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天儿黑的缘故板车老板想着回家,装了电瓶的三驴蹦子开得快,满世界的霓虹绿彩,都让小天感到无所适从!
冷面店出手很快,陈森连着两天酒喝的也是蒙了。
直到第二天睁眼就是小天拿条湿手巾给他净脸,宿醉后口干舌燥的陈森这才后知后觉的隐隐想起来他这店转手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先跟房东通个气儿啊。
“额。”陈森支着床一手扶额的强撑起来,头疼欲裂:“小,小天。你没收拾呢?”
小天见陈森醒了才吁口气,笑着拍了拍海绵垫子边上自己的两包行李卷:“老板我已经把家的房子退了,我都好了!”大力拍拍,小天冲陈森笑。
联系房东倒比陈森自己贴出兑强,解约书一签,陈森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煤灶冰箱都不再用时间找地方转手卖。
房东给了陈森一万的好处费,同时扣除三千陈森的误工费。没啥剩下的了,房东给陈森三天时间收拾他自己的铺盖滚蛋。
陈森有种无债一身轻的松摊。
需要带走的也不多,简单。陈森整理的很快。
多都是潘桃这几年陈森给买的衣裳,整整占了大半儿。
潘桃被陈森捡回来那年又瘦又小,陈森把最初那年给潘桃买的内裤袜子捧在手里笑,眼神直直,嘴角含笑。
这么小巧,陈森试试往自己脚上套套,就连半只脚掌都难撑进去。可是怜人儿呢,袜桩是只可爱的小狗图案。
潘桃的鞋也十来双,春秋冬夏的,新旧混杂。甚至还有双潘桃都没来得及上脚穿出去的。粉色的凉鞋,牛皮裁制。拿在手里都很软。
缓缓眼里的湿,陈森控制了好一会儿才把潘桃的东西都打包装箱。
等轮到他自己便快得多。陈森衣服也没几件,夏装就那么两套换洗穿。冬季棉裤里的瓤子年头多的穿上也不是那么抗风了。
搁手捣腾半响,陈森还是没舍得扔。
春末下了场薄雨。淅淅沥沥连着好些天。
陈森从工棚里出来方脸满是灰尘。出来也就是喘口气儿。陈森就着残破木桌上的水壶狠狠湿润了他干渴的喉管。
一边儿不远的小天穿着件儿宽大的灰工服,挥汗如雨拿着铁锹,两根儿细竹竿胳膊使劲儿搅动着面前的水泥。
陈森挥挥手喊:“小天过来。”
小天听声儿看向陈森,一排铮亮的小白牙一喽就是一灿烂的笑脸儿:“诶……”
连跑带颠儿的小天凑近陈森身边儿瞅。
陈森从蓝色工作服的里兜儿掏出满满一捧圆石子全都给了小天:“够不。”
“够啦够啦。”小天笑呵呵的点头,埋汰的小手往身上抹抹捧过去,一颗一颗的往捡来的矿泉水瓶里小心着装。
陈森也笑了:“小天,晚上哥你给炖几条泥鳅。”
小天不禁抬头瞅着陈森沉思了会儿,大眼儿满是渴求,抿着嘴角最后还是摇摇头:“贵啊老板。”
陈森同样满是泥垢的大掌不禁拍了拍自个儿面前的这小傻孩儿:“不花钱,哥工友从老家带来老多了,大伙都分了几条。”
大眼儿一亮,小天笑开了:“嗯,那行!”
“行,你这边儿完事儿了回家先玩儿吧。”陈森说着带上夹在腋下的手套儿。
小天还在不停的晃动瓶里的石子出神:“嗯。”
陈森回身走出了几步,后面儿的小天便大声儿喊了:“老板你小心点儿啊!”
