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我激动了点。但是你这样突然说要半路退出我很不好做事。况且,大家都差不多注意到你和薇磬的关系了。”
“所以说你当初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招数的。”
“额……”
“如果还不停止到最后大家认定薇磬,你知道这已经大大超出计划之外了。”
“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停止。”
“沉戟你不能这么任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红素脸色发红。
“这是我谈恋爱不是你也不是薇磬,你想提醒我你也要掺一脚进来?”
“你……”
他们两个在里面争执半天,不管红素怎么劝说怎么发脾气沉戟都无动于衷。到最后她终于败下阵来,沉戟若是强硬起来,没有人劝得住他。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红素摊手,脸色很不好:“可是,沉戟。不管是作为你事业上的助手还是生活上的朋友,对于你这份感情我非常的不看好,不支持。你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额事,但是……”红素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说到最后她喉头难受得甚至无法吐出完整的话语来。
“我知道……”沉戟默然。
红素强压下胸腔那股复杂感情,脚步一转就出门去。门外薇磬居然还没走,她看到红素出来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却都在看到红素那红红眼眶之后全堵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停吧,他是下定主意了。”
“可是,苏爷那边怎么交代,我倒是还好,只是你……”
红素笑容苦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苏爷想必也能理解吧。”
薇磬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但愿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年会也终于要拉开他的序幕。
这次的年会是绿珂嘉带领青龙堂的人一手布置的。夜幕下的唱晚池渐渐褪去白日里的矜持与幽静,池边一盏盏盛开的莲灯逐一亮起,水波粼粼,妩媚朦胧灯光下唱晚池犹如香肩微露,朱唇挑逗的绝美女子,看得人心神荡漾。
池中七根巨型圆柱破水面而出,黑色曼陀罗花藤从水底一直顺着圆柱柱身蜿蜒盘旋而上至顶端。七根巨型圆柱高矮不一,柱身上所雕琢的壁画也是大相径庭。然而就是这七根巨型圆柱在唱晚池里围成一个天罡北斗阵。圆柱顶上立着一个直径是圆柱一倍大的圆形小台。圆柱顶端柱身上开出一个圆孔,唱晚池所依靠的山壁上陡然飞出七条粗大而鲜红的布绳稳稳穿过圆孔绕柱身一圈打了个漂亮的死结。布绳上纷纷系着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小花灯。温暖的灯光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唱晚池,融化了这湖水的冰冷与山崖的肃然。
唱晚池旁边草地上间距整齐的摆放着一张张矮小圆桌,绿珂嘉的意思是,既然要有武侠风那大家直接坐地上不是更有感觉,她本来还想直接连桌子都不放的,直接给每个人手上塞几瓶酒让他们自己玩去,手下的人好说歹说才让这姑奶奶大发慈悲打消这注意。
“这舞台有点意思啊,就是不知道表演的会不会掉水里哈哈。”
“人家彩排过呢,你还担心这个。”
“只是,我们不是恶人帮会吗,弄这个阵真的大丈夫?”
“这你就不懂了,表演者踩在柱子上嘛意思。”
“嘛意思?”
“我们把七星卫踩在脚下啊哈哈哈哈哈。”
“……”
“听说这次是绿大带着青龙堂弄的,啧啧啧,我们堂主看了估计又要憋一口气了。”
“还真别说这次设计挺带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四个大咖每次都在那斗,可怜我们这些做小弟的啊。”
“你说老大要是弄个什么你最喜欢节目投票……”
“匿名的还好,要是不匿名,我擦,饶了我吧。”
……
大家都陆陆续续赶到现场,不约而同的将视野最好的那张桌子空出来。
沉戟来的时候每张圆桌都几乎坐满了人,他扫了扫,没看到李陵生影子,随后便径直走到红素旁边的位置坐下。于是沉戟这一坐下,整个会场就只空余两个位置了,一个在沉戟右手边,一个在绿珂嘉左手边。
蓝宁和李陵生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对着这两个空位呆愣了三秒,蓝宁突然大喊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然后她飞快的冲到了绿珂嘉左手边那个位置一屁股坐下。
李陵生站在原地不动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位置,就在沉戟右手边。
走还是不走?
