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别在意。”段冰山回归冰山脸，继续坐回他电脑前。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小珂，过段日子要军训，我负责你们班。到时候你别多说话，其他的事我来负责。”
“额，其实学长——”不用给我开后门的。
“没外人的情况下不用叫学长。”段冰山一口打断。
“师兄？”
“我记得你知道我叫段珉。”段冰山扶额。
“段珉师兄，我——”想和大家一样军训。
“小珂，”无奈地望着比吉祥物还呆的小如玉，段冰山只能把话说明白，“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叫我学长，也不用叫师兄，愿意的话你直接叫声哥就行，就和你叫小诗他们一样，听着更亲切点儿，毕竟一个寝室，学长来学弟去的你不觉得别扭么？”
“……”小如玉默，心想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这个意思，冰山学长真复杂，还是君书哥好。
只是一想到张君书，陆羽珂脸上就多了几分落寞，不知缘由。
Part 9
陆羽珂这边刚有点觉醒的征兆，程嘉木那头可炸开了锅。
话说身在英国的程天才自从回去便天天为祸研究所——抓着所里的已婚汉子要求跟人家喝咖啡谈人生，搞得大家一个头两个大，不仅要折腾实验，还要防止某妖孽的突然袭击。甚至研究所中隐隐出现“妖孽渣攻去天朝后口味已从青春受变成人夫受”这种流言。
当然，流言这种事向来止于智者。程天才智商没得说，情商也正常，于是马上用行动表示——老子早已心有所属，很快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好嘛！于是言辞举止特别规矩有礼，甚至恨不得人家都跟自己保持距离，免得未来娘子知道后多想吃醋，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研究所里的人都不傻，流言很快止住，并且在心里默默向程天才口中的未来娘子脱帽致敬——能收了这妖孽的怎么说也得跟Monkey King（孙悟空）一个等级，必须膜拜好嘛，妥妥儿的！
为了妖孽早日能被收服，也为了妖孽早点回去天朝找他未来娘子别再祸害研究所祸害女王脚下的一干子民，所长大人暗地里找了不少已婚男青年帮着程天才出谋划策，甚至找到某高校心理咨询室的好基友表示只要能把这妖孽的顾虑全部打消让他蹦去天朝然后在那里彻底消停以后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全部我来买单。
就这样，在内因外因的一并作用下，程天才于九月初重整旗鼓再度启程杀往大天朝，血槽满满，目标直奔中央研究院和神奇的韩二爷！
然而神奇生物韩二爷此时正冲着张大神干瞪眼，毕竟一时脑洞开得太大去想什么反攻把自己给雷到了正在默默回神儿。这一回神儿不要紧，突然一拍桌子差点惊了张大神圣驾：“哥！小茶圣接下来是不是要军训了？！”
张君书眼光一凛，终究还是低头看手上的资料，语气淡然中圣旨已下：“看小珂的意见吧。”
韩二爷点点头，算是领命，接着打开游戏准备刷怪升级——再丢那儿万一被协会那群坏人等级压制肿么办！
稀里糊涂又两三天过去，军训正式开始。
陆羽珂硬是没接段珉给安排的闲职，倒便宜了班里另外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整天可以跟在导员身后躲在荫凉处看人家挥洒青春的汗水——顺便还能防止晒黑。
不过又白又嫩还清秀可人的小家伙儿可遭了秧，由于本身就太惹眼，每次休息时还有一堆同学过来慰问——毕竟人家年纪小，才十五岁，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在教官眼中这就成了大问题：嗯？这孩子怎么这么娇？！身为一个纯爷们儿这绝对不行啊，得赶紧给他正过来！
结果陆羽珂小同学就成了教官眼中的肉，做什么都先拿他开刀。
比如——
“曹教官，去领水了。”二班教官笑嘻嘻地走过来，让自己班的同学找个阴凉地自己去休息。
“行，知道了。”教官冲陆羽珂一瞪眼，“你，出列，跑步去A楼那边领水。”
于是小如玉就在大太阳下跑了个八百米，回程的四百米怀里还抱着四瓶矿泉水。
再比如——
“呜——”集合哨吹响。
“左右都互相看看，看看还有谁没来。”教官黑着脸发令——都三分钟了，怎么人还没到齐，这群大学生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报告！XX还没到，他自己跟二班的一起住在六楼，二班今天下午没安排所以他可能没听到。”队伍中的声音越来越小，似在默默抗议着为毛人家班都没事就咱们班要去操场顶着大太阳练习踢正步。
教官可不管有的没的，直接又冲陆羽珂瞪眼睛：“你，出列，上六楼，把人拉出来！”
于是小如玉就跑了一趟儿六楼挨个寝室敲门找到那个正睡眼惺忪的汉子带下楼来。
再再比如——
“你，出列，”教官仍旧是冲陆羽珂瞪眼睛，“去问问一班教官拉歌大会是拉练前还是拉练后，差不多什么时候。”
“？？？”小如玉愣了，“教官，我们就是一班啊。”
“哦，”教官又瞪眼睛，“那问问二班教官。”
于是小如玉满操场找二班那个经常笑眯眯的教官，好不容易找到后回来发现自己班换位置了，又满操场找自己班，而且一归队就跟着站军姿踢正步。
