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乾清最大的震惊就是,“你是个弯的?!”
温莲皱眉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对上官乾清说些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弯的是什么意思,但光看上官乾清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孩儿受了大刺激了。
可眼下也管不了太多。
上官哲要奉命去边关,正是温莲逃脱他魔掌的好时机。若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他或许就得跟上官哲老死在一起。
“乾清……”温莲低声道:“我同你父亲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感情,真的。”
上官乾清就呵呵了,没感情你胸口上刻着我爹的名字算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很酷么?
温莲从池子里出来,本就薄弱的身子看起来一推就倒。
温莲走到上官乾清身旁要抱他,上官乾清立刻就头皮发麻的躲开。
上官乾清的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
卧槽我小舅跟我爹是断袖,还是禁忌恋,要不要这么狗血!
上官乾清这一躲,温莲的心就像被刀子捅了一刀,疼的连呼吸都发颤。
温莲看着上官乾清,哀声道:“你不能躲开我,你怎么能躲开我?”
上官乾清睁大眼睛躲的更远了,怒道:“你该不会还喜欢我吧?!我可不要变成死断袖!”
“啪——”
温莲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在上官乾清的脸上。
上官乾清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温莲咬着牙,眼睛通红,因为用力过猛的手还微微发颤,他声嘶力竭的说道:“混账!”
温莲一时怒火攻心,刚说完话,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身子一晃就倒在地上。
“小舅!”
上官乾清慌忙上前去扶起温莲。他只是无法接受他的小舅居然是个同性恋,没有想要侮辱他,但是奈何嘴贱惯了,什么话都脱口而出。
但是……温莲反应也太过激了吧。
温莲没有昏过去,他虚弱的推开上官乾清,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冷色道:“滚。”
上官乾清赶紧扶着他,说道:“我嘴贱,你打我好了。我只是,只是……你这信息量太大,我消化不了啊。你是我娘的弟弟,又跟我爹……那是个人都得有消化的过程是不是。”
温莲喃喃道:“我就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留着你。”
上官乾清一愣,温莲突然笑了。
温莲看着上官乾清,怜爱的摸着他的头,说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离开这里,离开上官哲。要不是为了你,”温莲居然哭了,“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被上官哲活活摔死……两孩子个只能活一个,只能活一个……乾清,你不要让我后悔……”
温莲的儿子被上官哲摔死这事,上官乾清听多嘴的下人说过,但是他没当真。毕竟温莲与上官哲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摔死人家儿子。
再说了,温莲又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
但现在,上官乾清相信了。看温莲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上官哲那个老混蛋果然是摔死了人家儿子……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
温莲似乎是打算豁出去了,他拉起上官乾清的手就走,“收拾东西,在你爹带着我离开之前,我带着你去江南。你表叔他们在那里有产业的,你不用怕,依旧做你的少爷。”
看着温莲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上官乾清深深的怀疑,温莲是不是因为死了儿子心里就有点那啥。
下人们都惊讶的看着温莲浑身湿透的拉着少爷急匆匆的走,吓得赶紧去拿衣服的拿衣服,通知上官哲的通知上官哲。
说起来基因这玩意还真是强大,上官乾清现在天天跳湖也跟温莲一个德行。曾经,温莲也时不时的往湖里跳。玩儿命的找死什么的,在上官家里简直就是个传统。
上次因为温莲自己跳湖里后着了凉,府里凡是做了五年以下的下人都被打了几棒子后辞退,五年以上的老人们都也领了棒子罚去做苦活,管园子的下人们都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府里的湖也被填上,没人敢再犯这种错误。
下人们拿来衣服给温莲披上,温莲却推开他们。
等进了自己屋子,温莲只从床下拉出一个大箱子,让下人扛了就走。
看来温莲要离开剑宗府是早有准备,看那箱子上落的灰尘,估计早几年前甚至更早他就准备好了一切。
可是,为什么是今天?
正在上官乾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有人进了屋子。
来人正是上官哲。
上官哲气色不好,一手扶着下人的肩膀站在门外。他穿着一身铠甲,意气风发。
上官哲笑道:“既然东西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上路吧。莲儿。”
这语气与平常并无不同,只是这声“莲儿”叫的意味深长。
上官哲曾说过,要带着温莲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正是边疆。
在边疆他们相遇,在边疆上官哲找到了让他值得活下去的温莲。边疆寸草不生,却是上官哲一直心心念的地方。
当然,温莲自然是不肯的。
温莲本来就是大家少爷,为什么要跟着上官哲去边疆天天的受着大风沙喝西北风?
