京城里头享些清福,这十几座城池哪是那么容易打的。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不好说,等他拿到这安王的字,他的老岳山是一定死了的。

可常喜也没话说了,任他脸皮再厚也不敢这样在苏府闹起来,何况王爷都这般说了,他更是不占理了,只能一屁股坐下来,让事情不了了之。

慕白又起身走了回去,苏之冉刚好回了位置,疑声问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离了位置?”

“小事情而已,对了,新任的宁远将军的老岳山是?”

“哦,你是说常喜,他老丈人是个平民,不过他有位连襟是开国侯的嫡次子。”

开国侯是太子这一派的人,这常喜今日的作为自然不是无意的了。不过想到太子,他突然想起来今日的寿宴上并未见到慕言。

还没等他问出口,苏之冉这边就开了口:“东宫那边不会来了,刚刚来的消息,太子的侧妃今儿个诊出来喜脉,一群人都围着这位余侧妃转呢。”

“小心点,”苏之冉把慕白失手掉下的杯子接住,“这对你而言是好事,要是太子侧妃这一胎是男儿,陛下也就没理由拦着你的婚事。”

听起来确实是好事,但记忆里头慕言明明是没有子嗣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叫那侧妃余氏在这个时刻有了孩子。

慕白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等到宴席一过便匆匆回了安王府,然而等着他的,除了这个意外,是苏嬷嬷下了决心告诉他的部分事实。

第二十八章

慕白一回府便进了自己的书房,大门一关便直奔了房里的地下室。说是地下室,也只是藏了一些比较珍贵的卷宗和资料。从石梯下去到地下室的最里头,弯下腰从第三排木架上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个盒子。

为了防止这些卷宗被不慎烧毁,地下室里头没有任何灯火,用于照亮整个石室的是镶在四个角落里的夜明珠,底下开了一块石砖大小 缺口,避免人在石室里待的太久窒息昏迷。

慕白打开那盒子,取出厚厚的一叠纸来,因为上一世的记忆不可能所有都记得分明,刚重生那会怕忘记,他画了条时间轴把大事情都记了下来,按照时间的顺序放好,有记得的事情又一点点补上,和记忆里有出入的地方用朱笔标出来,如今也写了有三四十页。

慕言有没有孩子他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别说是这个时候,就是到他死之前他的侄儿还没个影子,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爆出太子侧妃有孕的消息。

关于太子资料他细细的看了两遍,又把余氏二字用朱笔圈了个小圈,在慕言的子嗣有无旁做了个批注。把东西放好,盒子放回原处便从石室回了书房里。

敲门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王爷,苏嬷嬷说她那边有些事情找您,让您跟我过去一下。”

“先进来替本王磨墨。”慕白开了口,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吉祥便推了门进来,迅速地添水磨墨,一边看着自家王爷在白纸上头写了几句诗,一边讲苏嬷嬷交代给他的话:“嬷嬷说过了,王爷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她屋里头,她有些东西要给您看,因为不方便拿出来,所以请您跟我过去一趟。”

慕白没说话,只是把写好的东西折起来,对着隔壁唤了一声:“清苑”

和苏嬷嬷一样妆容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模样很是普通,平日里在安王府上毫无存在感:“奴婢在。”

“吉祥,本王记得你说过,太子的侧妃王氏前几日回了锦城省亲。”

“嗯,就是五天前,我看着她的马车从城门出去的。”吉祥接口道。

清苑想了想:“锦城离这里至少也有三日路程,奴婢记得,那王氏和余侧妃向来不和。”

“东宫里刚传出了喜讯,王氏虽然身在外,心里必定还是牵挂着夫婿的。你替太子把这消息告诉她,如果她没反应,你就把这东西交给她。”

“是,奴婢这就去。”

“吉祥。”慕白转过来打量着自己的小书童,对方进这安王府也有好几年的时光了,当初豆丁似的小孩如今也长成了少年模样。刚被人伢子送过来的那会,对方的脸瘦的脱了型,眼睛在脸上显得尤其大,这几年对方身上总算是有了些肉,个子也拔高了不少,凭着一张甜嘴和清秀可爱的脸蛋在这府里也算是颇吃得开。

“王爷,吉祥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少年被瞧得有些忐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了自己的脸。

“吉祥长大了,也知道什么叫喜欢了。不过有句话你得牢牢记住,要懂得守好自己这张嘴,不然苏嬷嬷清人的时候,本王不会开口留你。”