总而言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三天后小如玉认命了，一有什么事就做好全面准备，出列听命受命完成使命，简直自觉。
教官觉得自己的训练成果可给力，年轻人最忌骄娇二气，这小男生本身就只有一个娇气，现在也被戒了——自己简直就是天朝好教官！
但是同学们可不这样想，是个人就知道教官这是针对咱班的小正太呢，集体在心里面给小孩儿鸣不平，想着那些杂事明明应该是那个一直在偷懒的女孩子做的，凭什么福人家享着，苦全都让小孩儿帮着吃了——你这是在逗我们？！
于是第三天晚上训练结束后，班里另一个女生二话不说抓着陆羽珂就去找段珉，要求把那个女孩子换成小孩儿，还拿出一份“万民书”表示这是班上其他人的签名，还表示小孩儿最近真挺受罪的，希望学长能跟教官沟通一下。说完还摸摸小孩儿的脑袋，心里叹气：唉，小孩儿你怎么这么傻，这几天被折腾得让班上的人看见你都觉得心疼。
小如玉哪见过这阵仗，当即愣了。
段珉也知道陆羽珂这几天受的苦，每天看小家伙儿一回寝室都瘫在床上什么的想也知道有多累。但是换人这事的确不行，毕竟名字早就报上去了，人家军训怎么着都是有成绩的，陆羽珂这时候换上去很有可能会导致这几天的苦白吃了——而且教官还不给成绩。于是段冰山解释完，只能说一句：“我尽量跟教官商量一下，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结果这一商量不要紧，教官以为陆羽珂小朋友背地里跑去诉苦，刚留下的好印象荡然无存，便没好气地表示：“所谓军训就是为了让他们吃苦，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同学你可以管他们生活方面的事，但是训练上希望你还是别插手了。”
段珉一听这话就觉得事情要糟糕。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教官更是变本加厉地折腾陆羽珂，每天陆羽珂的活动量都是同班同学的两倍不止，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训练量比其他班都要大的基数中。
班上同学见小孩儿经常性累得说不出话，也只能休息时多去关心一下，在心里还默默较劲：训练时一定要一步到位，这样小孩儿就能少累一点。
于是整个班情况相当好，有领导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口中的“这个班不错啊”。
——当即，教官心里可骄傲：当然，我是天朝好教官！
看到教官骄傲的表情，同学们心里特不屑：我们是为了我们家小正太好么！
熬着熬着时间就过了半个多月，小如玉被折腾得瘦了两圈儿，本来就没多少肉，这下更是成了皮包骨，不知张大神如果看到自家媳妇儿成了这副样子会不会狂暴化，反正段珉带领的全班同学心里都压着一股火，恨不得马上变成皮卡丘来个十万伏特。
接下来是拉练，一群人背上行囊上山。
长时间的高强度压榨让小如玉身体状况有些糟糕，但是耐力却远远甩下同学们两三条街。于是就见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如玉脸不红气不喘地一路紧跟在教官身后，远远看上去颇有领导带着警卫员上山采风的架势。
不过同学们可没这么想，只觉得咱家小孩儿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看那摇摇欲坠的小体格儿，教官神马的简直就是旧时代的乡绅土豪周扒皮！
只是想归想，同学们怕再给小孩儿惹祸，只能憋着气爬山，大踏步踏得那叫一个响亮，也算是一个出气方式。
一天下来小如玉硬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跟前几天比今天简直就是天堂，只是苦了一干先把气出完了劲儿也差不多用光了最后只能拖着身子慢慢挪步子的同学们。
小如玉很懂事，知道同学们累。于是在拉练结束回校之后主动给同学们忙前忙后递水买饭什么的简直全包，让一干同学大为感动，甚至有些女生伸手摸小孩儿的脑袋却摸着摸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一哭把小如玉吓了一跳，以为是一整天下来人家哪儿伤着了，又赶紧跑去校医那里拿了云南白药和创可贴，搞得女生们全都哭笑不得，却也不敢再哭，怕把小孩儿再累着。
男生见状也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起服务女生，整个食堂就见这一个班是全体女生坐在那里占座，几个还有点体力的坐在那儿顺便伸着胳膊分发碗筷，只等着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排队打饭盛汤倒水为自己忙前忙后——不止本班女生感动，此时在食堂的所有学生都开始议论这是哪个专业的感慨果然中文系的汉子有绅士风度——让其他同为中文系的汉子妹子大为尴尬。甚至连食堂的大叔大妈看到有拿着两三个饭盒或餐盘来打饭且穿着军训服的男生都不觉多给他们的菜里多舀了一勺还挑上几块好肉——这些可都是好孩子！
