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嘭……就黑了。
一屋人有的半张着嘴也闭不上,磕磕巴巴的脸色都不咋好看。看张浩眼里带了些尴尬。本来这事儿在他们这群人身上也都不算啥。
就是三哥这好面子的,居然被人当众扒了出来。
张浩上过的一半儿得都是没成年。他们其实以前也老拿这事儿调侃张浩。说他就好这口儿什么的。
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但今天这事儿就不对味儿了。
操,这小孩儿胆儿真他妈大。
话音儿落下,潘桃便被沈朝连人带声儿都扔出去了,门一关,操。沈朝在心里骂。
还不抵他妈的让那个小瘟神搁屋里吵吵,吵吵呢。这他妈静的有点儿慎人。沈朝看去张浩那边儿都不敢说话了。
张浩本来就有些宽骨的腮帮子好像又大了一圈儿。唇抿紧紧的。脑门儿的青筋绷出来好几条儿。双拳,沈朝闭上眼睛。
怕再多看一眼张浩就直接闷自己脸上。
除去张浩,再这屋脸最臭的就属张浩身边儿的小妮子。呵斥怀里不停扭动的软肉。脸红里白,白了黑的色儿。
别瞧软肉平时怎么听话,关键时刻那也是脾气的。
主要还是这几天小妮子没事儿就老跟软肉说张浩就是他爸爸,叫爸爸,笑一个。软肉听妈妈这一吼,爸爸也在,小脾气上来哇哇哇就哭了。
扑棱小妮子的脸,两只小肉手就冲张浩咿咿呀呀的伸。
“哥哥,哥哥,咱们反正相约不如赶巧嘛,小天是不搁你家住呢?咱们吃完饭你带我去看他好不?哥哥,哥哥……”
潘桃在外头啪啪啪拍门,贴着门缝儿冲里头喊:“哥哥,你不要小天了么?你真的忘了那个给你那个啥的还没成年的小男孩儿了么?哥哥……”
潘桃委委屈屈的小样儿跟他就本人似得。
屋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吐不出来了。这妈的料大了啊。
只沈朝一个明白人儿替张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沈朝咬咬牙,回手把门打开一把便把外头的潘桃粗鲁的提喽进来,再而哐……的一声儿,把门外送菜的服务员挡在门外。
抻抻衣上的皱,也不恼。就哈巴狗似得往张浩跟前儿凑:“哥哥,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小天的,好几天前了,小天屁股都不敢坐。哥哥,你给小天买药膏抹没呀?”
“我听说那啥。”小桃红着一张脸儿扯扯张浩,无视那张濒临爆发的脸。不怕死的使劲又扯扯:“哥哥,那啥,以后你俩那啥完你可得给小天洗好喽。我听说要不就生病呢?诶,你知道啥病不?”
张浩深深吸了口气,劲儿大的把拽着他衣服的潘桃挥退了好几步。冷笑着理理自己的衣领,咬牙切齿:“呵,艾滋呗?”
潘桃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儿吼吼的笑,再而狠狠吸了口气。大眼儿直勾勾瞅张浩不可思议:“哥哥。你,你有艾滋?嗷呜……”
使劲儿擦擦自己的手,还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潘桃泪眼儿几乎一瞬间就出来了。遭到欺骗的样子。还带些嫌弃。
演技之浮夸。
“哥哥你好没有良心,你怎么能有这种病不去医院去祸害我们小天呢?呜呜……”
一屋子人被潘桃说的一头雾水,看潘桃都跟看小傻子似得。
同时看向张浩也带了些异样。
张浩终于崩了,一个步子迈过去一把抓住潘桃的衣领子,右手抡起来就往下扇。嘴紧抿着。没有以往无数次干架嘴里骂骂咧咧的,张浩是真动怒了。
行动太快,谁都反应不过来。包括就离俩人最近的沈朝。
