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消息传到荣王府的时候荣王太妃正打发丫头们准备韩睿爱吃的瓜果,闻言愣住了,手中的盘子“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荣王太妃手忙脚乱的站起身,颤巍巍的扶着丫头的手:“快,快,叫长史来,传令王府亲卫随时待命!”
另一边姜瑾瑜正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往王府奔。
“太妃,我把睿儿弄丢了!”姜瑾瑜扑倒荣王太妃怀里,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太妃轻轻摸着他的头,说:“不怪你,孩子,我们一起把睿儿找回来……”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韩睿也正迷迷糊糊的醒来。
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韩睿又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这期间他感觉到有一个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与旁人不同的是这个手掌并非温暖的,反带着丝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韩睿复又费力的睁开眼,视力比之前清晰点,还不慎理想。他盯着床帐怔了会儿神,觉得好受了很多,起码能看清人了,便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姜潢有些瘆人的笑脸。
“是你!”韩睿的眼里闪过一丝戒备,试图挪动身子离他远些。
还以为这节骨眼儿上暗算自己的应该是五皇子,原来是他!
姜潢一把按住他:“别动,你刚吃了解药,身子还虚。”
“放开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人!”韩睿虚弱的喊,“抓我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拿我威胁没用,韩家不会站在你这边。”
“我可没想沾韩家什么光,我要的只是你。”姜潢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韩睿紧紧的盯着他,眼露凶光。姜潢笑的很“温和”,咧着嘴说:“别这么盯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说着要去摸韩睿的头,被后者偏头躲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睿狠狠的质问。
“你以后会知道的,最近朝中比较忙,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姜潢说着便撤身走了。
韩睿什么都没问出来,气的脸色紫胀:“回来,我还没问完呢?”
转眼过了两日,韩睿是真不明白姜潢把他掳来干什么。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不能随便外出,似乎也没什么其他事。韩睿开始打算赌气不吃饭,饿了两顿后四儿被送进来了,自然是劝他吃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其实韩睿自己也后悔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用这种方法赌气,吃亏的还是自己!
软禁之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格局是正方形的。关键是院子里面套院子,足足有三层,每一层都是重重守卫,连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搞清楚了这一点,韩睿郁闷了大半天,如此严密之守卫,如此隐蔽之所在。王府亲卫们找得到吗,就算找得到能进的来吗?
郁闷过之后,韩睿也想开了。想要搞清敌人的意图,还须从主谋下手。他决定了,一日姜潢不出现,他就海吃海喝,折腾他们家下人、折腾他们家房子。不把王府搅个天翻地覆也得把小院搅个地覆天翻,就不信姜潢能忍得住不出来。因此这几日韩睿是各种的找茬,送来是饭菜一个不满意便直接摔了。看哪处不顺眼便让人直接砍了砸了,除了他自己住的屋子,其余的连屋顶子都命人掀了。
下人们一个个都叫苦不迭,小院子也被乱挖的千疮百孔。显然姜潢下过令,除原则性问题——比如逃跑或离开院子外,下人们必须对韩睿言听计从。
饶是听过院子的惨状,姜潢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你倒挺能折腾!”他努力挤出一副慈祥的笑脸。
可惜韩睿完全不买账。“你还是别笑了,怪瘆人的!”他道。
姜潢的脸僵了一下,抬头瞅瞅房顶,笑道:“不错,还知道给自己留一间。”韩睿扭过头不理他。“你知不知道外面找你都快找疯了?”他凑在韩睿身边问。韩睿不自觉的打个冷战,说:“别离我这么近!”
神奇的是姜潢真的坐开了点。
韩睿心内也有些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故意问道:“你何时放我走?”
“这事你就别想了。”姜潢有些随意的摸摸下巴,“我好容易才把你抓了来,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了。”
“你!”韩睿瞪着眼哼了一声,冷笑道:“堂堂皇子竟干起了土匪的行当,你也真不嫌丢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举一旦为外人知晓,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这话不是吓唬人,以韩家的势力就算是皇子也得头破血流。
“随你怎么说!”姜潢板了脸,显然也生气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就那么想出去?出去干什么,跟姜瑾瑜那小子成双入对,想都别想!你说我土匪也好、无耻之徒也好,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说完转身便走,韩睿随身抓起一个花瓶朝他扔去。花瓶“啪”的摔在地上,粉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都滚出去!”韩睿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下人们贴着墙根儿溜了出去,到外面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四儿!”韩睿叫,“别让他们嘀嘀咕咕的。”四儿答应了要走,韩睿又道:“守好门,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没过多久,姜潢有派人送来了一个小包袱,打开竟是他三年前见过的纯金鬼面面具。原来……当年那个人是他!那上辈子在牢房偷窥的也是……
想想不禁毛骨悚然。
晚间韩睿睡得正香,翻个身,吸吸鼻子,蹬了蹬被子继续睡。突然他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意识渐渐回转。突然他猛地睁眼,吓得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弹起,抱着被子缩在床角,不是他大惊小怪,任谁一睁眼发现一个男人正眯着眼满脸享受的拥吻着你的头发,都冷静不了吧!
