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琇想,多些精通各种技艺的工匠也没有什么坏处,发些银子鼓励工匠们多动脑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望远镜、热气球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多,当即答应了。
这一晚的寿宴就这样完全被热气球抢了风头。李晏趁机得了皇帝金口,能开办他心心念念的工学院,真是喜事连连。
从前李晏就喜欢理化等科目,为了打理公司才去学习商业管理方面的知识。这辈子既然已经衣食无忧,那他就好好推动科技进步,或许将来的历史教科书也会有描写他的段落篇章:“李晏,XX时代雍国皇子,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家、发明家,历史上最卓越的科学家之一”,想想就激动!
李·爱迪生·晏,不论内心多么澎湃,面上永远带着谦逊的微笑,更不会惹人生厌的夸夸其谈。因此虽然他大出风头,在大多数人心里依然留下了优雅得体的印象,不失皇室贵胄的风度。
更重要的是,李晏如今还不到十一周岁,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孙子辈的小娃娃。古代还是很看重神童的,五岁作诗、七岁写文的都会受到追捧,他能想出这些稀奇的玩意,将来的前途更难说了,没有几个人会试图找他麻烦。连贺瑜都变得没精打采的,再也没心思给李晏难看。
回去的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们还没有散去,李晏和程亦辉把坐骑交给随从牵着,并肩穿行在人群中。借着周围昏暗的灯光,两个人大胆地拉着手,面上都笑意盈盈,气氛温馨极了。可惜由于他俩年纪都不大,李晏更是比程亦辉矮了一个头,所以看起来一点不像恋人,就是两个好兄弟。
走到个漆黑的街角,李晏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把亦辉哥拉到阴暗的角落,勾着他的头就用力地亲了下去。程亦辉赶紧弯下腰,扶着小晏的肩膀,把头低到同样的高度。李晏只需要稍微抬起头就好,所以虽然身高悬殊,也没有费什么劲。
虽然年纪变小了,李晏的接吻功力并没有退步,吸吮着程亦辉的嘴唇,舌头灵活地划过程亦辉的上颚,在安静的巷子里发出阵阵声响。由于时隔多年,程亦辉比从前更加激动,直感到浑身发热。等小晏松开他,他面色微红地喘了几口气,才轻声问道:“怎么忽然……”
李晏就笑了:“还不是你,寿宴上老是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痒痒的,早就想这么做了!”
程亦辉的眼睛蓦地一亮。之前小晏没有亲过他,最多摸摸身体,他明白,小晏是不习惯自己如今的形象。跟小晏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哪里会不知道小晏喜欢漂亮事务的性子,现在看来应该已经适应了吧。程亦辉很开心:“小晏,你不嫌弃我现在的长相了吗?”
小心思都被亦辉哥猜中了,李晏摸摸鼻子:“看久了就觉得也蛮顺眼的……当然,还是以前更俊。”
后面这句虽然很小声,程亦辉还是听到了,笑着捏了捏李晏的小脸蛋以示抗议。不过李晏现在瘦多了,包子脸几乎已经消失不见,捏起来再没有当初的手感,让程亦辉很是遗憾。
两人慢慢溜达到了清宁王府,程亦辉就干脆在这里住下了。李晏会享受,他家里可比程亦辉自己那儿住着舒服。
在外院和乔长史说了会儿话,李晏就拉着程亦辉坐上小车。骡车一路驶进内院,停在垂花门前,程亦辉率先跳下去,才拉着李晏的手扶他下来。
正院早点起了一排灯笼,李晏的起居室里,几座琉璃宫灯正散发着柔和清亮的白光。李晏和程亦辉分别去净房洗了澡,换上干净的棉纱中衣和缎面软鞋。侍女们上了茶,给墙角的错金狻猊熏炉换了块香饼,李晏就挥手让人都退下。
