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鸿宇,看着你如此痛苦的我真是舒坦至极。你以前整我的时候不是很享受我受折磨的样子吗?今天以牙还牙,滋味怎么样啊?”“我没你这么卑鄙!”“哦?呵呵,五十步笑百步吗?别以为这样你就能撇干净自己!”看着倪鸿宇痛苦的闭上眼睛,吴天一脸玩味。“说实话,过去我挺羡慕你的,可如今,哎,真的觉得你好可怜!帮你爱你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走了,今天你这只咸鱼到底要怎样翻身呢?还是说咸鱼就是咸鱼,只能是别人盘里的下酒菜,咋个可能翻的了身?我劝你接受命运吧,看看清楚,你的命运现在就在我的手里!”听到这里,倪鸿宇反而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别人的神吗?我告诉你别把事情做的太绝,就算我倪鸿宇一无所有,也要和你死磕到底!”“哈哈哈,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吗?除非有天兵天将从天而降,否则你就别跟我说这样的大话!对了,你说如果段兵出现的话,你会不会还有机会呢?就凭他的身手,应该可以和我拼一拼。只可惜,你的魅力不够,他爱你也不深,你们之间的所谓爱情也不过如此而已!人生啊,还是顾自己重要!爱情?你付出了未必能得到。倪鸿宇你倾其所有又怎样?得到你想要的吗?”倪鸿宇听着吴天的话,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可是那又怎样,段兵就是自己想要的,为了他自己心甘情愿。
“吴总,这些文件都没问题!”检验文件的男子对吴天说。“很好,倪董,看来这次你没让我失望!”“既然如此,把我儿子放下来,我跟你两清,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倪鸿宇迫不及待的想要要回儿子,两眼死盯着吴天脸上捉摸不透的表情。“现在的情形好像对我越来越有利了,倪董,你这是在求我吗?”吴天一脸坏笑,他觉得自己捏住了倪鸿宇最痛的神经。“吴天,你不能,你得讲信用!”倪鸿宇一脸恐惧。“哈哈哈,对我恨之入骨的人有必要讲这些吗?”“吴天,你这个丧尽天良、没有信用的禽兽!”倪鸿宇紧张了,他能感到危机在靠近。“说的对,我就是禽兽!倪董,试问禽兽怎么会懂得讲信用?既然明月不肯给我生孩子,那你也休想得到!”吴天抬手一挥,只见他的手下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倪鸿宇的眼睛顿时瞪着大大的,吴天的手下把枪抬了起来对准了奇然的方向。“奇然——”倪鸿宇绝望的呼喊着。
一声枪响,随着奇然惊恐的呼喊着“爸爸”,捆住奇然的绳子断了,奇然尖叫着从高高的塔吊下掉落。倪鸿宇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这一幕,子弹射断了绳子也击碎了他的心。然而预料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枪响的一瞬间,一把匕首朝着开枪的人飞了出来,正好命中手腕;而一个身影则迅速一闪接住了孩子。“小鬼,叔叔又接着你了!”段兵面带笑容的看着奇然充满惊恐的眼睛,“这次你不说好玩了吗?不过,有叔叔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听到段兵说的如此轻松,孩子眼中的恐惧马上转瞬即逝,破涕为笑。
“段兵!”倪鸿宇和吴天几乎同时喊出段兵的名字,不同的是一个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一个带着惊讶和喜悦。段兵把奇然交到倪鸿宇手上,温柔的说:“鸿宇,带孩子先走!”倪鸿宇看到段兵的那刹那,惊喜莫名,这小别的重逢如果不是发生在当下的话,他多想现在就冲上去给段兵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倪鸿宇把孩子递到被吓得发愣的金浩手上,“金浩,你带着孩子先上车!”金浩恍然大悟,机灵的抱着奇然钻进车里。
