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菩提,譬如人身长大。”
须菩提言:“世尊,如来说人身长大,则为非大身,是名大身。”
“须菩提,菩萨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则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27.蜂蜜之毒
“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这是我们最后的粮食啊!”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狠命的磕着头,头上的血已经和地上的泥土几乎混成了一样的颜色,身上的麻布衣服本来应该是异常结实耐磨的存在,但是却已经磨出了口子,有些地方却明显是被撕烂的。
“咚!”
一声闷响传来,同时还有女人和孩子的细小的哭声,那男人仿佛不是第一次被踹倒在地上了,只见他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快速的跪在了踢到他的人的面前。
“没了这些粮食,老子也要死!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一刀扎死你!”
被跪的人也是一肚子的火,仔细看去,这来讨粮的两个人,正是那日邀请大虎二虎去赌博的骑兵。
原来这两人的错误被上报给了孙邢肆,但是这两人又确实有些背景,所以最后也没有处死,只是从最高等的骑兵,降到了这种打杂的小兵罢了。
仿佛是被那句话吓到了,那男人只是在原地不停的颤抖,满脸的血污和泥水,还有那不争气夺眶而出的悲戚的眼泪,呜咽着却不再说话了。
他和家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上一次征收粮食也才是三天前罢了,那个时候就已经拿走了他们现存的所有粮食。这一次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赊了点来,连锅都还没来得及支起来,就又被抢走了。
“娘的,早这样不就是了,白挨了那么多打。”
那个踢人的家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抱起了手边的粮食袋子,最后还不忘在那个跪着的男人头顶吐了一口吐沫,这才满意的走了。
“噗。”
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喷涌而出的血液。那血柱喷了一尺多高,之后就只见原本还抱着粮食的士兵倒下了,他的头却先一步咕噜在了那农夫的脚边。
那家伙的眼睛整的仿佛铜铃一般,嘴巴也张大着,就仿佛在高呼着不可能,那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斩杀他的人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又是一声轻响,另一个抱着粮食的人也倒在了地上,只是他目睹了他伙伴死亡的全过程,却来不及反应。
最后留在他们脑海的,就是自己终于不用借助铜镜,就能够看到自己的后背了这件事情。
“啊!”
已经饥饿到虚弱的农夫,却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叫,盯着那颗死不瞑目滚落在他脚边的头颅,翻了白眼。
“额……”
斩杀了这个人渣的黑衣人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蜷缩在一起的女人和孩子们,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看不过这人渣的行为,就鲁莽动手了。”
不过这三人也早已吓傻了,或者说,早就已经不太有意识了。
“你在干什么。”
祁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晕倒的平民。
“哎呀被发现了……”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了过来,脸上挂着跪求原谅的亮晶晶的表情。
“……把他们的粮食煮成粥放在桌上,你们几个把他们放回自己屋子里。”
“是。”
被指使的两人带着不满的眼神瞪了一眼那个犯下事的同伴,之间那人又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撸起袖子,煮粥去了。
做好了善后工作,祁霖就带着人走了,他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们是……”
一名穿着青色衣衫的人礼貌的敲了敲眼前破旧的木门,门很快的打开了,开门前他还听到了老人蹒跚的步履的声音,虽然走路不稳却异常的快,恐怕这几日受了不少的苦吧。
“您好,您是这上园镇的镇长吧。”
老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镇长已经不是我了。”然后有些悲戚的望了望不远处的新房,道:“三日前还是我的儿子,但是如今,已经换了人了。”
只见那人还是保持者微笑,然后又说了一遍:“您就是这儿的镇长,全镇都知道。”
那老者呆愣的时间更长了,这一次却没有出言反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人的意思。
“我带您去镇长应该在的地方。”
崭新的房子有着和小镇都不符的气场,就仿佛在战乱的地区突然放了一一座豪华宅邸一样,让人有忍不住的厌恶。
当老人跟着青衫青年进入这间房子的时候,眼泪几乎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爹……”
“爹!”
