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琅冷笑一声,“黑水潭里出来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会吃人呢。”
“不会吧?”戚卜阳看了看羊咩咩无辜的脸,不相信,为了证明这一点,还认真地扳开羊嘴巴检查它的牙齿是不是真的长成了尖利獠牙,结果让他松了一口气。
“看!和普通的羊一样!”他掰着羊嘴给骆先生看,羊咩咩乖乖地让他摆弄,一点也不挣扎,被放开以后还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
“咩~”
小天师立刻被萌化,蹲下来抱了抱它,还偷偷把脸埋进它软绵绵的绒毛里滚了滚。
骆琅顿时看不惯了,提着小天师的衣领就想把他拉起来,但是小天师双手还紧紧抱着羊咩咩,结果一用力就拎起了一串。
“嚯。”骆琅抖了抖手,“还挺肥,够吃一顿羊肉火锅了。”
“骆先生!”戚卜阳挣扎着从他手中落地,将羊咩咩举到他面前,眼巴巴地说““我们养它好不好?”
“咩——”羊咩咩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居然也很应景地跟着叫了一声。
骆琅看着那张蠢兮兮的羊脸,又看看戚卜阳期待的眼神,想了想,玩味地勾起嘴角:“阳阳,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小天师差点失手将小羊丢出去,不禁又羞又恼,要是他还活着肯定早就涨红了脸,却只能结结巴巴地否认:“……哪、哪有!”
“啧啧,连撒娇都不会。”骆琅佯装遗憾地耸耸肩,故意说:“我还想着要是你亲我一下,我就同意。”
“……”戚卜阳为难地看了眼羊咩咩,羊咩咩也天真地看着他,头顶的小花苞很有精神地摇来晃去。
舍不得丢掉它,但是如果要留下它的话,就要亲骆先生……要亲骆先生!戚卜阳突然回过味来,偷偷看一眼骆琅,觉得胸口又开始热热的,有些期待,又实在不好意思。
骆琅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虽然看似出了个选择题,却根本没打算给他其他的选择。等了一会儿见小天师还不动,骆琅不耐烦了,朝他勾勾手指,低声命令道:“过来。”
戚卜阳慢吞吞走过去,离骆先生很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明明已经死掉的心似乎又开始怦怦直跳。骆琅比他高出一个头,他只能努力踮起脚尖凑过去,紧张得手脚都开始麻了。
就在他的嘴唇刚碰到骆琅脸颊时,对方突然转过头,一口叼住他的唇瓣,两只手臂顺势一捞就将他搂进怀里,迫不及待地吻下去。戚卜阳只听见自己脑子里“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然后就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只觉得冰凉的身体开始回暖,甚至变热,几乎快要飘起来了。
骆先生的舌头在我嘴里!!!第一次接吻本质上纯情得不行的小天师被吓到,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只疯狂刷着这句话,羞耻感爆棚,如果不是骆琅箍得紧,他可能真的会飘出去。
等骆琅恋恋不舍放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傻掉了,还保持着眼睛大张的表情,半天回不过神来。骆琅看笑了,忍不住又啄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不会刚才也睁着眼睛吧?看得到我吗?”
小天师木木地点点头,老老实实说:“看得到,你只有一只眼睛。”
“……再来一次!”骆大师不甘心地把他拉回去接着啃,还不忘恶狠狠地提醒:“闭上眼睛!”
“哦……”
“不许说话!”
“……”
好不容易等他亲满意,戚卜阳那点初吻的悸动也快所剩无几了,“骆先生……”
骆琅不满意,“不是这个。”
什么意思?戚卜阳的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一时转不过来。骆琅亲昵地捏捏他的耳垂,凑到他耳边提示道:“你该叫我什么?”
小天师一下子想起已经被他遗忘好久的那个无比羞耻的称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张口:“……琅琅。”
“乖。”骆琅顿时从头爽到脚趾头,眉开眼笑地亲了小天师一口,就连那只绵羊在旁边一直叫唤也没有发火。
“它是不是饿了?”戚卜阳很担心,但又没养过羊,不太确定。
沉浸在恋爱甜蜜里的骆先生笑眯眯地说:“不用理它,饿着饿着它就习惯了。”
“……会饿死的!”
在小天师的坚持下,骆先生还是不情不愿地到树林里去找了些野草、树叶和浆果回来喂羊。戚卜阳兴致勃勃地一样一样试,看它喜欢吃什么,结果发现它什么都吃,不管递过去多少,完全不挑嘴,通通吃进去。
这倒是好养活,小天师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摸摸它的毛。
“吃吧吃吧。”骆琅抱着手冷眼看着,凉凉地说道:“等养大了就可以宰来吃了。”
“骆先生!”戚卜阳瞪他。就在这时,他听到羊咩咩嘴里发出一阵“咔嚓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听上去就像在砸核桃,不可能是那些水果和草叶发出来的,连忙问骆琅:“你给它吃了什么?”