他晚上可不习惯让女孩子给自己守夜,只留一两个小厮睡在隔间里,防着夜里有事。程亦辉面色淡然地坐在床上,等人走完了才说道:“刚刚有两个丫鬟年纪也不小,该说门亲事了,我那里都只用十四五岁的侍女。”
李晏抿嘴直乐,坐到程亦辉身边,两手还不安分顺着衣裳下摆伸进去,捏着程亦辉腰间的软肉:“大王可别怀疑人家,我有让身边嬷嬷留心着,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罢了。好歹在我身边服侍了一场,我也想她们都配个好人家。”
程亦辉也笑着抱住他:“没怀疑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这时候成亲都早,你是王爷,把丫鬟留久了外面会传闲话的。”
“知道啦,我只跟你传闲话。”李晏大笑着扑到程亦辉身上,程亦辉就顺势搂着他躺下去。当然,他俩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罢了。
第二十五章:年假编教材写诗
第二天一早,李晏是在亦辉哥的怀里醒过来的。他就跟一只躲在长辈翅膀下的小鸟似的,整个人贴着亦辉哥结实的胸膛,被裹得严严实实。
其实他的个头在这个时代也不算矮了,可跟程亦辉一比,顿时变得“娇小”起来,甚至可以用“小鸟依人”来形容。想到这辈子估计还是会比亦辉哥矮,李晏郁闷地朝程亦辉露在敞开的衣领外面的锁骨咬了一口。
程亦辉刚就醒了,低头看着李晏,十分好笑:“怎么一睁眼就咬人,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你整个人都得罪我了,长这么高干嘛,又把我比成了矮子!”李晏哼了声,伸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哎,今天还要去上班,打工仔真是可怜。”
程亦辉看了一眼摆在案几上的自鸣钟:“五点十分了,也该起了。”说完,他在小晏额头亲了一口,掀开被子下了床,唤人进来伺候。
五六个侍女听到声响鱼贯而入,提着黄铜水壶,端着青瓷面盆、牙具牙粉等盥洗用具,等待主人起床。对于两个王爷晚上歇在一个屋、一张床上的事半点没露出讶异的神色,各个目不斜视。
睡觉的暖阁和外间隔着天青色织卷草纹的帘子,李晏穿戴完毕,挑起帘子出去,拿着牙具沾了牙粉清洁牙齿。牙具是用的白瓷做手柄,在一端细细地插满了猪鬃毛,跟现代的牙刷很是相似。牙粉也是用了茯苓、薄荷等中药制成的,气味芳香好闻,对牙齿也很有好处。
从前的时候,李晏一直以为古代是没有牙刷牙膏的,没想到这些东西早就被发明出来了。还有香露,洗澡的胰子,跟现代的肥皂也没什么差别,李晏的日用品商业大计便暂时搁浅了。
梳洗完,侍女端了张矮桌放在紫檀木宽榻上,两人就面对面坐在外间用了早饭。
早饭是热腾腾的老鸭汤、酥饼和两盘做得十分精致可爱的蟹黄包。小包子一口就能吞到肚子里,李晏吃得很开心,还不忘跟程亦辉说:“今个厨房做面点的老丁可是下了不少工夫,肯定是知道信王爷在这里,要好好表现一下手艺,才不丢我们清宁王府的脸面。”
程亦辉见他鼓着嘴巴的模样十分可爱,也笑着回应:“看来还要感谢我呢,那以后我可要常来,大师傅就会多给你做好吃的。”
李晏当然是高兴地说好。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一同骑着马,带了几十名侍卫往外城去。现在是十月里,天气不冷不热的,十分适宜出行,李晏也爱上了骑马。好一会儿到了城外后,程亦辉回了京营,李晏直接去了军器所。
军器所每日里都是那一些事情,李晏早已经上手,蝇头琐事各有人负责,他这个老大只需要拿主意就好,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处理完了。然后,他就唤了名小吏进来,帮他写份请求开办学堂的奏折。这事已经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再上本奏折也是按规矩走走形式。
