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里都在担心柯君然的事,潦草的吃了一个包子就停了下来,等着墨些去诊治柯君然。特别是木流南,根本就没吃,就出来露个面,坐在桌子旁等墨些。
墨些倒像是不知道他们在等自己一样,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吃相十分斯文,态度十分从容。
琉弄看了看边上三个等得有些焦急的人,又看了眼不急不躁的墨些,伸手把墨些手里的半个包子夺了下来。
“些些,你吃不下了就快去救君然吧,这半个我帮你吃完,不会浪费的。”说着,琉弄便笑眯眯地啃起了那半个包子。
墨些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明明才吃了半个……
看着脸色有些沉的爱人,琉弄咬着包子回以阳光的笑容。
墨些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
木流南连忙跟上。
叶洛和百里倾云相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也跟上他们。
房间内,柯君然依旧昏迷地躺在床上,木流南也还是守护者的姿态坐在床边,生怕墨些会对他有一点不利。
对于木流南的不信任,墨些并不气恼,检查过后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怎么中血蛊的?”
木流南摇头,语气有些自责,“他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
墨些不置可否,又道:“中了血蛊并不难治,他不过是失血过多,只要再用血蛊给他输一定量的血便是。”
木流南连忙道:“取我的血。”
墨些轻笑,“血也有相容与不容之分,他是皇族血脉,你觉得你的血能与他相容?”
木流南脸色白了白,听他的口气,要找与君然的血相容的血不容易?
叶洛皱了皱眉,问道:“蛊王的意思是,必须是皇族血脉才能保证与君然的血相容?”
墨些颔首。
“皇族的血不容易得,君然怕是等不起,况且君然失了那么多血,若是要取相同量的血,被取血的那人定是也逃不了一死。”百里倾云补充。
木流南握着柯君然的手发着颤,君然已经等不起多少时间了,他管不了会不会导致别人丧命,飞快地想着哪些皇族宗亲离苗疆最近,快马加鞭赶过去抓一个过来能不能来得及。
就在几人万分担忧,万分着急的时候,坐在桌边的琉弄用手撑着脑袋歪了歪头。
“你们不要担心,些些养了好多小虫子,珍藏了很多珍贵的血种,皇族血种肯定也有的,是不是,些些?”
几人听了琉弄的话稍微放心了些,和琉弄一起期待地看着墨些。
墨些僵着脸看了琉弄一眼,琉弄回以灿烂的笑容,随后墨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沉默地出门去取那只吸了宇文皇族血的血蛊虫。
墨些一走,琉弄又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笑道:“你们放心,些些一定会治好君然的。”
木流南淡淡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又放回床上的柯君然身上。
叶洛对琉弄回以一笑,没想到素来被说成铁石心肠的苗疆蛊王对自己的爱人是那么宠爱纵容,说出去别人可能还不信。
“琉弄公子与蛊王如此相爱,想必两位的相识也定是一段佳话。”
叶洛的这句话对琉弄来说特别受用,当下就开始回忆自己与墨些的初识。
“那是肯定的,想当年,我还只是个药铺的少爷,些些来中原办些事,好巧不巧地偶然来到我家店铺。唉~~~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当然,除了面部表情少了点,我想,那时候些些见我的第一眼,心里想的肯定也是那个少年怎么就那么完美呢!所以他就对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琉弄说得满脸骄傲与幸福。
叶洛和百里倾云轻笑一声,配合地颔了颔首。
琉弄嘿嘿一笑,继续道:“你们都不知道啊,别看他人冷冰冰的,那个时候,些些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求爱,赖在我家药铺赶都赶不走啊!我都说了不喜欢他这种冷冰冰的类型,他非要赖着我,最后看他那么可怜的份上我才答应和他试试的。其实像我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喜欢我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我施舍给他这个机会,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
“吱嘎——”门开了,墨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琉弄小腿一抖,刚才的气势瞬间就降了下去,讨好地挪到墨些身边,帮他拍了拍袖子,笑嘻嘻地道:“些些,这么快啊,哈哈,那虫子的小屋好久没打扫了吧,你看你都沾到灰尘了。”
墨些所有的药房,蛊虫房都会定期打扫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有灰尘?
