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我不叫救护车。”黄薇薇急了，慌乱地说道：“你先把门打开，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吧。”
沈未站在里面，拜黄薇薇刚才那一声叫所赐，他现在竟然比之前清醒了很多，他看着那扇挡在两人之间的门，良久，“刷”的一声，门开了。
黄薇薇就站在门外，一张精致的脸此时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照射还是因为对他的担心。
“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黄薇薇急切的问道。
“有点。”沈未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黄薇薇的手：“我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准备提前走。”
“不说一声吗？”
“不少我一个，不打扰他们了。”沈未笑了笑，看着她：“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当然了。”黄薇薇急忙扶住他，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有些尴尬的笑了声：“吃饭时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也感谢你没有为难我。”
“都是被算计的，为什么要为难你？”沈未僵硬的做出一个挑眉的动作，女人身上的温度让他很不舒服，沈未现在非常遗憾自己不是个纯GAY，否则也能抵挡一会儿。
他们出了酒店，沈未的手机中途响了很多次，他最后直接关了机，全身心的和生理反应作斗争。
两人都是开车来的，在沈未的执意要求下，黄薇薇开沈未的车，直到坐上了车，车厢里的光线很暗，两人离得又比较远，沈未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事实上，情况还是向着不好的地方发展了，他看着繁华的街道，那灯光璀璨的世界慢慢地在他眼中模糊，最终只剩下一片虚幻的光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片混沌中感觉车子停了下来，然后，女人的气息慢慢地向他靠近，一片柔软的唇落在了他的唇上。
久旱逢甘露。
黄薇薇吻得很用心，极尽诱惑，她一只手主动勾过沈未的脖子，整个身子也靠了过去，将自己送入了正饱受折磨的男人的手里。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的气味，她愣了愣，也就在这时，沈未突然从她的唇上离开，男人嘴角噙着一缕笑，夜幕中他的眼眸明亮，仿佛洞悉了一切。
“这么迫切的投怀送抱，只可惜上位对象选错了。”
“你怎么……”沈未看不清黄薇薇的脸色变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女人已经慌了手脚。
接下去的动作，沈未很满意的在黄薇薇脸上看见了震惊的表情。
他手里的匕首抵在女人的小腹上，黄薇薇颤抖着向后移动身体，想要打开车门，沈未却快她一步的将人压在了车门上。
“别动，陆启泰没和你说过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黄薇薇颤抖着身体，发出低低的抽泣声：“我只是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谢谢。”沈未笑了笑，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陆启泰的人也随时可能出现。
他的手探向黄薇薇的衣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用任何一样东西代替他的手指完成这项工作。
在触碰到女人内裤边缘的那一小块长长的凸起时，他深吸一口气，将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小型针管，针头被堵住，液体已经装在了里面。
沈未将东西放好，目光转向黄薇薇，女人此时的脸上只剩下惊慌，倒是真有些楚楚可怜了。
“自己说。”沈未将手机开机，调出录音的部分，对着黄薇薇动了动示意道。
“我不知道，我！”黄薇薇刚想尖叫，只觉得下腹一阵剧痛，她惊讶的向下面看去，锋利的匕首已经割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将衣服浸湿。
伤口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从为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女人来说，冲击在心理上的恐惧足以将她压垮。
黄薇薇哭了出来。
“快点。”沈未不为所动，手指向前推进一点，女人看着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不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
既然被陆启泰看上了，必然是有些能耐的，胸大无脑的，只能放在床上。
沈未喜欢聪明人。
“我说，你把刀放下。”黄薇薇勉强将哭泣的声音埋进深处，擦干了眼泪，说道：“他让我把你带出来，然后和你做。”
沈未不说话，示意她继续。
黄薇薇咬了咬唇，继续说道：“做的时候把东西给你注射进去。”
“什么东西？”
“海洛因。”
冰凉的匕首紧贴着她的小腹，激起一片战栗，女人无法忽视那种感觉，只能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等这一切完成之后，两个月后，我要曝出怀孕的事情。”
“孩子从哪里来？”沈未眯着眼睛，问她。
“你的。”黄薇薇小声的回答：“他说不要带套，把孩子生下来。”
这样不仅能彻底毁了他，而且可以断了莫臻的想念，即便两人之间有再深的羁绊，一个孩子挡在中间，按照两人的性格，也绝不可能继续走下去了。
筹划的很周到，只是不知道是小看了沈未，还是高估了黄薇薇。
