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本就不是魔君要找的人,后背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记号,所以当魔君看到他那光溜溜的结实后背时,原本笃定的态度也不禁动摇了,可动摇归动摇,那魔君也不是好打发的,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明确证据下,他依然还是坚持认为天枢就是与他订下婚约的人。
之后魔君虽然带着人暂时撤了回去,但天枢也因此错过了与云螭的灵山之约,之后他又匆匆赶往鬼界,谁知却被云螭给拒之门外,他以为云螭在生他的气,可实际上那时候云螭是被僵尸夺了一魄,正在修养,因怕他担心所以才不见他的,这也是他事隔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在那之后的几百年里,魔君依然时不时的会去天界骚扰他,云螭也一直避而不见,天庭又各种事务繁忙,身为大皇子,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根本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去玩乐,甚至都没有机会去和云螭解释之前的失约原因。
然而某一天,天枢突然就感应到云螭好像遇上了麻烦,当下就急匆匆直奔鬼界,却又在途中遇到了魔君,结果又是一番纠缠。因为担心云螭的安危,天枢不得已给了魔君一个承诺,答应等到事情解决完后,会给他一个确切的交待。
可当他好不容易在人间寻到云螭时,却发现云螭连同赤霄都掉入了一个即将被关闭的封印陷井里,彼时想要破坏掉封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封印明显带着魔界王族的力量,也只有魔界的王族才能够解开封印。眼看着云螭的身影即将消失,他想也不想的也跳进了封印里,所幸的是,最后关头,他终于拉住了云螭的一根手指。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算是流落凡间,他与云螭之间的缘份也是斩不断的。人间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更加印证了他与云螭的感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可是,如今身体被困,法力被封,要怎么样才能从这夜魔庄里逃出去呢?
孟时谦很苦恼,因为魔君夜合现在完全不听他的任何解释,云螭那边至今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他很担心,之前离开时,云螭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有谛听和赤霄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担心就是担心,心疼就是心疼,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时时刻刻都为他挂怀于心。
三日期限已至,看来这次的魔界之行是不可避免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再寻其他的机会脱身,只希望云螭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因自己与魔界冒然起冲突。四方安定已久,若一方战事再起,定会乱了各界和谐,他虽不惧一战,但也并不喜欢生灵涂炭。
正忧虑间,魔君夜合出现了。依旧是西装笔挺,黑金覆面,又冷,又酷,又傲慢。虽然面具挡去他大半容颜,但却挡不住他冷冽幽深的视线。
孟时谦叹气,“要走了么?”
“是。”夜合的声音言简意骇,语调平平,就像是也戴着某种声音面具似的,总是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孟时谦又叹一声,“假如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一定要这么坚持吗?”
“是与不是,你都必须跟我回魔界。”
“为什么?”
“你失踪的这几百年里,你的某位皇弟总以为是我抓了你,时不时的就来我魔界捣乱,你只有跟我回去,我这些年所受的骚扰才算有意义。”
孟时谦扶额,“若真是我家皇弟所为,那我在这里代他跟你道歉,他所造成的损失,我们天界也一定会加倍赔偿于你。皇弟不懂事,希望你不要计较。”其实孟时谦心里一直祈祷那闹事的千万不要是六皇弟,否则万一露了馅儿,那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隐瞒就都白费了。
“我可以不计较,所以你得跟我回魔界。”这魔君就跟个面瘫君似的,声音寡淡的永远让人听不出喜怒。
孟时谦再叹,“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不会嫁给你,因为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想起他要找的人是六皇弟,孟时谦又道,“就算是我,我也不想嫁给你,儿时的玩笑话根本做不得数,你太固执了,如今大家都已成年,你应该去找寻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在一句戏言上浪费时间。”
“你可以当作是玩笑,我不能。”夜合突然伸手摸了摸面上的黑金面具,眸光微敛,似在回忆什么,又似在沉思什么。片刻,他眸光一定,突然上前拉起了孟时谦,“我答应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今三天时间已到,不管你考虑的结果如何,今天你都必须跟我走。”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要离开人间,要离开云螭,孟时谦的心里还是沉了一沉。被封印了差不多五百年,好不容易解了封印,却还没来得及跟云螭道歉,甚至都没有好好的多看他几眼。
思念瞬间如决了堤的洪水,冲击着他全身每个一细胞,始终咆哮的只有一个名字。
“云螭……”
第七十六章
魔君夜合拉着孟时谦就要离开人间,前往魔界,孟时谦虽然不愿,但奈何受制于人,一时也难有脱身之计。眼看这一切将成定局,却又见一团熟悉的紫气自天际而来,直冲着他们这个方向霸道落下。
那鬼气森然,势如奔雷,夜合却巍然不动,毫无惧色,潇洒的一挥手,便与来人正面迎上。
一时间,魔气浩荡,鬼气凛然……
他们一个是魔界君主,一个是鬼界至尊,双方都是超级大BOSS级别的存在,皆拥有一身不凡的道行修为,势均力敌之下,一时也难分轩轾,而那强大的气流更是震得周边树倒瓦飞,夜魔庄的结界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法力波及,业已濒临破碎,而一旦结界损坏,那么这场争斗也一定会影响到仙缘镇的安危。
孟时谦虽然法力被封,但与生俱来的洞察力还在,见他们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不得已之下,出言喝道,“你们都先给我住手!”
