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诡事 中——汐裳

作者:汐裳  录入:07-17

“啊!”蒋均惊叫一声,几步跳离原来的位置。他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报告厅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他朝着记忆中门的方向跑去,靠近那里才发现,门窗都已经消失了,四面都是洁白的墙壁。

欲出无门。

他焦急地拍打着墙壁,洁白的墙壁上却渐渐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巧的是,这张脸蒋均也很熟悉——被他毁尸灭迹的柳天瑾。

柳天瑾漂亮的脸一张张从墙壁中浮现出来,诡异无比。她们哭着笑着,死死地盯着蒋均。

蒋均大骇,疾步退后,想要尽可能远地逃离四周的墙壁。墙壁朝着他压过来,那些表情各异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蒋均惊恐地叫喊,他闭上眼睛,喊着柳天瑾的名字,喊着对不起。

“嗯?”女孩应了一声,蒋均预想中的压迫和疼痛都没有发生,他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四周哪有什么长满脸的墙壁,他瘫坐在舞台的正中央,傀儡吊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斑驳的脸冷笑着,就那么看着他。他的脚边,丢着那个人皮娃娃,红色的眼睛,阴冷地注视他。

就好像,他是在舞台上表演得滑稽可笑,而她们都是他的观众。

“我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安阳!你是柳天瑾!”蒋均崩溃地大喊。

“嗯。”女孩好脾气地又应了一声。

她应声的时候,蒋均突然想起,在那时的话剧社里,柳天瑾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她漂亮,又好相处,就连自己对她也曾经有过好感。只是这个好感,被残忍地打破。午夜梦回,他想起的,都是她因为窒息而青紫的脸。

“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是被你杀死的不是吗?”女孩牵着那只大黄狗,站在台下看着他。她表情恬淡,就好像死去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后悔,如果那时候再好好检查一下,检查一下威亚,你就不会死了。”蒋均抱着头,涕泪横流,完全没有了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

柳天瑾轻笑一声:“威亚的事情,既然你道歉了,我原谅你。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分尸,为什么要把我剥皮,为什么用我的肉喂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让我连投胎都做不到。”柳天瑾慢慢地陈述,她的声音温柔轻软,没有丝毫的愤怒。

她今天来并非是向蒋均发泄她的愤怒与仇恨,她只是要他偿命,目标明确。愤怒,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

“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害怕了。我不能让你的死毁了我的前途,我那么努力,才有了今天。”蒋均懊恼地说:“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柳天瑾牵着狗,从舞台侧面的小楼梯走到了蒋均身边,她说:“你知道用镇压人皮娃娃的方式,使我不得超生,那么你应该信鬼神。我很奇怪,一个信鬼神的人,为什么不信因果。是你的不是你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柳天瑾突然笑起来,她轻声问:“蒋均,这偷来的七年,你过得好吗?”

难得听见她言语上的情绪波动,蒋均如同有所预感一般抬起头,他惊恐地发现,柳天瑾的身后,站在很多很多的狗。黄的黑的,白的花的,有大有小,都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听见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还有柳天瑾的轻笑声:“你还记得它们吗?你曾经喂过它们,用我的肉。”

然后,她轻轻松开了手中的牵绳……

第二天,警笛声响彻S大校园,林迟披上衣服直奔学校,没过多久,他一脸苍白的回来了。

“蒋均,死了。被狗活生生,咬死的。”

chapter61 傀儡之死(十五)

S大又出命案了。

一个博士生在报告厅里惨死,据法医鉴定,他生前的伤口均是由犬类撕咬产生,咬痕来自至少四条大型犬,但现场,却找不到任何犬类的痕迹。

警方判断,凶手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他应该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熟知警察的办案手法,才能把证据,掩盖得一干二净。

现场就如同被大雨冲刷过一般,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残缺的尸体,咬痕,鲜血……

由于现场太过惨烈,案件很快被定性为恶性杀人事件,收到市里的高度重视。在一遍一遍地现场排查中,警方终于发现了其他线索。

在报告厅后台的一个大木箱里,警方发现了一具老旧的傀儡,傀儡已经很老旧了,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妥。查了几次之后,警方带了警犬过来,警犬绕着傀儡兜兜转转吠个不停,终于引起了注意。

有人将中空的傀儡打开,发现傀儡里面,竟然塞着一具不完整的骸骨……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七年前,目标很快锁定——七年前失踪的柳天瑾。

当年涉案的相关人员很快被锁定,然后一一询问排除。

嫌疑人很快被排查出来,那一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有四个——宋霆、苏长泽、齐昊、还有死去的蒋均。

