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辆辆马车如出一辙的紧紧关闭着车门!而家丁和护卫们更是将马车围在中间,彻底与人群隔绝开来。之前还嚷嚷着人多太挤,现下也不嫌了,个个都自发的朝离自己最近,或者看起来有本事的人靠去。碧元自然也如此,刚好,他身旁站着位散修。那位散修高义,危险时刻,立即释放了自己的威压。居然是一位筑基期修者!而且还是人群里为数不多的中阶修者!修真者的等级有低中高之分,并非所说的一到十之类。
事实上,他们的界限是十分模糊的。你修行,看的还是功力。功力有几分,那么你就有几分。有些人修行得当,一下子一飞冲天练就金丹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秉持着一级一级来的观念。稳扎稳打,才是上策。至于低中高里的细分,则不是那么明显。不过就是多一点儿少半点儿的事,算不上什么,但并不代表没有。修真界中,真真在意的,还是明显的阶级。比如这位,筑基中阶。至于中阶第几层,只有金丹期修者才能“看到”。
这位筑基中阶修者是位年约三十的大叔。他一心向道,如今筑基已经十余年了。可惜的是,这十余年里居然再无寸进!他是个散修,无门无派。他的情况,小门派去了委屈,大门派又难进,不上不下吊着难受。自然没有天材地宝,也自然无师指点。可如今,他却挺身而出,与那些自诩功德的世家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世家子们刚搭起来的花架子散了一地!马上,人群里有人高声问他:“在下余湛,敢问先生大名?今日之恩惠,在下铭记于心!”
原来,就在人群向他靠拢时,处在边缘的人被一群烈焰狼袭击!烈焰狼,顾名思义,通体黑红色,口能喷火!是一种四级凶兽。四级以上,便是开了点智,懂修行的凶兽了!百年前的那次广招门徒,死于它们口中的人不计其数。就因为那次,里面有几头烈焰狼居然修行到了高阶!尝到了甜头的它们,如今这等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这不,远处几头正争先恐后的撕咬着刚到嘴的猎物。至于猎物是什么?又何须赘言?而余湛便是狼口脱险其中的一人!这完全得益于这位筑基修者的奋力一击!
筑基修者却笑着摇头,不答。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周围的人纷纷向他表达着感激。更为此人的高义所感动。一直在微笑的修者此时突然一顿,只觉他多年未动的功,竟有隐隐增长的迹象。“无量天尊!” 修者双目无比虔诚,抬头朝天默念了一句尊号。而后席地而坐,功力全开,尽可能的将周围的人笼进自己的保护罩内。
“今日之险,吾等必竭尽全力。” 只说了这一句,往后再不开口。开启保护罩,只有筑基期的修者才能做到。也只有筑了基,才能成为修真者!而练气期的人,与常人无异。照样生老病死,脱不得轮回。就连寿命,都与常人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练气二字。练成了,便可筑基。不成,继续努力直到生命终结。
此时,一直默看着这一切的碧元,却主动走出了保护罩。在众人惊诧和不解的目光中,走向了边缘。他抽出腰间佩剑,此剑还是在仙莲国内的铁匠铺所买,一把普普通通的剑而已。利剑出鞘,必见血光。狼不止一群,大批量的狼群在边缘袭击。惨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从远到近。碧元持剑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群狼。左踹右突,回身一剑瞬间伤了一只狼的前爪。狼呜呜叫着远离了他几步,其他几匹狼见状立刻停下攻击,开始摆出队形。
“救,救我!” 地上趴着个男子,那人浑身血污,大腿被生撕下了一片肉。其他地方倒还好,只是吓得尿了裤子罢了。“奇怪。” 碧元皱眉小声嘀咕了句。按理说,这样大批量的狼群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不下重手。按理说,不是应该立刻分食的么?除了饿极的几群外,更多的狼群更像是有意折磨,而非致死。如若不然,这人也等不到他出手了。
那些不断的呼救声,也不会一直存在还如此清晰。分神片刻,头狼发动了攻击。“去!” 碧元小声默念,右手持剑重重向头狼砍去。头狼立刻反应很快,立刻后退。又看了他几眼,随即高呼几声,夹着尾巴跑了!
