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琉斯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把剑捡起来,帕特洛克罗斯,战士无论何时,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不能丢掉剑,剑就是一个战士的尊
严和生命。”
“是。”帕特洛克罗斯有气无力抓起战剑抱在怀里闭上眼,喘不过气来。
“唰!”还剑入鞘后阿喀琉斯弯腰把帕特洛克罗斯扶起来,“怎么这么虚弱,你的剑术真是退步太多
了。”
有,没搞错,明知道他不记得还安排这么严厉操练,帕特洛克罗斯开始有点怀疑之前面对的温柔的阿
喀琉斯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了!
无力趴在地上,帕特洛克罗斯忍不住想要大叫,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这么累过。
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被阿喀琉斯搀扶到一张软垫上坐下,帕特洛克罗斯忍不住哀怨看一眼阿喀琉
斯。
阿喀琉斯飒然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对练这么久,有没有找到一点熟悉感?过去一直是我陪你练
剑的。”
帕特洛克罗斯闻言身体一僵,原来是这样,立刻心虚移开目光,现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告诉阿喀
琉斯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帕特洛克罗斯,不然,肯定会被一剑劈成两半。
叹口气,帕特洛克罗斯扭头接了奥托墨冬递过来的水袋。
“阿喀琉斯!”
正在考虑这个下午怎么过,一艘褐色两桅帆船出现在密耳弥冬人战船的侧翼,一人站在船首拢嘴向他
们这艘主船喊话。
帕特洛克罗斯看阿喀琉斯。
他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到船沿,一位传令官跟在他身边也同样拢嘴喊:“是阿伽门农国王的传令官塔尔
提比奥斯吗?”
“是,国王陛下让我来请阿喀琉斯到指挥船上去商量明天的登陆计划。”来人说明来意后让水手把船
靠近。
阿喀琉斯撇撇嘴,“他们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我到他的船上去?”
阿喀琉斯身边的传令官忽然恶作剧的大声喊:“你们的国王被海妖诱惑缠住脱不了身吗,他现在在什
么地方,是不是枕在美丽的海妖那雪白柔软的胸脯上舍不得离开啊?难道他要拖着长长的海藻为我们
跳海带舞吗?”
“该死的阿尔墨冬,海神尼克斯会惩罚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阿喀琉斯,我不允许你身边的仆从侮辱
我们伟大英明的迈锡尼国王。”传令官严厉喝斥喊话的阿尔墨冬,但是却堵不住周围十几艘听到喊话
的船上的士兵的嘴,所有的人大笑起来,就连盘旋在头顶成群结队的海鸟都叫得更为欢快。
阿喀琉斯也抱手笑了两声,回头看精神不太好的帕特洛克罗斯,说:“你自己休息一会儿再练习吧,
尽量多恢复一点体力,应付的登陆大战。”
说完让水手放下绳梯,阿喀琉斯带着两个随从下船离开。
听他这么安排,帕特洛克罗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微微为阿喀琉斯离开时眼中的失望感到难过
,他对帕特洛克罗斯期望很高吧。
Section 5
阿喀琉斯直到晚上都没有再回来,帕特洛克罗斯整个下午都在奥托墨冬和谟涅门的指导下练习剑术,
虽然手上的力道还是不够,但是已经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加上能举一反三,一些实战用的小技巧也在
奥托墨冬的提点下摸索出来。
奥托墨冬和谟涅门对他突然能说话,口音的变化和剑术的退步都没有问,也许是阿喀琉斯特别叮嘱过
他们吧。
吃完晚饭后为了暂时放松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翻出阿喀琉斯留在床头的羊皮卷公文,拿出刻刀和用那
张被自己砍得稀巴烂的松木矮几做的书写板开始学习书写。
学说一门语言不难,只要你身在那样的语言环境之下不过片刻功夫,但是真正要掌握一门语言却是需
要花费大量心力去研究的。
手有点发抖,这几天都是高强度练习,会这样也很正常,停下来揉了揉手腕活动活动手指又继续埋头
学习。
深夜的时候终于累得睁不开眼,把羊皮卷公文放回原处,收拾好刻刀和书写板,洗漱完毕坐在床头安
静看着随着船身摇晃的牛油灯。
外间只听得到海风和海浪声,万籁具静,士兵们早已打磨好兵器早早休息,为明天即将到来的登陆大
战做好准备。
特洛伊,亚细亚,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度一个地方,等待自己命运的又将是什么?