这话一出小吉祥扑通就跪了下来表忠心:“吉祥绝对不会做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情的,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我。”

慕白往后站了站没说话,少年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学着那些话本里举着右手对老天爷发誓:“要是,要是因为我说的话导致这王府里头出了什么事,连累了王爷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果老天爷不惩罚我,就让王爷把我这张嘴缝起来以作惩戒。”

“缝住了嘴不就连饭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了。”慕白好笑地摸了摸少年甚是柔软的头发:“本王还没说要丢了你,这么害怕干什么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你不会被缝嘴的。”看着对方感激的稚嫩面孔,他在心里头默默补了一句,只是毒哑了再交给别人而已。

他能够真正信任的人并不多,吉祥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如果对方因为个小姑娘而坏了事,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要养什么样的玩意,他都是养的起的,要是宠物因为没吃掉肥肉咬了主人一口,那还不如不要。

感觉吉祥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慕白把负面的情绪收了起来,收回搁在吉祥头上的那只手,又重新成了府中人眼中温和的好主子:“好了,你先下去吧,叫福伯备好马车,本王要出门一趟。”

“那苏嬷嬷那边怎么办?”吉祥连忙问,不论是什么时候,他对后者都是有着极大的畏惧感的。

“你待会告诉苏嬷嬷,有什么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等吉祥出了门,慕白这才对着房梁处下命令:“十一,把余氏的底子给本王摸个通透,务必在本王回府之前把东西都给我。”

这边吉祥跑了去福伯那,又和苏嬷嬷交代了慕白的话,后者泡着的茶已经凉了,看起来和几年前毫无变化的面孔上神色极其复杂,听了吉祥的话起身把茶水给倒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王爷回府再过来叫我。”

苏嬷嬷摆了摆手,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茶具,穿着蓝色衫子的少年连忙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就往自己的房里头跑。

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只绣着两只鸳鸯的荷包来,摸着那看起来像两只水鸭的鸳鸯半天,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往了城东的绿水桥,桥对岸的亭子里头有两个人,一个是云家的小姐,另一个是她家的丫鬟鸣翠。

吉祥一进亭子鸣翠就识相地到了外头守着,那云家小姐模样好,声音也很是清脆,但并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一样喜欢拿捏着强调讲话:“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之前不是说好了申时过来,你再不来我都要走了。”

吉祥抿着嘴不说话,半天才拿出背后的荷包还了回去。

那云家小姐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东西是你之前丢的,我把它洗干净了还你。我们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仆人,注定了没有好结果的。”

“喂,你跑什么呀?”鸣翠无聊地揪着手里头的狗尾草,喊了一句,对方就跑得没影了。

转头回了亭子才见着自家小姐手里多了个可笑的旧荷包,当下就忿忿不平起来:“我说什么吧,当初这小子怎么说的啊,现在胆子去哪了了,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小姐你别为这种人伤心了。”

“我没有伤心。”云家小姐看着吉祥离开的方向,还是叹了口气:“你难道不好奇我出来见吉祥我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那是因为小姐你聪明,加上李婶帮忙,老爷才不知道的。”

“李婶是娘的心腹,但更听爹的话,怎么可能帮我瞒着这种事。”

“那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老爷知道这事会把我给打死的,还担心了好多天,小姐你都不和我讲,亏你还说把鸣翠当朋友看呢!”

“他的主子是安王,爹的主子是太子,就算爹不拦着,也迟早会有逼我的一天,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断的好。”

“那这荷包呢。”鸣翠把对方手里头荷包拿了过来,声音还是有些阴阳怪气,“他一个男的,把这荷包洗得倒是干干净净。”

“够了,鸣翠,把它扔了便是。”那云家小姐拿起了亭子里的伞,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小姐你别走这么快。”那丫鬟把荷包往亭子后头的灌木丛一扔,迈着步子连忙追了上去。

等两人都走远了,灌木丛里后头走出一个人来,手里头拿着的正是那看起来颇为滑稽的水鸭荷包。

安王府

吉祥把头闷在被子里的时候,锦绣敲了门,得了应允就推门进来了。

人还在被子里头小声地抽噎,女子高高地扬起手刀,停了半会,又重新放松了手上紧绷的肌肉,在被子上轻轻的拍了拍,柔声细语道:“好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得记得,安王是你的主子,要是为了别人背叛了主子,你可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东西我留下了,至少可以做个念想。”

等到女子出了门,眼睛有些红红的吉祥才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来,只见床边留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脏的荷包,上面还绣着两只乱七八糟颜色的水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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