温莲惊讶的看着上官哲,然后笑道:“陛下让你五日后再出发,你若提前出发,居心何在。”
上官哲看了眼上官乾清,温莲立刻把上官乾清护在身后。
上官哲柔声道:“乾清,过来。”
温莲却大声呵斥道:“不要过去!”
上官哲摇摇头,“我的儿子,自然得是跟着我。”
温莲脱口而出:“可他也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口,温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惨白的看着上官乾清。
上官乾清完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
上官哲笑道:“若乾清不是我儿子,我一样摔死他。”
上官乾清:……妖兽啦!麻麻这里有个变态!
温莲立刻就抱住上官乾清,浑身都在颤抖。
上官哲遣退了所有外人,关了门,坐在椅子上看着温莲与陷入深深恐惧与思考的上官乾清。
温莲深吸一口,壮着胆子把上官乾清护在身后,“他是你儿子,你放我们一马。”
上官哲叹口气,但却一副好以整暇的样子,叹息道:“我们在一块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你却还想着要离开我。莲儿,你可是喜欢江南那地方?明日我就让陛下把江南封给我,我们一道去。边疆我不守了,我们一道去。”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温莲怒道,“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宁愿一无所有,也不愿跟你在一起!”
上官哲摇摇头,“离开我,你能活下来么?没有如今的吃穿用度,没有如今的地位,你能活多久,你能自己活下来?”
温莲呵斥道,“上官哲!当年你不过是我们家门前的一条狗,一条狗!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更没有资格数落我的不是,没有我,你早饿死在我们家门口了!”
“所以,你还是看不起我这个要饭的。”
“是又怎么样。”
上官哲表面上没有喜怒,只对上官乾清招招手,“你过来。”
上官乾清下意识的就要走过去,温莲却死死的拉住他。
上官哲没什么耐心,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果盘里的一把水果刀,两指夹着刀柄使了内力,将刀子朝上官乾清掷出,刀子直直的插在上官乾清的肩膀!
“乾清!”温莲吓的脸色苍白。
上官乾清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哲,上官哲却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自己刚刚要杀的不过是个路人一样。
“爹……?”上官乾清疼的眼睛发红。
刀子差一点就进了胸膛,但是还是伤到主动脉,血不断的流出来。温莲紧紧的捂着上官乾清的伤口,一面赶紧叫人过来。
但是屋外的下人没有上官哲的吩咐都不敢进来,温莲急的哭了,扶起上官乾清要带着他去找大夫。
上官哲开口道,“你走一步,我就捅他一刀,走两步就两刀,你猜猜,他能撑到你走几步?”
温莲心寒如冰,放下上官乾清,抱着他坐在地上看着上官哲,绝望的说道:“他是你儿子,你亲儿子!”
“这我自然知道。”上官哲走上前,俯身看着温莲和上官乾清,“所以我对乾清好,却摔死了你和霍毅的儿子。你恨我,想离开我,就是为了那个被我摔死的小杂种?”
“他不是杂种!”温莲尖吼,“他是我儿子,是乾清的弟弟……”
“你不配叫乾清这个名字!”上官哲扯着温莲的衣领,警告道,“那个杂种不是乾清的弟弟,他就是个杂种,现在是个死杂种。”
“混蛋,你这个混蛋!”
“多谢夸奖。”
上官哲松开温莲,温莲心力交瘁,趴在地上。
“小舅。”上官乾清看看温莲,然后拼力站起来,狠狠的推了上官哲一把。
虽然上官乾清不明白他们俩人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上官哲太过分了。
上官乾清顾不得伤口疼,看着这个拿自己如蝼蚁一般的爹,冷目说道:“不许你欺负我小舅!”
