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我们不会在一起
当江一梵忙碌完一切，四菜一汤整齐地摆在饭桌上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江一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有模有样的饭菜，挺为自己高兴的。虽然一开始学做菜是为了林泽昭，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从做菜中体会到了快乐。
桌上摆着糖醋排骨、胭脂冬瓜、地三鲜、鱼香肉丝和酸菜鱼。
糖醋排骨他已经做了七八次了，每一次都会有小小的进步，现在他做这道菜已经能够得心应手了。
胭脂冬瓜是前不久季修宇才教他的，这道菜非常简单，紫甘蓝汁加上几滴白醋就会变成漂亮枚红色。
几片紫甘蓝加水用榨汁机榨成汁，过滤后放锅里煮几分钟，然后装碗加入一些白醋，原本深紫色的汁水就会变成艳丽的枚红色。
接着用挖球器挖出冬瓜球，用沸水焯两三分钟后，捞出浸泡在紫甘蓝汁里。
最后放冰箱里冷藏一会，吃的时候在上面撒点糖，也可以弄成凉拌的。在这种炎炎夏日里非常的清凉解暑。
地三鲜和鱼香肉丝，江一梵也做过好几次了，现在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了。
而酸菜鱼的底料是他直接用超市买的酸菜鱼调料包，鱼也请师傅帮忙杀了清理干净的。学做菜这么久，要说什么真的是江一梵弄不好的，那就是杀鱼了。
每次弄鱼的时候，都会让季修宇看得直皱眉头。记得季修宇还调侃过他，“这些鱼遇上你真的太不好命了！”
就当江一梵在回忆和季修宇做菜时发生的趣事时，门铃响了。
江一梵回过神来，跑去开门。
门口，西装革履的林泽昭站在他面前。
江一梵露出一个和以前一样的微笑让他进来，林泽昭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笑着点了下头。
江一梵带着林泽昭走到餐桌旁，笑道，“我一直和你说我在学做菜，之前那些应该都做得不是那么好，这次我保证会好吃。”说着帮他拉开椅子。
不知道江一梵壶里面的什么药，林泽昭有些不安地坐下。
这顿饭估计是他们俩吃过的那么多顿饭中最安静的一顿，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句话，只有碗筷轻碰声，和细微的咀嚼声。
当这顿饭结束，隔着一桌的残羹剩饭，江一梵和季修宇互相看着对方。
江一梵说，“学长，生日快乐！”
林泽昭说，“谢谢。”
江一梵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过一个纸袋子递了过去，“我出差的时候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的。”
林泽昭微皱了下眉，接过礼物，笑着道了谢。
该做的事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该说的事了。
江一梵认真地看着林泽昭问道，“学长应该知道我今天要对你什么吧？”
林泽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
江一梵笑了笑，“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直接说了吧。”
看着江一梵严肃地表情，林泽昭的心悬了起来。
“我喜欢你。不是学弟对学长那种尊重的喜欢，也不是相处四五年那种朋友的喜欢。你应该知道吧，是和男人对女人，女人对男人，想要以恋爱为前提一辈子在一起生活的那种喜欢。”
林泽昭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江一梵，他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惊讶。
江一梵了然地笑了，随即一脸自嘲道，“学长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知道一个男人对你有那种想法是不是感到很恶心？还是看到一个同性对你着迷，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很自豪？”
“小梵，我……”
林泽昭脸上的淡定终于掩饰不下去了，他着急地叫了江一梵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
江一梵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喜欢女孩子，像普通人那样成家，老了可以儿孙绕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喜欢你，因为不适合，因为太痛苦。那么，学长你能告诉我，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看着我么多年对你的喜欢？”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你问我，是不是你说你喜欢我，我就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江一梵望着林泽昭，“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江一梵坚定地说道，“就算你说你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我也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看着江一梵认真的眼神，林泽昭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打算从他身边离开了。
压住心里的难过、愤怒、不甘，林泽昭气急地问道，“为什么？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你不能呆在我身边？”
江一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如果是之前，听到你的喜欢，说不定我会很高兴。可是，因为你的那句话，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事，然后我发现，我就像是一个小丑。”
也许林泽昭对初恋女友的事情影响力太强，以至于江一梵觉得自己只要掩饰得好，那么就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意。