骆琅理直气壮回答:“石头。”
“什么?!快吐出来!”小天师急得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掰开还在不停嚼巴嚼巴的羊嘴,发现里面只剩下被咬碎的石头渣子,而那两排牙齿却一点事都没有。
戚卜阳放下一颗心,再看羊咩咩蠢萌的脸,突然觉得骆先生说的也许是对的,它说不定真的能吃人呢。
不一会儿,羊咩咩便将那一大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又来一个花钱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得起。小天师在心里默默算着帐,惆怅地拍了拍绵羊脑袋,问骆琅:“现在我们去哪里?”
骆先生微笑:“烛九阴的窝。”
第69章:龙窟
烛九阴的洞窟在九重天外,万丈悬崖之下。
戚卜阳坐在骆琅怀里,从悬崖边往下看,竟然深不见底。
“烛九阴就是那位烛龙吗?”
“嗯。”骆琅用手拦着玩具熊的肚子,防止他不小心掉下去。
“那我们这样下去会不会打扰到它?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不用。”骆琅撇撇嘴,“他早嫁到灵界去了,根本不会回来。”
戚卜阳惊讶:“烛龙是母的?!”他还完全不知道烛龙就是封百岁的事。
骆琅也不点破,笑得意味深长,“等你见到他的时候自己问吧。”
“我真的能见到它吗?”戚卜阳惊喜地问。
骆琅点了点头,抱紧他道:“走吧。”说完纵身一跃,一人一熊直直往下坠落。
这个龙窟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他们坠落了很久也没有到底,旁边怪石嶙峋的石壁也完全够不着。戚卜阳才想起来担心他们待会儿怎么落地,骆琅却笑而不语。当他们稳稳踩到实地时,戚卜阳知道自己白担心了,抬头去看头顶的洞口,只能看见针尖那么小的一点点光亮,就像一颗星星。再看洞底,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这里倒是比地面凉爽得多,隐约能听见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挂在腰上的乾坤袋此时开始发亮,他们这几天收集到的珠子聚集在一起散发着荧光,就像一个小小的灯笼。戚卜阳将锦囊解下来捧在手上,小口袋发出的光线大约可以照出半米,虽然不够明亮,也足以让他们看清身边的路了。
在周围查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骆琅举步向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前方拐弯处忽然出现亮光,却不是刺眼的日光,反而很像戚卜阳手中小口袋里的荧光,只是亮度明显要比乾坤袋的高出许多,甚至照亮了外围的石壁,就像里面藏着一颗小太阳。就在这时,开了口的乾坤袋里蹦出一颗珠子,落到地面变成了羊咩咩。
小绵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落地便低着头嗅来嗅去,很快锁定了目标,径直往发出亮光的地方跑。
“咩咩!”戚卜阳怕它遇到危险,着急地叫了一声,连忙去追,却忘了自己还是个玩具熊,一下子就从骆琅怀里掉下来。还好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摔到地上一点也不疼,再看羊咩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来不及多想,迈开毛茸茸的小短腿就往前追。
骆琅知道这龙窟里没什么危险,也就任他去追,自己跟在后面。
快到拐角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羊叫,戚卜阳心中一紧,加快了速度。拐过去一看,羊咩咩被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抓在手里,羊嘴上还叼着一朵小蘑菇,就算被抓住也不肯吐掉。
原来是闻到了蘑菇味,真是为了吃连命都不要了。
那大汉捏了捏咩咩圆滚滚的身子,满意地大笑:“没想到在这底下还能抓到小羊羔!而且那么肥,今天有得吃了!”
“不能吃!”小天师连忙大喊一声,上前阻拦。大汉听见声响却找了半天不见人,低下一看才发现地上那只小小的玩具熊。
“咦?又来一只熊?今天运气真好!”他说着一手抓住羊咩咩,一手伸过来就将抱抱熊捞起来。入手的触感却让他愣了一下,感觉不像真的熊。大汉顿时起了好奇心,也不管羊了,反正跑不出去,于是随便将它一扔,两只手一起扯着小天师的短手短腿,专心研究起来。
骆琅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大汉将拼命挣扎的玩具熊翻过来,正准备打开它屁股上的拉链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骆先生眯起眼睛,眸光变冷,走过去劈手将熊从他手里抢走,二话不说按着就是一顿胖揍。
那大汉一下子被揍懵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一看,居然是老熟人。
“骆琅!你干什么?!”
“好久不见。”骆琅不冷不热地和他打招呼,正当对方以为他要停手的时候,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下大汉也火了,跳起来反抗,明明看起来都是气度不凡的两个人竟然开始了混战。
“一见面就动手!你有病啊?”