最近总是在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的,穿越过来后虽然有阿喀琉斯可以暂时依靠,可心里始终空荡荡的,
总觉得不踏实。
就这样想着想着倒在床上睡过去。
特洛伊位于小亚细亚西北海岸上,爱琴海东北面,赫勒斯蓬托斯海峡也就是今达达尼尔海峡南端的入
口处。
地处密西埃海湾,斯康曼特儿河与西莫伊斯河的交汇的入海口,是极为重要的海上交通枢纽和战略要
地。
阿伽门农的野心就是首先占领特洛伊打开亚细亚的大门进而向全世界扩军,成为世界霸主。
早上醒来,洗漱穿戴完毕走出舱门才看见各艘战船上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此时亚细亚那宽广无边的
海岸线已经映入眼帘,船正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飞速前进,盘旋在头顶的海鸥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不
知道什么时候阿开奥斯人的船队上空出现了数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它们犀利的眼睛巡视着海面。
抬头看着那些低空飞掠的鸟类,帕特洛克罗斯走到长身直立于船头全副武装的阿喀琉斯身边。
阿喀琉斯回头来看见他只穿一件日常作息的软甲,不由苦笑,“帕特洛克罗斯,马上就要打仗了,虽
然不用上战场,但是你起码应该穿上战甲吧,刀剑无眼,万一被流矢误伤怎么办?”
帕特洛克罗斯脸上一烫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这就回去换。”
习惯了和平年代的无战事,一时间还没有面对危机的自觉。
胳膊被拉住,回首被阿喀琉斯抱住吻了一下额头,帕特洛克罗斯差点跳起来,惊讶睁大眼看着他,不
明白他问什么突然要吻他。
“剑带在身边,你不用上岸,呆在船舱里,这会是一场恶战。”阿喀琉斯笑着揉揉他的头发,然后将
他拉入怀中抱住:“记住什么都别做,乖乖呆在船舱里,不然我会生气的。”
太温柔了,简直对他呵护备至,帕特洛克罗斯不知所措胡乱点头,支支吾吾说:“其实,其实我也可
以帮忙的,虽然,虽然——”
“呵呵,别逞强,你虽然从小跟我学习剑术,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参加战斗,你还不明白战争的残
酷。”说到这里阿喀琉斯顿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唉——帕特洛克罗斯,你不用急着长大,我会
保护你。”
一阵无力的心酸,帕特洛克罗斯红了眼睛,你的帕特洛克罗斯永远也长不大了,阿喀琉斯。
说完阿喀琉斯捏了捏帕特洛克罗斯的鼻子,“去吧,如果真的想看,就站在船头看看,不许下船,知
道吗?”
