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是!当年我不能反抗他指给的婚事,但我能决定要不要出卖自己。我只在新婚之夜碰了那个女人,因为他派人监视我不得不如此,事后我给那女人饮了避子汤。之后都是一个和我有几分相似的死囚,这府中的包括留在皇宫的孩子都是死囚的。”穆森从背后拥着凌梧,急急辩道。
“可这……”
“阿梧,我知道你不忍心连累无辜,我当初也不忍心,只当她也是被逼才嫁给我,不曾想她竟是出色的探子。”穆森深深凝视着凌梧,“阿梧,以后我不会再背叛你。相信我。”
“可是,你以后要做一国之君,怎能没有子嗣。”凌梧轻声说出穆森一直以来都不想正视的问题。
“阿梧……”穆森心痛叫道。
凌国冥教分部。
凌清瑄从梦中惊醒,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才慢慢坐起。
凌清瑄仰头坐在温热的水中,方才梦中重离被一群看不清脸的人围攻,最后竟然被逼的掉下悬崖。梦中的情形很清晰,那浑身是伤的人就好似看得见他。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重离粲然的笑容和眼中的绝望。那处悬崖他知道,临近北谷,崖下就是凌江中游,下游就是焰国和楚国的边界,如今,如今那里的战争还没结束!“凌弋,给凌梧发信号!”凌清瑄大声冲窗外喊着边飞快的更衣。
此刻的重离确实在那处悬崖上,身后围了一群人。
第9章:中毒
“你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能吃的野菜野果,治伤和驱毒虫的药草也都告诉你们了,还跟着做什么。”重离转身冷冷看着身后那群衣衫褴褛的人。
“……去北谷只有这条路。”有人小声说道。
“好!”重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这群人已经跟了他半个月了,他做什么这些人就做什么,“这里已经离北谷很近了,能离我远点吗!”
那群人默然片刻,等重离走得远些又跟在身后,突然一个少年飞快的向重离跑去,边跑边用力掷出手中的短剑,其他人顿时傻眼了。
身后传来的风声终于惹怒重离,回身扬鞭击中一黑衣人,随即将凌梧教的十三式鞭法使得淋漓尽致。
地上的死去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其他人看那少年在外围帮忙,也都冲了上来和黑衣人战在一起,这几个月憋闷仿似都得到了发泄。
看着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众人都吁了口气。
“你们也看到了,想活命就不要跟着我。”
不等众人回应重离已转身向崖边走去,这悔过崖他知道,凌梧他们曾细细给他讲过,当年凌清瑄就是在悔过崖下救了凌思和凌梧。
“你做什么!”那少年紧紧拽住重离衣袖,倔强的眸中满是愤怒。
重离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比他还高半头叫寒茗的少年,又看看悔过崖下翻滚的云雾,道:“在那有个山洞,我得去那里躲一下。没有我,你们便可安然出去。”重离越过崖边的灌木杂树,指着一棵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大树极小声的说道,看方才的情形,那些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我跟着你,而且我能自保。”方才他发现重离杀敌间隙还救了两人,又回头冲身后其他人喊道:“我跟着他,你们自便。”说罢拿出一条鞭子,当初他抢重离包裹落败了就没再用过。
寒茗率先向崖边走去,比对那棵树所在地方轻身跃下,鞭子熟练甩出勾住一棵大树瞬间轻巧落在另一棵树上,转眼已下去三四丈,重离看罢也轻身跃下悔过崖。
两人下到悔过崖深处,那棵大树也就二十来丈,头顶云雾缭绕,两人亦是身处浓雾中,突然凛冽的风声夹杂着锐响从崖顶呼啸而来,偏头躲过,重离对下方的少年扬声喊道:“小心!”