全场震惊!随后便是欢呼!大家都以为是碧元那一剑吓退了狼,毕竟当时碧元横眉倒竖双目圆瞪,看着十分有架势。都以为那狼被伤了后,气势减弱,这才被碧元的大义凌然吓退了。实际上,狼群是被碧元发出的术法逼停了脚步,再加上他身上的天威,这才走为上策。术法,碧元只凝聚在了食指尖。在击向狼的那一刻,食指迅速碰了狼一下。
他掩饰的很好,无人发觉。此法乃天仙所持,他曾是天仙,自然还会,只是威力大减,而人间下界是不得有的。如果被有心人看见,那他就怀璧其罪了。而天威,则是广平子所加,这点就连碧元自己都不知道。有了他的成功示范,更多人的青壮年还有练气期修者走出人群,自发的开始驱赶那些狼群。长长一条,从前到后,各色武器,越来越多的人。狼的吼叫,人的嘶喊,混杂不堪。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已经来临。
人狼大战了半宿。“嗷呜~嗷呜~嗷呜嗷呜~”远处的一个高地上,突然出现一只体型硕大的狼,它正对空长啸。狂乱中的狼群像被按了停止键一样,全部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它们趴伏在地,对那只巨狼朝拜。诡异的状况,让人群再次陷入了恐慌。巨狼这时转过头,红色的双眼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让人不寒而栗。那双眼慢慢瞟过人群,带着轻蔑带着傲慢。随即,它跳下了高台,几个跃起消失在了树林里。
它一走,狼群纷纷追随而去。天色将明,人群终于渡过了漫长的一夜。碧元极目远眺,笑了起来,莲峰镇,今日可到!
7、抵达莲峰镇
太阳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初阳,象征着无限希望。人们紧绷了一宿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纷纷席地而坐拿出那些世家子们给的食物,大口大口吞咽起来。迎着朝阳,吃着美食,大家有说有笑。不熟的人,经过这次危机,也开始变得熟稔起来。人群气氛其乐融融,劫后余生的大家对莲峰镇前所未有的更加渴望了,没人想再露宿一晚。
吃完早饭,世家子的马车队开足马力的向前奔去。他们身后的人群也纷纷小跑着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要打仗呢,居然还急行军。昨晚伤了不少人,个别倒霉的直接送了命。碧元所在的人群属于大部队中的中上部分。经过昨天的赶路,今日必定能到目的地。可怜了后面的一大半的人,居然还得露宿一宿。昨晚的烈焰狼袭人事件,天清宗也开始觉察出不对。
似乎是狼群的刻意为之,不知目的为何。说来也好理解,近些年修行者越发多了起来,与莲昌山脉里的凶兽们争夺各色天材地宝。谁都不服输,谁也看不起谁,更是谁都不消停。大概,这也是凶兽之一的烈焰狼借机泄恨吧。总之,今晚还有不少人露宿,若是再发生凶兽成群结队伤人事件,他们天清宗的脸往哪搁?好歹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高层一思索,赶紧又派了另外一百名筑基高阶修者出山,势必护众人安全。
看着那一百名修者持各种法宝招摇而来,众人对天清宗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天清宗也及时弥补了因昨晚事件而急速下滑的声誉,可谓一举两得。法宝,不管品阶如何,如今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炼器师现在虽多,但能成功炼出一件高级法宝的却没几人。只有实力雄厚的五大宗,才有如此多的法宝,中高阶俱全!
这些弟子手持的,件件稀罕,件件流光溢彩。一看便知是中高阶的,而不是糊弄人的烂大街!真是让众人大开眼界。同时,大家也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有他们的保护,想必今晚不会再有事了吧。而最放松的当属碧元所在的人群。他们急速奔波了一天,下午四时左右,终于抵达了莲峰镇的外围!
