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一一敬酒,自己却只是小小抿一口,大家看到他刚刚呕的厉害,也就没太介意,敖貉在后面偷偷的数着,确保能量强大的人已经都被灌了药,才终于放心下来。
自己的手下已经开始动手了吧?
此时宴会上还是一片祥和之景,漠鬼城中却再难平静。
敖貉手下的百余精兵良将,每人带着自己的武器和那把喷射枪,出其不意的攻上了城内操控系统,大楼内一时间慌乱成一片,被喷射枪中液体射中的域南士兵均催动不出能量,被敖貉手下打的瘫软在地,眼尖手快的域南士兵连忙按响了高级警报,全城的士兵都向此处涌来,只是城门已经被敖貉控制,一键按下大敞四开,随后,有人将设备砸坏,那坚硬厚重的城门被彻底定在了那里。
佘圣哲被惊的酒都醒了,宴会上的人陆陆续续冲出宴会厅,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域北军队犹如饿狼猛虎般乘着运载体向城门飞奔过来,原本固若金汤的大阵,不知为什么被人从自家后方袭击,那股力量虽少,但非常迅猛,并且似乎极其了解大阵的阵法。
“将军!主控制室被敖貉将军的人攻占了!”
通讯仪中传来嘈杂的叫喊声,但说的内容佘圣哲却清楚无比,他猛地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敖貉,发现敖貉一脸平静注视着逐渐被击碎的大阵。
佘圣哲总算认清了形势,在那一瞬间,他立刻催动起能量,妄图召唤自己的盔甲,他手下的军官均露出震惊且仇恨的目光,若是他们还能激起阳能量,那纯度估计可以照亮一方天空!
可是没用了,身体轻飘飘没有一丝力气,那金黄色的能量回路在他们身上时隐时现,断断续续的流转,已经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敖貉!你这个叛徒!”
佘圣哲目眦尽裂,怒发冲冠,带着众人就要扑上去将敖貉活捉。
敖貉眼睛一眯,将兔子护在身后,一团金黄色的光波从他身上弹出,强大的能量点燃了周围的空气,带着砾石碎片冲到众人身上,将一众人弹出去有两米远。
佘圣哲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没有了能量护身,他便是个脆弱的凡人,那股强劲的光波竟让他难以承受,险些晕了过去,但是身为守将的使命却让他不得不重新站起来。
通讯仪中不断传来将士们焦急的声音
“将军,大阵快要被攻破了!”
“将军!竟然是敖貉将军的人在攻击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将军!守城武器已经运往城门!不!城门被占领了!”
“将军……”
佘圣哲气血攻心,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他勉强压制住,调节着气血,这口血如果再喷出来,他非死即残,群龙无首,漠鬼城算是彻底完了!
“给我守住城门!敖貉将军反了,遇到敖貉军,格杀勿论!”
喊出这句话,佘圣哲一步一晃的朝敖貉走来,他感到每一步都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每一次颤动都有气血涌上来,嗓子眼像冒烟了一般,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心中的震颤,他的偶像,他尊敬的敖貉将军反了!
他眼神怨毒的盯着敖貉,身后的手下死死拽住他,妄图护在他身前,防止敖貉再催动能量打死他。
“你为什么要反!”
佘圣哲哆嗦着手指指着敖貉,可敖貉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知道我为什么没干脆给你们迷药么?我现在想问你,降,还是死?”
敖貉心中的愧疚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佘圣哲往昔崇拜谦虚的眼神和现在的怨毒交相出现在脑海里,让他无法面对,但他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决绝,这是一个将军该有的素质,感情永远可以压制在理智后面。
“将军!城门失守了,我们快从后门逃吧!”
满脸是血的士兵爬上台阶,拼命的拽着佘圣哲的袖子,喉咙里呜咽着嘶哑的哭腔,一小部分官员已经偷偷向城外溜去,只有佘圣哲的死忠还留在城内,为他马首是瞻。
佘圣哲向城门处远远望去,带着探照灯的运载体一波波涌进城来,金黄色的阳能量四溅,就如同人的血肉之躯,百姓躲在屋内闭门不出,原本年轻力壮且人数众多的域南守兵,由于没有了主将的指挥,被驱赶的犹如过街之鼠,空气中传来能量散尽肉体崩裂的声音,刺骨的寒风将鲜血冻成冰晶凝结在佘圣哲下巴上。
“将军!快走吧!”
几人上来拉扯着佘圣哲,但那人仿佛定在了石板上,一动不动,木然的转回头望着敖貉。
“你说让我投降?”
