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箫白叹气道:“葛小姐也不是真心爱慕我对吧,我……只想求娶一个真心爱我的姑娘,虽然有万贯家财可葛小姐并非良人……算了,不如明日我与你爹说说把这桩婚事取消罢了。”
葛月梅眯着眼睛看着他,顿时也有些分辨不出真假来,难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人并非是其他盐行派来的细作?
“王大哥误会了!月梅并没有其他意思……月梅与大哥相处时间颇短,还不了解大哥,人都说日久生情,想必成亲后就会慢慢好了。”
段箫白犹豫道:“这……月梅小姐难道不嫌弃我只不过是个渔夫?算了,明日我还是与令堂说说,这桩婚事作罢吧”说着起身要出去。
葛月梅见他油盐不进道:“哼,别与我说你来葛家不是为了钱财!”
段箫白心底道:这葛家姑娘脸怎么一会一变,竟比那说书的还夸张。段箫白跟她已经没了耐心,既然她已经挑明了那自己也不妨装出为钱而来的。“是,我的确也有私心,葛小姐已经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明日我会离开。”说罢起身要出去。
葛月梅眼珠一转,走上前拦住他道:“王大哥,何必要离开,既然我们各有目的,不如做个交易,结亲后你想要银子,我便给你银子。而你……则什么都不用做,让我顺利剩下这葛家的孙子就好。”
段箫白老脸一红心想这葛月梅跟他爹一个德行,不知害臊为何物。幸好她只是怀疑自己是奔着银子来的,若是得知自己未来账薄而来,恐怕此事难了。
突然想起刚刚葛月梅看的不就是一本账薄……当然这本肯定不是私盐,不过也与葛府有关,不如借此机会偷出来?
段箫白挑唇一笑:“葛姑娘如此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一把揽住葛月梅两人相拥着躺到床上,一股淡淡的沁香涌出。
夜色弥漫、烛光摇曳,葛月梅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对此事虽一知半解却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段箫白轻吻着她脖颈道:“你哪都好,唯一缺点……便是太聪明了。”说罢一掌把她打昏,拿被子盖上。
悄悄起身从刚刚那抽屉里拿出那本册子,果然是一本账薄,只不过如他预料般,并不是私盐的账薄,那这私盐的账薄究竟会在哪呢?
看看床上昏迷过去的人,冷笑一声把账薄揣进怀里起身准备出去。
正巧见菊儿蹲在门口昏昏欲睡,突然听见脚步声惊醒过来,抬头看看段箫白道:“小白公子你……出来了,我们小姐呢?”
段箫白微微一笑道:“你们小姐已经休息了,不要去吵她。”
菊儿点点头朝屋内走去,伸头看看见小姐果真躺在床上睡着了,自己也安心的去休息了。
段箫白从葛月梅的闺房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如今自己的身份在葛月梅面前已经暴露了,若不想前功尽弃必须趁着今夜找出这本账薄!悄悄潜进葛老爷的书房,整个书房翻了个遍也未找到那本账薄,究竟被他藏到哪去了?
突然想起,这葛老爷为人谨慎,若是真是贩卖私盐,这种掉脑袋的大事怎么会把账薄随便放在书房,肯定是——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段箫白又偷偷的跑到葛老爷的卧房,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门口打盹的小厮,床上躺着葛老爷和他的一房小妾,两人睡得跟死猪一般,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段箫白无声无息的在房间里搜了一圈依旧没有线索,眼看着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公鸡也开始打鸣了,段箫白急的头上冒汗,会在哪呢?如果他是葛老爷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难道要前功尽弃?!
突然看向葛怀茂的枕头,这枕头是仿玉陶瓷的,可能是枕的时间长了,上面那层洁白的釉面已经发黄,看来这枕头恐怕用了不知多少年,这葛老爷还真是念旧……那账薄会不会藏在这枕头之中!
静静走到葛老爷身边,伸手拽住哪枕头一点一点的向外抽,另一只手托出葛怀茂的头,眼看着枕头就要抽出来了。
突然葛怀茂翻了个身,脑袋直不愣等的就摔在床上,顿时惊醒。段箫白眼疾手快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掌劈晕了他,抱着枕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屋中,把枕头打开,不出他所料,这枕头里果然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段箫白惊喜的打开册子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差点把他吓一跟头。心中疑虑重重,急忙从葛府里出来,连夜回了客栈。
第二日葛家疯了。
葛老爷醒过来时看着空荡荡脑袋下面顿时叫声如杀猪,“把我的枕头找回来!!!!”
枕头在段箫白的房间里找到了,只不过已经碎成两截,看着空空的枕头,葛怀茂一下苍老了几十岁,咬着牙道:“把这王小白找回来!”