开设一个专门培养理工科人才的学院是李晏早已有的念头,他也有让人四处去寻找在杂学方面有建树的文士。古代也有许多喜爱天文、地理的人才,不过他们并不受此时的主流社会所重视。这样的人更容易接受新思想、新事物,李晏想着将来学校的教员可以从这些杂学家里培养出来。
当然,办学校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且又是这时代很少有的理科学校,光选教材就是个麻烦事。还有定校址、选教师等等,林林总总的都要考虑到,不然出了岔子反倒落人笑柄,至少年内是不用指望能看到新学校的。
有事情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秋去冬来,已经临近新年。
王府内外有请人重新粉刷过,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不管大人小孩,都做了新装,李晏又给大家发了红包,每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
进入十二月份,朝中大小署衙也都放了年假,京营也排了轮值,不用日日当班。程亦辉从此变成了不回家的人,一天倒有半日是待在李晏身边。
年下里各个铺子也都要暂时歇业,过年还做生意,来年可是要倒霉的。李晏跟掌柜们对完帐就无事可做了,就拉了亦辉哥给自己做苦力——他准备给即将开设的学堂编写一套教材。
这时代的学堂里也会教授些基本的算数和生活常识,但是缺乏系统性,更有许多诸如“腐草为萤”之类的迷信和错误。李晏就想融合前世所学的知识,重新编写一套课本。
他好歹读了那么多年书,各种论文报告也写了不少,撰写几本小学生、中学生水平的教材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不过由于时代所限,很多理论不可能凭空出现,李晏就让亦辉哥帮自己回忆那些经典理论,准备笔记和材料,再监督着别出什么纰漏。
这些远超出时代的东西不可能让别人看到,也唯有麻烦亦辉哥。程亦辉只要能和小晏在一起,根本不在乎做什么事。
在正事之外,李晏偶尔也会关心下京城里的最新八卦。这天正好知道了一个消息,他就坏笑着对亦辉哥说:“嘉王最近又出了本诗集,里面有首诗说什么‘奇技氵壬巧不足论,黄口小儿擅惑人’,明摆是说我嘛,我要不要也偷偷抄些诗去跟他打擂台呢?”
从望远镜和热气球的发明,李晏在京城有了神童的名声。其中望远镜因为精巧有趣、便于携带又价格高昂,十分受到当下那些贵族子弟的追捧,人人以拥有一架望远镜为荣。
文艺青年嘉王爷见李晏声名鹊起,心里不痛快,只好化悲愤为诗篇,结果文思如泉涌,倒出了本水平不差的诗集。
那两句诗很明显在影身寸李晏,讽刺他的发明只是巧而无用的东西,又说他小小年纪却擅于蛊惑人心。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李晏没怎么生气,只是不想平白被人嗤笑,不然别人还真当他好欺负。
第二十六章:戏曲大风雪布局
想到那个总跟小晏作对的贺瑜,程亦辉也是一阵气闷。他也想过寻个机会教训这家伙一顿,可贺瑜不过是爱说些酸话,他又是程亦辉名义上的哥哥,总不能真的因为一些言语冲突就跟他动手。程亦辉皱着眉头,寻思了一阵子:“我有让人盯了他一段时间,贺瑜最喜欢买古董字画书籍,不然我设个局,诈他一笔?”
“敢坑亲王的能有几个,回头人家一猜也知道是我们做的手脚!”看亦辉哥为了维护自己,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李晏捧着肚子笑得不行。他又搂着亦辉哥,在人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笑哈哈地说:“他是文化人,会动笔杆子,咱也不差呀!他写诗,那我找人写出戏,让他当反角,回头让人演出来给全京师的人看!”