温莲看了眼上官乾清,然后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乾清……”
上官哲看了眼上官乾清,“你跟陆玉的婚事我同意了。大婚当天要拜高堂的。你叫了温溪那么多年的娘,也够对的起她了。大婚那天我要你对温莲也叫爹。我希望你记住,养你的人是我,而生你的,是温莲。”
……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乾清难以置信的笑道,“你,你开什么玩笑。”说完,他看向温莲,希望温莲告诉他,他爹受伤伤到脑子,神经病了。
然而,温莲却是避开了上官乾清的目光。
上官哲似乎是嫌上官乾清受的刺激不够大,接着说道,“我是摔死了他的儿子,但那是他和霍毅的儿子。乾清,你本来的名字,叫做上官正,而那个被我摔死的杂种才叫乾清。若不是为了安抚莲儿,我怎么会让你改名叫乾清。”
“上官正……霍正……”上官乾清喃喃道,“霍正他的名字……”
上官哲抱起温莲,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发觉他发烧了。
温莲面如死灰,绝望的看着上官乾清。
上官哲低头用脸颊蹭蹭不断发抖的温莲的脸,柔声道:“我不恨莲儿跟霍毅背着我偷情,因为我知道,莲儿是一时鬼迷心窍,他还是爱着我的。但毕竟霍毅死了儿子,我就把你的名字赔给他和安夕月生的儿子,已经仁至义尽。到头来,我们两家不过是把儿子们的名字换了换,温莲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怎么会突然这么不乖,是累了么。也是,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好人也累了。我带你去边疆,白头偕老,好不好。”
上官哲说着抱着不断发抖的温莲出门,大门打开,下人看到少爷身上被捅了刀子都惊骇的赶紧往里面冲。
上官乾清的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糊看着上官哲高大的身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噩梦。
上官乾清推开下人,迈了一步,想拦住上官哲问个清楚明白,让他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他刚迈了一步就昏倒在地,在最后一刻,他只模糊的看到一个蓝色的影子朝他跑过来。
那人衣服上的银饰哗哗作响的声音,在此刻莫名的让上官乾清格外的安心。
15.招魂幡
大上午的,剑宗府经历了一场天雷滚滚的狗血伦理虐爱年度大戏,下午下人们就在忙着布置整个剑宗府,准备着上官乾清和陆玉的婚事。
上官乾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他躺在床上看着霍正给自己换药,忽然说道:“你要不要现在杀我?”
霍正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给他换完药盖好被子,然后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喂药。
上官乾清扭头不喝药,木然道:“快点动手,说不定我还能穿回我以前的世界。”
霍正伸手一把掐着上官乾清的下颚,然后把一碗温热的药统统都灌了进去。
上官乾清一边挣扎抵抗,一边蹬腿挥手臂死活不肯喝,霍正一腿压在上官乾清身上,硬是把药喂了进去。
“咳咳……”上官乾清被呛到,一阵咳嗽。
霍正淡然的放下碗,看着被药汁淋湿了衣服和头发的上官乾清,说道:“你现在过的比我惨,我何必要杀你。”话语中带着讽刺的意味。
上官乾清没有发火,也没有顶嘴,出人意料的,他默然的脱下衣服,蹬开被打湿的被子,自己下床抱了一床棉被自己盖好。
做完这一切,上官乾清对霍正说道:“你走吧,我要睡觉。”
霍正皱眉。
上官乾清应该对着霍正拼死拼活,而不是这么冷静。
霍正问道,“你伤心了?”
上官乾清哼哼道,“又不是我亲人,我伤毛线心。你赶紧滚,别打扰了小爷睡觉!”说完拿棉被盖住自己的脑袋。
霍正伸手去捞被子,上官乾清死活不出来,霍正干脆就使劲拉,却看到上官乾清居然哭了。
上官乾清眼睛通红,他看着霍正,冷笑道,“满意了?我就他妈是难过了,你是不是很满意,很开心?对,我不是原来的上官乾清,可我就是难受……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上官乾清。”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霍正不说话,而是找出上官乾清的香囊,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上官乾清擦擦眼泪,看了看说道,“钱包。”
“……这是香囊。”
“都长的一样。你喜欢你拿去,然后麻利的滚。”
霍正摇摇头,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霍正说道,“这两个香囊,我们一人一个,都是你爹主给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么?”
上官乾清:“布。”
霍正:“……”
霍正把上官乾清的香囊拆开,展开后可以看到内里是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鬼画符一般。
“这是招魂幡,”霍正把自己的也拆开,两个拼在一起成为一幅完整的图案,“你爹把整个招魂幡破成两半,你一个我一个,随身带着。所以,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上官乾清目瞪口呆的看着霍正,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道,“别蒙我,封建迷信害死人知道不。”
“好,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是怎么通过所谓的穿越,穿越过来的?”
“不,不,可我明明在现代生活了几十年了,而且我没有上官乾清的记忆啊。”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听不懂。”
“没指望你能听懂人话。”霍正伸手擦去上官乾清的眼泪,柔声道,“刚刚给你的药是安神的,安心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霍正说完要走,上官乾清却猛地拉住他。
“你别走,”上官乾清看着霍正认真的说道,“万一我爹趁着我睡着的时候跑过来砍了我怎么办?”