“王小白”去哪找?派出几十号人把整个江州码头翻遍了也未找到这个叫王小白的男子,自己聪明一世居然到了这时候犯糊涂,那王小白来葛家既然是为了账本,那肯定不会用真名,连之前再码头捕鱼都是伪装的!只是现在不知这账薄究竟在谁手中,要是同行手里,宁可伤筋动骨也要把这册子赎回来,可若是到官府手里……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来通州查盐商的那小巡查使,难不成是他们做的局?“天要亡我葛家啊!”
葛老爷大吼一声,顿时胸口发闷,一口痰卡在嗓子里昏了过去。
还未等葛老爷醒了,官府已经派了官兵把葛家团团围住,葛家因贩卖私盐,被处以重刑,男子十六岁以上皆斩首,十六岁一下流放边关,女子发为贱籍。
顿时葛家那一群莺莺燕燕全部送进了青楼,不少长得漂亮的,比如葛月梅,早早的便被人定下来,一只小轿子接回家做了妾。
葛月梅直到最后也没明白过来,葛家怎么就突然倒了……
第87章
江州盐商三巨头,一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砍了下来,大伙都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张睿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给他们来了一拳,直打得这些盐商们头重脚轻,心中大骇,怕是这回不能善了。
这一刀杀鸡儆猴实则把江州盐商震惊的够呛,马上把自己那点龌蹉捂好,生怕自己也如葛怀茂那般被人一锅端了去。顿时整个江州如临大敌,人人自危。唯独出乎张睿意外的是,这江州知府吴泽峰居然从这件事中摘的干干净净……没有与盐商受贿的把柄,一丝把柄的抓不到,张睿困惑了,难不成这吴泽峰真的如表面这般?
可添香楼明明说他与盐商有牵连……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查,还是不查!张睿隐隐觉得这件事若继续查下去肯可能会牵扯出许多不想看到的事。
葛家倒了,葛家的生意顿时如一口肥肉,虽说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饿死,可在这么个关口上,谁都不敢肆意行动。最后还是冯、楚两家出面,接手了葛家的生意,自此江州的“三巨头”只剩下两个,两家盐商竞争突然空前的激烈起来,盐价连连下跌,百姓直拍掌叫好。
就在这萧杀的日子迎来了张睿在古代的第二个春节。
一大早韩叔就把需要祭祀的东西买回来,往年都是在家过年,今年可好,居然都流落到客栈里,好在客栈并非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有不少商客来不及回家也只能在这客栈里过年。
天暗下来,客栈老板派小二挨着房间告诉,今夜江州望江楼会放烟花。
古代的烟花可不多见,唯有逢年过节放一些,而且样子与现代的各种礼花比不了,窜到天上绽开个模样就让这些人惊喜不已。
韩叔急忙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在段箫白的陪护下先去了。
张睿也换了身利落的衣服,起身与周隐一同出去。
外面刮着微凉的风,吹得衣袂翻飞。张睿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道:“又长了一岁啊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周隐笑道:“怎么讲?”
张睿:“原本还是没了爹娘的破落小子,如今一眨眼变成了四品的大员。”
周隐站住望着他道:“还想再往上升吗?”
张睿看了看他摇摇头道:“高处不胜寒,如今在这个位置已经吃力,若再往上,我怕扛不住压力,早晚会把这项上人头送了去。”
周隐笑笑牵着他的手道:“那继续这样就好,葛家的事你办的很漂亮,那本私盐册子也呈上去了,京中恐怕要有大变动了。”
张睿苦笑:“这次我算与大皇子一脉人杠上了,将来若是他登基,能让我归田最好,不能让我辞官……也请他留我个全尸。”
周隐手一紧,捏着张睿道:“不会的,还有我呢,我不会让大皇子伤你分毫。”
张睿想说恐怕你也自身难保,有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遂点点头:“不想那些了,走去看烟花!”说着两人朝望江楼走去。
江边已经围了好些人,离老远就看见虎子上蹿下跳拉着清洛到处跑。
张睿走过去道:“这里人多,你俩小心不要走丢了。”
虎子呲牙一笑道:“大人,这江州城都快被我转遍了,想丢可不容易。”
张睿笑着敲了敲他脑袋:“那你带好清洛,不要把他丢了。”
虎子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拱手道:“遵命,大人!”