“那你现在就去打扫一下。”墨些淡淡地扫开他的手,拿着一只白色绒盒走向床边。
琉弄连忙听话地点头,但还是有些忐忑地跟到床边,一边用袖子擦了擦床沿,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些些,你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墨些回头淡淡地瞄他一眼,“并无。”
琉弄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让他听见他胡说八道的话,些些肯定饶不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琉弄飞快地出门去打扫蛊虫房。
叶洛和百里倾云笑着摇了摇头,以琉弄和墨些的性格,怎么看都不会是墨些主动向琉弄求爱的。“非要赖着”这几个字用在琉弄身上或许会符合一些。
墨些拿来的绒盒打开后,一股寒气冒出,里面是一只浑身冒着寒气的雪白肥虫。
就这么一只小肥虫就能储存那么多血液?叶洛几人都不由得觉得十分惊奇。
“你们出去,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不,我留下!”木流南坚持,他不可能把君然的命随意交给别人,他必须在这里看着。
“那你救?”墨些把绒盒递到木流南眼前,态度淡然冷漠。
他又不会蛊术,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肥虫救人?知道墨些是故意的,木流南皱了眉,紧紧地握了握拳,为了君然,他必须忍。
叶洛连忙上前拉他,温和地劝道:“蛊王一定能治好君然的,我们留下反而会让蛊王分心,还是去外面等吧。”
木流南有些不舍地看了床上的柯君然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叶洛和百里倾云出去。
焦急地在外面等了不久,房内忽然传来一阵柯君然的闷哼声,似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那痛苦的声音像是敲击在木流南的心上一般,他立马就忍不住要闯进去。
叶洛和百里倾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流南,别冲动!”
木流南急红了眼,“君然他……”
“你现在进去能做什么?!”
木流南沉默了,死死地盯着房门,双手紧紧地握拳,显得有些无助。
百里倾云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不会有事的。”
好在房内痛苦的闷哼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停了,守在外面的人心里才平静了些,安静地等待。
等待是一件十分折磨人的事,他们只知道等待的开始,却永远也不知道结束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只能抱着一颗忐忑的心一遍遍安慰自己。
终于,在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门被打开了。
墨些手里依旧拿着那只绒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木流南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叶洛上前温和地问道:“蛊王辛苦了,不知君然如何?”
墨些神情淡淡:“不出两日就能醒来。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们,通过血蛊这个特殊的介质传输的血不比人体本来的血液,若是受了伤,伤口的血较难凝固,不易止住,你们自己注意,不要让他轻易受伤。”
木流南连连点头,随后也不再管其他,着急地进了房间去看柯君然。
叶洛看着流南离开,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墨些道谢,“多谢蛊王出手相救,我们会提醒君然注意的。武林盟欠蛊王一个人情,日后蛊王若是有事需要帮忙,我们武林盟定当万死不辞。”
墨些淡淡地颔了颔首,原来这个柯君然还与武林盟有关,当年去中原时,好像是听说过武林盟主是柯君然。一个武林盟的人情,一个皇族的人情,看来他这人救得也不算亏。
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琉弄他才会救罢了,墨些抬头看了眼天色,也是时候该去看看弄弄打扫得怎么样了,可别砸坏他什么东西才好。
墨些一走,叶洛也牵着百里倾云进房去看柯君然。
许是输了血的缘故,柯君然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终于有了些血色,整个人看上去也有生气了。
木流南坐在床边握着柯君然的手,心里终于踏实了好多,现在只要耐心地等他醒来就好了。这近半个月的时间,他真的快要崩溃了,还好,一切都会好的。
叶洛和百里倾云进来,看着流南那么专注地看着君然的样子都是又好笑又无奈,这个素来清冷狠厉的人也是痴情得很。
上前探了探柯君然的脉象,没什么异常,叶洛这才拍了拍木流南的肩,劝道:“君然已经没事了,你先睡会儿吧,好几天没见你好好休息了。”
木流南摇了摇头,视线始终落在柯君然身上,“我等他醒来。”
叶洛无奈,知道流南对君然向来执着,也就不再多劝,和百里倾云相视一眼,一起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再打扰他们。
之后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叶洛端到房间里给他吃,虽然知道君然已经没事了,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他醒来,木流南始终没有什么心情去管其他的事,吃饭也只是在叶洛和百里倾云的监督下才潦草的吃了几口。
墨些说了不出两日君然就会醒来,这两日他还熬得住,不眠不休地一直看着床上昏迷的人,木流南心里很平静。
入夜之后,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不怎么亮。木流南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在这么寂静又昏暗的环境中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手中的手握了他一下,木流南立马清醒过来,借着微弱的光看向床上的人。
柯君然睁着双眸看着木流南,眸子在微弱的光下显得有些黑亮的深邃,像是在打量他一样。
木流南很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近半个月没被他这么看过,觉得有些陌生。君然不会换了血就不认识他了吧?木流南握紧了他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君然为什么光这样打量他,不和他说话?
看着床边的人眼里隐隐的泪光,柯君然虚弱地勾了勾唇,许久不说话,声音显得十分沙哑。
“多久没休息过了?”
他有忘记自己!木流南也不由得弯了唇,眸中泪光莹莹,上次和君然说话是什么时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还好,他什么都没有失去,君然又回来了!