可就是不包括被张浩压在手底下的潘桃。小桃开春吃出的圆圆包子脸屏住气,脸上线条立刻凌厉起来。
水淋淋的大眼儿也出奇的亮。
随意活动的手,一手敞开自己的大衣,一手握紧板砖儿。随着张浩落在自己脸上的疼,潘桃也不受屈儿,一砖头直掀张浩的前脸儿。
潘桃就跟只小白兔一样一样的,张浩哪有这等防备。砖头都到眼巴前儿了才看清。随后就是一阵剧痛,张浩嗷……的一声儿松开潘桃去捂自己鼻子。
温热的液体不消三秒就淌了张浩一手。
操,一帮人上分钟还看戏呢,这分钟反应过来都往潘桃这边儿涌。沈朝一把摁住潘桃膝盖骨狠狠的抵住小桃的腰眼。一给劲儿给潘桃疼的直咧嘴。
看着涌过来的人潘桃血液里的狼性汹涌的咕嘟咕嘟热的冒泡儿。双眼都绿了,气沉丹田就着后面儿沈朝的支撑,两条小腿儿向上一个腾空,就冲空气起使劲儿一登,腮帮子可鼓了:“我凑你妈妈……”
也就潘桃话音儿刚落,沈朝身后的门嘭……
随后沈朝肩膀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奥……困住潘桃的胳膊不得不再放开,接着小腿骨一疼,沈朝整个人便向前飞了出去……
噗通……
椅子也撞倒了,桌上茶壶里的水一流儿一流儿的往地上滴滴哒哒落。
大包房里静得连呼吸都让张浩一伙人觉得是多余。
沈朝不敢动了,张浩也没敢。小妮子怀里的软肉都不哭了。
门口三个黑衣人都不止高出这里最高的张浩一个头,这会儿人手两把漆黑泛亮的枪口都对准着张浩一行人。
潘桃背对着三人,小脸儿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扔了手里的砖头,潘桃手上都是被红砖头蹭上的红,这会儿也舍不得往陈森给买的衣服上抹。
潘桃小手往后一伸就着靠左的黑衣人身上的黑西装上蹭蹭。随后支起胳膊。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儿。
老者脚上的黑布鞋料子看上去极其清廉,却是那做工,鞋边儿纳的线,金丝的线条儿。看着莫名的尊贵。
白布袜,身上着唐装,一席青褂子。腋下斜上到脖颈处的纽子。显现出老人微胖的身躯而冷战的气场。
出现在这一室静逸的空间里。
潘桃跟没看到一样儿,对着不远处站立在小妮子身边儿的张浩笑眯眯:“哥哥……”音调儿同样黏腻,内里的强硬却不可忽视:“哥哥,有病,就要清楚不要糟蹋你糟蹋不起的人。嗯?你说好不好……”
第30章
陈森一句话也没有,把潘桃搂在怀里给用冰块冰敷消肿。
从外头回来不过两个小时,潘桃被张浩扇的一边儿脸就肿起来老高。要不是潘桃拦着,陈森想他会砸了那家店,把打他小桃的人揪出来抽死。
陈森有点儿生潘桃的气了。
全身都抽疼抽疼的难受。脸更是像被打的是自己一样,火辣辣的疼。真想抽自己两下来一物降一物。
拱在陈森怀里,潘桃够着够着陈森的脖子:“我脸热,你亲亲!”
陈森不动,潘桃便上赶着上前去亲:“亲亲,亲亲。”
撇开脸,陈森脸上僵硬,手上捧住潘桃小脸儿的手倒轻柔。生怕弄疼了。陈森捧住小脸儿又把冰块儿往上贴贴,给潘桃凑上来的小嘴儿挡住。
一次不行,两次还是不行。潘桃就有点儿不耐烦了。挥挥陈森给挥开,陈森也不再有要上前的意思。
“滚远点儿……”潘桃瞅着坐海绵垫子边儿上也不吱声儿的陈森就烦。狠狠踹过去一脚:“叫你滚没听见啊。”
陈森没再上前,就被潘桃狠踹了两脚。手里的冰块儿也化小了。陈森看看潘桃红红的一边儿小脸儿觉得差不多才把手里的凉往自己身上的衣服抹抹、
无声儿的给潘桃铺铺被。
铺好陈森便也没说话。潘桃撅着自己的小屁股对向陈森,彰显自己的领土主权。把海绵垫子占的严严实实。
也没想睡。陈森关了灯在折叠床边坐下来,把鸭鸭往里挪了挪。陈森就衣躺下。
黑暗里陈森眼睛渐渐湿濡。右手挡住脸眼睛盯着天花板慢慢让自己适应黑暗。