人群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人们左顾右盼全都在看稀奇。距离镇子越近,天清宗下派的弟子就越多。有维持纪律的,还有正在布阵法的,连带着的还有正在二次加盖的临时住所,一片繁忙景象。当然,越高级的弟子服饰,也就越精美漂亮。天清宗的服饰男女有别。男子宽袍大袖,女子素雅大气。低阶弟子,练气期修者,不分性别,衣服统一青白两色。中阶弟子,筑基期修者。男子服上绣着精美的云纹,头戴玉冠。
衣服颜色则以淡紫色为主基调,白色为辅。女子则更加繁复,长裙曳地,两条藕臂还挽着各色披帛。头插步摇,额贴细花。细花统一为一朵淡金色的睡莲。服装颜色以藕荷色或淡粉色为主。要是平常百姓见了,还会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似仙非仙,乃天清宗的招牌。当然,其他四大宗也都各有千秋。但,其中当属天清宗的服饰最为人们所称道。高阶弟子的服饰,则以淡金色为主。那是由天蚕所吐的金丝织成的,珍贵无比。火烧不化,水浸不透,甚至可以挡下对手奋力一击!这等宝物,自然是轮不上中低阶修者了。
入夜时分,镇内外一片灯火通明。昨晚惊魂夜,今夕乱花时。由于镇门大开,找好了临时住所的人,结伴往镇里走去。从镇外一路向内,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商品琳琅满目,吃的、玩的、用的无一不全。甚至低阶法宝,低阶药材等等也都多不胜数。口袋里的银子是哗哗的往外流,更有一些世家子才一会儿就花光了一袋子,整整五百两呢!光是小食小玩意儿就刮光了口袋。“看,你快看!哈哈,真好玩儿!” 一个年约十四的练气期散修拉着碧元说到。
乱花渐欲迷人眼,碧元自然也被夜市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此时,他循着这个少年的眼神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正飞着几只鸟。此鸟非彼鸟,全都是人制的机关!这些鸟大有用处,除了普通的传讯外,还能进行攻击。当然了,要想它攻击,你还得学会《驭》这门术法。此法乃其他四宗之一的林衍宗所授,概不外传。
要想学,您得入人家门派或者有其他机缘才行。按理来说,人家来这儿的人都是奔天清宗而来的,这个机关鸟是怎么回事?碧元略想了想,突然勾了下嘴角。万年过去,人真是越活越精明了!这趟凡间,他还真是没白来。就许你天清宗招人,我们林衍宗就不能来凑热闹?或者说,来刺探?不止他们,其他几宗也都派了人来。不过只有林衍宗的人最不懂得掩饰,也最为直接。
“哼!雕虫小技,不堪入目!” 突然出现的一句冷哼打破了热闹的氛围。声音不大,却能直入人耳,可见那人最差也是位筑基期修者。众人纷纷向声源看去,只见人群中站着位俊美公子。他的周围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一看就是有钱人或者世家子弟。小摊老板脸色瞬间就黑了。他在这莲峰镇里居住了十来年了,也摆了十来年的摊子。这等机巧玩意儿他没少摆过,从来不曾被人瞧不起过。
不是他自夸,整个镇子能摆的,也就是他了!可是独一份儿!他有个远房表弟,是人家林衍宗的入门弟子。靠着这个表弟,他这些年可赚钱了!也因此,他才凑足了钱供自己的儿子进了天清宗!现在居然有人跳出来说他卖的玩意儿是烂货?!老板立马不干了。他收好还在头顶飞的木鸟,走出摊子两手插腰直接破口大骂:“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哟,就你个小白脸儿啊!啧啧,没走错地儿吧您?前头右转再往左拐,有个临风楼。可别回晚喽,让你们老板骂!” 临风楼,南风场所。贵公子一听,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居然敢说他是腌臜东西!公子冷笑一声:“给我上!砸了他的摊子!有事儿少爷我顶着!” 孔武有力的家丁得令,直接冲过去就开始打砸。
小摊主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放出一只飞鸟传讯给他的儿子。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人群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旁边的其他小摊贩见状,也纷纷干脆收了摊子跟人一起看热闹。闹了一阵,小摊主的儿子并没有在他父亲期待的中出现,他父亲也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弱。七八个家丁,与一个小摊贩缠斗的难解难分,人们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可见,这个小镇子真是藏龙卧虎啊。碧元看了一阵,便拖走了还想看的十四岁散修。目前他们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四岁的散修不干了,边走边嘟囔着:“你可真是圣人!还没进镇子呢,这就回去了。你瞧,还有人往外走呢。” 碧元则斜了他一眼,答道:“那你留着好了。明天要是入不了天清宗,可别哭着回来。” 少年一噎,一拍大腿,对呀,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8、入门之试
天清宗百年一次的广招门徒,一共持续十二天,过期不候。这十二天中,凡是第一轮被刷下来的人,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如果你还爬的起来的话,自然可以继续尝试。事实上,能够继续尝试的人寥寥无几。能尝试的,最后都会入了宗门。为什么这么说呢?天清宗与其他四大宗一样,高大的宗门全部建立在半山腰。能让他们建门的地方,哪里会低?