连着两声的呼唤,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一般久远,青衣青年依旧带着微笑,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父子俩,不言不语。
“玄晔,事情办好了么。”
门外传来的询问声打断了这一切,那老人和青年才如梦初醒般转过身,狠狠的弯下了双腿,那青年更是一个劲儿的磕头。
“谢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我们……”
“不用谢我,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那名为玄晔的男子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身后的人弯了弯身:“副楼主,您来了。”
祁霖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扶起了那跪着的老者,虽然并不像玄晔那样带着笑容,但是他的声音也别有一番让人心安的感觉。
“不必如此,我等奉楼主之命,前来解救上园镇。”
“这……不知你们是……”
那老者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们是第一楼。”
“阿嚏!”
祁霖回来复命的时候,萦绕在他耳边的就是这接连不断的喷嚏声了。
“莫笙……你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莫笙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只是嘿嘿的尴尬笑了笑,然后又止不住的打起了喷嚏。
“要不要烧些姜水给你?”
“不要不要不要也不要吃药不要不要不要。”
莫笙的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让祁霖怀疑这人脑子里的面粉和水已经充分的混合了。
祁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盖在病人身上的毯子掖了掖。
莫笙自从在这边吃了一次所谓的神医配的药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要再喝药了,简直难喝的要死。在未来世界,深井冰想自虐才会喝中药呢。
“祁霖啊,你办事还是挺迅速的嘛,阿嚏……恩,而且办的不错啊,对了那边的守卫做好了吗。”
“做好了,已经按照你的指使把玄楼暂时驻扎在那边了。”
莫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揉着不断发痒的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床帐。
那日听说上园镇整个被夺了回来,那李大叔兴奋异常,一定要拉着莫笙喝酒,结果不善酒力的莫笙被灌醉之后莫名其妙的和一堆醉汉在野外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受凉了。本来这种感冒吃吃药就好了,但是没有西药没有针剂只有中药的事实,让莫笙坚决的拒绝了送来的所有药。
“你不吃药,又怎么能好呢。”
祁霖看着自家楼主,有些好笑的说着。虽然自家楼主在很多时候很霸气,有些时候很睿智,但是在少部分时候,却像个孩子。
比如生病了的时候。
“不吃不吃就不吃,那么苦的东西吃起来不是要了命了。”
“如果不苦,你就愿意吃了吗?”
莫笙不知道祁霖为何会这么说,但考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祁霖越发觉得生病之后的莫笙像是一个孩子了。
“知道了,我去找些甘草和蜂蜜来。”
“额……不用了,那东西不好找。”
莫笙隐约记得树林里好像就有,但是具体为止也想不出来了。生病之后自己的大脑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就连普通的监控能力都用不出来了,更别说这种搜寻的高阶能力了。
祁霖似乎很坚决,但是也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眼皮打架越来越明显的莫笙。待到莫笙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也许这个情况下,甘草和蜂蜜确实很难找,但是只要祁霖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经过了一天一液不断的翻找,莫笙在第二天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成功的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祁霖,还有他手上温热的药水。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莫笙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美人,要知道祁霖在他面前一直都保持着整洁的形象,谁知道这一次居然没有收拾就来了。
祁霖有些尴尬,把药放在了距离莫笙并不远的桌子上,然后扭头就走了。
莫笙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却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只好和那碗冒着热气的药大眼瞪……没眼。
药的味道很快就随着气流流入了莫笙的鼻子中,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种苦味,反而带着一丝蜂蜜的清香。
一瞬间的呆愣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叹息,还有莫笙迷离的双眼。
不值得啊……祁霖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身体下的床单,那力气仿佛要把床单捏碎了。
一直以来的想法,一直以来徘徊在莫笙大脑里的想法,这个时候又清晰的冒了出来。
为何自己喜欢的,偏偏不是祁霖呢。
这想法让莫笙无力的住在心里苦笑,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扭曲了。
如果这次的战争结束了,还是没有机会见到洛泱的话,干脆就成全了祁霖好了。莫笙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然后不自觉得将祁霖和洛泱对比了起来。
其实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祁霖更加优秀呢。
祁霖,为什么那个时候碰到的,偏偏不是你呢。
28.蜂蜜之毒2
“你……还没有吃药吗?”