不是生潘桃的气。千百次的。陈森觉得自己窝囊。是真窝囊。窝囊的连小孩儿在外头受人欺负了自己都没本事给讨回来。
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陈森一脑子的浆糊。脑袋生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惯了海绵垫子。陈森才躺下一会儿浑身上下都疼。
大高的身体里注满了酸涩。苦的,谁也不知道。
重重的呼口气儿。陈森一直都没睡。耳朵里嗡嗡的耳鸣。睁开眼睛也有点儿费劲了。入眼即使模糊的一片。
陈森感觉不好,摸摸自己的脖子再摸摸脑门儿。一点儿热。不是高烧。
陈森知道现在最好的是应该起来找片儿退烧药吃,保证明天不要严重。可是不想爬起来。咽咽口水陈森才朦朦胧的睡了过去。
手边儿是鸭鸭柔软的毛发和温热的体温。陈森多想去抱抱他的小桃啊,只是。不过一会儿,陈森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乏力。
慢慢的才睡死了过去。
梦里一直发渴的嘴里被注入些水,陈森感觉。还有点儿苦。
再醒过来时陈森就感觉到了怀里绵绵软软的一小团儿。动一动,再而的感觉就是全身跟水涝儿的一样。
身子像蒸过桑拿似得。感觉沉淀多年进身体里的生锈都被净化般的舒坦。
嘴里有点儿苦。
咂咂嘴,陈森歪头就着怀里脱光的潘桃额上亲了亲。轻轻摸脸一边儿的红,肿退去不少。看着小孩儿睡着的恬静小模样儿。陈森给搂进怀里怎么都放不开。
这会儿天还没亮,外头搁着冷面店不远的卤水豆腐铺的机器在轰隆隆工作。陈森被潘桃压着也看不到点儿,约莫着现在也就才1、2点钟的时辰。
守着到了4、5点,陈森一直迷迷糊糊的都没睡深。潘桃跟他裹在折叠床上一宿。一边儿的鸭鸭跑海绵垫子上窝着去了。
外头的天泛亮光儿。鸭鸭便精神起来满屋子乱串着打鸣。陈森移动半天才给潘桃轻轻到一边儿起身。
小孩儿睡的也不踏实。模糊的睁开眼睛看看陈森,然后也就呜咽呜咽的翻个个儿继续睡。
照着潘桃裸着的后背摸摸,陈森起身先把鸭鸭拎到外头让它去拉屎。刷刷牙洗把脸感觉身上还行,行吧,开门。
咸菜开盖儿那天本来小天都装好了要给张浩送去,晚上下班却被突然回家了的小天爸爸打断了这事儿。
小天的爸爸是个中年汉子。早先家里没出事儿的时候也是挺精神一男人,只是几年在场子干活把整个人都磨糙了不好。
人也瘦了,背也驼了。
常年穿着件儿洗退了色儿的灰蓝工作服。头发也没以前浓密。只是脸上的笑依旧。
小天爸妈过年那段时间也没回家。都在场子守夜为了那比平时高出两倍的工资。年后俩人都商量说总是把小天一个人扔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儿子是听话。小天爸妈也无奈啊,家里的尾债还有一些,俩人也都想趁着他们都还没老还完债再把小天的未来规划一下。
学业实属无奈,但以后给小天简单的开一个小店儿养家糊口也挺好的。
小天爸这回回来也是回来看看小天,给儿子买两套新衣裳,再备点儿吃会儿。小天爸爸这回也就能搁家呆三天。
陈森给小天放了假去陪爸几天,小天从见着爸爸就是一副泪眼强忍的可怜小样子,手里准备今晚就给张浩送过去的咸菜袋子自然得缓缓。
就想着等几天爸回场子再去。
爷俩儿晚上破天荒还喝了一顿小酒。小天就跟小时候一样舔舔爸递过来沾了酒的筷头子啧嘴儿:“还是辣啊……”
爸爸都也是跟以前一样儿,摸摸下巴,呷口白酒摸着自己的下巴颏儿笑。
小天把家收拾的很干净,东西虽然少但真的不碍事。多了小天也用不上。就跟张浩刚开始送来给他的被和衣裳。