可是，如果不是那句林泽昭不知道基于什么说出的话，如果不是江一梵多心想了一下，那么他就不会想到，也许自己自认为掩饰很好的秘密在林泽昭眼里早就一清二白。
其实仔细想了想，把一些主观意识抛掉之后，江一梵这才发现，林泽昭知道他的感情这件事有太多的有迹可循……
“你说你喜欢我？那么学长你能说一说你对我的感觉吗？”
听到这个问题，林泽昭想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呆在你身边让我觉得舒心。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真的是把你当弟弟。小琪离开我的那段时间，你一直呆在我身边安慰我。明明一开始是我在照顾你，可是后来我发现变成了你在照顾我。”
“知道你喜欢我是在我毕业会那次你喝醉了，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以为你对我的好就如同我对你的好一样……”
江一梵想了想道，“所以那之后的一小段时间你借口忙其实是在躲我？”
林泽昭尴尬地点点头，“可是说来也奇怪，如果换成别人我可能就受不了，但是一想是你，就觉得可以接受。”
“既然这样……”江一梵问道，“那这么多年，你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和我相处？”
江一梵用平静的口气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拿备份钥匙给我时，我有多么高兴？你知不知道每次给你挑礼物的时候我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挑选？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学做菜？”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泽昭哑口无言。
没有去理林泽昭那难看的脸色，江一梵直接替他做出了回答。
他说，“这些答案你都知道，因为你喜欢过一个人，你知道这些感受！可是你在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后你还这么做？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个什么意思？！”
“……”
“一个月前，我就做了个决定，在你生日的这一天对你告白，无论结果如何。”江一梵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的我对学长你的喜欢还在，但是我决定放弃了。姚栗说的对，直男不能碰，伤人伤己。”
林泽昭眼露祈求地叫着江一梵的名字，“一梵……”
“学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我只不过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江一梵面上苦笑，心里难过。无论如何，他当初绝对没有想多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这个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件事对他而言却是一件那么难过的事。
他不能理解一个人在知道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有爱慕的感情后，怎么还能这么理智的去对待那个人？如果不是太有心计，那就是对那个人不在意，因为那是一种伤害。
江一梵想，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要现在及时抽身，那么他们都会走上属于自己的正轨。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虽然只有一个林泽昭，但却不是江一梵的林泽昭。
林泽昭是一个律师，在法庭上他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但是这一场和江一梵的对话，他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特长。他没有反驳江一梵，因为江一梵都说在了点上。
他和江一梵不会有结果，但是他却想要利用他的感情，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然后看着江一梵因为自己结婚生子而痛苦，这是何其的卑劣，何其自私。
这场对话的最后，林泽昭问江一梵，“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江一梵笑着点头，“可以，等哪天我对学长你的喜欢变成普通意义的喜欢。”
林泽昭闻言苦笑，这个答案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临走前，林泽昭突然说道，“你做的菜很好吃，真的。”他想，他以后应该不会有这个口福了。
江一梵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道谢。前几次做给他吃的时候，不用他夸奖，只要他愿意吃，江一梵就觉得很开心。
送林泽昭离开后，江一梵一个人闷闷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这个结果对他的打击没有那么大，应该说是提前做了预防，所以冲击没有那么大。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因为一段感情就要这样子结束了。
江一梵突然就想起了季修宇失恋醉酒的那次，想着他那次醉酒后失态的表情和说过的话。
他记得他当时说过——“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喜欢你，我希望你幸福，但你的幸福却永远不会是我”。
此刻，江一梵想他可以理解季修宇说这句话时的决绝和解脱，祝福和遗憾。
这个世界上，你希望对方过得幸福的人有很多，希望你过得幸福的人也不少。可是只有一个人，会你们会成为彼此的幸福。
江一梵想，也许他和季修宇都没有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所以才会再不断受伤之后学会放弃，因为他们还想再去喜欢一个能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
32、
