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和社同时喊出来。
“小扶桑,小社儿吃惊就算了,你跟着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多难听……”他撇撇嘴,压根不知道刚才自己放出了多劲爆的消息。
扶桑狠命地摇他:“殿下殿下,什么时候你变上位神了!”
“神君,你被哪位神明扔下去了?”社还是抓住了重点,抓住他另一只胳膊。
“睚眦啊,在我打伤睚眦之前,上面已经同意了我晋升为上位神,毕竟我把心脏都奉献出去了嘛,在实力和名望都够格啊。”司徒澈又是那得意洋洋的德行,正半眯着眼,等着他们赞赏。
扶桑思索了一番:“什么时候啊,扶桑不知道。”
“你那时候经常失踪,也不请假!等我把睚眦差点打成原形之后,你才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司徒澈狠狠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连我这么光辉的事迹都不知道!”
“啊……算了,殿下这种毫无意义的事还是不要跟扶桑说。”扶桑抱着脑袋叫唤了好一会,才不感兴趣地摆摆手,“扶桑没想到殿下是上位神而已。”
司徒澈又是那懒懒的笑容,“不说你,定云天很多神明都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我还没有赐予上位神的封号,就把睚眦打得趴趴走了,就被罚了千年神力咯。”
“殿下你说起这事一点愧疚都没有啊!”扶桑大怒,也给了他一拳,小小的手掌打在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软软的。
“我怎么没愧疚呢!我多怕被青苍天君咔嚓掉,不是开玩笑的,手足相残后果很严重的!”司徒澈正色道,还企图把小兔子扯下水:“社,你说是吧!”
社很老实地回答了:“神君说得没错,紫玉神君的摄魂术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可是看到紫玉神君差点将我打回原形之后,被施的法术立刻启动了,神君还差点哭了……”
“你够了!觉着自己脑袋开过光,黑我我不会削你是不是!”司徒澈似是抱怨地揪了一下兔子的耳朵,跑开了,可眼中分明是冰冷的神色。
扶桑在后面拍拍翅膀跟上,悠悠然地说:“这次,轮到你踩中殿下的雷区了。”
明知道殿下他,最讨厌的,便是提起他对睚眦非同一般的反应了。
司徒澈在前面走了一会,扶桑跟了上来,他便笑着对扶桑说:“小扶桑,要不我们到处吵人起床,看谁起床气大就是睚眦了!”
“殿下,你这么做要做到什么时候?”扶桑叹了口气,“况且,睚眦殿下他一个人也可以在人界活得很好。”
“……也是啊。”司徒澈沉默了一阵,看向远处,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他的声音轻轻的,含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苦涩:“我,就想见他一面。”
“往常在定云天,也不见殿下你有这闲逸。”扶桑低垂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我真的很害怕,没有心的我是异端,天道造出来的异端,天道到底是什么啊?”
“不是的,在从前,你对睚眦殿下也是……”扶桑抿着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从袖子中摸索了一会,正要拿出来,感受到附近的异变,她化成了小鸟,站在司徒澈的肩头。
不一会,司徒清让扑腾扑腾地从房间跑出来,一下子就蹦到了司徒澈的怀里,“哥哥,早!”
“嗯,早。”他揉了揉司徒清让的脑袋,“今天练字了没?”
“练了!才不像哥哥那样,睡得这么晚,我等哥哥等了好久啊……”司徒清让说着还往他怀里拱,撒娇道,“今天我很认真的,哥哥要表扬我才行!”
司徒澈敷衍着:“好,好,表扬一个。”
“哥哥好不专心!”司徒清让猛拽他胳膊,“哥哥,哥哥,冬天真的好冷啊,哥哥跟我睡好不好?”
“不要,这么冷还让我抱着你睡,看你是讨打了不是?”司徒澈一想到和别人挤一张床就没什么好心情,在定云天的时候,睚眦还小,老往他床上跑,居然还说他的睡相奇差无比,偏偏从小就起床气重,跟睚眦睡就是折磨,所以下来人界后,无论谁他都不肯一起睡。
说起来,在天庭他跟睚眦睡过没有啊……
痛!
看来老朋友神之束缚又来了,他习惯了,立刻不去想。果然这封印都是针对些吃喝玩乐的事的啊?可他跟睚眦,不过是照顾小鬼,这也算?他的“睡”很纯洁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哥哥,回神了……”
一脸不满的司徒清让没好气地看着他,“哥哥冷的话,我也可以抱着哥哥睡的,我很暖的!”