李陵生还没迈步,薇磬提着白纱裙匆匆跑过来,她左右望了下突然也不走了。
蓝宁在暗处朝绿珂嘉做了个胜利手势,然后喜滋滋的看向李陵生,就盼着他走向沉戟旁边了。
已经坐好的大家伙似乎都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些微的火药硝烟味,有些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望着那两个还没入座的人。
片刻之后,李陵生动了。
47、就算是仗剑歌也是有年会的
片刻之后,李陵生动了。
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现场不对劲,只是一扫袖子,信步朝那个空余位置走去。沉戟是面朝唱晚池背对进来那条路坐,所以当他听到完这边过来脚步声时他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然后漫不经心端起手边酒盏递到唇边。
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事发生呢,真没劲啊。
看到李陵生这意料之中走向大家都失望回过头去该干嘛干嘛继续刚才事。薇磬咬了咬嘴唇,似乎很干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变成多余那个,但是这也是没办法事啊。谁叫帮里面人都不太喜欢自己呢,现在又这么凑巧来得太晚没有座位了,又或者其实根本就没准备自己位置呢。
薇磬心里苦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优雅表情,她四周探望看看还有没有坐地方。想沉戟帮自己那绝对痴心妄想,他现在讨好自家夫人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再去触他霉头。红素现在自顾不暇没那个心情帮忙也是事实。
好吧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丢脸明天睡一觉又有谁记得。
薇磬刚好已经找到一个地方,那里靠近池边视角也不是特别好,估计是这个原因所以那边桌子上坐人也不是特别密,过去蹭一下应该还是可以。她都已经准备好或楚楚可怜或矜持娴雅或高贵傲慢多个版本说辞好让那些人挪个位置出来给她了。
只不过薇磬做梦也没想到,其实是大家都没想到李陵生脚跟一转站在了蓝宁那张桌子面前。
蓝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眼角弯起一个美好笑容男人,一时间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不可自已给呛到伏在一边大声咳嗽。她一边咳嗽一边小心瞄向沉戟那边,发现老大神色似乎没怎么变化。
她呛得满脸通红然后委屈地看了李陵生一眼,碰了碰身边那几个示意他们还不赶紧坐密一点挪出个位置出来。那一桌哪一个不是人精,对视一眼之后很快就给让出一小片空地出来。李陵生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
沉戟久久没等到李陵生,反而是薇磬做到了旁边。他端着酒盏手一顿。
“可是他自己到那边去做,可没有逼他啊。”薇磬施施然坐下,凑到沉戟耳边凉凉说道。
“闭嘴。”沉戟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看也没看薇磬一眼,酒盏被他重重放回桌上。
薇磬意味不明笑了下,朝红素眨了眨眼。红素回过头来面无表情扫她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是浓浓警告。
最好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要是真生气起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薇磬收起笑容,但也没多紧张。
距离沉戟仅一桌之隔蓝宁那气氛恐怕也是不怎么好。
“嫂子,怎么不到那边去坐啊。”蓝宁小声凑近李陵生和他悄悄咬耳朵。
“怎么,和坐一起不好吗。”李陵生失笑,打趣道。
“怎么会怎么会!嫂子能坐旁边那是三生荣幸。”蓝宁连忙否认:“只是,老大那里位置可是视野最好啊。去那边看表演不是更好吗。”况且老大也在那边说,这一句蓝宁没有说出口。
“在那边拘谨了些,倒是和们在一起随意好。何况桌上大多数人并不认识。”李陵生无意识拨弄桌上小酒杯。
蓝宁握了握拳头,勉强勾起唇角笑笑:“啊呀,别那么在意嘛,坐哪都一样都一样。”蓝宁可不会反驳李陵生说这桌子上除了她自己和绿珂嘉其他李陵生也都不认识。
说起这事来她就更郁闷了。道寂被善仪姐拖去别地方这没什么好说,黄泉被那个突然冒出来鬼畜霸道攻给绑到什么地方给XXOO没过来这也好说,那百里回和玄极这两个混球一没情缘要陪二不用陪机油去打炮也不见人影是要怎样?
