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觉得自己要仔细而慎重地想一想。系统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注意。
琢磨了一天，他还没拿定主意。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又得去给宋如浩请安。
周文晗总是来得那么早，正坐在位子上喝茶，一见严格脸上就露出了古怪的笑。
严格视若无睹，走到大殿正中，动作标准地行礼。即使如此，丝毫无损于他通体的贵气。
“答应严氏给宋贵人请安，宋贵人吉祥。”
“免礼，赐座。”
严格觉得宋如浩的这句话比以往晚几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坐下后，周文晗迫不及待地问：“严答应，昨天来找你的小太监可是田贵人身边的？”
严格只能点头，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笑，“是。”他早料到今天会被问及此事。
周文晗正要再问，杜正锋走了进来。他只好等杜正锋给宋如浩行礼完，又给杜正锋行了礼，才再次开口：“杜常在，原来昨天那个小太监确实是田贵人身边的。”
“是吗？”杜正锋四平八稳地坐着，端着茶杯喝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只是看了严格一眼。
周文晗颇为无奈，只得自己追问严格，“严答应，不知田贵人找你所为何事？”
严格笑眯眯地道：“其实这只是一个误会。田贵人不知道是听谁胡说的，以为本小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想借一本琴谱。”他不认为田贵人会把她“借花献佛”的事说出去，所以此时乱说也没关系。
周文晗压根不信，“什么样了不得的琴谱要问严答应才能借到？严答应，我们都知道你入了田贵人的眼，又不会以此要挟什么，何必找这种借口。”
“周答应何出此言？”严格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无辜，似乎不理解他为何要冤枉他，“本小主说的都是真的。周答应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田贵人。”
周文晗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低头喝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贵人又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宋如浩轻咳一声，温和地对严格道：“严答应不要介意周答应的话。其实，这宫内男妃只有我们四人，周答应自然希望与严答应更亲近。若严答应真能通过田贵人得到圣宠，我们三人只会祝福。杜常在，周答应，本小主说的可对？”
杜正锋道：“自然。”
周文晗也随便地点了点头。
严格但笑不语。宋如浩一直放任周文晗逼问他，也不是简单角色。看来他确实要早做决定了。等到危机降临时再应对就来不及了。
17章：论如何才能抱住一根腿
不管是否与皇帝牵扯上，在宫内生存都有危机。何不赌一把？抱谁的大腿都是抱，还不如抱一根最粗的。严格终于下定决心：抱皇帝的大腿。但问题是，大腿不是你想抱，想抱就能抱。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怎么抱？
“系统。”
娃娃的声音很快蹦出来，“主人，您叫我。您终于改变主意了？”
“每次都是这句话你也不觉得累？”严格调侃道。
“为主人鞠躬尽瘁，不累！”
严格似乎能看到一个小娃娃拍着胸脯，不由好笑，“你有名字吗？总叫你‘系统’也不合适。”
“没有，”娃娃建议道，“主人给我起一个吧。”
“好，”严格想了想，“不如就跟我姓，叫严谨，小名叫小谨。怎么样？”
“好，”系统欢快地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严格提起正事，“小谨，你先跟我说说，之后每升一级，除了银子，我分别能得到什么样的奖励？”
严谨惊喜地问：“主人，您准备升级了？”
严格耸肩，眼眸弯起来，“如果获得的奖励值得的话。”
严谨正色道：“主人，因为某种并非对你不利的原因，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之后的奖励是什么，只能在你每次完成任务时才会提到下一级的奖励。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级别越高，获得的奖励价值越高。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你说‘暂时’，意思是将来会告诉我？”自从系统第一次和他交谈以来，一直表现得不够坦诚，严格倒也不是太失望。
“是的。”严谨的语气很认真。
严格想了想，轻松地道：“也罢。先试着升级也无妨。”
严谨顿时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问：“主人，您打算怎么去抱皇上的大腿？现在您有变身丸1粒、百毒不侵丹1粒和《御夫十八术》1册。变身丸和百毒不侵丹暂时用不上，但《御夫十八术》里有不少能虏获皇上身心的方法。”
严格一头黑线，无所谓地道：“那就拿出来看看。”
下一秒，一本书出现在他手中，封皮古朴，竖着写着“御夫十八术”五个大字，“夫”这个字写得尤其大，尤其张狂。
严格翻开第一页，字体是狂草，有些难以辨认，幸亏他以前学过书法，对狂草也熟悉：“第一术，食术。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