他轻轻问道,可敖貉还是听清楚了。
“你会得到很好的报酬……”
回答他的是身体坠地的惨烈响声,佘圣哲轻蔑一笑,翻身从数十层高的宴会厅跃下,一具没有能量庇护的身体,在如此大的冲击力下,摔成了肉浆,金黄色的能量犹如萤火之光四散开来,那璀璨一瞬的光芒激起十余丈高,似是不甘陨落,却终于归为尘土。
敖貉看在眼里,心中一滞,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闪烁着能量的指尖微微颤抖。
佘圣哲身后那些将士们眼睁睁看清了这一幕,众人沉默几秒,皆学做佘圣哲那样,从高楼翻身跃下,无数能量幻化的片刻星火,点燃了一抹天空,仿佛在空中骤然散开的烟火,璀璨夺目,消失贻尽。
敖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等到所有的能量元素被天地吸吮,域北的大旗终于插上了漠鬼的城楼。
第40章
战争结束了,这么快,甚至还不及敖貉感受它余韵的时间长,高高的平台前方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地上留着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液。
兔子有些害怕,他没见过敖貉这个样子,也没见过那么果断的去死的人,他凑过去从后面抱住敖貉,轻轻地晃着他,不知道是在安慰敖貉还是渴求敖貉来安慰他。
百里叶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敖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想什么,虽然敖貉平时总表现的玩世不恭,凡是云淡风轻,但其实他要比百里叶心软的多,只不过成熟了便学会了伪装。
“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觉得过意不去。”
百里叶走过去,在兔子的协助下强硬的将敖貉拉了起来,然后把他推给兔子搀着。
“你不用这么想,不单单是因为你。”
敖貉轻轻握着兔子的手,眼神有些空洞的看向佘圣哲跳下的地方。
“域北域南终有一战,我们毕竟是域北人,我倒台了,你在域南也不会安生,你的选择是对的。”
百里叶紧了紧裘衣,顺着敖貉的眼光望去,指尖阴能量闪动,一堵冰墙凝结在敖貉面前,彻底遮住了他的视线,迫使敖貉不得不回过神来。
“你知道对一个将军来说,最渴望的是什么么?”
敖貉收回目光,望向百里叶,百里叶挑着眉示意他说下去。
“能和最强大的对手作战,把我研究了二十年的阵法学以致用,域南才是最强大的对手。”
“你渴望的我不懂,不过我喜欢成功的滋味,尤其是……让我的民族见证我的成功。”
百里叶眼中熠熠发光,站在这个漠鬼城最高的地方,这座他陌生的城市,现在在他的脚下,以后,会有更多的地方在他的脚下,利恩,永远无法战胜他。
戎丞见百里叶一转眼就不见了心里有些发慌,虽然场面暂时压制住了,城中还是很混乱,流窜的域南余党无处不在,百里叶的阴能量是没有攻击能力的,万一被有心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戎丞将事宜交代下去,自己抽出身来去找百里叶,转了好久才有士兵告知他见到百里博士上了那座高楼。
戎丞乘着电梯上楼,远远看到百里叶和敖貉靠的很近在谈心,心里顿时有些不快,于是大跨步走上前去。
“博士,怎么到处乱跑,不是让你跟着我嘛!”
戎丞顺手将百里叶揽到自己身边。
“我凭什么跟着你?”
百里叶皱眉,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敖貉,担心敖貉看出什么来,但是自己根本没有答应戎丞,为什么要心虚呢?
“那我跟着你,刚刚小孩儿说你小儿子又吐奶了,我们快点去看看!”
说罢戎丞揽住百里叶的肩膀。
“……”
我儿子早就不喝奶了!百里叶有些尴尬,因为敖貉的表情有些怪,面部有些扭曲。
“你找时间给我解释下搞我儿子的事!”
百里叶恶狠狠的凶敖貉。
“搞都搞了,还怎么解释?”
敖貉满脸无辜。
兔子眼神略茫然,有些淡淡不懂。
然后百里叶就被戎丞拉走了。
域北的庆功宴敖貉并没有参加,但并不代表他还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自拔,他就是他的选择,他早就料到了。下一步他该去梁城收回他的军队了,那才是他的地盘,他的亲人们已经在安全区域,后顾之忧是没有了,可是百里叶的亲人却……
他反叛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城,想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是不知道下一个被派出来的人会是谁呢?