“他是谁？”沈未放下匕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陆启泰”对于大多人来说，最恐惧的莫过于死亡，而很显然，黄薇薇便属于这一类人。
沈未开了车门，女人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女人抱着外套哭着跑下车子，消失在一片夜幕之中。
她走的太过于匆忙，否则他便可以看见沈未隐藏在黑暗中的那条正在流血的腿，就在不久前，匕首深深地横插进大腿的肌肉之间，血已经流了一地，沈未靠在座椅上，粗重的呼吸着，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光芒唤醒了他仅剩的一点知觉，沈未按下接听键，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说话声。
他说：“快来。”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三十一章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家里还是四个人，他能看见喜欢织毛衣的母亲和每天早出晚归的哥哥，顾连安偶尔和沈满一起回来吃饭，沈林国一开始不喜欢他，但最后也会对那人露出一点微笑的模样。
画面跳转，去了沈未小的时候，他被送去了母亲的家里，和年迈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老人们把他送进当地的一所小学，在那里，他遇见了莫臻。
莫臻的头发短短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的样子。
只是可爱的莫臻并不受大家的欢迎，莫臻太孤僻，极少说话，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直到某一天，前桌的小胖子曝出莫臻的妈妈在夜总会工作的事情，莫臻几拳把他送进了医院。
那个时候的孩子对夜总会没什么概念，唯一的一点印象大概仅来源于大人们的闲谈唠叨，而那往往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沈未梦见老师让莫臻带家长来，可是莫臻不愿意，班主任给莫臻家打了很多通电话也没人接，班里的学生都在传，每天有各种各样恶意中伤的话流出来，而当事人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时候，莫臻是他的同桌，他坐在莫臻的旁边，沈未看见梦中的自己张嘴说了什么，但听不见他的声音。
后来他便醒了。
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尖碰到一处柔软的东西，沈未轻轻地揉了揉。
睡在旁边的男人一瞬间睁开眼睛，沈未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看见莫臻脸部大概的轮廓，他动了动，大腿处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眉头拧起来。
“别乱动。”
沈未“唔”了一声，问道：“陆启泰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没问。”莫臻的声音冷冷的。
“……”
“以后别这样做了。”
“你希望我造一个孩子出来？”沈未没好气的说道。
莫臻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沈未原本就有些恼怒，此时一双眼睛瞪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
一双手盖住他的眼睛，莫臻淡漠的声音传来：“睡觉。”
沈未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子，良久，他的肚子突然发出声音，沈未在黑暗里按了按，非常沮丧。
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旁边的床轻微的晃动一下，莫臻坐了起来。
“你干嘛？”沈未嘟囔了一句。
“别睡了，吃完饭再睡。”莫臻说完，打开卧室的灯，走了出去。
“以后这种事不要一个人承担了。”他站在灯光底下：“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不要让我置身事外。”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不要让我置身事外。”这句话是沈未从电视上学来的，那时候沈满还喜欢看言情剧，每天惦记着电视里的海誓山盟，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沈未看的少，但也学到一些，比如这个新的句子，电视里男主说了一遍，沈满重复看了三十遍。
这句话是沈未对莫臻说的，莫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着自己的书包从他的身边走过。
“你不能这样！”沈未着急了，一把把人抓住，脸颊气的鼓鼓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别忘了你的饭盒还是我的！”
学校的餐盘很脏，所以大多数学生都自己带饭盒去食堂，莫臻却还在用着学校的，沈未看不过去，就给莫臻也带了一个，为此，他获得了和莫臻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奖励，也成了莫臻在学校里唯一一个愿意搭话的神奇角色。
“我会买一个新的还给你。”莫臻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径直往外走去。
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沈未，只是沈未的生气方式不是赌气的走开，而是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意义。
只是本能的做了选择。
结果那个选择让他陷入了莫臻的麻烦之中。
他和莫臻在一条人很少的街道上遇到一群成年人，在沈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莫臻已经拽着他的胳膊疯狂的跑起来，等沈未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大事不妙的时候，他和莫臻已经被捆的像个粽子了。