这下，大一中文系天朝文学一班全校闻名——这是个极其有绅士风度的班级，到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简直应该载入史册！
段珉去上午满课，下午又开了一下午关于三天后拉歌比赛的会议，整个人搞得头特别涨，结果一出A楼就看到一大波大二大三的女生往食堂跑，似乎还提到“天朝文学一班”。这下段冰山淡定不能了——别是教官又哪根筋不对找小家伙儿的麻烦了吧！于是赶紧抄了个近道往学校食堂跑。
只是在进入食堂后段珉就放心了——小家伙儿正带领那几个汉子给班里的女生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半点教官的身影。
眼尖的女生看到段珉也来了，叫了声“学长过来一起吃啊”，过去一看才知道大家是占了两条桌子然后把所有菜都拼在一起，俨然是一次小聚餐。
“这方法不错，又快又方便，还增进感情，谁想出来的？”段珉落座，身边的女生赶紧推过去一碗汤。
“小正太带头打饭，其他男生为了效率商量出来的。”身边的女生继续解释——俨然就是上次抓着小如玉鸣不平的女生——吕深。
段珉看着女生们虽然疲惫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每次接过男生递过来的饭菜都发自内心地道一句“辛苦了”，心里也很感动。于是起身加入男生行列，一起去打米饭。
就这样，202X级中文系天朝文学一班的同学们吃了大学生涯中第一顿充满温情的晚饭。
拉练第二天全体休息，于是所有人都在寝室里补眠。
小如玉这段日子累得不轻，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段冰山怕他饿坏了胃中午硬是把他叫起来吃饭，大概小家伙儿能一直睡到第二天。当然，吃完了必须继续睡，好困。
知道今天大一休息，韩二爷带着张大神的嘱托去看望小茶圣，结果刚看到熟睡的小茶圣吓了一跳，慌忙出寝室打电话：“哥，你赶快来，小茶圣现在简直要吓死人！”
闻言张君书也顾不上之前对韩亚铭说的什么“怕他还没想开见到我尴尬”，直接风风火火赶去陆羽珂寝室，刚上楼就看段珉在门口等着自己：“小家伙儿最近被教官折腾得挺惨，今天一直在睡，你动静轻点儿。”
平稳了一下呼吸轻轻推门而入，只见韩亚铭正望着窗外生闷气，床上的陆羽珂却睡得很安稳。
“哥，你来了。”听到动静，韩二爷转身，看看床上的小茶圣，然后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韩二爷就开始炸毛，可是先前听过段冰山说了那个教官变本加厉的由头是求情，自然是不敢再折腾，只是心里特别烦躁，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疼着护着的花落到别人手里直接拿鞭子抽一样——简直不爽！
段冰山拍拍韩二爷的肩：“我和班里同学也不爽，但是现在小家伙儿在人家手里，我们只能顺着，熬过最后这几天就算解放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明天晚上拉歌比赛，后天下午会操。”
韩二爷握了一顿拳头，最终还是只能把火憋着——老子忍！。
Part 10
韩二爷看一眼就炸毛了，可想而知小如玉成了什么样子。
张君书伸开手臂抱了抱床上昏睡着的少年，那一把骨头硌得自己心里生疼——之前高考和出去旅游掉的肉好不容易补上，这下直接回到解放前，比先前还不如。
睡梦中感觉到被人抱住，小如玉挣扎了一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乖巧的样子让张大神心中五味陈杂，只能默默叹气。
张大神比韩二爷聪明的一点在于不会轻易炸毛，虽然心里对于段冰山一直知情不报还是颇有微词，但是至少会反向理解：说不定是怕自己沉不住气去找人求情，结果反而把自家媳妇儿搞得更疲惫。
——这样一想张大神就明白了，抱着媳妇儿脑子里慢慢过食谱。
再怎么不愿意，一天的休整时间还是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时小如玉只觉得浑身疼，一看外面竟然是下了雨，就问段珉今天还要训练么。
段珉看着小家伙儿心里可难受，然后看看外面的雨势挺大：“应该不训了，以前也没见有教官在雨天还军训。”
于是小如玉放心了，躺下继续睡。
——然而不成想，就算这样也捅了马蜂窝。
教官比较一根筋，在平时的集合时间看到没有一个学生到达集合地点很不爽，当即联系导员，要求天朝文学一班的全体男生出来。
这下天怒人怨，男生们开始闹情绪。
虽然小如玉很乖巧，但是教官习惯性抓着人家开刀，“都给我在雨中站十分钟军姿！班长再加五分钟！”说完还狠狠瞪了陆羽珂一眼。
“教官，我不是班长。”
“不是班长？”教官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各种色厉内荏，“那也要站！服从命令是天职知道么！再加五分钟，你站二十分钟！”
小如玉乖乖闭了嘴巴，认命站军姿。
十分钟后，其他男生都拿到了赦令，赶紧回寝室冲澡换衣服，只有小如玉继续在雨中站着。当然，教官也陪着和他一起相对站着。
“其实你这孩子我挺喜欢的，就是太娇气，身为个爷们儿怎么能这样呢，以后出了学校进入社会怎么办？”突然，教官开口，语重心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