闻言,夜合潇洒的撤了掌,可来人却趁机一掌击出,直中夜合胸口,夜合未料他不按规矩来,生生挨了一掌,捂着胸口连退好几步才站稳,“你……你卑鄙……”
“卑鄙你妹!”
来人飘然落地,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愈发趁得他腰细腿长,明明长相俊美帅气,可眉宇间却流露着淡淡的疏离,往那直直一站,又给人一股慵懒松散的感觉,怎么看也不太像是一界之主。
“云螭……”
“天枢……”
看到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孟时谦一阵欣喜,还不等他先动,对方就先一把将他给拉回到自己的身边,上下打量着问道,“你怎么样?这混蛋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孟时谦一边回答,又一边仔仔细细的打量回去,“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你有好好休息吗?”
“我睡了三天三夜,恢复的差不多了……”
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深情对望来又对望去,夜合淡定的打断了他们,对来人发问,“你就是鬼帝云螭?”
来人斜他一眼,“你也可以叫我谢迟,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卖花的。”
夜合淡哼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请你将大皇子留下。”
谢迟超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天枢是我的人。”
“你们一无婚约,二未婚嫁,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人。”
“就凭这个!”谢迟突然抱住孟时谦的头,凑上去就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孟时谦只愣了0.01秒,顺势就揽住了谢迟的腰,又情意绵绵的回咬了一口。
谢迟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很想就这么扑上去与他吻个天昏地暗,可碍于旁边还闪着一个超级大灯泡,只好强压下那蠢蠢欲动的心思,懒懒的倚在孟时谦的肩头,宣示般的看着那大灯泡,“我们虽无婚约,也未婚嫁,但我们早在一张床上睡过很多次了。”
孟时谦微囧,虽然谢迟说的并没错,但实际上,他们在那一张床上还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夜合阴晴不定的看着他们秀恩爱,好半晌没有说话。
谢迟以为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先声警告,“之前那御皇宝为祸人间,你非但不阻止,还助纣为虐,此事我还未与你计较,如今你又强留天枢在此,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有什么恩怨,但现在天枢与我两情相悦,你就算想要抢人,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这一番话让孟时谦很是感动,当下便想要跟他解释清楚,“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谢迟伸指封住了孟时谦的唇,“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孟时谦觉得心里像是灌满了蜜水,甜到爆表,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娶回家,疼爱一辈子,再一辈子,再再一辈子……
“云螭……”
“天枢……”
俩帅哥又开始了深情对望的痴汉模式。
夜合突然就想到了一句人间的流行语,“秀恩爱,死得快。”
谢迟瞪他一眼,“不要羡慕,有这时间,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才是真的。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做小三是木有前途滴,就算要找也要先看看对方有没有主。”
夜合却看向孟时谦,“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也早已与他订下了婚约,既然你始终不肯承认,那么你告诉我,当初假扮你与我定下婚约的究竟是谁?”
“这……”孟时谦皱眉。
其实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六皇弟的错,魔界与天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少有瓜葛,当初魔君上门来求亲,六弟却不肯嫁,原本还想跟魔君解释清楚,可当时魔君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强势的像是另有所图,为了六皇弟,也为了天魔两界的安定,他才不得以隐瞒了真相。
原以为魔君会渐渐将之前的戏言忘掉,可如今千年已过,魔君却依然如此执着,看起来倒真像是对六皇弟用了情,而非是图谋不轨,这样一来的话,反倒是自己当初想得太多,只是六皇弟那火爆脾气,他若说不嫁,那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妥协的,真闹起来,恐怕不能善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见孟时谦面露难色,夜合心中的猜想便更加肯定了,“当初那闯入魔界的少年一身仙者皇气,你说不是你,可他明明用了你的样貌,就算不是你,那也一定是与你十分相熟的人,而与你十分相熟且一身皇气的少年,我想,他一定是你的某位皇弟吧。”
原来对方并不傻,孟时谦苦笑,“抱歉……”
“看来是了……”夜合微微翘了翘唇角,不知是高兴还是嘲弄,因为他的声音依然听着寡淡无味,“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我初任魔君的那些年,魔界尚不太平,所以也一直无暇调查此事,可等我终于平定了魔界,你却又失踪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天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曾多次去天界寻找真相,不过每次还没见到你的其他兄弟,就被你的二皇弟给耍了……”
“噗……”听到这里,谢迟忍不住笑了,“二皇子天璇虽然排行第二,可他的智商却是跟二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他一向以女干诈狡猾威震四方,你想要跟他斗,除非你比他还狡猾。”
孟时谦咳了一声,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被说成女干诈狡猾还是有点别扭的。
谢迟撇嘴,“怎么?我也是吃过他亏的,还不许我说他两句吗?”