“嫂子就安安心心坐这好好看表演吧,待会还可以叫小绿给当现场解说呢。是吧,小绿。”
绿珂嘉风情万种一撩头发给大家抛了个媚眼:“那是,这次年会可没谁比更清楚细节了。”
“那就麻烦了。”
“嘿嘿,不麻烦不麻烦。”
片刻之后,一阵宛转悠扬箫声响起。这吹箫之人隐在暗处,箫声抑扬顿挫透着一股朦胧之感席卷所有人心头。箫声渐落,一只只在夜色中荧光闪闪精致蝴蝶翩然飞出,他们蒲扇这华美繁复翅膀,在半空中翩翩起舞。蝴蝶尾部不断泻下萤粉随着它们跳跃身姿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曲线。
不断有舞蝶从山崖那边飞来,它们纷纷聚拢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翩然,飞舞。
“看,是龙!!”
“沃茨奥,这果然是大手笔!”
……
唱晚池边不断响起赞叹惊呼。
他们并不是无规则地胡乱起舞。随着数量不断增多,只见蝴蝶们盘旋在空中,倾泻下萤粉由于蝴蝶各自飞行曲线不同竟然逐渐构成一只张牙舞爪飞扬在天空中银龙!
气势磅礴身姿极其富有美感银龙转过头来用它那淡漠眸子居高临下地扫过众人,他似乎在咆哮,又似乎只是不屑于这些俗世庸人用他们低廉目光沾染自己高贵身体。
它仰天长啸,强有力地甩过尾巴猛地扎入了池底。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神龙已然离开,徒留零星还未钻入水底蝴蝶拖着萤粉尾巴一点一点没入水中,直到全部消失不见。
“这是白虎堂节目,名字叫做《邀龙》,看大家反应,反响似乎不错哦。”绿珂嘉饶有趣味说。
“啧啧啧,白虎堂那位看来是真想要在这次年会上大展下身手了。这些蝴蝶都是二夜那家伙吧。”蓝宁喝着酒嘴里说出话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白虎堂主这次肯定大出血了。照二夜那守财奴肯把他养了这么久宠物拿出来想必是敲了不少钱。”
“嫂子啊,跟说别看这些蝴蝶这么漂亮,还能这么骚包弄出龙这东西来。其实那都是货真价实毒物啊!看那些个蝴蝶尾巴上掉出来排泄物可都是十步一杀剧毒!”
周围人脑门上都情不自禁掉下了一大滴冷汗。
排泄物……还真是个无比破坏气氛形容词……
蓝宁一句话就把还沉浸在在刚才那个震撼美景里大家给拉回了现实。越美东西越危险,这个道理可信度还是很高。
《邀龙》一结束,唱晚池池边空出来一个小平台上就走上了两位主持人。然后底下人都愤怒了!
“沃茨奥,不给萝莉主持就算了!连个成女都不给,叫这两个基佬上来是要闹哪样!!”
“为什么这两个主持人都是火锅教!们其他门派表示强烈抗议!”
“们要看大长腿大凶器!不要看腹肌!”
“附议!”