晚上睡觉小天脸蹭蹭张浩给他的毛毯嗅,抱着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给爸爸铺上。天暖了,可小天家屋子还是印冷印冷的。
大多白天也照不见日阳儿。张浩都总是跟小天抱怨说在这睡觉太他妈吓人了。晃晃脑袋,小天把张浩晃出去干自己的事儿。
这宿其实小天跟爸爸都没咋睡。父子俩关上灯唠嗑唠到早上六点多。俩人精神太亢奋。都有大半年没见到对方了。
每天都无不在挂念着。
小天爸爸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三天。小天死活也不让他给买衣裳,小天爸爸就几天尽可能都给小天整些肉菜。
还带小天去临市的水族馆玩儿了一天。晚上爷俩就打扑克。
第四天晨起,小天送爸爸去车站。梗着喉咙酸疼酸疼的把爸爸送上车就在站台摇手。爷俩分别还是很平静。
陈森提着两手满满的补品从窗户给小天爸爸递进去:“叔,你放心吧,小天我一定给你照看好。”陈森保证。
小天爸爸的手握住陈森眼睛也湿了:“老板,小天要哪做不对你就帮着说说,叔也不在,你帮叔、”哽咽着小天爸爸抬头去看站陈森后头的小天难受:“叔谢谢你了。”
握住的手松开来,火车呜呜呜鸣响汽笛。小天使劲儿冲看不见的爸爸摇手:“爸你放心啊,照顾好我妈。我可好了……”小黑脸儿在爸爸看不见以后才湿了。
呜呜呜的带着哭音儿。
小天舍不得:“爸爸,我爱你啊!!”
陈森是陪小天走回去的。摸摸小天的脑袋心疼。送小天回家。看小黑脸儿眼睛下一圈儿黑淡的眼圈儿。大眼儿无神儿。
陈森就知道这爸爸明天就要走了,小天昨晚也肯定是一宿都没睡。
让小天回家好好歇歇,陈森才往店里回。小天也没强要跟陈森回店儿。他感觉自己是太累了。又乏。脑袋疼。
到家小天顺着小天爸爸的被窝儿拱进去,大眼儿呼扇呼扇的睁不开。衣服也没脱。屋里也静。没有钟,只有外面儿隔壁家养的狗偶尔一声儿着叫。
汪汪声儿传进来有点儿细碎。今天还起风了。
张浩一身黑,外套儿的半长风衣被风沙吹起来的性感。脸上架着顶黑墨镜。眉头紧蹙在一起。手里抱着软肉不停的摁张家别墅的门。
软肉被粉蓝色的小毯子包住,头顶还盖着条小手绢儿。只是被风吹的一起一起的也不挡沙。
这会儿在张浩怀里不停爸爸,爸爸的叫。
无奈,张浩换只手夹紧软肉,他知道家里有人。最起码他爸他妈肯定有一人儿在家。也知道他们为啥不开门。不就是怕他扔下孩子就跑么。
张浩郁结的要死,退后两步一脚踹上门呼哧呼哧的骂爹骂娘。
一步一步顶风坐回上车。车里果然暖和多了。张浩搓搓手把怀里的小东西放进副驾驶固定住的婴儿包包里。
缓缓手的麻掏出电话往对面儿别墅的座机上拨号,没人接,他妈他爸的手机就一遍一遍轮着打。还是没人接。
呼:“干他妈的!”张浩两手往方向盘是一顿猛锤。消些气以后瞅瞅对面儿,一脚油门直飞出别墅小区。
张浩把车停在市中心一家机车专卖店的车库里,伸手捞过一边儿坐上还爸爸,爸爸叫的软肉。张浩都不知道哭还是乐了。
食指逗弄逗弄软肉的小嘴儿被果进去。软肉还边果边咯咯咯的乐。张浩一看这小样儿,有些愣了。记着他让小天这么舔他的时候有一次那小黑子就是这么乐的。
“妈的。”
大步踏进去,迎上来的一个小女人笑呵呵的冲张浩伸手接。
见鬼了,张浩本来要把怀里的给她,低头一看这小玩仍儿可咬着自己手指头不撒手呢。真是见鬼了。
绕过小女人张浩耸耸手:“不用。”
第31章
张浩已经来北京十多天了,可就是怎么都见不着张爸张妈。
把小妮子一人扔在爷爷家,张浩一人夹上软肉便来要说法。单位也堵了,家里也不给开门。张浩还在张家门外从下午守到过第二天早上。
灯也没见亮。张浩也怀疑过几次是不是他们真都不在家?单位人说俩人都出差。操,张浩就认定没这么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