只听“咄”的一声,箭羽钉在下方的树干上,不等重离松口气,无数利箭已携着风声袭来。
重离一手握鞭一手持刃,听着风声震飞无数向这边袭来的利箭,下方也传来寒茗和利箭相搏的声音。
避过箭雨,重离将匕首插入树干,鞭子立时勾住下方树干,快速向下跃去。刚才听到一声闷哼,想必是寒茗受伤了。
不等重离靠近寒茗,又一轮箭雨夹杂着刺鼻的腥臭向他袭来。
“这箭有毒,你要小心。”将一颗止血丸弹向寒茗,就再也无暇他顾。
重离觉得这比自己同时对阵凌弋三人还要恐怖,他不仅要自己小心对阵毒箭,间或还要旁顾寒茗,幸好他们所在的这棵树够大,让双脚不必悬空,也能节省一部分体力。
看着那些向他们砸来的石头,重离有些无语,当即拨开那些大小不一却棱角尖锐的石块向寒茗靠近。
只见一支箭穿透了寒茗左肩,鲜血染红了肩头。
“药吃了吗?”重离震开那些还在下落的石块问道。
“……掉下去了。”寒茗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自己方才还说过能自保的……
“张嘴。”反射性的张开嘴,两颗药丸便落入喉中,寒茗吃力咽下。“这个吃了,下去帮你拔箭。”重离递过一个青色野果。
这不是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青果!
“快点吃,”重离不满的看着寒茗,用利刃削断露在外面的箭羽。上面不扔石头了,谁知还有什么后招等着他们。
寒茗两三口吃下,顾不上青果的滋味,忍痛跟在重离后面或攀树或攀石向下方跃去。此时已经能清晰的看见那棵大树了。
突然上方传来重物呼呼下坠的声音,间或砸断树干树枝减缓了速度。
“寒琦!”听着那闷哼声寒茗惊呼一声,在“重物”越过他的一瞬间鞭子卷出,可他忽略了左肩的伤,左手短剑刺入树干的力度远不及受伤前,如今加上寒琦的重量一瞬间将他也拖得向下坠去!
重离来不及感慨对方居然连活人也扔,急忙跃下,将匕首狠狠刺出同时鞭子一甩卷住寒茗,不等他将那对兄弟扔向下方大树,利箭再次携着腥臭味迎面扑来。重离压下撤鞭的念头顺势将那两人甩向大树,同时避开要害。
寒茗还没从摇晃中回神,树梢又是一震,只见重离迅速起身拿出一颗药丸吃下,不等他挣扎起身,就见重离已向树根方向爬去,树根下方约一丈处有两尺宽的天然石台,石台的右前方就是重离说的山洞,拨开树叶才能看到。
重离在石台上看着洞里铺满的枯叶,拿出火折子引燃一把干树叶扔进洞中,向上一跃坐在树根上。
打开绑在在身前的包裹,解毒的药就这一种,对方的箭上也不知涂了哪些毒,他此时已觉得自己行动有些迟缓了。不管了再吃一颗,凌思给的药本就是针对那些毒蛛和毒虫的。
吞下解药收好包裹,重离皱眉听着山洞里不明动物的嘶叫声,随风飘来的烟中一股肉类烧焦的味道。
“你怎样了?”方才重离用鞭子卷住他时,慌乱中依稀听到箭声,眼前重离只有上臂处有大片血迹,可是嘴唇发紫,就连眼角指尖都已成紫色,明显是中毒了。
“还能动就叫醒他,”重离抑制住眩晕吃力的说道,“把这个给他吃了,估计受了内伤。”谁被从上面磕磕绊绊摔下来都这样。
寒茗赶忙掐醒寒琦把药丸给他吃下。
半刻钟后,已经不再有烟味飘来。
“去看看烧干净了没。”重离轻声说道。
“嗯。”这烟味上面估计也能闻到,两人越过重离到了洞口。
在两人清理山洞的时候,重离又吃了一颗解毒药。这毒厉害的紧,幸好毒箭没有伤到骨头。
听到寒茗的唤声,重离砍下一节手腕粗的树枝做拐杖,拒绝了寒茗的搀扶强撑着进了山洞,在东面石壁上敲打一番,指着一处让两人合力推动。
“斜向北面推试试。”重离看着纹丝不动的石壁思索后说道。
“嘎嘎”的声音响起,露出一个只容两人的洞口。重离打开火折子吹亮,只见伸进洞口的火苗微微摆动,看来出口没有堵上。收起火折,又打开包裹,“这是,火油……毒药!”