圣皇自然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当场剧烈的咳嗽起来,嘴唇变得苍白,手指有些颤抖,他接过湿巾漕了擦嘴,百里叶的敖貉的相继背叛对他的打击着实很大,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些他信任的官员,开国元勋之后都逐渐离开了域南,而他自己也如枯灯耗尽,身体快速的垮塌下来,连大祭司也查不出什么原因。
利恩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担忧,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将圣皇揽进怀里,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背叛他。
大祭司在神坛卜算,听得敖貉反叛的事情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他拿起了一块木牌子,挂在了一面涂得漆黑的墙上,那块木牌子老旧的可以,边缘已经些许发灰,被摩擦的很圆润,上面用金粉笔写着敖貉的名字,名字下面游弋着一条小黑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而戎魁听说了前方的捷报终于微微展露了笑颜,他已经忍耐了很久,最近和他比较亲近的官员都已经发现王的情绪不太对,但仅仅把这件事归结到战事上面。
荣曦很少回自己的房间过夜,大部分他是留在戎魁那里,那天白日荣曦回到自己房间,他向自己枕下摸了摸,一片空。
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连忙将枕头被子掀开仔细的翻找,和维晔联系的电子设备却不翼而飞,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那里面他和维晔聊天的记录已经被他删掉了,他一直保留着这个好习惯,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可是……
他才刚向维晔咨询过问题,维晔一定会给他回信,那段记录却没有办法删除了,为什么会不翼而飞了呢?怎么会被人发现?他意识到如今在想这些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只得盼望这东西不会落到戎魁手中。
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声,猛地坐起身来,疯狂的在屋子内翻找起来,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他的锦衣沾染了地上的灰尘,汗水沾湿了额前发丝,屋内的摆设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也累的气喘吁吁。
突然,他的拳头重重的敲在墙上,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痛感顺着四指一直传到大脑,一个不起眼的微型摄像头映在漆黑的眼眸中,荣曦盯着那个摄像头,向来温润如水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恨意,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来,金黄色能量元素在他指尖闪烁,突然像钢针一般刺向了摄像头的玻璃,瞬间摄像头碎裂开来,墙壁出现了细细的纹路。
彻底毁坏了摄像头之后,确认另一方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图像,荣曦将一把收缩匕首藏到了袖中,起身向戎魁的寝室走去……
第41章
戎魁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白天本应该不会回自己的住处,可荣曦才刚到他的寝室,就听见外面有向戎魁问好的声音,以及急匆匆的脚步声。
荣曦心中有些酸涩,原本还怀揣着一点遐想,想着万一是打扫卫生的人收走了,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戎魁会那么快赶回来无非是发现那个监视器已经坏了。
在监视自己的就是戎魁。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心虚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但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戎魁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屋子里。
荣曦抬头望他,戎魁也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戎魁觉得自己突然跑到这里来太冒失了,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便寻着荣曦过来了。
“荣曦……”
戎魁低声叫他一句,看不出情绪。
荣曦向他紧走几步,突然眼神一冽,匕首从袖中弹出,直奔戎魁而去,掌中阳能量灌入匕首,刀锋划过一道金光,顿时充满了杀机,只是这匕首在空中稍有一顿,似是荣曦刻意缓了下来,然后刀锋贴着戎魁的心口擦了过去,衣服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却在锋刃快要接近皮肉时被缩了回去。
荣曦反手将匕首扔到了地上,匕首滑出甚远,凝滞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躲?”
名贵的衣服已经彻底废了,里面保暖用的绒絮钻了出来,被断裂的线头稍稍遮盖着,戎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被荣曦接了过去。
“连我杀你都不怕,你究竟要监视我什么!”
荣曦眼圈通红,声音有些沙哑,他上前死死抓住戎魁的前襟,呼吸沉重了许多。
戎魁将手抬起来,一点一点的掰开了荣曦的手指,温柔又坚定,直掰的荣曦骨节发白。
“那你说我监视错了么?”
戎魁冷静的问他。
“当然错了!”
荣曦怒瞪他。
“你没做不该做的事?”
戎魁拿出那个荣曦无比熟悉的电子设备,当着荣曦的面,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就如同刚刚那把匕首。
荣曦一滞,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给自己的联络工具分崩离析,里面的零件都甩了出来,屏幕出现了大大的裂纹。
“我哥哥写了什么?”
“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谈了,就让它过去,你好好冷静冷静,百里叶和戎丞找你有事、”
戎魁说罢也没有回答荣曦的问题,背手走了出去。
荣曦深深吸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将破碎的电子设备一点点捡起来,抱在怀里回到自己房间,按下床头的一个红按钮,墙上弹出一个小匣子,他把零件放了进去,将匣子推了回去。
赶到联络室之后,戎魁果然不在那里,说是让自己冷静就真的不见面了,荣曦觉得自己还是自觉的搬回去住吧。
“你还好?”
百里叶透过屏幕打量荣曦,笑容依旧,和煦依旧,但是特别假。
“什么事?”
荣曦避开了百里叶的问题,直入主题,他现在实在没有心力解释什么,和戎魁的关系让他太累了,甚至这次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两人究竟是谁错了,还是都犯了错?
戎丞在一旁皱着眉,他太了解荣曦了,不用问也知道想必又是和哥哥有了什么矛盾,可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自己又没有资格插手。
“咳,我听说流火的守将原来是你父亲的副将?”
百里叶瞥向戎丞,看见他关切的脸心中有些恼火,于是他扭过头不再思考和战争无关的事。
“恩,塔乹叔叔和我父亲是旧识,对我也有恩。”
荣曦知道百里叶问他这个是为什么,现在又是做决断的时候了,攻打哪座城市。
“荣曦,说实话我不想管流火了,流火离我们的路线比较远,我们可以绕过它直接攻打奉城,这样能快一点到达皇城,但是那木已经逃到了流火,他带着一部分兵力,而塔乹也掌握着兵权,我担心他们会去域北闹事,可是再花心思攻打流火得不偿失,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和塔乹谈判,看看能获得多大的好处。”
百里叶猜到,当初帮助荣曦逃到域北来的人,想必就是塔乹,如果两人的关系甚好,而塔乹又是域北族,那是不是也有可能招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