陈森带小天从冷面店搬家那天,天头如常的好。
也不挑活儿,陈森收拾好行李,还有落脚处的剩下两天陈森便出门开始找活儿。
不像就他自己独身一个,还有小天,陈森怎么的也不能让小天跟着他露宿街头。也没一技之长的,陈森就空有着一身子气力。
年轻力壮到哪儿也不怕饿死。
算是当过一次小老板的人了,不过陈森也不挑拣。直奔郊区的几家施工场先寻个住处。陈森也长得老实,再加上笨嘴笨舌的不多话。
这样儿的劳工最得包工头待见。没那么多的花花心眼子。给你干起来就是实打实。
所以便是拖家带只小天也没什么,反正施工工人一人一张床,陈森不嫌挤,人家也不管你是十人睡一张,还是十八人……
找着了活计当然抓紧着搬家。店面突然决定的退租,本应是陈森要头半年告诉房主,等房主找到下家才能由着陈森选定搬走日子。
不声不响这就决定了。陈森也是捡个便宜。要按照当时陈森和房主拟定的租门面合同上写,陈森现在这就是违反合约。
房主扣他三千那都是留情面。
不想再给房主添麻烦,陈森第二天雇了板车把行李和小天送到工地。也巧,这板车老板还正巧是前个儿送小天到冷面店的那个。
老头儿还逗小天呢,三天搬两家。
交了店门的两把钥匙,陈森都忍着没回头。来送他的人陈森也没多看两眼。
决定了就是决定了,陈森想以后或许他攒够了钱还会儿再开个小饭店。可也不会是美食一条街。或许都不会再常来吧??
这太乱,每天都乱他的心神。
第37章
沈朝以往身上习惯性的七彩孔雀装扮不见,一身黑装,头顶鸭舌帽……
碎碎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略显犹豫的眸子。
眼见乘着板车越来越远的小天,这只是微凉的天头,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缩脖儿抱膀儿的从美食一条街的转角出来。
沈朝停下片刻啐了自己好几口。
翻出个大白眼,狠狠骂声娘才认命的掏出电话从电话薄里翻翻找找的拨出去。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小妮子刚刚拿到后天飞纽约的机票。看了来电显嘴唇微抿。往机场门外踏出的步子也顿了。
小妮子避开人潮转到立柱后摁下通话腱:“沈朝?”
沈朝搁那边儿叼烟跟个小痞子无异:“这边儿你能放心了。”
小妮子蹙眉,再而松缓:“行,我知道了。”片刻后叹气:“沈朝,真是麻烦你了。我,我谢谢、”
沈朝把烟啐到地上狠狠踩灭了打断:“我操,行了行了你千万别了,现在就没有这事了,我也没给你打电话,你也从没跟我通过话OK?”
“我没帮你妮子,那什么,你知道,这事要让张浩知道他能一脚踹断我,看在他妈的份上,奥,干他妈的,我真打不过他。”沈朝现在就想把事儿撇开,张浩要就跟那小黑子玩玩儿的那真他妈的上帝保佑。
沈朝只怕是张浩不是,那要他知道还得了!!!
现在沈朝只期待张浩别回来,回来也别他妈跟他提起来那小黑子。
小妮子歪歪头看向机场玻璃门外的张浩,酷酷一张脸依旧是让人又爱又恨。皱眉满脸不耐烦的样儿。右手夹着身穿蓝色小棉服的软肉。
随意的满不在乎。
小妮子呼呼气,她何尝又不怕张浩知道。他又是最烦别人多管他的事儿。不管任何人。想想她当初怀着孕被分手。理由多可笑!
正了正看着张浩的斜身,小妮子把手插进自己的半长风衣:“沈朝,我们都是为了浩,谢谢你!”