“段、兵!又是你,为什么每次坏我事的人都是你!”吴天勃然大怒,气得捏着拳头的手都在颤抖。“多行不义!就让我替天行道,毁了你的妄想,灭了你的害人之心!”面对吴天的暴怒,段兵冷静自持,誓要与他势不两立。“好,很好!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估计我埋伏在厂区里的那些人都被你收拾干净了。看来我还真的对你掉以轻心了呢!”吴天自嘲着,慢慢变得冷静。“不过,就算没有我手下的人,今天你们也一个都别想跑!”说着,吴天脱掉了外衣,一副要与段兵一拼高低的架势。段兵不语,在他跟吴天分道扬镳后,他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其他的人都别插手,今天就是你我的决斗!”段兵看了一眼倪鸿宇,坚定的朝他点点头。“好!”吴天赞同,解开领带的他,把领带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两虎争斗,势均力敌。两人一开场就打的不分上下,难解难分。在拳来脚往之中,两人在军营里曾共蓄的那些美好记忆就这样一一被彼此击的粉碎。几个回合下来,大伤初愈的段兵体力上明显有些不济,而气急而斗的吴天却渐渐占了上风。“段兵,看来退伍之后你是疏于锻炼了呢,才几个回合,你就喘上了。”吴天脸上挂着骄傲的笑,这种旗鼓相当的打斗让他觉得很过瘾。“不过总的来说,你的进步很大,功夫较以前精湛了很多。”“谢谢夸奖,那些年为了追赶你我可从来没有懈怠过。别忘了,我今天这么喘完全是拜你所赐!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成王败寇,时也命也!”段兵言罢,挥拳迎了上去……又是一回恶斗,这一回段兵吃亏不小,腹背受创,嘴角淌下了血。段兵抹掉嘴角的血,猫着腰,单膝跪在了地上,“段兵,你怎么样了?”见此情形的倪鸿宇心疼而着急的喊了出来。段兵抬手让他安静,动人的美目里射出倔强的光。
“段兵,跟我这样耗有什么意义,来,拿出你的武器,我们来个痛快的。”说着,吴天蹲了下来,从裤管里抽出一把匕首。段兵也不示弱,拿出了他的伸缩警棍。接下来一轮刀棍交错,两人不同程度受伤,段兵的皮肤被划出多条口子,鲜血淋漓;吴天的身体也多处被段兵击中,处处淤青,分立两处喘息的人虎视眈眈的瞅着对方。这个档口,段兵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样耗体力的打下去,自己只会越来越被动,他得想个法子,一举把吴天擒住。“怎么?你发什么愣呢?别站着不动嘛,体力不支了吗?”看着站在那儿定定的、面无表情、额渗虚汗的段兵,吴天忍不住嘲讽。趁着段兵体力不济,吴天新一轮强攻接踵而至,面对吴天的攻势,段兵极力闪躲,处以防守姿势。
当吴天一个挺手以为可以将匕首刺入段兵胸膛时,段兵轻巧一闪身,故意让匕首刺进了他的左臂里。这一下刺的极深,整个刀身刺穿了手臂的肌肉,忍着痛,段兵及时反手上来的抓住了吴天握刀的手臂,他用力将吴天拉向自己的身体,同时一抬膝盖,往吴天的腹部顶。吴天手臂被段兵如钳的手制住,反应不急,胃狠狠的撞在了段兵的膝盖上。趁着吴天吃痛,段兵转身窜到他的腋下,右手用尽全力抓住吴天的领口,后背往后一顶——一个过肩摔,吴天被狠狠的撂在了地上。趁落地的吴天还未能做出反应,段兵一跃而起,跳坐在了他的身上,压制住他的双腿。忍住手臂的疼,段兵把插在手臂里的匕首直接抽了出来,等吴天想要反击的时候,带血的匕首已直接插到了他脖颈边的地上,刀身紧紧贴着脖颈。
“吴天,束手就擒吧,再做无谓的反抗别怪我无情!”段兵手握着匕首,紧紧将刀刃贴在吴天颈边。“你会吗,段兵?你做不到的!你能那么狠就不是段兵了。”吴天的话让段兵走神了,闪念之间,吴天触不及防的伸手对着段兵的伤臂就是狠狠一捏。段兵被突如其来的痛惊的叫了出来,握着匕首的手松动了,趁此机会吴天双手抓住段兵的领口,用力拉向自己,然后用自己的头狠狠的与段兵相撞。这一撞,对段兵的冲击可想而知,于是吴天顺利的摆脱了段兵的制约,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好了,没时间跟你们玩游戏了,就让一切就此结束吧。”话毕,吴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引爆器。