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强打起精神，嘴角弯到适合的角。恭喜和鼓气的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晟敏！你怎么会来的！”正洙哥一脸惊喜地冲向我，连刚经过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看见。
我随他抓住我的肩晃了晃，下垂了一点的嘴角在定定神的时候重新扬起：“我坐公交车来的呀，正洙哥出人头地之日，我怎能不亲眼见证啊！”
“那圭贤，他也来了吗？”正洙哥有点试探地问，似乎很在意曹圭贤。
“他有事，我做代表。”
“你们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们好好的呢！正洙哥等下是第几个上台呀，我放曹圭贤一个人在家，不放心，难保他不会烧了房，哈哈。”
“我明白，我第一个上台，讲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正洙哥轻拍我后背，将我引到最前面的一桌。我刚坐下，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立刻走过来，跟正洙哥耳语几句。声音小我也没听清，但是那音调总有点熟耳的感觉。
“ok，”正洙哥朝美女点点头，然后转向我说：“我要准备上台了，你坐在这边不要到处乱走，我讲完马上回来接你。”
我点点头。
会议很快就开始，主持人一大串介绍之后，正洙哥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台上，我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在台下狂拍手，正洙哥特意朝我眨了眨眼睛。
台上的正洙哥耀眼，以至于我都没在意他说了什么。
正洙哥真的是一下台就径直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不顾四周所有人的注目，像是踢馆抢人一样拉着我跑了起来。
正洙哥心情一高涨，在车上的时候还跟着音乐哼了两句，被我笑他走音之后才忍住没继续飙高音。
车在校门口停了下来，但是正洙哥没有熄匙。
“你现在是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就这附近而已，走两步就到了。”我想都没想就拒绝，虽然我下的药应该还没过药效，而且我留了纸条跟曹圭贤说王梓找我有事，但还是不要让曹圭贤有机会遇到正洙哥的好。
总之今晚就已经顺利瞒过去了。
不过正洙哥没我想的那么容易打发，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都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不想破坏你和圭贤，我只是想亲自送你安全到家，就这一次好吗？”
我何时真的拒绝过正洙哥？只要他那双深深的梨涡一出现，要我掏肺我也愿意。
我最终还是败了下来，和正洙哥一起下了车走回家。这一段晚上还是比较黑的，灯坏的坏，烂的烂，完好的没几个。
“哎呀……”走了那么多遍，我还是不小心踩到一个小泥潭，身体不受控地向前跄踉几步，然后跌入正洙哥的怀里。
我还没跟正洙哥道谢，前方坏掉的灯柱下走出一个人影。
“你们在做什么！”
第九十三章： 你就那么缺艹！？
“你们在做什么！”
边小店的灯光柔和地打在曹圭贤那张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和正洙哥的脸，丝毫不能减弱他散发的愤怒。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瞬间，我下意识推开正洙哥，整个人跄踉着向曹圭贤扑去。
但是他没有接住我，而是由着我失控的身体摔倒在地。刚着地就听见正洙哥惊呼一声，立刻冲到我身边……我大脑被曹圭贤这一连串的冷漠冰冻得不知道该怎么运转。
正洙哥慰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一股像要穿透我身体的力气猛地扣住我的右肩后骨，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我喉咙被锁住一样，疼得连呼声都喊不出。身体还没站稳，肩上的力气又将我往前带。我的膝盖在地上拖了一米多远，咬破嘴唇才使上力提起膝盖重新踩在这片土地上，裤双膝位置上磨出了不规则的破口。
曹圭贤的力气大得惊人，全然不顾我有没有站稳，一声不吭拖着我往家里走。正洙哥远远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想干预我和曹圭贤之间的事。我左手给正洙哥做了个ok的手势，往后甩着手让他先回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我跟曹圭贤根本不ok，但是自欺欺人还是让正洙哥安心一点，我都宁愿相信，我和曹圭贤还好。
一走回家，曹圭贤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小，到最后站在家门口，他已经松开了我，但是他的脸没有松动丝毫。
那扇铁门随曹圭贤开门一推，狠狠地撞上了鞋架，晃了好几下才稳定下来。
曹圭贤径直走进漆黑的小客厅里，我站在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
是进还是退，这对我来说本不是选择，我已经沉溺在“曹圭贤”这个字里面，但是这一刻，我犹豫了。
进，我可能除了曹圭贤，一无所有。
退，我可能除了曹圭贤，应有尽有。
眼前漆黑却能靠记忆来描绘轮廓的“家”，我称之为我和曹圭贤的归属，我们共筑的爱巢，里面角角落落都记录了这段短暂的幸福时光。
我是为了什么会被校退？我是为了什么甘愿委身于他人身下？我是为了什么活得卑微低贱？
为了曹圭贤！
一想到为了走到这一步我吃了多少苦，脚就先于脑袋做了选择，跨进门口，习惯性顺手带上门。
“砰”
沉重的门贴上门槛，将最后一点楼梯里的光亮阻隔，整个房伸手不见五指。
“过来！”曹圭贤不可违抗的声音低吼一声，我立刻迈步沿着声音摸过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曹圭贤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绷紧的脸，目光凶狠地在黑夜里闪亮。