“姜潢,你,你干什么?!”韩睿厉声问。
被点名的姜潢身子猛地一僵,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索性也不掩饰了。他用力‘啪啪啪’给了自己几耳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喜欢你,爱你爱到都要发疯了了!”姜潢便说便爬上床,慢慢的往韩睿那爬去。
韩睿惊愕的张大了嘴:“你,你站住,不许过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结论。
真是,有够……恶心的!
“你可知道我默默关注了你多少年?哈哈,你肯定不知道!”他自问自答。
“从你出生不久,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千娇百宠的小侯爷,而我那时只是一个毫无势力备受欺凌的小皇子。就因为我是在冷宫出生的,他们就那般孤立排挤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真想掐死你,我那时想,凭什么你被众人捧在手心里,而我就只能自生自灭。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这份嫉妒里还隐藏着深深的爱恋。我关注着你的一切,你不知道你小时候多漂亮,掉一滴眼泪都让人忍不住心疼。”
姜潢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说:“对不起,我说错了一句话,你现在也漂亮,不可思议的漂亮。”
韩睿听得胃里一阵翻滚,他咬着牙道:“恶心,滚出去!”
“我不能再等了,你的生命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再等我真要失去你了。”姜潢仍在靠近,他笑得脸都扭曲了,“我不得不把你禁锢起来,你只能是我的。”说着他猛地扑向韩睿,被后者一脚踹开。
姜潢躺在地上笑得很开心:“瞧瞧,你是多么的优秀,只有我配得上你!”
“呕……”这次韩睿是真的吐了,怎么,怎么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姜潢趁机将韩睿制伏,扛在肩膀上大步出去,韩睿使劲儿的在他身上捶打着。至一装饰华美的屋子,韩睿被放在床上,还不等他说话,姜潢便道:“这是我的屋子。”韩睿爬起来便要下去,被姜潢毫不留情的压在床上。他使劲儿挣扎着,双手被按在头顶,突然他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惊悚的睁大眼,该死,这畜生竟然舔他的脸,该死该死!!!
好在接下来姜潢没有更多的动作,韩睿手刚获得自由,便一拳打在姜潢脸上,破口大骂:“畜生,走开!”该死,以前只道姜潢这人邪性,没想到还是个大变态,好男色又恋童的大变态!
第二日一早韩睿就被强制性的带到一个密室,说是为了证明他有多爱他。
韩睿一进去就震撼了,里面都是衣着暴露的男孩,看着从八九岁到十六七岁不等,见了姜潢都温驯的跪在地上。据姜潢所说,这些都是他照着韩睿的模子找的,有的是眼睛,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嘴巴,总之都有跟韩睿相似的地方。姜潢告诉韩睿平时想他的时候都是来跟这些孩子们厮混,以此证明他无时无可不把韩睿放在心里。
什么鬼理论,韩睿只觉得多呆片刻都是折磨。
“不过如今有了你,他们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姜潢一挥手,一排弓弩手对着那些孩子们引箭待发。
“你要干什么?”韩睿大惊。
“如你所见”姜潢扯扯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们都得死!”韩睿大叫道:“不,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姜潢强制性的拉韩睿离开,示意弓弩手行动。
“姜潢,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韩睿紧紧的握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好几夜他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凄惨的哀嚎声。他发誓,一定要姜潢血债血偿!
第36章
恢弘堂皇的上阳宫正殿,侍卫总领杨戎和几个身着武将服饰的人并排跪着。太和帝歇斯底里的冲他们发着火:“废物,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找不到。仗不能打,两个人也找不到,你说你们能干什么,能干什么?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找不到,哼,你们这乌纱帽也别戴了!滚,都滚出去!”
被训斥的众人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出去,太和帝摊在御座上有气无力的揉着额头。
“陛下,妾给您揉揉吧!”容妃缓步走来,柔声细语的道。
太和帝烦躁的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容妃小心翼翼的靠前,慢慢的给太和帝揉着太阳穴。太和帝觉得很舒服,渐渐缓和了脸色,气儿也顺了不少。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摸着容妃的手。容妃的胆子大了些,撒着娇说:“陛下,安乐侯失踪,自有荣王府的人找,跟我们无关,您何必操这个心!瞧您,这才几天,都受了一圈了,妾看着都心疼!”
“你懂什么?”太和帝动作粗鲁地拂开她的手,“妇人之见!”
“你以为事情就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荣王夫妇、世子都在外为国家守卫边关,浴血奋战,劳苦功高。无论如何,朝廷都有责任确保荣王弱子的安全。如果这都做不到,谁还敢为国家卖命?朕可告诉你,这话在这说说也就算了,要是出去也乱说,休怪朕不讲情面!别哭哭滴滴的,朕是为你好。韩家百年基业,别说是你,便是朕这个皇帝也不敢与之对抗。你好自为之吧!”