沈未抽抽鼻子，莫臻跟在后面说道：“别哭。”
“谁说我哭了！”沈未不服气的吼了一声，他确实没有哭，他只是鼻子比较痒。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沈未问。
“我打了那个领头的人。”莫臻回答得很平静。
“……为什么？”
“他闯进我家，要欺负我妈妈。”
“……”
“我妈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莫臻淡淡的说着。
“对不起，连累你了。”他转过头看了沈未一眼，这一句说得非常诚恳。
沈未有点受宠若惊，他吱吱呜呜了好一阵子，没想出应该说些什么，最后红着脸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就像莫臻说的那样，他们被抓的理由很简单，那个没头脑的家伙就是想教训一下莫臻，顺便把莫臻的妈妈叫来几个人不花钱的好好地乐一乐，只可惜他们不走运，不光抓了莫臻还抓了沈未，沈林国自然不可能就那样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大大方方不加掩护的交给两个老人家，更何况沈家还有一个严重弟控的沈满在，沈未身上和书包里都装了定位器，原本是为了防止那些沈家的死对头找沈未麻烦，没想到最后用在了这种地方。
领头的光头给了莫臻一脚，沈未在后面吼了一声，成功的将光头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光头一口吐沫喷得老远，抬脚就要往沈未肚子上踹，结果被莫臻一下子撞倒了。
光头被个小孩子撞翻，只觉得异常的没面子，对着莫臻就是一番拳打脚踢，沈未急的用牙齿咬身上的绳子，咬着咬着门就被打开了，沈满带着一支小部队站在门口，等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沈未清楚地看见自家哥哥眼里流露出的赤果果的鄙视和失望。
沈满嘴都没有动一下就成功的解救了两人，把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塞进车子里，莫臻一身的伤，瞪着沈满的眼睛却囧囧有神。沈满乐了，来了兴趣，笑道：“小子，你叫什么？”
莫臻闭着嘴不说话。
“不说话不救你啊，把你扔下去。”沈满傻乐傻乐的。
“哥……”沈未快被自家哥哥蠢哭了，只得无奈的叫了一声，莫臻听了，看着他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沈未叹口气，点点头。
“我和这小子长得那么像，你看不出来吗？”沈满一把搂过沈未，想了想，得意洋洋地说：“可能是还没长大，等长大了，变得像我这么帅的时候，你就能看出来了。”
那年沈满12岁，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本质里却是个和沈未差不多大的孩子。
沈满将莫臻送回家，沈未在他家门口和他道别，莫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道：“谢谢。”
沈未笑着转过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的说：“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就不要让我置身事外。”
他回过神，看见莫臻端着饭菜走进来。
“看我的脸好些了没有？”沈未塞了几口饭，鼓着腮帮子问道。
“可以见人了。”
“……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沈未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有些发愣的问道。
莫臻低着头，沉默。
沈未咬住筷子，不自觉的笑了笑，一只手忍不住拍拍那人的头：“挺好笑的，不过现在腿又受伤了。”
“我估计张池听到会吃了我。”
“张弛不会，李综会。”莫臻纠正道。
沈未陷入了沉思。
“李综对顾恋很好的。”
“嗯。”
“我耽误了顾恋整部剧的进程。”
“嗯”
“李综真的会杀了我吗？”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莫臻，今晚的你很有幽默细胞啊。”
“……”
沈未的手向下移动，停在那人的眼角，弯曲的睫毛在眨动的时候触碰到他的指腹，带动着内心的一点悸动。
“这次的事情结束，你就出柜吧。”
“嗯”
“估计莫老爷子会被你气个半死。”
“我会解决的。”
“希望到时你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我救出来。”
莫臻看着他，嘴唇抿的紧紧地，不说话。
“行了，我随口说说。”沈未撇撇嘴，又扒了几口饭，感觉吃得差不多了，他向后躺在了床上，指挥对面的人：“撤了吧。”
莫臻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再走进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点白，沈未躺在窗前的白色大床上，黯淡的光线下他的身体修长而挺拔，那是一个年轻的身体，充满活力，富有力量，即使受了伤也充满美感，会得到人的赞美，或者是喜爱甚至迷恋，然而现在，莫臻久久的看着他，直到那人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慢吞吞的变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睁着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一点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清澈的眼眸仿佛装入了漫天的星辰。
而现在这个人属于他，无论是常人面前那个淡漠的清冷的沈未，还是单独相处时温柔的天真的沈未，全都只属于他。
他两步走上去，亟不可待的吻上那人，沈未主动地拥抱他，彼此交换着炙热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