被底下人无限喝倒彩,两个主持人也没怎么生气。
“兄弟们啊,不是哥俩不给们妹子看,是上头说了,谁武器最像话筒谁就来主持。们也是逼不得已啊,以为们想凉飕飕露腹肌?以为们不想看那白花花大腿?稍微理解理解们这些被暴力要求合作人吧。”
大家看着台上一个举着浴凰一个举着鸣雷惊蛰两个毒哥都不说话了。好吧,看在们武器最像话筒份上不和们计较了。
蓝宁趴在桌子上简直要笑抽风了。
“小绿……行啊,哈哈哈哈哈,果然像话筒,哈哈哈哈哈……”
绿珂嘉无比鄙视瞪了蓝宁一眼:“天才总是寂寞,们这些愚蠢人。”
李陵生虽然尽量憋笑,但还是有止不住笑意从脸上露出。
倒霉主持人摊摊手,正正表情,清了几下嗓子开始报幕。
接下来节目也是异常精彩,虽然起初《邀龙》先声夺人,但是卯足了劲要比个高下四个分堂自然是拿出了自个看家本领。这也使得今天年会热闹十足。大家喝着小酒,吃着厨房小二陆续送上来珍馐果品,好不快活。有甚至跟着台上表演者们唱起歌跳起舞来,整个会场气氛热烈异常。
朱雀堂《舞乐飞天》更是将整个年会推上了一个高朝。
《舞乐飞天》起奏便是声音浑厚沉酝大鼓,节奏分明庄严古老鼓声像是将大家都带到了千万年前那个漫天风沙沙漠里。祭祀即将开始,雨点般鼓声引导着大祭司脚步。接着七个广袖长裙妆容素雅姿颜俏丽女子便从唱晚池山崖壁阴影处陡然飞出,稳稳分立在从唱晚池水面突立出来巨型圆柱上。她们手里抱着各不相同乐器,翩然而立,琴瑟和鸣,款曲依依。她们一边演奏着缓缓如流水乐曲,似乎是在怀念那被祭祀之人为何早早离开人世;一边翩翩起舞,足尖在这小小圆台上踏出一个一个轻巧美妙舞步。如水般广袖随着他们身姿变转,拂过空气,扬起喧嚣尘埃。
忽,鼓声突然密集起来,而七名舞者在这时也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坠落在舞台上。她们哀鸣着,痛苦嘶叫着,她们抱着乐器想再弹奏出些许声响来。可是,她们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
这是逆天祭祀,用无穷尽鲜血和鲜活生命来换回一个人重生。
鼓声中这时突然掺杂进凄凉而又婉转埙声,祭祀安魂曲。抚慰那些为了迎回大人而献出生命信仰者。
舞者们突然放弃了挣扎,她们慢慢从台上站起身,发髻松落,披散在身。她们脸上带着悲悯深情,但脸上没有意思痛苦。她们舞起水袖,扭转蛇妖,像是要舞出这生命最后颜色。
鼓点渐渐消弭了下来,只剩下像是从茫茫沙漠尽头传过来那沧桑戚戚埙声,如泣如诉。
这埙声又忽然戛然而止,舞者们也像是被剪断了提线木偶,四肢头部无力耷拉下来。她们又好似断线风筝,从圆台上悄然坠落,砰砰砰,在唱晚池上溅起喧闹而激烈水花。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那如歌如泣埙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隐藏在风沙漫天沙漠里那场逆天祭祀还历历在目。
歌即泪,爱亦恨,缠缠如绵绵。
直到那七名舞者从唱晚池底爬起来谢幕,大家伙才从那股悲凉劲里回过神来。
“看哭了尼玛,这埙谁吹啊,太要命了。”
“居然用妹子,还是这么漂亮妹子们祭祀,太丧尽天良了!愤怒!”
“这明明就是坠地,还叫什么飞天,朱雀堂欺骗观众感情。”
……
李陵生出神地看着唱晚池现在已经恢复平静水面,模糊记忆里似乎也有那么一个风沙漫天地方,哀歌般埙声从望不到尽头处随风一阵一阵传来。
“嫂子,们堂出,怎么样,不错吧。”绿珂嘉拉住李陵生眨巴眨巴眼。
李陵生拍了拍她头笑道:“很好创意啊,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