“最好是这样!”沈朝烦躁的说,话毕也不打招呼便挂下电话。
人就这样儿把,可能做的时候什么后果都不想,可就这一完事儿了……
沈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心灵鸡汤型。甩开帽子,回身往他来时方向走。可就这一完事儿了,他妈的沈朝真是越合计被张浩知道这事儿就越他妈的肝颤儿。
他打不过张浩啊。沈朝哭着张脸儿步调快的就跟这会儿张浩就搁后面儿撵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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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和小天也没离开这座城市。
只是由城西转到了城北郊区,过了东面几块苗田就是黄家村儿。陈森施工的工厂离市里少说也有二十几公里。
政府选的拆迁地,已经施工三四年了,却因为旁边一处的建材场刚在前不久才跟政府签了同拆协议而耽搁到现在。
左侧的清一色平房盖好了六栋毛坯楼,右侧建材厂再盖两栋就能开始绿化。算算再有一年半载的只要加紧赶工倒也能快些竣工。
这两年在市里陈森就见了不少民工血汗钱被克扣。前年美食一条街的临街大道边就有一块儿四四方方的空地被拆迁的。
不同只是那块地皮的户主先斩后奏,政府的审批都还没下来户主便把地给推了,本想上头也不会就看着这么大块地空着。
但结果也就是这样,空地足足空了一年多上头才批了款盖建,而之前拆除地皮上那些建筑的挖掘抓钩机的工人都也等了一年多才报全了费用。
陈森是宁可工资少一些也要月领,很坚持。
一天少了七十,多点儿一百二也可能,陈森干的工种属于钢筋工,大多都是绑扎钢筋,带着皮手套一干一天手都能磨破皮。
闲下来陈森也跟着砌体,学学电焊什么的。
陈森手活还行,瓦工头头儿都不住夸陈森活儿细手稳,肯定是学过这手儿。
以前刚来城里的时候陈森在工地干了好些年,确实学过。不过那几手三脚猫的皮毛从离开工地就撂了下来,这会儿捡起来试试,嘿,还行,不过两天便上手儿了。
白天扛钢筋,晚上天擦黑儿了陈森就跟着瓦工砌体。一天十六个点儿能挣一百六左右。
饭盒都是上头统一的,一天三顿。就是干体力活儿的人都能吃,而盒饭定量。大晚上的一连十几间宿舍便都灯火通明亮着灯,有的泡方便面。
有的就宿舍六人合伙叫点儿小馆子的饺子或是炒菜……
小天也就勉强的算是钟点工,平时干点儿零碎小伙计。搅搅水泥,搁工地外头往出运点儿没用的小石块儿什么的。
陈森从也不让小天往施工处里头进。
俩人从打换了个新环境都有些变化。
陈森瘦了些,脸颊干瘪,其实每天吃的都不少。眼睛都不是那么亮了,人前还好,只是独自一人时神色萎靡,当然这便没人知道。也就只有干活时能让陈森充满了干劲儿。
潘桃无时无刻不存在,就算换个地方儿,躺在床上伸手似乎还摸得到小桃,他的小桃还窝在他身上,小脚丫也习惯勾着他不松开。
装满潘桃衣物的三个行李卷都没拆包,一宿舍住六人,陈森住着的是下铺。床下陈森买了一个大箱子都是潘桃的衣服。
其实下铺那一张小单人床都是给小天睡的,陈森是打地铺,夜里灯一关,呼噜磨牙声震三响。陈森睡前都会摸黑儿摸一摸装着他小桃东西的箱子。
摸热了,摸困了许都睡不着。
小天呢,小天黑了,那黑的呀……
身条儿倒是没什么变样儿。
一样瘦,大眼睛都又被嗮黑了不少。滴溜溜一转可招这工地的一帮老少爷们疼。只是时常就空洞洞的放空。
手更糙了,十个指尖儿都长了薄茧。小天有点儿上瘾这样儿的手总摸摸自己脸,那感觉,能让他感觉到些许的张浩。
张浩手里提着沈朝脖领子硬是给从车上拖了出来。
沈朝青了一眼儿,躬身讨饶,小碎步跟上张浩的大步流星:“张浩,浩哥,哥,亲哥。亲哥哥你就饶了我吧,他真就搁这儿呢。”
双手乱划拉张浩,沈朝真是后悔,他当时狠心配合小妮子撵小天走了,这会儿怎么就糊涂的把这事儿又给捅了出来。
他妈的张浩可真是不识自己这好人心,还咬一口。
不过沈朝也不敢翻脸,主要还是他干不过张浩这事儿。