见状,众人都惊在了那里。见众人惊呆,吴天顿时爆发出一阵嘹亮的狂笑。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安臣带着几个便衣,冲了进来。看到安臣,吴天的脸马上阴沉下来,“吴天,事成败局,你还是收手了吧!”安臣大声说道。“哈哈哈,原来如此,成王败寇,段兵你真行!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的吗?”吴天输的不死心。“其实因为莫小迪的事,我已经决定不再跟你斗的,可是当我离开A市不久,便收到了明月发来的短信,她向我求助……”“哈哈哈,原来百密一疏啊,我还以为明月打晕看守仅是为了逃生,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还真是个狡猾的女人!我还真如了韩信,成也明月,败也明月……”吴天感慨,满脸的不甘。“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收手,争取宽大处理!”段兵赶紧劝说。“走到这一步,我就没想过要成为阶下囚,哈哈哈,今天有这么多人陪着,也算够本了!”说着,吴天按下了手中引爆器的按钮。
计划之中的事又一次没有发生,仓库里静静的。“段兵——”吴天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他的名字,然后恶狠狠的将引爆器摔在了地上。他发了疯似的向段兵冲来,下手即准又狠,这困兽的最后一搏的确让段兵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腾挪躲闪、抵挡回击,却仍有不少拳头落在身上。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搏斗的两人身上,谁也没注意刚刚被段兵打落在地的那把枪。吴天眼疾手快,趁打的段兵毫无还手之力时,他一个滚地迅速窜到了手枪的位置,把他捡了起来。
“吴天,我劝你缴枪投降……”不等安臣说完,吴瞄准着他就是一枪,幸好安臣反应敏捷,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转过身,紧接着吴天毫不犹豫的将枪对准了倪鸿宇,嘭的一声。刚刚还在观战的倪鸿宇完全触不及防,他眼见一切,却无法做出反应,只能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段兵大叫一声,他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拼尽全力要把倪鸿宇扑倒。与此同时,安臣也立即做出了反应,对着吴天的后背就是一枪!吴天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他带着满脸痛苦而绝望的神色倒了下来。安臣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背肩骨,直接从肺中穿了出去。段兵和倪鸿宇也倒下了,段兵整个额头都是血,瞬间不醒人事;倪鸿宇脑袋轻微震荡,昏迷了一小会儿便醒了过来。“段兵,段兵,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倪鸿宇崩溃了,他捧着段兵血肉模糊的头,不信、不甘、绝望的痛哭起来。
40.等你
对倪鸿宇来说,这段时间是他生命里流泪最多的时期,他觉得自己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看着又一次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段兵,揪心的痛无以复加,心碎落一地。段兵好不容易留长的发因为手术被剃了个干净,手臂上的伤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已经接了痂长了疤,可是段兵却依然没能醒。每天都要从公司匆匆赶来的倪鸿宇,只要看着段兵沉静的睡颜心里的伤就会再一次流血。难道这真如医生所说,这一生段兵都无法清醒?
