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在做什么?你看清楚,是我,我是Maria!”
玛丽亚急得大叫,声音也夹杂了几丝哭腔,但安明远好像完全置若罔闻。她不明白刚才还像尸体一样毫无生气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力气大得惊人,玛丽亚挣扎起来,却无力反抗安明远野蛮的动作。嗤啦一声,衣钵破碎的声响,白色的连衣裙被从胸部扯开了大半。
女孩粉红色的蕾丝抹胸暴露出来,随着剧烈的喘息一起一伏。
“不要,安……求求你,不要这样……”
玛丽亚哀求着,她怕极了,眼泪顿时涌出眼眶湿润了脸庞。
不知道是否是女孩不情愿的模样触发了心中的某根刺痛,安明远的动作僵滞了一下。他伸手抚摸玛丽亚的脸颊,抹去那不断流淌的泪水。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夹杂着莫大的痛苦,“你不是喜欢我的么?你爱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玛丽亚的面容一滞,然后她含泪点点头,声音哽咽。
“嗯,我爱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模糊的泪光中,她竟然看到安明远笑了,却比哭泣更加悲伤的感觉。
这让玛丽亚的反抗渐渐停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注视着面露悲伤的男人。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是被他强迫,可竟然一点也不怨恨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被他占有,被他拥抱的话。在决心离开伦敦来香港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玛丽亚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任由那双大手将蔽体的衣衫尽数剥落。
在他进入自己的刹那,从未经历过的剧痛让玛丽亚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她面色苍白,强忍着疼痛缓缓抬头,带着少女第一次的羞怯和忐忑,吻上安明远的唇……
请原谅我的自私,安。
请原谅我,也想用这样的方式将你据为己有。
我将自己交给你,我……并不后悔。
灯光明灭,不知道谁眼里的悲伤更浓,心底的绝望更深。但所有的这些,最终都化为人性中自然而生的欲望,一起随波逐流。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化为放纵的沉沦融化在罪孽的深渊。在亚当和夏娃被蛊惑吞下伊甸园的禁果,便意味着那场原罪的诞生。
无人可能阻止,唯有接受,恶魔带来的恶果。
等到第二天,先行醒过来的安明远揉着宿醉疼痛的脑海起身,一眼看到身旁熟睡的赤身裸体的玛丽亚,和同样一丝不挂的自己。大床周围散落的衣物,床单上刺眼的落红,昨晚那些模糊的仿佛缭绕在雾气之中的记忆,轰然在脑海中炸开一片。
“安……”被他吵醒的女孩睁开眼,深蓝的瞳眸望着他。
安明远却无法回答,太大的震惊让他仿佛失去了思考与语言的能力。
他怔怔的,神色木然,好像变成了一尊大理石雕像。
47、燃烧的回忆
安明远始终没有接电话。
从天黑到天明,到机械的系统音第28次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洛天威气恼地把手机一摔,垂头丧气地在长椅上坐下。母亲的心脏手术和安明远的误会,各种闹心的事情让洛天威烦得一宿都没有合眼,眼底布满了清晰可见的血丝。
期间有下属打来电话恭贺发布会的圆满成功,洛天威全然没有心思听,就算他在商界再成功又能如何?两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都随时可能离他而去……
“阿威。”坐在医院手术室外走廊的长椅上,洛父有些心虚地唤道。
他知道洛天威还在生他的气,不然就不会听到了却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洛父叹了口气,对沉默不语的洛天威道,“爸可能,是做错了,但爸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有什么脾气,尽管冲着爸撒火,啊?别让你妈知道,她身体不好……”
见洛天威还不理他,洛父又道,“还有,淑雅刚刚给我打电话,待会她可能……”
话没说完洛天威蹭的从长椅上站起来,瞪了父亲一眼,赌气地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往椅子上一摔,根本没听洛父后面的话,抬脚走出了医院。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风吹得脸颊有些寒冷,不过正在气头上的洛天威觉得他需要吹点风冷静冷静,不然这么多烦心的事情压在心底他简直快要爆炸了。
医院正靠着海滨路,距离海边很近,走一段路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洛母的手术时间很长,大概要进行到接近中午。所以洛天威没办法走开,他不能丢下生死未卜的母亲不管,可他现在真的很想去找安明远,他不知道安明远到底误会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会场,气到手机关机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不行,不能慌张,要相信,相信明远冷静下来会想通的,他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如果连亲口确认都没有就认定被背叛的事实,那么他们的感情也未免太廉价,太脆弱,太不堪一击。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雨都走过来了,自己不会轻易放弃,明远应该也是,他不会的,不会离开的,自己不能在这种关头先乱了阵脚。
洛天威深呼吸了两下,让海边清新的风吹进脑袋,好让思考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衣兜里一直沉寂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浑身一个激灵,洛天威惊喜地抓起手机。
一条短信,安明远的。
——你在哪儿?