小妮子飞走了张浩也没急着回家,总算是不负他那堵了近两个月人的时间。
张爸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张浩堵住张妈直接把腋窝儿里夹的软肉扔了过去,这憋了两个月的闷气总才算是吐出了一点儿。
心一亮张浩回自己的机车店便带着大伙儿来个一夜笙歌。开车往家奔之前再给小天买只特精致的小木偶。
张浩知道那小黑子总是喜欢这些精儿小巧的物什。
本来就是憋着一口气儿,甩脱了软肉的轻松同时张浩那两个月找不见人的暴躁心里也不是昙花一现。
再次遭受到闭门羹,发现小天家已经换了住客时张浩眼皮就突突突突跳,心气儿便也火不少。驱车驶进美食一条街,张浩有点儿傻眼。
不见人,卷帘门锁得死死的,退后两步张浩眼睛都被阳光刺的闹心。上面挂着陈家冷面店牌子处现在只剩了条空铁架。
闭上眼努力平复,张浩额上蹦起了青筋。双拳恶狠。
这会儿正是陈森带小天搬去工地不久还没安稳下来,施工处在吊棚这阶段,陈森每天忙的真是喘气儿都嫌浪费劲儿。
可是攒足了气力趁着这会儿多挣点钱。夏天得买两条夏凉被,缺处都多着呢。陈森便也没腾出功夫回美食一条街告诉秦包子一声儿。
小天倒是让陈森支回去几次,就是这没离家远过的小傻孩儿说不明白,秦包子也更是听得懵懂。
张浩站在路中间挡道儿,闭眼运了好几个大周天包围几个小周天,将将把这口恶气压下来。
“这位,叔,请问一下这家人呢?”张浩板着脸问秦包子。
陈森一连多日都没回来看过他,秦包子憋闷,气不太好:“谁知道去,早就不干啦,老板好像卷款潜逃啦,还带走他那小店员了呐。”
“操。”张浩郁着火走的。看也问不出什么便不想再跟这有点儿神经的老头耗气儿。
都没他妈一个让他顺心的,张浩开车漫无目的搁路上开,眼睛放哪儿都觉多余。
绕城一圈儿,张浩把车停在小天家门口靠在椅背也不知道合计着什么。铁栅栏还是那栅栏,连屋后窗口的破玻璃也依然在。
只是那屋里的人变了一个。
也不是,一个变三个。张浩一想进门那玩③ρ的仨人竟在他跟小黑子干过的炕上干那事儿就他妈的窝火儿。
第38章
他以为自己不说多只手遮天吧,但在这个小城市怎么说他要找个人,他妈的居然找不着!!
张浩发动了所有他能发动的关系,全城通缉小黑子。没有小黑子电话,张浩甚至在房东那摸到了小天爸妈打工所在地。
发现这店关了小黑子也没去投奔他爸妈那,张浩就想再么准就是小黑子又搁别地儿找了活儿?包吃住的所以把出租屋退了。
准也是,张浩只能这么往好去想。
可随着寻人都有一个来星期了,张浩就越对他自己这从也没觉得有问题的人际关系感到失望。
张浩始终也没打听到小天丁点儿的消息。
实则不是,张浩一行人多天都把这不大的小地方翻了个底儿朝天。别说是小天,就连知道张浩回来的消息而立马猫起来的沈朝都不知被抓住了几回。
对于沈朝的一系列失常反应,张浩也没多大注意,只当沈朝这小子又他妈的情场失意,交代他点事儿都整天心不在焉的。
不是张浩关系网怎样,实则实在是小天就压根没在城里。张浩也没往外头想,一心朴实琢磨着等找着了小黑子他可得好好的言周教言周教。
他妈的那胆儿可还是大了,还妈的敢跑。
沈朝被张浩囚禁住逼他跟着一起找小黑子,张浩基本不说话,只是饭一天比一天吃的少,嘴丫丫里烧起好几个大泡,脸也是眼见着黑。
淡淡红血丝,眼眶下的黑眼圈都无声彰显他此刻的疲惫。这些都被沈朝看在眼里。本也紧张心虚,沈朝过的也不好。
现在他看眼张浩都虚的慌,张浩是玩儿不玩儿真的沈朝不知道,他只能确定的是这俩人没假多少!
也有耐性耗尽的时候,张浩脾性是越来越差了。
几次找小天疲乏的不行张浩就上几个,可是哪个都没小天手感好,他妈的松的都卡不住他那块儿居然还浪叫着疼。
张浩换了几个人操来操去都兴趣缺缺,没滋没味儿的淡。每日都涌起的强烈烦躁让张浩如同变了个人。张老爷子有所察觉,而张浩顶撞张老爷子的次数也是越加的多。
甩甩手,张老爷子本就对孙子这向来不负责任的行为颇感恼火,这会儿一连多天张浩更是越加嚣张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