回想当日把段兵送到医院,抢救后医生就给他判了“无期”。子弹卡在颅骨里,对大脑造成了严重的冲击,颅内出血后的大量血块压住了头部的神经,血块取出后,段兵就一直陷入昏迷。医生给倪鸿宇的结果是,段兵已成了植物人,清醒完全看自身,短则三五个月,长则十年八载或许一生。这个结果让倪鸿宇完全懵了,他还来不及为他俩的重逢欣喜,现在便赫然遭遇可能一生都无法再相见的“分离”。他无助、彷徨、不知所措,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看着段兵,无声的哭泣。
轻轻抚摸着段兵毛茸茸的头,满脸伤感的倪鸿宇轻声的说道:“段兵,你还是比较适合头发长一点,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和尚。”倪鸿宇用手温柔的按摩着他的脸,然后用手指在他精致的五官上轻轻临摹。“不过,就算现在的你看起来像个和尚,那也是个俊俏的和尚呢。瞧你长的多好看,好多女孩儿都赶不上呢。段兵你快醒过来吧,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快醒过来听我说吧;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我还想跟你一起去环游世界;做想做的事情;一起经营公司,把它做的更大更强;一起看着奇然长大,好不好?你说好不好?你快回来吧,快回来,我等你!”每次来看段兵,倪鸿宇总会跟他说上一大堆话,帮他按摩按摩身体。后来,倪鸿宇变的忙碌了,他索性在病房里装上个监控,用手机就可以随时看到病房的情形。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倪鸿宇的坚持还在继续,慢慢的他习惯了坚持,每天来医院看上他的睡美人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如今的他在心里也已开始慢慢接受了段兵可能会一直睡下去的事实,只是他明白在他的心里仍存着希翼,存着坚信,他相信不管多久,段兵总会醒来。而他则把这一切当做老天对他的考验,他发誓他要静静的等、耐心的等、一心一意的等。
鸿宇集团在倪鸿宇的得力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倪鸿宇很欣慰,同时他也多么盼望有一天段兵可以和他一起分享这成功的喜悦。这几年鸿宇集团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国外,现在的它俨然就是跨国公司的实力和派头,公司业务繁忙,倪鸿宇的时间开始被排的满满的,每天能见到段兵的时间也慢慢变的捉襟见肘,不过还好的是,无论再怎么忙倪鸿宇每天一定会抽时间打开手机,看看段兵在医院的情形;而只要有空能抽出来,他也一定会亲自去医院陪段兵说说话,帮段兵按按摩。
这天鸿宇集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商务洽谈会,倪鸿宇很重视。按倪鸿宇以往的习惯,无论是开会还是谈判,与会人员都必须关掉手机,而自从有了段兵的事他就把这个惯例改成了可以开静音。尽管如此,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这次谈判他虽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意想不到的是他却从此断了跟段兵三年的音信……
这天早上段兵醒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世纪的梦,太长太累了,以致于睡醒后的他感到腰背酸痛。他坐起身来,手臂上插着的管子让他惊讶,于是他愣住了,坐在床上他想了很久。当他终于回忆起水泥厂的那一幕后,他便急迫的想见到倪鸿宇。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段兵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早晨的医院清凉安静,走出没几步,段兵便觉得身体灵活了许多。他走到护士站,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刚接班,正在站里忙着交接工作。她看着穿着病号服的段兵过来,便停下手中的活跟段兵聊了起来。“先生,这么早就出来溜达?有需要我帮着的吗?”段兵嫣然一笑顿时让护士妹妹心花怒放。“就是出来走走,活动下身体。请问,我可以用你们的座机打个电话吗?就打个短途。”“可以呀,随便用,随便用。用完了你在我的记事本上登记一下就可以了。”护士妹妹为段兵准备好一切后,接着忙活自己的工作去了。
段兵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当拨给倪鸿宇的电话回响起长长的回铃音时,他捏着电话的手竟密密的渗出汗来。他想倪鸿宇了,想他,想他的声音,想见到他。可是,直到电话断掉,他所憧憬的激动人心的那一刻都没能到来。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时想要再去按重拨键的手开始颤抖了,最终他没能按下去,捏着拳头的手收了回来,拿着电话的手放了下去。
段兵呼出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努力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硬是把眼泪关在了眼里。“先生,电话打完了吗?”护士妹妹关切的问,“嗯,没打通,我想我还是留个信吧。”“可以。”说着,她殷情的为段兵递上纸和笔。拿着纸笔的段兵茫然了,他不知道该写什么,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对了,请问今天是几号?”“5月10号。”听到这个答案,段兵一震,“不对啊,仓库那件事不是9月的事吗?难道……”段兵心里嘀咕着。于是他又问:“请问今年,今年是那一年?”护士妹妹一脸不解的把答案告诉给了段兵,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原来是这样,事情尽然都过去一年了,我这一觉睡的可真长!”段兵在心里自言自语着。然后他感慨了,他想,原来他跟倪鸿宇之间的感情竟是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才一年,他就联系不上他了,这是多么的讽刺。他甚至开始相信,自己用命去换的倪鸿宇的真心,得到了一时,却始终得不到一世。罢了,最后他想,就如他以前所想那样吧,就让自己带着跟他曾经美好的记忆,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