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应该不缺钱吧。”韩信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点心很好吃,我在其他诸侯国也吃过了。店名虽然不同,但味道一模样。”
刘如意无所谓地笑笑“都是分店,味道自然一样。”
威胁没成功,韩信有些意外。
“胆子够大的!就不怕给你按个居心叵测之罪?”韩信道。
还真是不死心啊。
“做生意嘛,钱自然是多多益善。”刘如意从怀里摸出一个别致的吊坠玉佩递与韩信“店内通用,吃住全免,丢失不补。”
韩信掂了掂手里不起眼的玉佩,笑得意味不明“谢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需要帮忙时我会联系将军,将军如何联系?”刘如意道。
韩信挑了下眉,知道刘如意对自己有顾及,也没太在意,相处这么久他刘如意若要害他早害了,利用嘛彼此彼此,何况他俩如今也算坐在一条船上的人。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刘如意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看,在得知自己假死,甚至射杀了刘邦也没有想要暗杀自己,当然想杀他这世上怕是没几个能行的,能杀的都死在他前面了。
这个孩子一直透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神秘感,一件件被预测之事真实发生,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怀有异能或某种不为人知的巫术?
这么想着,韩信看刘如意的眼神就变得诡异起来。
刘如意被韩信的目光盯着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袖口暗藏的飞刀也瞬间落在掌心,与此同时清了清嗓子“……将军,在下该如何联络与你?”
韩信回过神“若有事可派人到此将信放在庙堂中梁夹缝中。”
“既然如此,在下先告退了。”刘如意拱了拱手,打算就此告辞。他怕再呆下去,会发生自己意料不到的事,必竟面对韩信这样与他关系复杂的强敌,难保有什么突然的变故,目前为此,他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至少在武力上不行。
韩信笑笑,刘如意眼底一闪而过的胆怯让他心情霍然舒爽起来,二话没说,飞身而去,转眼消失在幕色中。
看到那抹身影消失,刘如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猛得松懈下来,才惊觉背心一片湿凉。
无语地扶了扶额,感情自己装逼的本事也是超强的。
意外收获韩信的加盟,让刘如意即惊又喜。不管他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就目前而言,利大于弊,让原本希望不大的营救又多了一份希望。这么一想,刘如意的心情瞬间又舒爽起来。
凌晨,皇城厚重的城门像往日一样将一夜的污秽之物送出宫又按步就班地回来,没有人注意出去的人和回来的人有什么不同,刘如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混进了皇宫。
沿着记忆,刘如意顺利地来到了永巷,老远就听到母亲婉转、悦耳、悲戚的歌声: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幕,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烈日下,永巷里最显眼的地方站着一位粗布麻衣、衣衫破烂的女人,纤瘦如风中细柳,粗重的枷锁自颈部到四肢,仿佛女子在下一刻就会被厚重冰冷的铁链压垮、跌倒,随着女人费劲地抱起捣米缸里的捣米棍的动作,铁链也发出“哗哗”地金属碰撞声,一下下拉扯、折磨着女子娇嫩如玉的肌肤;绝美风华的五官苍白无神,没有头发的头上沾满血迹,满是伤痕。
刘如意瞬间红了眼眶,握紧拳头,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着,母亲!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101章
从宫里回来,刘如意的情绪很低落,跟韩平交待了一些事就快马加鞭地赶回赵国,吕雉的回京诏书只怕也快到了,再不走他担心戚军会顶不住。
清芯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但刘如意跟据韩信那天的话以及宫里隐卫的消息,怀疑清芯落在了韩信的手里。韩信没有向他提及清芯,也许他还不知道清芯是他的人;或许他留着清芯还有别的用处;还有种可能就是清芯已害。
赶到赵国正是凌晨。一进门看到戚军原本焦急的表情猛得轻松下来,刘如意就猜到吕雉的诏书只怕是提前到了。
果然,刚洗完澡,饭都还没吃,就听到外面宫女回报,太后有旨。
“来得可够快得。”刘如意冷哼。
“来了有两天了,我说你生病不能接旨,那送旨的使者竟张狂地差点闯进来”戚军瞅了一眼刘如意“若不是你叮嘱要忍让,我早送他上西天了!相国大人一走,这些狗奴才竟一点也不将主上放在眼里,我……”
“这些都是太后的亲信得罪不得,”刘如意轻轻拍了拍戚军的肩以示安慰“何必硬碰硬呢,有得是方法收拾他们。”
戚军愤怒的心情总算抚平些,如意的鬼点子多,有他这句话,估计那个嚣张的使者有苦吃了。
刘如意接了旨,礼数周全地面对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使者,态度始终不温不怒,不卑不亢,张驰有度,让人抓不到错。恼得使者生生憋得内火重,嘴角起了一圈疙瘩。
最让使者头痛得是他三天两头地不舒服,太医说是水土不服,大把大把的苦药渣子吃得他想吐!不吃又不行,想早点走吧,赵国染着风寒,根本下不了床!