我被那陌生的目光钉在转角处不敢再靠近，即使是他对我用强那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面露凶光。
“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曹圭贤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房上空，本来打算只要实话实说，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跟他交代。可是他现在是摆明了不相信我！那我是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一个不被信任的人说得话怎么来可信。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说话。沉默像是无声的洪水猛兽瞬间充满我们不到米的距离，他的目光穿越沉默张牙舞爪地扑在我身上，我怎么躲避都如坐针毡。
我眼神不断闪躲，低头地咬上唇，刚不在意的血腥重新进入口腔，跟我的心情一样苦涩万分，我不禁皱起眉。
不被深爱的人信任是一种什么感受，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整个人像是绑着巨石不可挣扎地沉入墨水般乌黑又空无一人般死寂的大海里，随着下沉，海水的压力越来越大。
喘不过气的无助，不能开口求救的孤独，即将失去比生命更重要的爱人的痛心。
曹圭贤冷笑一声打破浓重的沉默：“呵，连解释都懒得说了是吧！”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相信我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有点无力地说，上身半靠在墙边，腿上的痛觉神经好像这才醒过来，火辣辣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发抖。
这双腿有我这个主人还真不幸……
我暗暗在嘲讽了自己一句，还没多想，忽然曹圭贤猛地一脚踹开隔在我们之间的茶几，茶几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哐啷”几声然后才安于翻到在地。我被脚上感受到的震动惊了一下，肩膀马上又被钳住，脖不禁僵直。
曹圭贤发红的双眼如狼似虎地凑近，陌生的表情，扑面而来的却是熟悉的气息：“哼，我就知道你对他余情未了！居然给我下安眠药偷偷去见他，别以为我是任你耍弄的凯！还说什么跟他只是朋友，都是屁话！是不是他床上功夫比我好，是个傻金主砸钱包你，让你爽翻了？”
虽然整个人僵直地撑着，但是这一次看着曹圭贤的眼神我没有闪躲，可是肩上的力气压得我双腿快要支撑不住，身体止不住颤抖。
“曹圭贤！你话不要说得难听了！我给你下安眠药是我不对，但是如果我跟你说要去见正洙哥，你肯定不会同意！正洙哥像我的亲人一样，这次会谈对于正洙哥来说很重要，那么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当然要陪在他身边！”身体的颤抖连带我声音都微微发抖，连反驳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曹圭贤发怒，害怕曹圭贤怀疑，更害怕曹圭贤离开。
“你看看你，多维护你的正洙哥啊，”曹圭贤扬起嘲讽的笑容，冰冷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指腹用力摩挲，“难道你就那么喜欢男人上你啊？你就那么缺艹！？”
“曹圭贤！你够了！发什么疯！”
我往后退了一步想逃脱他的控制，可是脚步还没踏实，脸上一阵风扬过，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我的话音。本来就因为伤痛而腿软，这一巴掌彻底把我维持平衡的最后一点力气都刮去，瞬间把我甩到地上。
只是短短几秒钟，我的脑袋却闪过千种曹圭贤要抛弃我的声音和不断的回音。
爱情的苗头依靠激情的燃烧而催生，一时的着迷，也许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被吸引了，对那个人有了私欲，便是看上了。丁点积累下来的相处，渐渐产生了亲密感，想要了解他更多，想要一直在他身边，那爱情便诞生了。爱情若要变成一段关系，则靠彼此间的承诺。一句“我们在一起吧”给了身份的肯定，一句“我不会离开你”给了相守的承诺。
现在的我和曹圭贤，或许他已经没有了当初初恋时的激情，在我身上找不到亲近的欲望，所以不想再维持这个承诺了……
所以……
要离开了……
打破承诺了……
我双手撑在冷冰的地板上，瞪圆了眼，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地涌出眼眶，直直砸落地面，心疼得皱成一团。曹圭贤站在我身后，低沉的冷嘲热讽压得我无法呼吸，无法发声。
“你知道我在那昏暗的意识里有多绝望吗？那时候只有你是我的希望，是那一丁点光亮！我挣扎的痛苦你根本都不懂！我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可你就这样毫不留情全践踏了！我爱你爱到心会滴血，可是你呢！我真的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那么爱你！我是疯了才一心一意为你！我是疯了才会明知道鸡蛋味道不对劲还强颜欢笑吞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懂！我懂在黑暗的地狱里独自挣扎的痛苦！我也只有你一个希望！我真的没有践踏你的希望！我没有！
“李晟敏，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撒谎脚都会发抖。”
怎么会……
“你刚才说正洙哥想你的亲人一样的时候脚也发抖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掏心掏肺付出，再这样跟你下去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崩溃的。”