太和帝说完便一甩袖子令容妃退下,毫不留情面。
容妃平日虽仗着宠幸放肆些,颇有些恃宠而骄,但皇帝真动了肝火,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哭都不敢哭。
此刻荣王府也没有闲着,王府亲昼夜也不停,在京中大街小巷勘察。姜瑾瑜已两夜没有合眼,被荣王太妃派人抓回了府里,强制睡觉。彼时姜瑾瑜由于睡眠的缺乏,加上连日奔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只暴躁的小兽,见人就喊:“我不睡,我要去找睿儿。”
太妃无法,只得采用极端手段。
片刻后,姜瑾瑜五花大绑的在床上大声号哭,声音之悲切,令人闻而声哀!荣王太妃重重的一杵拐杖,厉声道:“堵上!”别看太妃如今慈眉善目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叱咤风云的虎将,跟先王征战各国,一喝之下也是满身的气势。
下人们迅速的堵上嘴离开了。
荣王太妃缓缓走到床边,姜瑾瑜凶狠的瞪着他,泪无声的流着。太妃伸手帮他擦掉泪,缓缓的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睿儿。”
姜瑾瑜使劲儿摇着头,知道你还不放了我?
只见太妃目光悠远,带着几分哀戚:“我何尝不是如此?可再担心,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你想让睿儿生气吗?如果睿儿回来看到你完全不爱惜自己,他会高兴?再者,救人不是只知道拼命就行的,得动脑子、用智谋啊,孩子!遇到事就冲动,下下策也。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先保存自己,才能保存你在乎的人,你可明白了?”
姜瑾瑜怔怔的,半晌方愣愣的点头,太妃摸了摸他的脸,说:“明白就好,我即刻命人将绳子解了,你不许再闹,好好的睡一觉。”
这日一早,姜潢从朝堂回来便直奔关押韩睿的小院。韩睿正吃早饭,看到他完全没了胃口,把桌子一掀,呸的一口吐姜潢脸上。姜潢不怒反笑,伸出一个指头抹了,满脸享受的舔吃了。把个韩睿恶心的差点没将隔夜饭涂了出来,连下人们都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主子会做出的事。
“你,你你你……”韩睿膛目结舌,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姜潢如此无耻之行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骂姜潢,指着他的鼻子问:“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我只要得到你。”姜潢脸上始终挂着欠扁的氵壬笑。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韩睿的眸子血红,像极了示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是真被姜潢激怒了。
姜潢笑得更放肆,他自得的认为自己这地方是最隐秘的。他还告诉韩睿,这短时间得委屈他一下,住低下密室,因为不管是荣王府还是皇帝都有加派了人手。他得意且略带嘲笑的告诉韩睿,因为近日几件差事都办的不错,皇帝在朝堂上嘉奖了自己,还派自己带领众人彻查安乐侯失踪一事。他说自己天天带着人在各处转悠,已经抓了不少跟此事有关的人,五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对于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韩睿回以不屑的嗤笑。
他原就没指望皇帝派的人能找到自己,关键时候还是的靠自家人,而荣王府的亲卫军姜潢可指挥不了。
姜潢得意的笑:“你不是不喜欢五皇子吗,这次我帮你解决他,如何?”
韩睿懒得理他,蹲在地上数蚂蚁,当他是空气。
姜潢自说自话的跟韩睿聊天。他似乎有绝对的自信,相信没了外界的诱惑,韩睿一定会喜欢上他。这些他也跟韩睿说过,得到的是一发讽刺。韩睿极是不屑,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当天韩睿就被转移进了密室。在这之前姜潢特意带他去看了荷花池,说是因为他喜欢,特意为他修建的。韩睿相当无语,自己喜欢荷花?呵呵,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姜潢肯定有妄想症,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很快这个结论就被一遍遍的证实。姜潢动不动就满脸陶醉的说“你看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怎么老盯着我看”、“你还对我笑”、“放心吧,你还小,我等你成年”之类的话,搞得韩睿相当惶恐。疯子,姜潢这个疯子!自己何曾说过这些,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之中。
韩睿觉得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姜瑾瑜、呼唤着王府里的人,啊啊啊,快点来救他吧,正常人跟疯子没法沟通啊!
几日后,荣王府的人也查到些蛛丝马迹,说是跟姜潢有关。因无证据,不能大肆行动,当夜姜瑾瑜便带几个善轻功之人潜入探查,毫无所获。失望之中正要回去之时,只见月光下草丛中一个东西发着微弱的白光。姜瑾瑜定住脚,缓缓走过去,他的心在颤抖,他看得愈发清晰了,那是……韩睿袖口处钉着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