这个家伙,终于冷静下来想通了吗!洛天威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就要打电话过去,但安明远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短信。
——别打电话。
洛天威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安明远是出于什么意图发的这条短信,不过他还是遵从了安明远的意愿,赶紧回信息过去。
——好,我不打电话。我现在在海边,靠近海滨路出口的地方。
洛天威打完这一串字,又觉得不放心,飞快地再补上一条短信。
——明远,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在哪里?我不方便走开,你能来和我见个面吗?
安明远怔怔地看着洛天威发来的两条信息,手掌抖了抖。
很巧合的是,他现在正好也在海边,距离海滨路很近的地方。
之所以不让洛天威打电话,是不知道该以怎么的心情面对他,声音和语气会泄露太多的秘密,洛天威肯定会听出来,他是那样了解自己。所以起码,文字是不会泄露内心的,不管他现在是多么仓皇无措,都不会通过生冷的文字泄露分毫。
他刚刚跟玛丽亚说出来收拾点东西,很快就会回去。安明远清晰地记得走时候玛丽亚缩在被子里的眼神,就像一夜情之后被抛弃的女孩那样努力忍住要滴下来的泪水,做出一个和哭泣差不多难看的笑容朝他点头,“安,你去吧。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然后,安明远独自来到了海边,任由清晨的海风吹乱凌乱的发。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像置身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到一丝光明。
他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昨晚被关掉的手机,上面有28个洛天威未接来电的提醒。但安明远根本没有勇气回电话过去,最后盯着屏幕良久,他终于发送了一条最简短的信息。
——你在哪儿?
发送成功之后,又立马做贼心虚般地补上一条。
——别打电话。
然后安明远握紧了手机,合上手掌在沙滩上坐下,漫无目的地看着面前海浪澎湃的大海。
突然有点侥幸地希望洛天威不会回他的信息,他或者没有看到,或者已经睡下了?但马上手机传来的震动打破了安明远的侥幸,洛天威几乎是立即回复了他的信息。
——好,我不打电话。我现在在海边,靠近海滨路出口的地方。
——明远,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在哪里?我不方便走开,你能来和我见个面吗?
安明远怔怔地看着洛天威发来的两条信息,手掌抖了抖。
没有拿稳的手机,掉下去落在了沙滩上。
要见面吗?他还要再去和洛天威见一面吗?
安明远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是自私还是无耻。可是,如果就此离开连最后一面都不见的话,该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吧。他只是想问问洛天威,问问他是否能原谅自己,是否在这样的背叛下还坚持他们的感情。
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放弃,舍不得离开他。
如果洛天威点头,如果他的答案是“是”,那么,就算背负始乱终弃的骂名,辜负一个深爱他的女孩,他也还是……还是想,自私地去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安明远拿着手机,半晌,他终于回复了一个字。
——好。
看着安明远回复的短信,洛天威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待会见面了他该怎么向明远道歉?怎么向他表明自己的真心?洛天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突然想到了那枚本来打造好打算求婚时送给安明远的戒指。对了,待会把戒指送给他!虽然时机晚了一些,气氛差了一些,但他相信安明远会理解的,他肯定会原谅自己。
洛天威欣喜地伸手去摸衣兜,顿时脸色一变。
没有装戒指的盒子……对了,他刚才朝父亲发火的时候把西装摔在医院的长椅上了。
洛天威匆忙掉头就往回赶,反正这里距离医院来回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明远该不会那么快就过来。可洛天威没有料到的时,安明远发短信的时候也正好在海滨路附近的海滩,所以他大概刚走了有五分钟左右,安明远便来到了他刚刚等待的地方。
海滨路出口的海边,应该是这附近了吧。
安明远停下来,放眼往四周扫了一圈,除了海浪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算了,再等等好了。安明远心想,便打算在沙滩上站着等一会儿。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她似乎也在找人,手里搭着一件西装,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样子。
女孩看到安明远,立即高兴地奔过来,“你好,刚刚这里有人在吗?”