警方首先询问了宋霆,宋霆详细向警方复述了当年的事情经过,并且他一再强调,当初他看见的尸体,确确实实是柳天瑾。

“我真的确定我没有看错人,在开着灯的情况下,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人偶看错天瑾本人。”宋霆信誓旦旦地说:“可无论是老师,还是社长,都说是我看错了。而且我进门的时候还是天瑾,等我把老师找来,最多不过十分钟,半空中的尸体就被换成了傀儡。”

这时,警方又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齐昊,出了意外。

在蒋均出事的第二天一早,毕业离开K市的齐昊突然秘密回了K市,在里S大不远处的一家酒店定了房间。可是第二天一早,工作人员发现,齐昊死在了员工站里。

员工站为了方便员工,购置了一台微波炉。而齐昊,将自己的脑袋伸进了微波炉里……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脑袋已经烤糊了,并且由于受热爆炸,尸体惨不忍睹……

警方调取了当时的监控路线,齐昊慌张地跑到员工站,将头伸进微波炉后,自己打开了开关。确确实实是自杀,可他之前明明预定了一周的房间,如果算着要自杀,为什么还要定那么久?

况且在监控里他恐惧的样子,也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在怕什么?

警方在侦查齐昊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拆开的包裹,包裹里,有一个布娃娃——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布娃娃,它看起来很丑,皮肤发黄,验尸的法医探头过来一看,道:“哟,人皮娃娃。”

后来,法医将人皮娃娃跟在傀儡里的骸骨做了检验,发现它们属于同一个人。事情突然变得十分棘手,七年前的学院怪谈中失踪的师姐尸骨突然被找到,而疑犯一个个死去,死相凄惨,诡异的是,他们的死去的地方,相继发现了柳天瑾的残骸。

警方首先想到的,当年杀死柳天瑾,会不会就是蒋均和齐昊?而这两起命案,又会不会是当年知情人的报复?

一切迷雾重重。

这时,证词里整晚跟齐昊与蒋均在一起的苏长泽,就显得尤为关键。

在接到警方通知后不久,苏长泽便赶往了K市。下飞机之后,他没有按照警方的要求赶往警局,而是打车来到了S大。

这天,楚凌走出校门,准备去面馆找林迟碰面时,正好撞见苏长泽从出租车上下来。对于这个男人,楚凌有些纠结,他附在他的身上,总觉得他不是个坏人,可楚凌也是亲眼看着他沉着冷静地肢解了柳天瑾。

犹豫了一会儿,楚凌还是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长泽?”

“你是?”男人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楚凌凑上去,在男人的耳边说:“我知道七年前的事,不想暴露的话,就跟我过来。”

说完,楚凌转身就走,苏长泽犹豫了一番之后,选择跟了上来。楚凌带着他往面馆走,看到他带自己去的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而是一家小店,苏长泽稍稍安心了些。

林迟见楚凌带着一个男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很有眼色地带着人,进了包间。

楚凌坐定后,指着苏长泽对林迟说:“介绍一下,这位是苏长泽,我跟你说过的,七年前杀死柳天瑾的凶手之一。”

他话一出口,苏长泽的脸色就变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神犀利地看着两人。楚凌叹了口气:“苏长泽,我知道当初柳天瑾的死纯属意外,你分尸也是受了蒋均的胁迫,没错吧?可是杀人分尸是事实,你该去自首。”

“你怎么知道?”苏长泽大骇,这应该是他与蒋均齐昊之间的秘密,为什么会被另一个人知道?

“当年蒋均做人皮娃娃,你们都没有阻止,我是不是可以假定,你们都相信,或者说,你们都曾设想过,柳天瑾的亡灵,会回来报复……”

楚凌说:“如果我告诉你,蒋均的死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柳天瑾杀了他,你信么?”

听完楚凌的话,苏长泽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就在楚凌跟林迟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说:“不是可能,蒋均他就是被柳天瑾杀死的,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林楚二人对视一眼,有隐情!

“为什么你会觉得,下一个到你了?”林迟斟酌着苏长泽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昊也死了。”苏长泽拿出他的手机,翻找后出示给两人看:“可在他们死后,我还收到了,他们的短信。”

林迟接过手机,蒋均的短信上写着:七年前事情暴露,速来。

时间在凌晨三点。

警方给出的,蒋均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是谁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苏长泽发了短信?

