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的。”
然后又无话可说。方帆问道：“你明天不上班？”
“不上，要上班我还能跟你鬼混到这么晚？”叶青流白眼。
“我说你这人说话真他妈难听，什么叫跟我就是鬼混了？”
“跟人混总行了吧。”叶青流叹叹气，“你也快到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先这样吧。”
“都这么晚了，车不好打。”方帆看了眼空荡荡的马路，零星几辆私家车开过。
“不打也得打，不然你收留我？”叶青流也就这么随口一说。
方帆听后，竟然觉得这法子可行，“看在你上次收留我的份上，今天大爷就包你一晚好了。”
叶青流一脚踹过去，“怎么说话呢你？”
方帆轻松躲过，还顺便扣住他乱挥的手。“一句话，去不去？”
“去就去。”叶青流正好也懒得这么晚赶回去了，有个免费地方睡，不去白不去。
＊＊＊＊＊＊
方帆的宿舍隐藏在一栋旧居民楼里，一楼拐弯的地方，灯是声控的，但光特别小，照射上去人的影子都显得暗淡。
房子是老旧的房子，老板拨给方帆的是个单人间，特别小，除了一个主卧就剩一个洗手间了。不过就方帆一个人住，平时除了睡觉外也不怎么在这屋待着，就无所谓了。
但今天要带人过来睡觉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你就请我睡这？”叶青流指了指小得有点过分了的床，“我去，比医院的床还小。”
“能睡就不错了。”方帆迅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只剩条四角裤挂在腿上。叶青流一回头就看到脱得精光的他，叫道：“耍什么流氓呢？”
“抱歉，忘了你是弯的了。”方帆吹了声口哨，踩上拖鞋去了浴室。关上浴室门的一刹那，他冲叶青流喊道：“你随意，别太拘束。”
叶青流瞅了瞅那张连转身都有点困难的床，无奈地想到，这不拘束都难了！
☆、第十六页
方帆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叶青流霸占着一整张单人床的画面。他走过去，屁股往床角那儿一坐，身体也顺势躺了下去。
“你还真够不客气的。”
“你自己叫我别客气的。”叶青流往角落里挪了挪，勉强给方帆挪出了点空位。
“不去洗澡？”
“有备用的衣服吗？”
“光着啊，这里又没别人，怕什么。”方帆说得随性，事实上他做得也很随性。此时的他依旧是光着膀子穿着四角裤的造型。
叶青流只觉得自己跟个裸男躺在一块，浑身憋得难受。
“别，我怕我会把持不住，你去给我找件衣服来。”叶青流伸腿踢了踢方帆。
方帆只得起身，边找边调侃，“对着我你也能ying起来？你们基佬也太饥不择食了。”
“何必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呢。”叶青流翘着二郎腿，欣赏着方帆线条分明的背部和结实有力的臀部，然后发自肺腑地赞叹着：“你身材还真是不错。”
方帆随手甩了件T恤盖到叶青流脸上，说道：“别随地乱发、情。”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叶青流悻悻地起身，拿过那件明显过大的T恤就往浴室走去。
而方帆则迅速回到了他的床上，享受着一个人占有着单人床的舒适。等到叶青流洗完出来时，他眯着眼看去，就见一条白花花的大腿往他面前掠过，然后一抬腿就踩到了他的床上。接着，他一半的地盘就这么被占据了。
“过去点。”叶青流果然很不客气。
方帆无奈地挪了挪。
“你这床也太小了吧。”叶青流埋怨。
方帆又把他给挤了过去。“有得睡就不错了，瞎嚷嚷什么。”
“我是喝多了才傻不拉几地跟你来这破地睡觉。”
“那你可以现在走人。”
“我真的宁愿出去开个房。”叶青流也不管方帆说什么，就只管着自己说个痛快。
“爱睡睡，不睡滚。”
“那你还我钱。”叶青流抓住他的软肋。
方帆一秒噤声。
两人间又安静下来。
床太小，方帆又没穿衣服，叶青流跟他挤在一起，总有点不那么对头的感觉。虽然两人只是盖棉被纯聊天，但这紧挨着的两具发育正常的身体，难免会有点擦枪走火。
尤其是对方的身材还不错。
叶青流差点就要想入非非了。
方帆突然说道：“这么说起来，上次那个男的不是你仇家？”
“什么仇家？”叶青流莫名。
“上次，医院那个嘴贱男。”
“哦哦。”叶青流这才知道方帆说的是谁。“他啊，以前没仇现在有仇了。”叶青流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自嘲呢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你男朋友？”
“加个前任。”
“哦。”方帆沉吟一声，心里莫名对这个人有点在意。“怎么分的手？”
“你很八卦。”叶青流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何未这个人的样子，依旧那么清晰。他想他大概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忘不了这个人。“不过说说也无妨。”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高中没毕业的方帆有点压力。
“他先追的我，把我堵厕所门口告白，是不是很有病？”
“病得不轻。”
“我也这么觉得，我想过了，以后谁要是再追我用这么损的招，我保证让他一辈子都追不到。”叶青流边说着边打了个哈欠。
方帆听在心里，竟然开始思考损的招除了堵厕所告白外还有什么了。
“后来我们一起度过了最青葱最美好的大学岁月，好吧，其实就是过了一起装逼的年纪，然后就碰上出柜的事，悲剧了。他妈撞到我跟他儿子乱搞，要求我跟他分手……我没同意，结果他却同意了，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嗯。”方帆轻轻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叶青流也不管他听进了没，自顾自地接着说起来。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太久，一直没处倾诉。今儿终于让他逮着了机会，开了口便再也停不下来。
他说起以前跟何未相处的那些时光，他说何未这个人有点骄傲还有些自负，对很多事情都看不过眼，却喜欢在他面前装谦虚，他就看他装，也不拆穿他，可一到两人吵架了，就拿这些事嘲笑他，何未每次都恼羞成怒，叶青流却乐此不疲。