一来一回竟在赵国多停留了半个月,等赵王的风寒好了,使者自己的命也快去了半条,悔得他发誓再也不到赵国来了。
戚军乐得就差点火放烟花呢!
在吕雉第四道催令到来时,刘如意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安排好一切,上路了。
站在马车上,刘如意再次看了一眼赵国的王殿,再次看了看自己名下经营多年的酒楼,当铺,矿产等,这些似乎占了赵国经济百分之八十的产业,轻轻笑了笑,转头,坐回马车,下令出发,浩浩荡荡地向京城而去。
御书房,刘盈正在批阅奏折。
“皇上,赵王书信。”
“快!呈上来。”刘盈立刻停笔叫道。
翦墨将书信呈上前,
皇帝哥哥,臣弟已起程,大概三个月后就会到京城。上次拜托皇帝哥哥照顾母亲之事,不知母亲近况可好?臣弟深为挂念,若能让母亲捎上一字半句就好了。皇帝为臣弟母亲之事定然让太后娘娘为难了,臣弟深为内疚和忐忑,无以为表,只酿得上品葡萄美酒两罐送与哥哥,以表谢意!请皇帝哥哥莫嫌臣弟礼轻。弟如意叩上。
刘盈一口气读完信,心情即兴奋又复杂。
“可还有其他的?”刘盈抬眼问送信的,
“还有,还有两罐酒。”送信的有些紧张地回着话。
“酒呢?”看着送信人身后空荡荡的,刘盈拧眉质问。
“酒……酒,”送信人道“来得路人碰到太后,太后,太后拿走了。”
“什么?她怎么敢……”
戚夫人被她残忍地关在永巷,如意上两月还专门送来葡萄酒孝敬于她,这次的酒她又……她怎么喝得下去!
刘盈一愣,霍地收紧十指,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绪,咬牙道“还有谁跟在太后身边?”
“辟阳候。”送信的道。
“什么?”刘盈重重地一拳击在桌上,满脸戾气“可恶!”
这个审食其自从父王仙逝,进宫给母后请安越发勤了起来,若让他抓到……定然不饶!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也。”翦墨看了看桌上的信,又看了看压抑愤怒的刘盈,蹙了蹙眉,低声提醒道。太后的势力正大,皇上羽冀未丰实在不易硬碰硬。
“下去吧。”刘盈瞟了一眼翦墨,挫了挫牙,向送信的挥了挥手。
“是,”送信地退出书房,用衣袖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露出一丝得意地笑,与迎面过来的宫女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得手势,离开了。
车轮缓慢地行走着,刘如意懒懒地平躺在柔软地毯子上,阳光洒在身上暧暧的,身子随着车轮的摇晃仿佛置身于不平稳的摇蓝,令他昏昏欲睡。
一股清凉自大腿内侧传来,刘如意轻啧了一声,眼皮轻轻向上抬了抬。
“弄痛了?”戚军手微了微颤了颤,很紧张地看着刘如意,眼里满是心疼和怒其不争“让你好好休息别乱动,就是不听!刚结了疤又烂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不用再骑马了。”
就知道要挨训。
“不是还有你吗,”刘如意挑眉一阵轻笑,用手挡了挡照在脸上的阳光“暗道还剩多少?”
“不知道!”戚军小心地替刘如意上着药,嘴里忍不住报怨着“你就不能好好让自己休息两天吗?这些事都交给我,等你的伤彻夜好了再操心。都快成小老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拼命的,读书、练功、赚钱都这么拼,你还没成年呢,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知道吗?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姑母,可……你也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太后就算再恨姑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害姑母,不管怎么姑母也还是先皇的嫔妃,何况她还有你这个儿子——赵王做后盾……”
“是啊,”刘如意突然打断戚军的话,一直以来他仿佛陷入了自己设下的迷雾中,却忘记了吕雉最后之所以毫无顾及地用凶残无比的方式杀了戚夫人,完全是因为他先被毒死了。只要他还活着,母亲就有可能活下去!
“谢谢你!”刘如意坐起身,激动地抱了抱不明所以的戚军“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总在迷茫时重新找到方向,谢谢你,谢谢你!”
戚军的身子猛得僵了僵,手上突然触碰到的滑嫩的肌肤、紧贴耳背的温热鼻息,都让他的神经瞬间变得敏感,仿佛被针扎到了一样,猛得推开刘如意,站了起来。
“我,我去看饭好了没有?”
刘如意一下子愣住了,看着满脸胀红,落慌而逃的戚军,疑惑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一低头瞟到自己裸露在外的大腿,擦药的锦花小棍遗弃般似地躺在大腿旁,有什么似乎破土而出,青春骚动期?