寒茗和寒琦立刻会意,等两人片刻后返回,发现重离已然昏迷。于是寒琦举着火把在前,寒茗背起重离在后,三人迅速向山洞深处行去。
一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亮光,“阿离!”前方有人大声唤着并迅速向他们跑来。
……
“这种毒老夫从未见过,恕老夫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军医看看自己的主子,对焦急的凌梧遗憾地摇摇头。
“凌梧公子,这位是……”约二十六岁的青衣男子疑惑的问道。
“哦,多谢慕轩太子帮忙,这位是舍弟,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凌梧松开重离冰凉的手歉意的说道。
“无妨,只是没帮上令弟的忙真是抱歉。我也告辞了。”楚太子白慕轩和老军医一起出了营帐。
“凌思,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凌梧紧握住重离冰凉的双手。
凌梧看着重离无声无息躺在床上,转身出了营帐再一次发出信号。
紫色已从重离的手指蔓延至掌心,连嘴唇眼角都变成了紫黑色。
凌梧静静听着寒茗寒琦两人的述说,脸色还是那般温和,只是眼中已如寒冰一般。那些杀手居然带着毒箭,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要置阿离于死地,而且很熟悉连沙营地形,知道别的地方无法得手,只有在快至北谷时将阿离堵在悔过崖才能……
“凌思,你终于来了!”两天后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凌梧一跃而起。
“怎么样?”看凌思把完脉又开始处理已经发黑的伤口,凌梧在一旁小声问道。
“这是混毒,不只有三种蛇毒,两种毒草还有毒蛛毒蚁,最头疼的是里面还加了玉人焦,这种毒是慢性毒,会让中毒者一直沉睡直至像草木一样干枯,而且会与另外七种毒中任何一种相遇变成混毒。”凌思边清洗重离的伤口边回答凌梧的问题。
“难道没办法?”凌梧好似自语又好似询问。
“给我时间,而且重离之前应该吃过什么可以解毒的东西,不然只凭我给他的解毒药根本撑不到现在。”凌思皱着眉去了旁边的营帐。
第10章:对峙
三天,凌思把自己关在营帐苦思了三天,凌梧也不眠不休的陪着陪了重离三天。“怎么样?”凌梧看着憔悴的凌思小心问道。
凌思摇摇头,看着同样憔悴的凌梧,“我需要雪珠做药引,才能慢慢散开玉人焦的混毒。现在即使从教中快马加鞭送来,也来不及了。”重离除了胸口处,全身几乎都变成紫色了。如全部变紫,神仙也难救。
“雪珠,不就是这次的连沙营任务之一。”凌梧自语,“包裹,阿离的包裹,还有那两小子的包裹全拿来!”重离就是为救他们才变成这样的。
看着玉瓶中的雪珠,凌思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赶忙去配药。
凌梧看着默然给重离清洗伤口的凌思,“为何吃下解药都两天了,阿离还不醒?”