叶青流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一直背对着他的方帆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很久，他想起那天在医院一个人躲着哭的叶青流，如果不是他无意中闯了进去，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个人正把自己寄放在黑暗里，等着人拯救。
于是，他翻过身，一把搂住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叶青流。
叶青流一愣，声音从他嗓子里消失。
方帆搂着他，搂得越发紧。叶青流只觉得一颗心在扑通乱跳，停不下来。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流干笑道：“喂，你不会是对我把持不住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方帆的鼾声。
叶青流心想，装睡？
唉，谁知道呢。
☆、第十七页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睡了一整晚。
天亮时，叶青流睁开眼睛就看到离他特别近的方帆，近到眼睫毛都能数清。视线往下，便是方帆搂着他酣睡的姿势，像只无尾熊样，双手双脚地缠着他，一点空隙都没有留出。身下敏感的部位也紧密地贴合着，叶青流记忆回笼，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搞什么？被方帆吃了豆腐？！
叶青流脑子一热，便迅速挣扎着起身，把还在睡梦中的方帆挤下了床。
只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方帆睡到了地板上，下一秒，他就迅速地爬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扑倒还坐在床上的叶青流。
方帆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脸上也尽是倦容，但他扑倒叶青流的姿势却异常的熟练，也不知道跟多少人练习过这个动作。叶青流酸酸地想着。
方帆低头埋到叶青流颈间，深呼吸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叶青流只觉颈间一麻，便抬手用力掐了把方帆的后背，“你睡醒了没。”
见没回应，又加重了力道。
方帆痛哼一声，这才完全睁开了眼睛。他怒道：“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叶青流踢了踢方帆的小腿，“吃了我一晚豆腐还不够，早上起来还想接着吃？”
方帆一脸的莫名其妙，他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叶青流，装作不屑道：“这算吃豆腐？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滚开！”叶青流懒得管他的辩解，挣扎着起身。
“不滚。”方帆一个用力，叶青流又倒了回去。两人间力量悬殊，叶青流此时已被方帆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你搞什么？”叶青流开始不耐烦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说我吃你豆腐，这可不公平。”方帆皱着眉，显然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叶青流不满：“你都压我身上了，还不叫吃……唔！”
话未说完，就被方帆突然靠过来的嘴唇堵住。叶青流瞪着眼睛，看着正闭眼吻得投入的方帆，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正被对方柔软的舌头撬开，两人的呼吸从此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吻了多久，叶青流刚开始还会反抗一下，到最后被吻得没了力气，便也放弃推开方帆了。
“我以为……”方帆喘着气放开同样呼吸困难的叶青流。“这才叫吃豆腐。”
方帆的眼神有些火热，这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刚开始只是想逗弄一下他，想反驳下对方的吃豆腐理论，结果当真吻下去时，竟有些舍不得退开了，心里的满足感也随着这个吻缓慢加深。方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误打误撞地吻到了叶青流，那时的自己还觉得吻了个男人很卧槽，但现在竟然会觉得感觉还不错。
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方帆松开禁锢叶青流的手，起身退了开来。
叶青流连忙坐起来，鞋子也不穿就踩在地板上，迅速远离方帆。他退到门口，用手用力擦了擦嘴，说道：“你最好能解释下刚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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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解释？真让方帆说出个理所然来，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逗你玩的。”最后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最愚蠢的一个答案。
叶青流脸色一变，捡起地上的鞋子就往方帆扔去。方帆忙起身躲开。
鞋子掉到床上，落了一枕头灰。方帆拿起鞋子又扔了回去。“我跟你道歉。”
叶青流穿回鞋子，又利索地拿起扔在床边的衣服，跑到浴室关上了门。再打开门时，他已经穿戴整齐。方帆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心里十分尴尬，除了说“对不起”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词汇了。
然叶青流却不吃他这一套，只见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摔门而去。