“你既然暖就不用抱着别人都能睡了,乖!”司徒澈捉住机会,一句话把他的要求打回去。
司徒清让扁扁嘴,没话说了。
回顾一圈,发现司徒景昭在他身后,看到他注意到自己,司徒景昭软软地开口:“大哥……”
司徒景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蛇纹路袍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圆圆的脸蛋粉扑扑的,看起来很精神。
“小景昭,冷的话就告诉我,听到了吗?”司徒澈见他像个团子一样,还怕他冻着了,忙帮他掖了掖衣服。
“我没事的,大哥放心。”
司徒景昭笑笑,正要拉他的袖子,司徒清让抢先一步,先拉住了他的手,抬起脸朝他笑道,“哥哥,你会拉着我的,对吧?”
司徒澈皱起眉,看了眼司徒景昭,后者还是甜甜地笑着,像是跟他说“没关系的”,他不由得揉揉眉心。
总觉得,这么下去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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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冬祭,路上的人很多,而且今天睡得很晚,出来时差不多傍晚了,司徒清让吵闹着说要去吃小吃,拗不过他,只好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当然,后面照例跟了一大群人。
曼柳走在他左侧,右侧是被清让拉着手,景昭则走在后面,扶桑变成了小鸟,时不时飞来飞去,被清让嫌弃了一两次,至于兔子,照例是待在家。
“大少爷想先去看杂耍,还是先去……”
曼柳询问道,还没说完就被清让打断了,他看着司徒澈:“哥哥,听说会有祭祀,去看好不好?”
司徒澈没说话,余光已经瞥见了曼柳皱起的眉,便笑着说道:“先去吃些什么填饱肚子吧,我饿了,你呢?”
“既、既然哥哥饿了,那就去酒楼吧……”清让的脸红了红,为自己的大意感到不好意思。
意外的懂事啊,还以为会吵闹一番呢……司徒澈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放慢脚步,让清让先走,朝曼柳勾勾手指,曼柳会意地附耳过来,他问:“为什么不能去?”
“奴婢还没去过祭祀的场地,但是据闻……非常血腥。”曼柳蹙眉,压低了声音:“老爷说,少爷你可以去,但是二少爷、三少爷不能去。”
司徒澈微微讶异,没想到司徒羡之会答应让他去看,看来上次那番话还真是管用了。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小曼柳,你待会差不多时间了就带小清让和小景昭回去。”
曼柳福了福身,“是。”
“哥哥坐这里!”他刚走过去饭桌就被清让拉了一把,坐到了他旁边,还在发愣,清让就粘过来了,“哥哥,要吃什么?”
其实他倒也不饿,就有点担心身子弱的景昭,随便点了些菜,使劲往景昭碗里塞,景昭朝他笑笑,慢吞吞地吃完了,司徒澈看他鼓鼓的脸,又看到清让黑黑的脸,往清让的碗里也夹了点菜,面色这才缓过来。
“大哥,不用再夹给我了,我饱了。”景昭温吞地朝司徒澈笑笑,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司徒澈夹了一大把菜的手举到半空,有点尴尬地放了下来,嘿嘿地笑了两声:“饱了就好,饱了就好……”
“明明哥哥只要夹给我就好了。”清让盯着司徒澈,扁起嘴,“哥哥夹给我的菜,无论有多少我都会吃完的。”
他无语地看着清让,“呃,这样对肚子不太好吧?吃饱了就行了,别吃太多……”
清让瞪了景昭好几眼,司徒澈只能摸了摸清让的头,清让撒了会娇,没办法他只能同意跟清让睡才消停下来。
“拉勾!骗人的是神!”清让把尾指伸出来。
“……拉勾勾。”司徒澈听到这诅咒,瞬间郁闷了下来。
他就是神啊……还是喜欢撒谎的神……
吃过饭,司徒澈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牵着清让,一手给景昭扯着袖子,浑然奶爸的司徒澈站在人潮涌涌的街道,有种引天长啸的冲动。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那就是——本来,他的任务是去找紫玉,捉住他就可以麻溜地回天界当大爷了,可是为什么他要到处跑,找国师、找离暗,被紫玉掐、被沈凌天掐,麻烦又可爱的两个弟弟,还胡乱地捡了一只兔子,和睚眦乱七八糟的过往,通通都扯出来了……
可是他的原定目标不是紫玉吗?!
“算了,爱谁谁!”
“哥哥,我想买那个!”清让拽了他一把,他看过去,是代表魔族的面具,他征询地看着曼柳,后者点了点头,他就去给清让买了下来。
趁着曼柳在付钱,他看着旁边店铺的商贩,是卖首饰的,不看不打紧,一看龙族的毛病又犯了,盯着那闪亮亮的宝石,眼睛也发了光。
虽然品质比不上天界的宝石,但是……但是……
好想要啊!
“大哥,你在看什么?”景昭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
司徒澈有点流口水,“宝石……”
第二十九章:狻猊绝技
司徒澈有点流口水,“宝石……”
那商贩也被他的眼神弄得毛毛的,不得已开口道:“这位小少爷,可是看中了哪件?”