帕特洛克罗斯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找出阿喀琉斯先前为他准备的战甲,不过一副胸甲,帕特洛克罗斯咚的一声放下来再试了试提起来,
额头上再次冒冷汗,好像——好像——很重——
胸甲里衬是真丝,中间夹以熟牛皮,外面有三层薄铁片,最外面一层是极为坚固的合金青铜,然后是
头盔,喉甲,胫甲,再配上青铜战剑,盾牌,上古时候的重装步兵就完美再现了。
低头捏了捏自个儿还算结实的胳膊,拍拍不算结实的胸脯,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套战甲上。
可是,穿上的话好像连路都走不了,算了算了,反正阿喀琉斯让他不用上岸,就去头去尾,将胸甲穿
上身,然后拿起战剑扛在肩上转身再次出门出现在甲板上。
船正在接近陆地,远处海岸上负责侦查的了望台已经吹响示警的号角,坚守在各个堡垒里的士兵慌慌
张张跑出来。
这边阿开奥斯人最先到达的密耳弥冬人的黑色战船和奥德修斯的伊塔刻白色船只也同时吹响振奋人心
的号角,战鼓雷动,各艘船上的铁甲战士人人紧握手中武器全身紧绷靠在船沿,待船抵岸。
伴随十几艘船船头同时“咚”的一声第一次接触到亚细亚的海岸线,不等水手抛锚,抵岸的战船上所
有士兵身手轻捷跳下船只与正面迎击的特洛伊士兵短兵相接,霎时厮杀成一团。
雪白的海滩不过片刻便遍地尸体鲜血飞溅,持续不断的战鼓与号角振聋发聩,特洛伊士兵人心惶惶,
阿开奥斯人越战越勇,嘶吼声此起彼伏。
随着阿开奥斯人的战船的陆续靠岸,加入战斗的士兵越来越多,特洛伊士兵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到城
外不远处的阿波罗神庙进行抵抗。
当阿开奥斯人如凶猛的黄蜂不断扑向不多的沿岸驻守特洛伊士兵时,距离海峡不远处的特洛伊城内还
像平时一样一片祥和。
接到战报时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正在与长子赫克托耳商量应对虎视眈眈的希腊诸国所下的战书,由
于次子帕里斯不知廉耻将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希腊第一美人海伦劫掠到特洛伊,成为野
心勃勃的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入侵特洛伊的最佳借口,这件事点燃了毁灭特洛伊的第一把火,也让王
后赫卡柏壬辰之时所做的一个生出一把火毁灭特洛伊的梦得到证实。
听完传令官心急火燎的报告之后普里阿摩斯握紧手中权杖,战书刚刚送到希腊士兵就紧随而至,可见
阿伽门农是多么的迫不及待,恐怕早就已经预谋好一切。
老国王看着目光炯炯的长子赫克托耳说:“特洛伊要为帕里斯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赫克托耳,去吧
,为了特洛伊王室的尊严,保护这个城市的居民,骑上你的战马,将敌人限制在海面上,绝不允许他
们登陆。然后,然后我再想办法平息这一切,我会想办法的。”
赫克托耳默默点头跪下握住父亲的手举到嘴边亲吻一下,说:“我会的,父亲。”
年迈的国王忧心忡忡望着站起身对他再次低头行礼后匆匆离去的长子高大的背影,动了动嘴,抖动胸
前的花白胡子,忍不住热泪盈眶,站起身单膝跪在地上,“请求众王之王众神之神的积云之神宙斯护
佑特洛伊,护佑我的儿子和臣民。”
“希腊人已经到达特洛伊。”目光从水晶球上移开,奥林匹斯神山山顶缭绕的云层上众神的宫殿中,
白云浮动流走的金色大殿上,端坐在王座上的面纱女子黑色的眼睛折射锐利的目光。
女子身边的王者手握金杯斜靠在王座上,漫不经心看着身畔的酒神童子恭敬往杯子里注入酒香四溢的
美酒,下巴轻搁在另一只放在扶手上的手的手掌上,他有一张面无表情的可怕英俊面庞,在这张脸上
有一双摄人心魄的黄金瞳眼,在漆黑的卷发衬托下显得冷峻,威严而高贵,“嗯——”慢应一声,慵
懒的目光落在面前规矩谨慎的黑发少年脸上,似乎想从他白皙冰冷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放下交叉的
腿,说:“人类毁灭的序曲已经开始了啊——该尼墨得斯,你说——我应该怎样对特洛伊?”