祁霖洗漱完毕之后,以为莫笙已经吃药睡下了,谁知道推开门看到的却是盖着被子靠坐在床上发呆的楼主,还有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药。
听出了那话语里的失落,莫笙马上回过了神。虽然不能把自己只有一份的爱给他,但是至少,可以办得到让他开心一些吧。
莫笙如此想着,殊不知,这样的对待,才是最残忍的。
“喂,你把药放在那就走了,是想让我自己吃吗。”
莫笙一边抱怨着,一边抬起了无力的双手,顺便拉了拉有些掉下去的被子。入了秋的日子,还是有些冷的,莫笙只是小小的动作了一下,积攒在被窝里的热气就放跑了一部分,一阵冷风让他又忍不住的打了喷嚏。
一个小小的喷嚏,却直接打散了祁霖失望的情绪,反倒是有些责怪起自己的粗心来。感觉到自己身后打开的门吹进来的凉风,祁霖马上转过身把门关上了,还不忘把旁边有了缝隙的窗户也关上了。
没有了冷风的入侵,整个房间似乎都热起来了。
祁霖皱着眉头摸上了那碗已经有些冷了的药,运起内力直接加热起来。莫笙在床上关注着这一过程,总觉得古代人真是神奇,不同的呼吸法产生了不同的气场,而他们却又可以控制那种看不见的气场。
听说更加厉害的人,甚至可以让这种虚无的气场实体化。
看着药碗上面开始冒着丝丝热气了,祁霖才停下了内力的使用。
“其实凉了的药也是可以喝的……不用那么麻烦的。”
“药凉了,会更苦一些。”
“……啊……是吗。”
莫笙突然有些庆幸起祁霖内力的神奇了。还没来得及再考虑什么,就看到那碗像是墨汁一样黑的水放在了他面前。虽然能够闻到蜂蜜的清香,但是那药液的苦味也还是无法遮盖下去,伴随着蜂蜜的味道,还是一点点的飘进了他的鼻子,结果还是不能控制的皱了皱眉,耸了耸鼻子。
一直关注着莫笙的祁霖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么细小的动作,把碗从莫笙面前拿走了,在莫笙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竟然凑在碗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额……”
莫笙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收回,阻止的话也还没有说出口,就之得看着那碗边沾上了祁霖红色的双唇。
“不是很苦,你……试试吧。”
莫笙突然就抖起了肩膀,却是在笑。
“怎么……”
莫笙没有办法开口,因为他沉浸在自己停止不下来的笑声里,所以那眼角溢出的水渍,到底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没说不喝。”
莫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看似随意的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着呆站在一边的祁霖,小心的挪动了身体,拍了拍让出来的一点位置。
“坐这儿,别傻站着了。”
“我身上凉……”
“让你坐你就坐啊,站那我抬头看的不舒服。”
祁霖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坐在了床边。
然后祁霖又把手上的放在了莫笙的面前,示意莫笙用手接住碗。莫笙盯着那碗看了半天,似乎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祁霖以为莫笙还是不太愿意喝这药,手上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但是其实,莫笙只是在和自己心里的另外一股势力斗争。
“我手上没力气,端不动碗。”
最终,莫笙还是叹了口气,然后脸上的微笑就变成了祁霖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
祁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莫笙是在耍赖,刚才拍打床铺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
“你不信我?”
莫笙为了让自己虚弱的样子更加真实一些,故意装出一副受伤失望的表情,借助着刚才还没有擦干净的眼泪,一脸委屈的看着祁霖。
祁霖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的楼主,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重击了一下,原本关押在那里的某种情感罪犯,似乎全部都从那个被砸开的洞里跑了出来。
如果莫笙知道,他这个决定会让祁霖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一定不会在选择道路的时候,不小心的偏向了这边。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又或者,这世上的一切,本来就已经完全写好了,他们都只是这剧本里的演员罢了。
“那……怎么办。”
莫笙听到这个询问,禁不住翻了翻白眼。卧槽,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主动地说“我来喂你”吗!为什么他这么呆啊。
莫笙才不承认他刚才想到的词是呆萌。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似乎听出了莫笙语气里的不高兴,祁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我喂你?”
莫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祁霖觉得这次出去找蜂蜜,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殊不知,这才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第一口药进到嘴里的时候,莫笙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把药吐出去,但是想到这里的蜂蜜可能是祁霖不眠不休才找来的,就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