这时代的戏剧种类也很多,李晏去别人家里做客的时候听过几回,扮相唱腔都很简单,没有后世那么成熟的形式,更没有《窦娥冤》、《牡丹亭》这样的名剧。不过戏曲很受大众欢迎,李晏虽然没那么大能耐凭自己一个人写出剧本,不过可以提供故事主线等,让别人来完成。到时候把贺瑜一抹黑,京城里爱看笑话的人可不嫌多。
程亦辉见小晏笑得开怀,又大又漂亮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得意的神采,知道他没有因为贺瑜的事情而烦恼,也放下心来。“京城里常能出新戏的就属乐庆班了,他们班主求我手下人办过事,等你构想好了,就让他去办。”程亦辉嘴角带着笑意。
“那我可得好好想一出好戏!”两个人都笑起来。
两个人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过了几天,哪知道入冬后,天气骤然冷起来,大雪下了几天都不停,盛京街上已经出现了路倒。公卿世家讲究宽和爱人,都要在外面搭棚子舍粥赠衣,李晏和程亦辉两家王府当然也不能例外。
舍粥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就好,劳累不到他们。可是后来雪越下越大,负责京师治安和平整道路的五城兵马司实在缺人手,皇帝就调派禁军前去协助,程亦辉也少不得时常带着人马出去巡查街道。
虽说不用亲自动手做什么,可外面冰天雪地,待久了也很容易生病。李晏找人用白鹅绒制了厚厚的羽绒里衣,衬在貂皮大衣内,外面再披上一件玄狐皮披风,非常暖和。此外李晏每天还会备下一大锅红糖姜水,亦辉哥一回来就让他灌上一大碗,生怕他得了伤风感冒。
红糖姜水味道不是很好,不过这是小晏的心意,程亦辉每次都会喝干净。小晏怕他着凉,他更怕小晏生病。小晏年纪小,抵抗力还不如他,程亦辉就严厉禁止李晏出门。
“放心吧,我现在每天连垂花门也不出,可文静了!”不止如此,而且李晏现在只要出了屋子就会裹上大毛披风,戴着兔毛或是白狐皮的暖耳和手套,跟总围在他脚边的大毛二毛像极了,程亦辉这才勉强安心。
李晏也不想自己生病病,就每日在家理理账目,经常也会把大表哥叫了来陪着说话,有时也会商量着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人,等来年提拔起来。
冯建功替他管着整个王府外院的安全,暗地里还包括监视那些属官和管事们,对那些人的底细他当然比李晏清楚。不过,在明面之外,李晏也需要有人能替他办些“不能对人言说”的事,就让冯建功留心着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这天,冯建功就领着一个人来见了李晏。李晏瞧着面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冯建功就向他介绍:“这是刘九,之前在咱们大雍的马军司供职,你有替他解过围。”
李晏稍微一回忆,马上想了起来——这人就是那次被五皇子打骂的士卒嘛,没想到竟也来了昭国。
刘九马上躬身给李晏行礼:“小人刘九,给王爷请安。”他趁着抬头时偷偷看了李晏一眼,李晏穿着银白底湖色织锦羽缎小袄,领口袖口都镶着白兔毛,胸前坠着块树叶形状的绿碧玺,衬着莹白的脸颊,跟小仙童似的。
李晏微笑着对刘九点点头,那笑容带着点懒散的味道,跟从前几次见过的都不一样。刘九马上涨红了一张脸,慌忙垂下眼睛,再不敢看李晏了。
“不用拘束,坐下说话吧。”李晏指着面前的椅子让刘九坐下,刘九却只敢侧身斜坐。头一回见大领导都是这样,李晏也不以为意,慢声细语地说道:“既然冯统领推荐了你,那你一定有过人之处。我想让你办的差事并不讨好,还会碰到很多麻烦,也不知你愿不愿意以身犯险。”
来之前冯建功已经向刘九透了口风,若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来见李晏了。所谓富贵险中求,王爷年纪虽小,可行事大方,又肯提携下面人,跟着这样的主子,根本不用发愁将来的前程。刘九只是犹豫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小人愿意为王爷办事,若是容易的话,也就用不到小人了。”
是个聪明人,而且挺有胆色,李晏点点头,直接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我想让你伪装身份,在外面秘密地置几处宅子,至于宅子的位置,除了我,谁也不要透露。你能不能胜任?”
刘九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晏的意图,目光灼灼地说道:“兔子还有两三个窝,小人明白,一定尽力替王爷办妥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李晏面上笑容愈盛:“很好。我先给你五百两银子,等你安排好身份,再来见我,我会教给你一套联络方法,以后你只听命于我,其他的万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