那大汉满脸胡子邋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显然在这洞底已经待了一段时间,相比之下精神气爽的骆琅很快占了上风,一边打,一边说:“谁让你摸他屁股。”
“谁??”大汉一脸问号,突然瞥见在旁边劝架的戚卜阳,不敢相信道:“你说这只熊?!”
骆琅懒得答话,手下却一点也不留情。
“那是一个玩具熊!”大汉反应过来,只觉得荒谬,愤怒地喊道:“而且它的屁股里全是棉花!”
“不管是什么,揍得就是你。”
“……”
直到骆琅揍爽了,才施施然站起来,瞬间恢复了优雅的样子,甚至还嫌弃地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垂眼问人家:“你怎么在这里?”好像刚才打人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被莫须有的理由狠揍了一顿的人显然不能消气,愤愤地瞪他一眼,“关你屁事!你又干嘛来这里?”
骆琅瞥他一眼,“不告诉你。”
“……”那人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憋得脸红脖子粗,再加上一头一脸的青紫肿包,看上去狼狈极了。“为了个熊你这么对我?当年你不打一声招呼就闯入魔界的时候我真应该好好教训你。”
“你已经那么做了。”骆琅淡淡地说。
“……那不关我的事,是那些人自己要动手的。”
小天师这才听出了端倪,不禁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骆琅弯腰抱起它,撇嘴道,“也不算认识。”说完不怎么走心地随意指了指大汉,“那是昼,是个大魔头,离他远一点。”
“喂!”大汉一听越发不高兴了,“什么魔头?要说魔头的话你怎么能把自己撇出去!”
“昼?”戚卜阳对他的名字起了疑问,“你是魔界的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哈哈!”提到这个,大汉颇为得意,“这是老子自己起的名字,他们老说魔界没有光,暗无天日,我就偏偏要叫‘昼’!白天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自己就是白天!”
骆琅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给小天师看,表示昼的脑子不太灵光,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毫无形象地和这个人打过一架。
小天师默默扭过熊脸不去看他。
这时,他才注意到另一边角落里坐着的人——那人一身黑袍,随意束着发,眉眼生得凌厉,戚卜阳明明没有见过他,却觉得他的脸有些眼熟。而在那个人前面不远,放着一颗人头那么大的夜明珠,之所以说是夜明珠,因为它正散发着幽幽银光,那光并不刺眼,却能驱散周围的黑暗——它就是照亮这个洞窟的光源。
骆琅显然也看到了,而且马上认出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正是他们寻遍三界要找的镇塔宝珠。
“我说区区一个阎王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带走这颗灯泡,原来你也参了一脚。”骆琅似笑非笑地转回脸来盯着昼。
“不行吗?”昼恶狠狠地瞪回去,“阎王老弟要偷的可是梵天的心头宝,这么愉快的事,老子怎么可能放过!”他是魔界最古老的那一批居民,早在骆琅和离朱他们来到魔界之前,他就已经在那里度过了很长时间。他就是由浑浊之气孕育而生的纯粹的魔界中人,在黑暗之中修炼成长,自然带着一身暴戾之气,最看不惯那些故作清高的神仙,平生乐趣就是和神界对着干,只要能让梵天不爽,他就爽了。
“不过这宝珠也真是难搞。”昼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随手拾起一根枯树枝走过去,“我们怕它发光被人发现才特意找了这个地方藏起来,可它从离开神界就是这副鬼样子,到底要怎么用啊?”说着不客气地用树枝敲了敲,珠子表面立刻浮现出一阵荧光,树枝被弹开,宝珠仍然没有变化。
坐在宝珠附近的阎王见他们过来,抬起头打了个招呼。戚卜阳这才想起来他像谁!这不是女阎王的同胞哥哥吗?兄妹俩至少有七分相像,不过和雷厉风行的妹妹比起来,这位阎王却是个好脾气的,而且他现在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散乱,眼眸黯淡,完全不如自己的妹妹威严。
骆琅难得想起了女阎王的嘱托,敷衍地冲阎王说:“你妹妹让你玩够了就快回去,地府要被塞满了。”
阎王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我这个做兄长的,又给她添麻烦了。”
“还有,”小天师连忙补充:“女阎王还说,那个人一定能回来的。”虽然他并不清楚阎王要找的是什么人,但隐隐觉得和孟婆婆说过的那个故事有关。
听到这话,阎王愣了愣,似乎有些欣慰,但看了眼完全没有动静的宝珠,又低落下来。他们将这颗宝珠带在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光是在这个龙窟里就蹲了快半个月,但这颗珠子始终油盐不进,动都不动一下,又不敢伤害它,怕破坏了功效,结果一筹莫展,完全无计可施。
“你们是不是没喂它吃东西?”骆琅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竟然冒出这么一句。
昼看他的眼神已经纯粹是在看神经病了,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它是一、颗、珠、子!”
“珠子怎么了?”骆琅一副“你真少见多怪”的表情,“当年我带走它的时候,它就有了神识,要是现在还没修炼出人形,我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