双手捧镶嵌宝石和水晶的黄金水罐的斟酒少年跪在地上谦卑低头,“陛下,请赐予特洛伊仁慈。”
“呵!”王者放下酒杯,丰润的嘴唇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低头躬身,丰盛的黑色卷发滑下肩头,落
在该尼墨得斯脸侧,轻声在他耳边问:“那么,为了我的仁慈,你愿意付出什么呢,该尼墨得斯,特
洛伊曾经的王子殿下?”
黑发少年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激烈的痛楚,随后恢复平静,再次恭谨道:“陛下,该尼墨得斯早在百
年前已经为陛下所有,不知陛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凡该尼墨得斯做得到一定竭尽所有为陛下
奉上。”
此话一出,高高在上的王者自然是怒不可揭,他将酒杯狠狠砸在该尼墨得斯身上,气急败坏一脚将他
踢倒在地:“扫兴的东西,滚下去!”
该尼墨得斯脸色苍白忍痛向王者行礼后起身匆匆离开大殿。
一旁的面纱女子立刻使眼色,让站在右手下侧的女儿上前来,自己对王者说:“陛下,何必为这卑贱
的人类动怒,一脸呆板了无生趣,还不如看下界那些舞刀弄枪的人类来的有趣。您说是吗?”
王者回头,眼中的乍然暴怒已然平静,甩开衣袖下摆,再次手撑下巴,似笑非笑看向显示整个特洛伊
战争战斗序幕的水晶球,“说得也是。不过,赫拉,立刻招回你那几位披上战甲意欲加入这场战斗的
子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插足这场战斗!”
“什么?为什么?!”赫拉睁大漆黑的眼惊讶看着身边的丈夫,面纱上银色流苏微微飘动,让这位美
丽的女神显得更为楚楚动人。
王者看她一眼,说:“作为众神的王者,我决定的事需要原因吗?”一旁他们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已
经重新斟满一杯美酒递给他。
赫拉微微一眯眼,“哼!”拂袖起身,背对王者说:“宙斯,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封印已经开始崩
毁,如果动作不快点,到时可别怪我这做妻子的没提醒你!”说完快步离去。
没有看离去的赫拉,宙斯慢条斯理品尝杯中美酒,对赫柏说:“你的母亲一定是在为那个金苹果生气
。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笑,人类可真有意思,不要权利,不要智慧,只要爱情。竟然为一个女人
招致灭国之祸。你说爱情是什么,赫柏?”
面对父亲质问,面纱下的青春女神赫柏微微摇头,再次为他斟酒。
宙斯自顾自的点头,“是了,我们这些长生不老的神怎么会懂得爱情。呵!赫柏,你再去把该尼墨得
斯叫来,让他给我斟酒。”
“是,父亲。”赫柏看一眼似醉非醉眼神迷离的父亲一眼,大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疑惑神色,行礼后转
身离去。
Section 6
“哥哥!”
大步走下台阶走向宫门的赫克托耳看见等候在宫门处的弟弟,眉头微微一皱,“帕里斯,你在这里干
什么?”
“我听说了,希腊人来了,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出城战斗。”年轻的帕里斯王子有着一张王室娇生惯
养的高贵面孔,湛蓝的大眼略显轻浮,微卷的褐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即使身披轻
薄的战甲,也在他身上看不到战火蔓延的焦虑,有的只是贵族骄奢氵壬逸的散漫。
虎虎生风的脚步停下,战甲与佩剑随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铿锵有力,赫克托耳侧身回头盯着帕里斯
,一字一顿说:“帕里斯,你听着,你是我的亲弟弟,无论你犯了怎样严重的过错,我都有责任保护
你并且维护你。但是,现在,别给我添麻烦,如果你出现在希腊人面前,只会让他们变得更为凶猛和
难以抵挡,他们一定会抓住你并且在踏平特洛伊之后把你绞死在城门前。还有,你是特洛伊的耻辱,
也是我的,耻辱!”
骁勇善战的赫克托耳恶狠狠盯着弟弟说完这番前所未有的恶毒指责,然后扔下满面羞愧的帕里斯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