就莲峰山来说,从山底仰头向上望,只能看见一截长长的阶梯。阶梯无穷无尽似的,最后消失在缭绕的云雾里。所有宗派皆如此,他们的阶梯并不是最长的。最长的阶梯当属剑宗,据说,一个人想要上山拜门,需要连续不断日夜不停的走三日才能到!可见其山高度。可以说,天清宗已经相当和蔼了。故此,天清宗入门第一试,便是爬阶梯!
但不是简单的让你走三步歇一歇,而是有时间限制。一个时辰内(一个时辰=2小时),抵达山门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测试。阶梯,象征着修行之路的辛苦,也象征着坚定的信心。修行之人,必须断绝尘缘,不受外界诱惑。简单来说,就是不要老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您要受不住,乘早走人!阶梯,也是给后悔的人留条反悔的路。一百年前,就有很多人走到一半儿反悔了。高处有高处的美,低处也有低处的风景,全看个人。
登台阶的总人数不限,凡是想入天清宗的人,都有这个机会。但必须事先报名,然后叫号。二十人一组,六十人一批,一个时辰为限。每批都有专门的人全程跟踪记录,确保无人钻空子。只有上批时间到了,下批的人才可出发。世家公子等带有随从的,随从不可跟随上山,违反者后果自负。登阶梯的人,可以自带干粮等,这点并没限制。
一大早,太阳才露了点儿边,碧元便起身了,顺带还叫醒了正在做梦的少年修者。确保少年真的醒了后,碧元快速洗漱,而后拿了那个小包袱甩肩上推门而出。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还在被子里呢!直到人走了,少年才反应过来,火烧眉毛似的一阵乱窜,随后朝着碧元的身影追去。
碧元没料错,果然,他到台阶报名处的时候,早就人山人海了。队伍长长一条,只能看见前方几个小黑点,想必就是登记的天清宗弟子了。乖乖!碧元一边感叹,一边拿出个馒头大口啃着。吃着东西的他也不消停,两只神采奕奕的大眼四处瞅。碧元刚来的时候排在队伍末尾,才一会儿功夫,他的身后已经是长龙一条了,还有不断延长的趋势。直到正午时分,才轮到他!此时,他已经消灭了4个包子了——那是他的午饭。
“姓甚名谁?” 面前的天清宗弟子也累的够呛,连问话都是随便说一句。“碧元。” “碧元?” 那人终于抬头,一脸诧异。“姓呢?” “碧。” “碧?” 那人更加惊讶,他还从未见过姓碧的人。莫不是哪个小族的姓?有意思。那人快速写好他的名字,给了他个号码牌,上书“399”。“下一个!”
登记的人立马叫下一个,办事效率挺高。碧元拿了牌子就出了队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集合地点。刚到,就看见一批六十人在几个天清宗弟子的跟随下出发。他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人山人海,嗯,还有得等。这一等就等到下午四点。有些体弱的,光等待时刻就出局了。没办法,谁叫他们熬不住晕了呢?现在才阳春三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