给姚栗和季修宇一人发了一发报备短信后，“心态良好”江一梵睡了一觉不怎么样的午觉。晚上没有心情下厨，也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于是他决定自己出去走走。
天已经渐暗，路灯、商店招牌的霓虹灯、广告牌、商场的LED灯都亮了起来，将黑夜照得比白天更加五彩缤纷。
江一梵沿着接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想去看海，于是就搭上了公交车去了这个城市唯一的海边烧烤摊。
自己找了个座位，叫了些烧烤和啤酒，江一梵就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吹着咸湿的海风，一边“祭奠”一下他结不了果的初恋。
夏夜的海边是个纳凉的好地方，海风习习吹去一天的燥热。香辣美味的烧烤配上冰凉的啤酒，这是不少人最喜欢的搭配。
烧烤店的生意很好，没桌的客人都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好不热闹。江一梵朝四周看了看，好像只有自己是一个人来的。周围的热闹，更突显了自己这一桌的冷清。
他的心里有太多的郁闷想要倾诉，奈何对面没人倾听。
喝着冰凉的啤酒发了好一会的呆，江一梵才想起手机没开机。
睡觉前发出去的短信都有了回音，江一梵一条一条打开来看。
姚栗的短信是姜凯天回的，他说姚栗已经睡下了，然后让他“节哀”，说什么两条腿的弯男还是有的，不要在一个直男树上挂死，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提供人选。
江一梵看得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姜凯天家的业务居然还有拉皮条这一项。
反观季修宇回的短信就比较人性化一点，他家师父大人说需不需要借个肩膀或是胸口给他。
江一梵在喝了几口啤酒后，琢磨着回了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肩膀和胸口，需要借一下师父大人的耳朵。”
没多久，季修宇就回了过来。他说，“师父的耳朵很珍贵，是按分钟算的，不过你有优惠券的话就另当别论。”
江一梵嘴角抽了抽，却觉得刚才喝下去的酒精都发挥了作用，要不人怎么觉得浑身暖暖的呢？
江一梵调出季修宇发给他的那三张彩信，把标有1的那张“服务券”又转发给了他。
下一秒，季修宇就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过来，附赠一句话“既然这样，为师就牺牲一下。”
江一梵被逗笑了，他都不知道季修宇除了是个花美男大厨外，还是个“博乐”。
于是江一梵就用手打的方式，把自己和林泽昭那些刻在脑海里的记忆，以及自己对林泽昭感情的变化，一字一句地变成一条条短信发给了季修宇。
远处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车子。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半开，海风从车窗进入吹乱了车主的头发，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得车主的五官明明暗暗，而那双眼睛却犹如海的那边一样只有无尽地黑。
此时的季修宇正在用眼睛“倾听”江一梵用手“说”出来的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时间里，他和林泽昭那些的故事……
在喝完了一打啤酒后，那些想要“说”的话也“说”完了。江一梵的心情不想之前那么堵了，果然有的时候把烦恼说出来还是有用的。
江一梵想起明天还要上班，在和季修宇道了谢告了别，和老板结完账付后就回了家。
这一晚上，江一梵睡得并不是那么好；而在生日会上强颜欢笑的林泽昭借酒消愁，最后酩酊大醉，被他传言中的未婚妻接走了。
看着江一梵家窗户变暗，季修宇发动车子驶出了小区。季修宇知道，江一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但是他就是想要亲眼确认他还好的。
星期一，又是一周的开始。
早上七八点钟，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街道上匆匆忙忙的人来来往往，彼此擦肩而过，奔向自己的目的。
车道上，车流艰难地前行着，时不时响起扰人心神的喇叭声，和不文明的咒骂声。
这个时间点，江一梵正把自己包成一个包子似的窝在床上，而手机闹铃已经响了第五遍了。
头疼欲裂的江一梵终于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手机关了闹铃，他满脸通红，眼睛水润，而额前的刘海也已经被汗浸湿。明明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可是江一梵却觉得好冷。
江一梵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不就是失恋了吗，矫情个什么劲，跑去吹什么海风？！吹海风就算了，这身体怎么就弱成这样了，不就是吹了个风吗，怎么就发烧了？！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江一梵直接打电话给他们总监请了个病假，总监还以为是出差给闹的，愣是大方地给了他一周的病假。江一梵急忙表示就是个小感冒，病好一定马上上岗为公司做贡献。
挂掉电话后，江一梵裹着空调被，到客厅的电视柜下面好一番找，终于找到了上次吃剩的退烧药。
就着昨天的凉水，吞了药后，江一梵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然后把自己再次包起来。没多久，药效发挥了作用，江一梵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午饭点，季修宇又和他们店的一票厨师们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烧菜。
Cherry众员工们纷纷表示最近的老板简直就是业界良心，明明身为大老板不仅要下厨做菜，还要研究新食谱，除此之外，在某些节日里还要牺牲美色提升客流量，简直值得点三十二个赞。
这要是换到一个多月之前，老板一周大概只会来店里三次，基本上都是来晃一圈就走人。所以这一周老板的反常真是让员工们在惊喜之余，还要忍不住但是什么时候老板就“罢工”不干了。至于老板反常的原因，他们真的不是那么在乎！
芦笋丁用开水焯一下后捞出，和胡萝卜丁、熟牛肉丁、香葱末一起下锅煸炒爆香，然后倒入压散的米饭，加点盐翻炒均匀，接着放入浸过盐水的菠萝块再翻炒两分钟左右就可以关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