后面有对这句话的具体阐述，洋洋洒洒近千字，最后列举了数百道菜谱。
严格无语，连翻数页，到第二术。柔术。怀柔为上，以解语花策自身，百炼钢亦能化为绕指柔。后有四五精彩范例。
第三术，琴术。后有琴谱。
第四术……
直到第十八术，欲术，要想征服一个人的心，也可以先从征服一个人的身体开始。后附极品春药调配药方，药效持久而不伤身。
严格啧了一声，把书收回背包内，觉得这系统相当不靠谱。看来还是要靠他自己。身为现代人，他的优势不少，具体该怎么用还要再想想。
他起身出门，守在门外的挽香和小船子恭顺地弯腰。
“跟本公子出去走走。”
“是！”挽香和小船子险些喜极而泣。
这几天严格有意冷待他们，每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而且除非必要，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他们帮手，偶尔去小花园里散步，也不让他们跟着。两人都有些战战兢兢，深恐严格一怒之下把他们打发回原来的地方，到时候让他们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主子？严格现在又允许他们跟着了，他们便知道主子已经原谅了他们，快步跟上。
严格估计他们是真的想明白了，便多提点了两句，“也不必这么拘谨，只要记住一点即可——本公子好，你们才能跟着好。”
“是，奴才/奴婢明白了。”小船子和挽香齐声道。
严格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道：“挽香这次算是被小船子连累的。小船子，你可得抽空给她陪个罪。”
小船子嘿嘿一笑，“小主教训的是。奴才一定抽空给挽香赔礼道歉。”
挽香问道：“小主，我们这是去哪儿？”
“御花园。”严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据说御花园是邂逅皇帝几率最高的地方，至少得试试。
御花园在春风殿东面，颇有些距离，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尚未到园门，从另一条巷道里走出三个人，宋如浩、杜正锋和周文晗。
严格有些意外，脚步却未停。从容不迫的气场让宋如浩三人有些发愣，只能等着他不紧不慢地走近，看着他行礼。
周文晗的目光落在严格身上，眼底浮出一抹讽刺，嘲笑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宋如浩很快回神，露出笑容，“严答应今日怎么舍得出门了？看你似乎不怎么喜欢出门，我们就没有叫上你。”
杜正锋也道：“确实难得。”
严格道：“今天天气不错，就随便走走。”
宋如浩道：“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吧。”
周文晗轻笑一声，“宋贵人，只怕严答应和人有约，不方便和我们一起。”
“宋贵人，请。”严格笑笑地瞥了瞥周文晗，无视了他的无礼，抬起右手，对宋如浩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动作自然中透出一股潇洒劲，宋如浩一怔后才先行迈步，心里有些疑惑，严家的这位公子他以前也见过两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稳了？
四位男妃走在前面，宫女和太监们自觉地落后几步跟着。
御花园内飘出阵阵浓郁的花香，还可隐约听见叮咚的流水声，轻灵悦耳。鸟鸣声不时在林中响起，似是欢欣歌唱。上空飘荡着悠悠的琴声，不知是哪位妃子在借琴谈情。
进了园门，香风迎面而来，绿叶清香沁人心脾，严格心情大好，暗自感叹难怪不管是皇帝还是妃子闲着没事都喜欢到这里走走，确实是个好去处。举目望去，花圃、假山、莲池，廊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相映成趣。
几人顺着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从幽深林木中穿过，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宁静的湖泊。湖边垂柳婆娑，将湖水映成翡翠般的绿色。杨花纷飞，犹如飘雪。
周文晗诗兴大发，扬声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宋如浩抚掌赞道：“好诗！周答应好才学。”
严格也跟着称赞了两句，“确实好诗。”
“宋贵人和严答应过誉了。”周文晗面上含笑，颇有得色，转头见杜正锋无动于衷，笑容顿时淡了下去。杜正锋太过刚硬，他不觉得皇上会看上他，所以他从来没把杜正锋当做威胁。这般想着，他便又释然了，不着痕迹地左右张望，希望能先其他人一步发现皇上的踪影。
未走出几步，几人看见不远处凉亭内，一位妃子正在弹琴，周围站着两排宫女。那位妃子瞥见他们，浅笑中带着二分嘲弄，继续抚琴。
四人只得避开，转而往另一个方向去，岂料，经过花圃时又遇见两位盛装打扮的妃子拿着精美的花篮正在剪花，姿势、身段，笑容，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美人丛中笑，如诗如画，让人不忍打扰。四人无奈，再次换了一个方向，毫无意外地又遇到另外一位妃子，拿着饵料在鱼池边喂鱼，罗裙丝带随风飘动，影子落在水中，与鱼共戏。
严格无语。显然，不止他一人认为御花园是邂逅皇帝几率最高的地方。
“宋贵人，侍君想去那边走走。”严格看宋如浩他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宋如浩点点头，严格便带着挽香和小船子从一条偏僻的小道离开，尽量避开其他人。