“能不能醒来,何时醒来,全凭他自己。”凌思给重离包扎好伤口,“不过凭他的造化,应该能醒来。”他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开解凌梧,不过这几天重离身上的紫色已在逐渐消退了。
“你怎么不去休息?”凌梧正在给重离擦洗身体,却看到凌思阴沉着脸进来。
“那个太子又来了,还带了些药材要看重离,你去把他打发了。”凌思第一眼看到白慕轩就不喜。
凌梧苦笑着把重离交给凌思,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
“慕轩太子,这是……”凌梧向白慕轩拱手见礼,脸上是一贯的温和。
“这些补品都是给令弟的,还望凌梧公子不要客气。”白慕轩很客气的说着不容人回绝的话,对这些江湖人,他还是愿意拉拢的,必要时也是助力。
“那就多谢慕轩太子了。”凌梧命属下收起对方拿来的东西,“此次焰国和越国之战已经结束,不知殿下还有什么打算?”
“这次出兵焰国,过程很顺利,结果不怎么让人满意呀。”慕容轩端起茶叹了口气又放下,“本宫正发愁如何向父皇交代。”
“这次慕轩太子掌握了这三十万人马,不是最好结果吗,相信楚皇看到太子带回的大量盐铁,一定会很高兴,如果再看到那些低价换取盐铁的契约,肯定会对殿下更满意。就是不知你的那些兄弟们想要什么了。”凌梧淡笑着说。
“真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多谢凌梧公子开解,改天定当邀凌梧公子一同品尝陆园的极品仙醉茶。出来几个月了,也该回去向父皇尽孝了。”慕容轩拱手辞别。
“走了?”凌思正在喂重离喝药,“他来不只是送补品那么简单吧?”
“是啊,有野心,胃口也够大,但胜在聪明,知道适可而止。”凌梧上前拭去重离嘴角溢出的药汁,这孩子现在瘦得可怜。
“也不知道教主查得如何了,希望……”凌梧给重离掖好被子,“你先去歇息吧,晚上来换我。”
冥教松远阁正厅。
翁越简坐在上首喝着茶,凌清瑄则坐在下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凌弋站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若不是这几人重离不会遇险,主子也不会拼命往回赶。
“叩叩”翁越简听着声音皱了下眉,“阿瑄……”他赶在凌清瑄之前先把人带到这里,不曾想凌清瑄随后就到,使得他还来不及询问情况以致于如今没法应对。
“外祖父,不是要处置翁廷瑜携子雇佣杀手残杀教中弟子,破坏试炼吗?”凌清瑄慢悠悠地说着,手指依旧叩着桌面。
“祖父,父亲和哥哥也是一时被歹人蒙蔽才迷了心窍,祖父你就饶过他们吧。”翁释珺看看凌清瑄又望着祖父说道,口气中带着恳求。
“哦,饶过他们,他们又何曾饶过被杀的弟子。”凌清瑄冷冷问道。
“表哥,如今父亲整日窝在鸣沙庄,已不能威胁到你了,何苦赶尽杀绝。”翁释珺泫然欲泣的朝凌清瑄叩头,“表哥,我们毕竟才是亲人,何苦为外人……”
翁越简听自己孙女如此说就知道坏了,自己这外孙最恨听这话了,不说旁的,就凌墨身上散发的冷意和脸上的嘲讽,就知道这句话有多蠢。
这个不成器的孽畜将两个好好的孩子也教得这样鼠目寸光!
“外人,什么是外人?表妹,这冥教可不是就你我几人加上外祖父就可以撑起来的,不仅需要教主的英明,更要有教众的忠心拥戴,上下一心才能让冥教更加强盛!”凌清瑄嘲讽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人。
“祖父,孙儿知错了,只是当时那人曾说重离有可能是他们族中重罪之后,要求孙儿协助他们擒拿即可,不曾想到最后他们又要求……”翁释呈急忙向祖父解释,“孙儿看他们财力如此雄厚,必不是寻常人,又是擒拿自己族中罪人,孙儿想着如此即可为教中牟利,又不会得罪他们。祖父……”
翁越简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心中越发后悔当初没有放在身边亲自教导,能有这番急智还是不错的,日后……不等他开口,就听凌清瑄在一旁说道:“哦,凭他人片面之词就敢如此行事,枉我还想让你接任右护法,现下你如此行事如何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