方帆摸了摸鼻子，心想大概是真的把人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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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叶青流和方帆之间短暂的相遇又回归起点。
唯一不同的是，那次的相遇让两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起了点别样的心思。叶青流上课时，想着方帆那个意外的吻，竟然连课都差点讲错。要不是及时回过神来，怕是要在学生面前丢脸了。
下课时，他还在想方帆到底是哪个筋搭错了才会突然吻他。
难道他还真弯了不成？怎么可能，说到这个连叶青流都不信。直掰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埋头想着，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叶青流忙回头，见是同一间办公室的老师。“张老师。”
“叶老师，下课了？”张老师和他并肩走着，边走边说道：“刚路过收发室看到有你的包裹，别忘了去拿。”
“包裹？”叶青流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了。
趁待会没课，叶青流就顺道去了收发室。果然看到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包裹，字体非常熟悉，他不可能认不出来。是何未寄来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叶青流拎着包裹回了办公室。
然后趁着其他老师去上课时，拆开了它。里面是些日用品，且都是叶青流用过的。是他住在何未那间小公寓里时用过的东西，现在却悉数被何未寄了过来。
这是要彻底划开界限吗？
叶青流笑了笑，拿出手机给何未了条短信，然后删了他的手机号。
短信上写着：“王八蛋。”
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发这条短信时手滑多按了一个号码，于是正在宿舍睡懒觉的方帆也同时接收到了这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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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方帆看着这条短信沉默了很久，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就是想不通叶青流干嘛要隔了这么多天才特意发条短信过来骂他。
他承认那天的事做得很不厚道。
事后他也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要去吻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隐约知道这其中包含的感情绝对不单纯。为此他辗转反侧了好几晚，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叶青流这个事实。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明明大胸妹子才是他的菜，叶青流那种硬邦邦的身材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直到某晚不信邪的方帆看了几个片后，做梦梦到了叶青流。他梦到自己在梦里对叶青流做了这样那样的事，醒来后，他一脸要完蛋了的表情。
妈的，他还真喜欢上个男的了？
方帆不敢置信，他是真不想认同自己内心深处的观点。可是当决定删掉叶青流的手机号时，他却迟疑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他跟叶青流又过了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觉得自己的感觉要淡了，直到这天收到了叶青流写着“王八蛋”的短信。
他坐起来，迅速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
找个机会好好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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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未收到短信后，也来学校找叶青流了。因为没有工作证进不去学校，他就在门口一边徘徊一边给叶青流打电话。
“青流，我到了，你出了一下。”
“你到了关我屁事。”叶青流冷冷地挂掉了电话，哪想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叶青流不耐烦地接起，“何先生，你能不骚扰我吗？”
“什么何先生？”电话那头的人莫名。
叶青流一听才知道不是何未，忙看下来电显示。方帆……唉，又是一个麻烦的人。
“你有事？”叶青流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方帆而变好，反而更加恶劣。
方帆问道：“当然有事，我说你干嘛没事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叶青流莫名其妙。“要骂我早骂你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骂你了？”
“我到你学校门口了，你自己过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骂过我。”
“……”挑衅我？叶青流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地就摔上了办公室的门。
何未打了很久的电话，叶青流都没有接。他坐在车里，看着一直沉寂的大门口，始终未见人走出来。他有些心烦，又是夺命连环call。
殊不知，叶青流给他设了拒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