“小主，这么快就走？”挽香疑惑地问。
严格随手折了一根柳条拿在手中把玩着，“这里的脂粉香比花香还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挽香安慰道：“小主，您别伤心。男妃历来是福气的象征，皇上总有一天一定会召见您的。”
严格笑而不语，实际是在和严谨说话。
“小谨，御花园计划惨败。”
严谨劝道：“主人，我觉得您还是应该试试《御夫十八术》。”
严格慢悠悠地道：“你怎么这么迟钝呢？对方是帝王，不是‘夫’。《御夫十八术》这个奖励根本不适用，因为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请问，我可以向你的上级投诉吗？”
严谨语塞，“这……那主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严格自信地道：“等着吧。宫内无法着手，那就从宫外下手呗。”
“主人已经想到办法了？”严谨喜道。
“不错。”严格两手背在身后，不时欣赏下路边美景，步伐不疾不徐，悠闲自得。羡煞旁人。
“皇上，那也是你的妃子？”
一丛绿树后，站着两个男人。说话的是黑衣男子，黑衣是官袍，大约二十五六，有一张看上去坏坏的笑脸，五官俊逸，右手中把玩着一支横笛，目光带着趣味，注视着严格远去的方向。
另外一个男人高大健硕，身形笔直而修长，身着黄色皇袍，头戴金色冕旒，墨发及肩；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两道浓眉斜飞入鬓，尽展威严和霸气；乌黑深邃的眼睛目光如炬；鼻梁高挺；完美的唇形勾出一股冷淡。听到黑衣男子的话，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男人。”
黑衣男子嘿嘿一笑，没敢多说什么。
杨花：古时指柳絮。
18章：第一招：曲线救国
回到住处，严格在桌案前坐下，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小船子，磨墨。”
“是。”
挽香和小船子都垂下头不去看他的手。不管怎么说，严格都是皇帝的妃子，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墨磨好后，严格把镇纸压在光洁的白纸上，将毛笔在墨水里蘸了蘸，“小谨，你帮忙念《御夫十八术》里的菜谱，我来写。”
“好。”严谨奶声奶气地念起来，“翡翠虾环，先用盐和胡椒腌鱼，加入半个柠檬、牛油……”
小船子能识得几个字，好奇地问：“翡翠虾环、海米珍珠笋、寿字鸭羹……小主，您写的都是菜方吧？”
严格一边挥笔，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嗯。本公子母亲娘家那边经济比较紧张，我打算写一些菜方给他们开一家酒楼。”
“喔。”小船子了然，毕竟在宫里见过太多，心里明白这是小主打算帮家里做生意。但因为朝廷有规定，官员不可经商，所以一般当官的都将家里的店铺挂在妻子名下，这样就不算违法。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写满一张纸后，挽香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一边的贵妃榻上，等它晾干。
严格挥笔如风，连书几千字，不但把《御夫十八术》里的菜谱复制了一些，还回忆了一些曾经吃过的菜肴和小吃的做法，全都记下来。然后，他又取来另外一张纸，为酒楼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留仙居”，并留下几句话，暗示这家酒楼是送给母亲的。严孝景和严肃一看就能明白。
思索片刻，他又把现代的装修理念、宣传理念、经营理念和销售理念用通俗的语言记下来，尽量简洁。毛笔字写得再小也占地方，全部装订在一起后就是一本薄书。严格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钢笔或者签字笔发明出来。
“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吗？”
挽香道：“能是能，但是带这么大的东西出去，恐怕瞒不住。因为为了防止有人从宫里偷东西出去卖，宫人们出宫时都要搜身。”
严格略显苦恼地十指相扣，指尖在手背上轻点。
“叮。支线任务——请周答应帮忙将菜谱送出宫。任务时间，三天之内。任务成功，奖励白银50两，银箱一个。任务失败，扣除白银50两。接受任务请选择‘是’，拒绝任务请选择‘否’。”
严格一愣，在心里问道：“小谨，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在现实中的经历？”
严谨道：“不知道。主人，支线任务是随机触发的，并不受我主观控。不过，主人，我建议您接受支线任务，因为得到的奖励可能会在以后用到。”
严格只略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他算了算，系统一共奖励了他65两白银，万一任务失败也够扣。另外，他对银箱也有些好奇。但他奇怪的是，系统为什么会让他去找周文晗帮忙。另外三位男妃中，周文晗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他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不过，试试也无妨。
通过这段时间对周文晗的了解，周文晗自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既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