孟时谦无奈,“二皇弟就是爱开玩笑,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让他给你道歉。”
“算了,我可受不起,你只要让他少往我的藏宝阁里跑就行了,我那些宝贝都快被他搬空了。”
这件事孟时谦到是说过二皇弟的,可二皇弟却振振有词,“他早晚都要嫁给你,我就是提前拿他一点嫁妆罢了。”
谢迟见他掩着唇笑,有些不高兴了,“我的藏宝阁要是被他搬空了,回头你嫁过来的时候,嫁妆至少要能够把我的藏宝阁填满。”
孟时谦笑着安抚,“这件事容后再议,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他说着又看向魔君,“当初闯入魔界的的确是我某个皇弟,可他那时年幼不懂事,虽然不知道他在魔界惹了什么麻烦,但我这里替他跟你道歉,至于你们的婚约……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我定不会阻拦,但皇弟曾说过他不想嫁,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他说不嫁就不嫁吗?”夜合摸了摸面上的面具,似乎有些动怒,“你们兄弟几个,一个骗我,一个瞒我,一个还三番四次的耍我,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夜合很好欺负?”
“不,你不要误会。”听他这么说,孟时谦也觉得他们兄弟几个好像有些过分了,可是六皇弟一个不愿意嫁,身为长兄,又怎能出卖他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与我皇弟定下婚约,但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分,那么谁也阻止不了你们,但若是你们无缘,那也是强求不来的。”
夜合哼了一声,“我不管什么缘分不缘分,他既与我定下婚约,那么不管生还是死,他都已经是我夜合的人,你若坚持不说他是谁,那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谢迟也毛了,“你三岁小孩吗?你还讲理不讲理?你跟谁定的婚约你找谁去,你想我抢人是什么意思?”
“或者,你替他告诉我答案也行。”
“我怎么知道是谁!”谢迟蛋疼,“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两次三番的跟我作对,老实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夜合摸了摸刚才被击中的胸口,“你刚才那一掌虽然气势有余,但力量不足,想必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你确定要跟我动手吗?”
“一点小伤而已,你以为我就一定会败给你?”
“大可一试。”
“来吧!”
“请。”
双方架势一摆,眼看又要打起来,孟时谦劝也劝不了,可恨自己法力被封,急得他甚至开始强行运气解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白雾自天际霸气袭来。
但听得一声怒喝,“放开我家帝君,让我来!”
白雾落地的一瞬间,先是一柄嗜血银枪破雾而出,以雷霆之势直取魔君首级,魔君没有硬接,急退数步,御气躲过,随后也幻出自己的武器,与来者打成一团。
来者正是银甲银枪的谛听,谛听边打边对一旁看热闹的俩帅哥怒叫,“你们还不赶紧走,等着打麻将啊?”
谢迟闲闲道,“我是怕没人给你收尸。”
“收你妹夫!劳资若是打不过,也是会跑的!”
“哦,那你再多撑一会儿。”
谢迟说罢拉起孟时谦就化成一道紫烟,溜了先。
第七十七章
话分两头。
谛听前脚刚离开孟家时,唐伯远和宋怀安后脚就来了,得知谛听正赶去仙缘镇支援帝君,唐伯远也坐不住了,撇下宋怀安,也化作一道红霞飞走了。
宋怀安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尺寸,孟老头和苟孝仁都替他高兴,就连失了心智的小白都直冲他咿咿呀呀的咧嘴乐,唯独紫檀愣怔怔的盯着宋怀安,冷艳的俊脸上有着始料未及的惊讶。
孟老头觉得有点儿奇怪,“怎么?书生不过是变大了一点儿,你就不认识了?”
紫檀收回视线,“之前我没注意过他的长相。”他的心中只有师兄一人,对于其他人基本都不拿正眼瞧的,见怀中的师兄直冲着宋怀安伸小手,紫檀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身子一偏,挡住了师兄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