司徒澈没理他,除了各种宝石和珍贵的珠子,还有魔族较为下品的宝物,虽然不大瞧得上眼,但是眼睛就是不能从上面移开啊!
扶桑在他耳边说:“殿下,你再不收敛些,尾巴就要跑出来了。”
他回过神,扭过头低咳了两声,往身后看看,什么都没有。
他就知道!他的尾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跑出来!他好歹也是神好不好!再看其他人,都盯着他看,他只好朝曼柳说道:“小曼柳,有喜欢的话,我买给你吧?”
“哥哥为什么不买给我!”果然,清让立刻扒拉着他衣服叫唤起来。
“女人的东西,买给你干什么?”他立刻给了清让一个爆栗。
曼柳推辞不用,他还是买了对绿松石耳坠给她,看着她戴上耳坠,司徒澈笑了笑,“小曼柳很美哦。”
“多谢大少爷。”
她似乎很开心,可是有人不开心了,清让拉着他的衣尾,“哥哥偏心。”
“我说了……”这小家伙什么都想要。
商贩趁机说:“我们店有发簪,你看这小少爷戴就挺合适的。”
“哥哥……”
司徒澈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拉了清让就走,清让不肯,拽着他不撒手,“哥哥给曼柳买不给我买!”
“你要我给你买什么?”司徒澈缓缓回过头,眼眸沉下来,扶桑看了不由得一愣,这是,殿下发怒的前兆。
清让被他吓到了,愣了愣,才说:“发簪……”
“要买你自己买,我给你钱。”司徒澈从怀里掏出些银子,放到他的掌心中,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
似乎因为他的放松而大胆了些,或者是被司徒澈宠坏了,清让不肯退让,大声说:“我要哥哥买!”
“不行!”
“为什么!”
清让在众人面前被他拒绝,立刻眼泪汪汪了,往常看到他哭,司徒澈都会妥协,好言相劝,满足他所有愿望,结果并没像平时那样,司徒澈拢起袖子,墨色的眸子带着冰,他细细地端详着司徒清让,低声说:“首先,我向爹娘要求结发,原本就是不合礼数的。”
虽然在这个世界,礼崩乐坏,原本所遵循的那套礼仪被破坏殆尽,人们也不大重视礼节,但未到弱冠之年盘发,终是不好,不过他不给清让买发簪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其次,发簪是定情信物,尤其是银簪。”司徒澈皱起眉,“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给你买的。”
他不知道人界的习俗怎么样,反正按他的了解,发簪就是情人间最珍贵的礼物,代表了羁绊和信任,祈愿白首相知,生死相随。他才不要给这小鬼买这玩意!
“哦……”清让低下了头,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司徒澈回过头,向他伸出手,清让先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扭开脸。他一看,慢慢地收起手,迈步往前走,身后清让一把抓住他,还嘴硬地说道:“我、我只是怕哥哥丢了而已!”
“呼……”他松了口气,揉了揉清让的脑袋,“其他的东西,买什么都好。”
扶桑有些发愣。
她是大约有听闻过银簪定情的约定,钗盒情缘,愿似钗股成双,盒扇团圆,寓意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曾以为碧青明珠有多珍贵,仍比不过那蕴含的情比金坚。
“走吧。”司徒澈朝其他人说道。
有了这段小插曲,清让不敢再提意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看到好看的就给清让买,清让这才心情好了些,可后面的仆人都不够手拿了。
“这是什么?”司徒澈趁着清让在挑选,侧过头去看隔壁摊贩的画册。
“这位小少爷,这画册记录了魔族各位魔君大人的英姿,您要看一下吗?”商贩一看,连忙递给他一本,“包括了离暗魔君大人,修蛇大人,瞿如大人、毕方……”
司徒澈忙打断他:“行了行了,买下来吧。”
扶桑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心虚。
呃,没办法,在天界哪来这么多钱买啊,俸禄都扣得七七八八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上几个年度欠债榜他都是名列前茅的。
正担忧地看着曼柳,后者正给他报账,对,他剩余的零用钱,用完了,还把明年的压岁钱给抵进去了,一下又回到了天界的时期,那穷得不行的生活。以前好歹也有睚眦这家伙的补贴,日子还算能过,现在除了会撒娇打滚什么都不会的清让和腼腆乖巧的景昭,没人给他钱啊!
这可怎么办……
“那个面具不错,哥,能买吗?”
“没钱了!”司徒澈一听,下意识地就准备好拳头揍人,他都没钱了,还说要买?!仔细一听,大嘘一口气,原来不是他两个弟弟。
刚松下来,他就发现不对了,他一吼满街人都看着他,包括说要买东西的小孩,也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赶紧左右看看,蹲下来轻声说:“对不起啊,吓到你了没有?”
那小孩的脸鼓鼓的,努力装成淡定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将军家的人才不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