仔细想想,戚军也有十六了吧,上次雪地打闹也是,果然这个阶段的孩子都需要有人引导。
刘如意蹙了蹙眉,随手捏了捏自己没有受伤的大腿,嗯?手感挺滑嬾的,年级小这肌肤就是好!不过也经不起折腾,上次那趟跑,因为没能及时上药,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好。
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揉了揉眉心,拉了个薄毯盖在身上,缓缓躺下。
他是该给戚军找个女的?还是直接找他谈谈?刘如意有些拿不准,这事有些敏感,弄不好会恰得其好,唉!算了,一大堆的事,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想通他与母亲死因的关系令刘如意有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直紧绷着、疲惫的神经猛得松懈了下来,困意也渐渐袭卷而来,不一会儿他竟睡沉了过去。
第102章
戚军很久才回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彻底消散。
其实,戚军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了,自从做了如意的贴身侍卫他就将自己的心,自己的命全都交给了如意,可是现在,面对刘如意时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特别是有一天晚上他竟然在梦中亲吻了如意,甚至他将如意压在了身下……早上醒来双腿间的湿腻让他又惊又惧又羞又喜又迷茫,他很害怕,看到如意会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就在刚才,突然触碰到如意的肌肤,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立刻想到了那晚的梦……
害怕想起可又忍不住总想起来,梦中那感觉,兴奋,迷茫,心跳加速时悸动,荡漾,想要得到更加的渴望。
迟疑了下,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描了描刘如意俊秀的眉,英挺好看的鼻子,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
戚军的心狠狠地抽了抽,心疼和自己无助帮忙的痛苦纠结着。自从如意从京城回来就一直情绪低落,晚上总听到他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常常叹气的声音,甚至听到他在恶梦中的尖叫,枕头上未干的湿痕……如意没有告诉他姑母的现状,他也不敢问,如意的反应已经让他心胆胆战,他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如意和姑母!可他也无奈,君权至上,做为太后的死敌,旦凡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太后杀掉。至此他才算明白为什么如意一直抵触先皇的宠爱,一直强调要活得低调,因为没有先皇的庇护,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好在这些年如意有先见之明,平安帮的作用也算体现出来了,他也算有些理解如意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赚钱,有了这些产业,他们所要施行的一切才得以顺利进行,还不会暴露身份。
如意这是早有预感……
戚军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就被反扑在地,颈下冰寒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立刻惊叫出声“是我,戚军,戚军!”
刘如意迷茫地双眸渐渐清醒,待看清身下被压着的人是戚军时,无奈地叹了一声,收回手中的旨首,翻身软软地倒回原地“不是给你说过别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吗?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刘如意挑眉懒懒地横了他一眼“要不是闻到你身上熟悉的味道,哼哼……”
“你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吧!”戚军心有余嵇地摸了摸被划伤的脖子,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这是如意第一次在他面前出手袭击,干净、利落、毫不犹豫,若不是他出声得快,只怕已身首异处。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如意并不如自己想像中娇弱,他很强大,他的强大隐藏在他看似温润乖巧的表象之下,他的深藏不露第一次让戚军产生了畏惧,也同时让他更加心疼!明明这么小,却要承受这些连成年人也无法承受的痛苦,默默地、努力得求生存,却从来没有报怨。
“……我身上有味道?”戚军调整了一下自己起伏不平的情绪,慢慢坐起身,将衣袖放在鼻子处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到。”
“傻瓜,”刘如意一脸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闭上眼,才将自己的心情平抚下来,刚才他竟然差点就杀了戚军!这世上跟他最亲的人!直到现在他还手脚发软,惊恐难安,全身发颤。看来他这阵子精神紧绷得真是达到极限了。
“对不起,”戚军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如意,心里一阵发酸,将放在一旁刚才端过来的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想睡就再睡一会儿,我守着。”
“不睡了,”刘如意强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香浓桂花顿时溢满整个口腔“金全师傅可算出师了,不然那点桂花可经不住他浪费的!你也尝尝,看是不是比得上咱‘一品香’大厨的手艺?”
“如意……”戚军不放心地看着刘如意,刘如意脸上的笑让他瘆得慌。
“没事……”刘如意鼻尖一酸,猛得抱紧戚军“对不起,对不起表哥,我,我……别离开我!别让我失去你!我,我,好害怕,就在刚才,刚才……”
刘如意再也说不出话来,声音卡在嗓子眼,咽哽着上不去也下不来,眼泪像下雨般倾巢而出,止都止不住。
“……不会,”戚军愣了下,下意识地搂紧刘如意,脸在他的耳侧轻轻蹭了蹭“表哥会永远陪着如意的,永远……”
再长的路也有终点。
四个月后,刘如意的马车终于还是踏进了京城长安的大门。
让刘如意没有想到的是,刘盈竟然亲自来城门口来接他,同来的还有相国大人周昌,只是相对满脸喜色的刘盈,周昌的表情实在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