“不知道,我也在等人。”安明远摇摇头。
“这样啊……”女孩脸上流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小声地自言自语,“天威哥也不多穿件衣服就跑出来,洛伯伯怕他吹海风冻感冒了还叫我出来送衣服,怎么不见人呢。”
却没有看到旁边安明远脸上变化的神情,他怔怔地看向女孩手里拿着的西装。难怪,他会觉得这件衣服如此眼熟。这不是发布会上洛天威穿的那件西装吗,还是他们一起去挑选的。
“你是他的……”连安明远自己也没意识到语气中透出的苍白。
“我们是青梅竹马啦,小时候订的娃娃亲,不过前些年我出国留学一直没在香港。时间过的真快,我走时候天威哥才上中学的吧,一晃眼我都大学毕业了。这次回国来就不走啦,洛伯伯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女孩欢快地这样说着,抬眼见到安明远异常苍白的脸色,“哎,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安明远勉强保持着声音的镇定。
“不好意思,你又不认识他,我不该对你说这么多的。”女孩吐了吐舌头。
安明远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本来就宿醉淋雨的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开始发白。摇晃的身子被女孩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喂,你真的没事吗?不然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就在这附近的。”
“不用。”安明远咬牙,强撑着甩开女孩的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你脸色真的很差呀,你——”女孩追上去,被安明远有些粗暴地推了一把,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而装在西服外兜里的饰品盒被撞掉出来,被女孩拾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白金戒指。看起来好贵重的样子,天威哥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戒指放在西服兜里呢?
不过,好漂亮的戒指。
女孩端详着盒子里的戒指,震撼于它的完美。
失神之间,一只大手将她手里的盒子一把夺去,啪的将盒盖关上。
“谁让你乱动的!”洛天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女孩被他吼的有些冤枉,但她转而打量着面前英俊帅气的男子,面露惊喜地叫道,“天威哥?是你吗?”
“你是谁?”洛天威的眉头皱的更厉害,把装戒指的盒子小心地收起来。
“我是淑雅呀,周淑雅。洛伯伯没有跟你说吗?我今年刚从加拿大毕业拿到学位证书,回国之后一下飞机就立马赶过来看你们了。”周淑雅这样说着,看洛天威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反而在左右四顾根本没在听她讲话不由地急了,“你不认得我了吗,天威哥?小时候你还说长大要娶我来着……”
“你走开!”洛天威伸手把她拨到一旁,不耐烦了。
这让周淑雅很是委屈,她招谁惹谁了,好好地出来给送件衣服竟然先后被两个男人撒火出气,“讨厌……你心情不好干嘛朝我发火嘛?还有刚才的那个家伙也是……”
洛天威闻言面色一滞,他奔过来一把抓住周淑雅的手,“他刚刚来过?”
“你说那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的?他刚走了。”
“什么?!”洛天威气急败坏地叫道,丢下周淑雅便去追,可海边这么大他哪里追得上安明远离去的脚步。气喘吁吁的洛天威停下来,便去打安明远的手机,可是安明远再一次没有接他的电话。洛天威锲而不舍地继续打过去,可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明远,你不要走,明远——明远——
而洛天威此时呼喊的人,正站在同居的公寓内,将所有的东西默默地收拾好。
其实并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初对这里的留恋,无非觉得这是一个家,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但现在,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么所有的留恋也不复存在。
安明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后发现其中最多的,还是那些他最宝贵的画具。不管是那些厚厚的画稿,那些五颜六色的水彩涂料,那几支修长的画笔,都是他作为设计师的证明。它们是设计师永远离不开的工具,是他的灵魂。
安明远在这些画具前停留了片刻,将它们一点不漏地全体打包带走。
然后他搭车回到了那座旅馆,和玛丽亚一起又来到了海边。
“你要做什么,安?”
玛丽亚奇怪地看着安明远将那些辛苦打包好的画具又一件件拿出来,在沙滩上一件件摆开。画板之间夹着厚厚的一沓画稿,是他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快一年的时间日积月累下来的。那上面,大多是风景,也有人物和动物,都是他随兴而起的创作。
安明远从头到尾翻看着这沓画稿,一张张,仔细地像母亲看着亲手养育的孩子。
“抱歉,我可能要稍微耽误一点时间。”
安明远这样说着,声音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让玛丽亚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她不知道在刚刚安明远出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他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安明远了。那个骄傲的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不会拥有这样子心如死灰的眼神。
就好像,他已经死了。
明亮的火苗,点燃了第一张画稿的一角。
那一年他还是NR学院刚入学的新生,对美好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新鲜和期待。画纸上描绘的是美丽的校园,远处的教学楼,近处的操场,环绕在四周的绿树草坪……突然想到,他和他便是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校园里相识,酿造了一段冥冥之中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