怎么我的世界会变成这样……
“我们分开吧！”
这一切结束得不受我控制，正如这一切开始得不在我预想之内。我的人生，我的一切一切，都不属于我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决定权，选择留或舍。
暗自伤神，徒留一地悲伤，一世孤独。
我选择了曹圭贤，然后失去了曹圭贤。
曹圭贤那满是恨意的耳光，赏了我一顿迷糊，然后才如当头棒喝，？？可是等我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绕过墙转角，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大开的黑洞般的门口。
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一次，他不犹豫地弃我而去。
不是说少了我不能活吗？不是哀求我不要离开吗？不是承诺非我不可吗？
明明离开的只有你啊！明明留在原地的人只有我啊！
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啊……
我才是那个少了你活不下去的人啊……
趴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眼泪都流干了，全身的力气被抽到空气里反被重重压着，眼睛还死死盯住没有动静的门口，幻想下一秒曹圭贤会重新出现。
就在我意识快要断开的瞬间，声控的楼梯灯忽的亮起，意识立刻重新连接，手脚挣扎了几下勉强撑了起来。
可是从楼梯走上来的不是曹圭贤，而是正洙哥。
第九十四章： 活该得不到最爱
“晟敏！”正洙哥响亮的声音一下把我从不知道哪个有曹圭贤的回忆里拽了回没有曹圭贤的现实来，“你还好吗？”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微亮的窗台，像个断线的玩偶没有任何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正洙哥是在跟我说话。
“正洙哥？怎么了？”我看向正洙哥，四张担忧的脸围在我面前。正洙哥竟然有个分身，是我看火影忍者看得入魔了吗？
不对，我已经好久没看火影忍者了，自从我遇到曹圭贤……
自从遇到曹圭贤，我的人生全改变了……
我已非我。
“没什么，只是问你饿不饿，给你煮点吃的，昨晚去宴会你也没吃过东西。”正洙哥勉强笑笑，梨涡若隐若现，见我还在发呆，扬手拍了拍我的头，叹了声气。
我想笑着跟他说我没事，可我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又重新埋头在膝盖里。
“晟敏啊……”正洙哥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然后只是轻轻一带，我整个人便靠进他的怀里。
“唔……”我依然保持埋头的姿势，轻哼一声。
其实我该庆幸，在这样的时候还有正洙哥可以依靠，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么沉重的分离。
痛分成两份，与人一起承担，不至于孤独。
“其实昨晚你跟曹圭贤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楼下等着。我想你如果安好，应该会再跟我说一声的。可是我仰头看了好久，怎么都没看到有哪间房新开灯。越想越不对劲，忽然曹圭贤就从楼里走出来了。他走得很匆忙，可能也没看到我。虽然不知道你住哪里，但是就忍不住想亲眼看到你安好。可是昨晚看到你跪在门口的样，我真的后悔当时没拦住曹圭贤狠揍他一顿，竟敢伤害我的晟敏……”
正洙哥越说越气愤，提到曹圭贤就咬牙切齿的。可是我没办法对他的话产生共鸣，我没有力气和他一起指责曹圭贤，紧闭的眼睛里只有曹圭贤走远的背影。
见我许久都没反应，正洙哥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对不起，晟敏。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曹圭贤……我明白感情的事总是很难说清楚，我也知道分离总是令人难过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把你心底的负担全都释放出来吧，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饰自己的感受。想哭，就哭出来。”
我抬头对上正洙哥的眼睛，他永远是那么温柔，即使在黑暗里也会散发着柔光，宠溺和疼爱的眼光紧紧裹着我。
我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泪，可是正洙哥这话就像控制我泪腺的开关，“滴答”一声，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涌。
“正洙哥……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我甚至还爱着另一个曹圭贤。正洙哥你不知道，曹圭贤有人格分裂。我们刚在一起不久就被家里人拆散，他抛下我一走了之。可我还隐隐地不死心，命运让我们再遇的时候，他已经是另一个人格了。那个人格不认识我，不爱我，甚至他还恨我间接害死了他爱的人。不过就算无时无刻都被他嫌弃，被他憎恨，就算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和我相爱的曹圭贤，我还是无法自控地爱上他。因为他也是曹圭贤啊……”
“曹圭贤问过我是不是对另一个曹圭贤动心了，那时候我不敢跟他说真话，怕他会生气，就骗他说那只是我为他夺回身体的计划。我真的以为我骗过他了，呵呵，其实我就像个小丑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耍猴。他了解我甚于我了解我自己，就和正洙哥你一样，你们都比我更了解我。现在想来，肯定是我贪心，想要曹圭贤又舍不得朋友，一次次作践了他的真心，把他的耐心都磨光了，终于把他逼走了……正洙哥，我是不是活该得不到最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