而齐昊的短信,写着:“下一个,到你了。林迟不知道齐昊的死亡时间,但按苏长泽的说法,应该也是在齐昊死亡之后。

“我们分尸的时候,我负责肢解,齐昊负责煮熟,蒋均负责处理天瑾尸体。齐昊把她煮熟了,所以他将自己的脑袋塞进了微波炉;蒋均把她的肉喂了狗,所以他被狗活活咬死了。”苏长泽苦笑一下:“我把她肢解了,你们猜,我会怎么死?”

chapter62 傀儡之死(十六)

“而我,负责把她肢解了……你们猜,我会怎么死?”苏长泽苦笑,他伸手拖过行李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扁平的快递盒子。

“来之前,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寄件人是……柳天瑾。”苏长泽将东西放桌上一放:“我没敢打开,也不知道齐昊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收到了天瑾的快递。”

“小心一点是好的。”楚凌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个包裹,却在中途被林迟一巴掌拍开。林迟自从经历了那次遇险之后,对柳天瑾的所有相关事件都十分警惕,他看着那个包裹,包裹的长宽有些熟悉——他莫名地想起了那副将他跟楚凌陷入险境的画。

林迟留了个心眼,没直接打开那个包裹,而是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准备找个有真本事的人来打开包裹。

这一探头,正好撞见了红袖。准备来找林迟一起玩的LOLITA少女提着她的裙子,跟探头出去的林迟大眼瞪小眼。之前因为林迟遇险,没办法离开云楼的云静为了让自己安心,便把言周教已久的红袖弄到面馆里,让她护着林迟。

林迟眨巴眼睛,红袖也跟着眨巴眼睛,林迟突然想到,柳天瑾再厉害,也奈何不了同是鬼灵的红袖吧?于是他笑着对红袖说:“红袖,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红袖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林迟带着红袖进门的时候,根本不曾想,他无心的这个举动,竟然救了苏长泽一命。

进门之后,林迟将包裹递给红袖。红袖研究了一下,操纵着她不太灵活的手指,轻轻拆开了包裹。林迟带着楚凌跟苏长泽,退后了几步,问道:“是什么?”

“一幅……画。”红袖仰头想了想手里的东西该用什么词去形容:“很丑的画。”

红袖话音刚落,林迟跟楚凌对视一眼,不由而同地往前一步想要拉住红袖,可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手还没有碰到红袖,包间里的灯光闪了闪,刺痛了眼睛。林迟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报告厅!

有过这样经验的楚凌一把拉住林迟,两人退守自苏长泽身边,守着这个可能成为柳天瑾目标的男人。

看着林迟跟楚凌一脸严肃,苏长泽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就在三个人都严阵以待之时,灯光突然又一闪,一切恢复原状,他们还站在原本的包厢里,没有什么报告厅,观众席跟舞台全部消失。

几步之外,红袖拿着撕成两半的画好奇地看着三人。

“你们在玩什么?”红袖松了松手,画掉在地上,她上前几步拽住林迟的衣角:“我也要玩。”

林迟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摸摸红袖的头,哄她在一旁坐下。如果不是今天楼祈一早就出了门,林迟在应对苏长泽突然的到访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之前,楼祈给他分析,现在柳天瑾手上有了四条人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从冤魂化作厉鬼,杀伤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之前林迟盘算着,他们就待在面馆扩建出来的包间区,虽然楼祈不在,但是有什么事情,丹青也能护着他们。

但他实在是低估了云静一手言周教出来的红袖的破坏力。

这TM是什么神展开啊!

这样一幅附着厉鬼的画,就被红袖随随便便撕了……

撕了……

撕了……

也是,云姨那种性格的人,言周教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朵无害的白莲花?

楚凌惊讶地林迟将那个女孩哄走,然后,回过神来,楚凌清了清嗓子,对苏长泽解释了现状。

“在这个地方,你的安危无忧,可你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一旦你出了这里,柳天瑾就有无穷无尽的手段解决你。”

楚凌顿了顿:“所以,你去自首吧。”

苏长泽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其实早就料到了那么一天。”

“每个人都该承担他的错误,这偷来的七年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说句实话,齐昊跟蒋均的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们三个人,相互制约着彼此,我想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有过自首的想法,可我们总在彼此牵制……”

“只不过,自首之前,我还想要再去一趟S大,我想跟她、跟天瑾,当面道个歉。”苏长泽请求道。

但对于这个请求,林迟跟楚凌都不太赞同。

“柳天瑾会不会接受你的道歉还是一说,你觉得你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 林迟摇摇头。

可苏长泽执意要去一趟S大,这是他的执念。楚凌跟林迟因为放心不下,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去了S大。虽然楼祈不在让林迟有些不安心,但他机智地带上了真·大杀器·红袖妹妹。

哄着红袖出了门,四人直奔S大。苏长泽是S大毕业的,不用林迟他们带路,他自己径直走到了报告厅前。作为案发现场,报告厅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苏长泽不走寻常路,撬了窗户,带着林迟他们跳窗而入,进了报告厅。

不知道是因为死过人,还是因为柳天瑾本身就在这里的缘故,报告厅里阴气逼人。林迟搓了一把手,呼出一口白气。

“这真冷。”他四周看了看,刚想跟楚凌说些什么,却惊讶地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楚凌?苏长泽?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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