清洛被他抖得哈哈大笑,前阵子因为他师傅的缘故,好长时间都不愿与人说话,如今能想开最好不过,死了的人可以怀念,活着的人却要继续走下去。
“砰!……铛!”一束焰火冲天而起,照亮整个江畔,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明艳的花火。
张睿仰着头看着焰火双目微红,想起自己在前世的父母: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儿子无论到了哪都没给你们丢人,只是不能给您二老尽孝了,祝您俩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周隐并未看焰火,而是默默的看着张睿,繁花把夜空照亮,同时也照亮眼前的这个人,看着这个尚且算不得大人的张睿,这一瞬间流露的脆弱让他心疼。伸手揽住他肩膀与他一般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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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同样是新年,可却仿佛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黑雾,皇上自拿到江州盐商贩售私盐的那本册子后脸色如夜空那般——漆黑。
蒋伯仲苦着脸站在旁边,时不时拿着袖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自从他坐上这丞相之位就没有一天安稳的时候,先不说大皇子的日日拉拢,再来右相的百般刁难。偶尔二皇子还凑下热闹,即便他圆滑的跟蛋似的也扛不住这般压力,眼看着就要鸡飞蛋打了,一下子被江州的这封急报拯救出来。
兹事体大,蒋伯仲不敢擅自做主,直接把册子呈上御前。
皇上看完没说话,但脸色已经决定了一切。
太监常胜端着药走进来道:“皇上,该用药了。”
皇上接过药碗皱了皱眉,朝地上狠狠的摔了去接着咳的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急忙跪地磕头:“皇上息怒。”
“朕给他的还不够多吗?朕这江山将来都是他的,怎么就这么等不及要从朕手里拿!”说着捂着嘴又咳了起来。
常胜急忙爬起来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递给皇上。
皇上喝了茶水才把喉咙里的痒意压了下来,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道:“蒋伯仲,传朕的旨意,即刻起把大皇子关入大理寺,没朕的旨意不得私自放出!”
蒋伯仲一愣道:“这……皇上三思,大皇子也是一时想不开,若真押进大理寺恐怕朝堂上会起波澜……”
皇上一拍案几道:“他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朝堂上那些人朕不管他们,还真当朕不知道不曾!马上替朕拟旨。”
蒋伯仲不敢再做他想,急忙替皇上写好圣旨,皇上伸出枯败的手抓着国玺朝那圣旨上印了下去。
第二日朝堂上像开水似的炸开了锅!
大皇子被带入大理寺查办……这说明什么,皇上这是要弃了大皇子啊!右丞相李潜又惊又怕,这江州的事怎么就突然捅到皇上那了!按说就算从江州往上递折子也要经过自己人手中,不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就被皇上来了个快刀斩乱麻!难道自己安排的人都被除掉了?大皇子这要是被关进大理寺,那他们这一边不就群龙无首了,如何能挣过二皇子!这么一想吓得他急忙进宫要面见皇上,可皇上压根就不想见他,直接告病,谁都不见。
李潜急的团团转,眼看着大皇子被带到大理寺中,气的一病不起。
大皇子这一脉中也有不乏心计之人,此番一想便知肯定是二皇子在其中作梗,遂开始揭露二皇子的那些破事。
什么对兄长不恭,什么不学无术对朝臣无礼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撼动不了二皇子的位置,这下他们傻眼了,二皇子这么些年谨慎小心,从未出过一点差错,看似默默无闻,实则心机颇重。唯一重罪,勾结朝臣——可这要是说出去不是打大皇子的脸吗!说起勾结朝臣,谁有他厉害?手中的势力都快能另立朝堂了!
右丞相一病倒,这群人顿时如扒了毛的野鸡,闻风丧胆,捂着屁股不知往哪藏好。
二皇子周永正这日读完书正从要去拜见皇上,这几天听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又不太好了,周永正摸着小指上的玉环一脸悲痛,朝皇上寝宫走去。
到了寝宫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他心中一琢磨,恐怕这次真的是病重了。
要说皇上今年不过四十有三,放在现代还正值壮年,可到了古代……因为他经常吃那些所谓的仙丹,身体亏损太厉害,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已经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
二皇子走进去跪地道:“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皇上微微抬眼,看了看他又疲惫的点点头,继续闭眼躺着喘着粗气。嗓子里仿佛有块痰一般,一直呼噜噜的响。
突然那口痰卡主喉咙,老皇上“咳咳咳……”拼命的咳了起来,旁边的太监急忙端来痰盂,二皇子接过痰盂把皇上扶起来让他吐。
一口带血的痰吐出来后老皇上许是舒服了许多,摆摆手让他扶着自己靠着枕头坐起来。
“永正啊……”
二皇子:“儿臣在,父皇有什么事要说吗?”
“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你大哥他……虽与你不好,可你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将来……若是朕离去,你要留他一条命,善待他……不可……不可杀他知道吗!”
二皇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急忙道:“父皇!儿臣万不敢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也恳请父皇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父皇您只是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要担心。”
皇上“赫赫”的笑了两声:“朕的身体什么样朕心里清楚,今日朕交代你之事……你只要尽心听着罢了……”说着闭上眼睛摆摆手让他下去。
二皇子靠在旁边,目光明灭。常胜急忙扶着皇上躺下,道:“二皇子请回去吧,陛下歇息了。”老皇上躺在床上已经又打起呼噜了。
“父皇,儿臣明日再来看你。”说着退了出去。
常胜看着老皇帝有看看二皇子的背影,双眉紧锁,叫来旁边的小太监道:“伺候皇上,杂家去出恭。”说罢匆匆的离开寝殿。
大皇子被带到大理寺,大皇妃急的满嘴燎泡,回娘家一看自己爹爹也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顿时如被人当头一棒,打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下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