木流南摇摇头,不答,只痴痴地望着柯君然。
柯君然又是一笑,从被中伸出手来向他展开,“过来,先睡会儿。”
木流南鼻子微酸,重重地点点头,上床趴进他的怀里,脑袋依恋地靠在他的颈处汲取温暖。
柯君然用被子把他裹紧,抚着他的背柔声道:“睡吧,明日我们一起醒来。”
木流南没回应,因为一靠近这个温暖的怀抱,几日来的疲倦就使他迅速地入眠了。
柯君然轻笑一声,搂着他也闭眼睡去。
56.温馨闲聊
第二日清晨,柯君然醒来的时候,木流南还在他的怀里睡得很沉。柯君然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昨夜借着微光只觉得这人消瘦了许多,却没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这个地步。
这次定是吓坏这人了,柯君然轻柔地将人拥紧了些,心疼而宠溺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流南,我们进来了。”
随着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叶洛和百里倾云走了进来。
看到醒来的柯君然,叶洛两人都显得十分惊喜,正要激动地说话,就被柯君然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柯君然指了指怀里睡得很沉的木流南,笑着对他们摇了摇头。
叶洛和百里倾云立马会意地噤声。
叶洛轻轻地上前帮柯君然探了探脉象,确定他已经没事了才对他含笑点了点头,带着百里倾云轻轻地退了出去。
柯君然继续看着怀里的人,这人真是累坏了,有人进来都没醒。抚着怀里的人助他好眠,柯君然打量着这间小竹房,这不是武林盟,也不是百里醉艳阁,是什么地方?看这房内的装饰布局,都不像是中原的构造。难道他们已经出了中原了?
他究竟受了什么伤,难道连叶洛都束手无策?竟要出中原?叶洛的医术已经算是天下第一了,就连他的师父都要略输他一筹,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会是谁救了他?
那日与那蒙面人掉下悬崖过招时并未有任何征兆,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冷,明明那人没有伤到他,但他就像是受了重伤一般,眼前渐渐模糊,头也晕的越来越不清醒,之后便没了意识。
那种古怪的招数究竟是什么?不像是摄魂,难道是巫术或是蛊术?
柯君然眼睛一亮,再次打量了这间竹房一眼,如果是巫术或蛊术的话就能猜到这里是哪里了。一间小竹房,一座小竹院,想必定是苗疆蛊王的地方。
不过据说苗疆蛊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从不救治苗疆以外的人,且从未被打破过。流南他们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蛊王愿意出手相助?
深情地看着怀里的人,柯君然轻叹,可千万别是伤害到你的方法才好。
近半个月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的木流南在爱人的怀里安心地沉睡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才悠悠醒来。柯君然虽然那么久没有吃过饭了,醒来那么久也饿得慌,但是为了让怀里的人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也一直陪他躺着,时不时地抚一抚怀里人的背,让他感觉自己就在他身边。
木流南迷蒙着眼睛醒来后,之前的回忆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他记得君然醒了!木流南连忙清醒了些,心里激动不已地抬头看柯君然,看到的便是一双深情深邃的似乎要将他吸进去的双眸,他正挂着宠溺的微笑看着自己。
“醒了?”柯君然柔声问。
听到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木流南的心里荡漾不已,满满地欣喜和委屈似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君然,君然——”木流南微微红着双眸,脑袋埋在柯君然的颈间来回磨蹭,像一只小猫般用自己的嘤咛和亲昵的动作诉说着自己的高兴和委屈。
柯君然轻笑一声,温柔地搂着他,一手摸着他的头,在他的侧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轻吻。
“我在,抱歉,吓坏你了。”
本来木流南情绪还没那么激动,但是被柯君然这么一说,忽然就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有些别扭地把头埋在他颈间不动了,偷偷地落下泪来。
之前在君然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整颗心都在他身上,没有办法分心去顾及自己的情绪。他不是没有害怕过,也不是没有无助过,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落一滴泪,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落泪的时候,也知道除了君然,没有人能给他想要的安慰和拥抱,所以他选择忍耐,忍耐那种无助地想要奔溃的压迫感。
现在君然醒了,就在他身边,他有些霸道有些别扭地想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倾倒给他。除了他,还有谁能给他想要的那种温暖?
木流南的眼泪落在柯君然的颈上,像是滴到了他的心上,烫得他酥酥麻麻,既心疼又温暖。
“流南,没事了。”柯君然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木流南点点头,止住了眼泪,头却没有抬起来。
柯君然微微一笑,扶起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
木流南怕他大病初愈没有力气这么扶着自己,便主动地用手撑起自己,有些居高临下地撑在柯君然身上看着他。
柯君然弯着唇,伸手轻柔地擦掉他脸上的泪痕,随后搂着他的脖子,拉进他与自己的距离,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宝贝,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